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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图兰佐加重了语气，“我是说敌人大部分兵力集中在这里，而进攻第二远征军五支混合舰队的，只是一只地球太空军联队，真正的作战力量不过三千五百人，而我们派给第二远征军护航的是我们的王牌，由庭明翰将军亲自率领的碎星者第一中队，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凶悍的抵抗和反扑？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
“的确如此……”光叶逊不由自主地将电子笔放到了嘴唇边轻轻磨擦着，“敌人将军队分成了奇特的两股部队。大家仔细看看！”他将电子笔伸到三维星图中接近天城壁垒的区域，用力一点，这片区域立刻放大了起来。
“大家看，参与进攻第二远征军舰队的地球战斗机有两千多架，全部是清一色的地球新作战系统主力突击机，而其他的干扰机都不见了。大家看它们去了那里！”他往和碎星者交战的地球机群处轻轻一指。众人随着他的电子笔方向仔细一看，不由自主地齐声哦了一声。
“天翼神啊，他们的指挥系统是有着共享池的通用指挥系统，他们可以随意将无法操作的遥控战斗机控制权移交给自己的同伴。现在正在和第一中队激战的地球战士每个人都同时操控着三十架或者更多的战斗机。这些地球人都疯了吗？这种操作强度是会让人脑死亡的。”星斯洛震惊地吼道。
“关键就在于，什么时候才是这些地球人的极限……”一直沉默不言的冥望师元帅突然沉声道，“第一中队和这群地球疯狂战士战斗的胜负关系着目前整个战局。如果庭少将能够及时击溃这些地球人的阻击，支援到现在第二远征军舰队，我们就能够在今天获得胜利。但是，关于这一点，即使是我，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这番话令周围的将领同时抬起头，用震惊莫名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元帅——第一远征军二十年无法撼动的常青树，算无遗策的完美战神，零伤亡战争奇迹的创造者。冥望师从来没有在部下面前露出过如此没有信心的情绪。无论多么艰巨的战局，他总是沉静如群山，安然自若地领导着部下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如此的沮丧而不安？
冥望师说完这句话，立刻感受到了整个指挥部中怪异而窘迫的气氛。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从上衣口袋中取出电子笔，轻轻一点天城壁垒上空的激战区域。遥远的战场画面在一瞬间被聚焦放大。在缤纷淋漓的纷飞火雨之中，一架通体雪白的海燕战斗机在土崩瓦解的碎星者残骸中仿佛一条劈开海水的飞鱼破浪而出，在它的周围矫健的限制机群仿佛灵动的鱼群忽聚忽散，变化莫测。白色战斗机所到之处，碎星者集群仓皇回撤，仿佛看到了要命的阎王。这些如狼似虎的碎星者精英在这架白色海燕机面前似乎退化成了一只只仓皇的野兔。
“噢……。”指挥部中的暗翼军人们纷纷发出一声释然的叹息，默默地闭上了嘴。
庭明翰此刻已经为自己麾下士兵们的表现而怒火万丈。他这一辈子征战过数万光年的战场，大小战役数百场，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整个暗翼联邦军最精英的太空兵们在这场最关键的战役中表现得犹如在梦游。自从激战开始以来，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所有在视线中出现的地球战斗机全负荷能量射击。昂贵的战争能量被他们奢侈地挥洒在了空空荡荡的宇宙之中。虽然无数来不及躲闪的地球战斗机在这片炙烈的光焰中化成了残骸，但是这仿佛在用大棒打苍蝇，既浪费又没有特别重大的战略意义。那些真正精锐的地球突击机却隐藏在一片又一片残骸的阴影中伺机向这些马力全开的碎星者实施偷袭。已经有十几架一直这样持续开火的碎星者因为用尽了战争能量不得不返回到后方太空母舰上的补给基地中进行能量填充。这些还不是让他最为恼火的，最令他恼怒的是在那个白魔鬼面前，一个个碎星者就仿佛老鼠见了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有的时候，这架通体雪白的白魔鬼战斗机只是在空中悠然自得地绕了一个大圈子，就已经吓得碎星者阵线向后倒退了数里。
如果战局像这样继续下去，庭明翰就算不被气死也会被羞臊致死。他咬紧牙关，将自己的碎星者向着白魔鬼出没的方向凶猛地扑去，决心和这个让暗翼星人活在黑色第十九人阴影之下的活阎王发起自己的挑战。
萧梦楼深深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给与他的沉重压力。整个第一中队有百分之六十的新兵，老兵因为多次惨烈的战役已经人丁稀少。他必须利用手中的限制机群，尽力同时挑战尽可能多的碎星者，减小新来战士的压力。很多时候，这种同时挑战数个碎星者的行为疯狂得近乎自杀。无论新作战系统多么出类拔萃，同时面对数个碎星者的光子巨剑也只有一个后果：粉身碎骨。但是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因为自己彪炳的战绩，自己的形象在敌人心中似乎有了恐吓的作用，见到他的战机出现，很多时候敌人想的不是进攻而是自保。他立刻灵活利用了这个心理效应在战场上纵横来去，尽量吸引敌人的注意，作出强势的攻击姿态，将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令陷入苦战的战友有机会苟延残喘。这也是在这令人疯狂的数个小时之内，不到一千人的地球作战部队可以和超过七十架的碎星者周旋到现在的原因。
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很多第一中队的战士已经到达了战斗的极限，同时操纵超过三十架的限制机让他们疲不能胜，很多战士在战斗中昏迷了过去，随之被敌人的火力击中机毁人亡。有些年轻的战士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竟然在战斗中脱力，脱水而死。甚至很多老兵也因为极度紧张和疲惫而出现了操作失误，误入敌人的火力网，被乱抢打死。
随着第一中队的持续减员，萧梦楼的负担也越来越重，很多时候他必须同时向数个敌人发起冲锋以次来救出陷入绝境的战友。而自己的主力突击机则数次在敌人凶猛的光子火力中死里逃生，生死悬于一线。
耳机中响起了新兵们接二连三的惊呼，又有数个战士陷入了敌军强猛火力狙杀之下。
“不要慌，向我靠拢！”萧梦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着镇定，事实上此刻他整个人已经浸在了淋漓的汗水之中，双眼被自己的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的双手疯狂地控制着操纵杆和电脑键盘，根本无法有任何闲暇调整机舱空调的温度，只能任凭如浆的汗水顺着脸庞默默地滑落。
耳机中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声音永远停止了鸣响，地球战士的尸骨布满了太空，中心控制室闲置的限制机越来越多。萧梦楼咬紧了牙关，勉强自己不为这些曾经鲜活热动的生命感到悲伤，他只能尽力做好眼前的一切：奋勇杀敌。
第四章 第一中队的苦战（下）
“这片战场是决定胜负的地方，我萧梦楼将在这里赢得最后的胜利。”萧梦楼默默念颂着自己的豪言壮语，飞快移动着右手，在右手边的电脑控制键盘上拨弄着限制机的遥控按钮，让蛛网战斗机和口香糖战斗机以一种互相掩映的诡异姿态朝着目标敌人进行合围。这一次为了拯救正处于绝境的战友，他的限制机的目标同时有两个。如果不是手中有着大量的后备限制机，在平时他绝对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这两架碎星者正在围剿另外几名第三集群战士，将他们逼入死角，准备进行致命的进攻，萧梦楼的蛛网战斗机就在他们分神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四面扑来，漫天遍野的金属蛛网朝两架碎星者兜头罩来。
眼看着就要结果面前几架烦人的地球战机，这两架碎星者并没有像其他外星人一样因为萧梦楼的到来而后退。他们迫不及待地用巨型光子剑扫荡着遍布天空的蛛网，并严密防备着地球人最致命的口香糖战斗机。被他们逼入死角的几架海燕主突击机趁着这个机会从他们的身边夺命而逃。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严阵以待的碎星者忍受不住战功的诱惑，同时将光子剑变幻成可以远程进攻的光子炮，瞄准这几架逃逸的战斗机猛烈开火。就在它们一疏神的刹那，十几枚蛛网狠狠地击打在它们的臂膀上，沉重的金属链球在它们强有力的机械手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两架碎星者发现了操纵这些蛛网的白魔鬼战斗机。不知道是出于惊恐还是出于本能，他们并没有按照新的战斗惯例立刻摆脱蛛网，并实行剧烈的空中规避闪躲接踵而来的口香糖战斗机。而是同时稳住手臂将光子炮筒瞄准了萧梦楼的主突击机。
这是萧梦楼最求之不得的情况，战友们顺利脱身，敌机几乎静止不动，唯一头疼的就是敌人猛烈而准确的炮火，而且是两架碎星者同时扫射。他飞快地操纵海燕战斗机在空中一个停机大回旋，倒悬后空翻同时疯狂地旋转漂移起来，金红色的炮火在天旋地转当中擦着战斗机的引擎，机翼和驾驶舱而过，碧蓝色的火花在整个驾驶舱同时闪亮起来。萧梦楼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右手下意识地拍击着电脑控制键盘，单纯依靠着自己的直觉向口香糖战斗机发出攻击命令。
青蓝的电光在星空中礼花一般绽放，四架口香糖限制机将两架碎星者的前胸后背贴了个严严实实。这两架碎星者的驾驶员不愧是暗翼联邦中的精英，对于这个突然状况并没有像普通驾驶员一样慌张，他们飞快地将光子炮变身成光子剑，配合默契地向战友身上的口香糖限制机斩去。只要口香糖限制机一去，它们将会恢复自由之身，而萧梦楼也到了黔驴技穷的窘境。
就在它们互相挥动光子剑的同时，萧梦楼突然控制着贴在它们身上的口香糖限制机的喷射引擎同时启动。口香糖限制机身上的大功率引擎在碎星者猝不及防之下，强制性地扭动了一下碎星者强壮的身体，令他们光子剑出手的姿态和方位都发生了严重的偏差，紧接着他们齐刷刷地关闭了电磁吸附器，从碎星者的龙金机甲上脱开。
光剑闪烁之中，两架碎星者失去了控制的光子剑重重击打在彼此胸前背后的龙金机甲之上。光子剑的火力强猛，即使以龙金机甲的坚硬也抵抗不住，青色闪光在两架碎星者的身上频频闪烁。幸好因为能量罩的保护才不致于令他们立刻灰飞烟灭。萧梦楼抓紧时机，猛地一拉动操纵杆，海燕机仿佛白色闪电朝着两架已经一半失灵的碎星者背部飞去。
就在这时，一架蓝黑色镶嵌着金色花纹的碎星者从他的背后幽灵一般扑杀了上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梦楼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中国人古老相传的谚语。但是目前的形势不容他犹豫，面前的两架碎星者必须立刻消灭，否则当他们被同伴救回母舰，稍作整修，就可以恢复功能，那么他之前的努力就将化为乌有。
他控制着自己的海燕机保持俯冲的姿态，同时操纵两架蛛网战斗机飞到主战斗机身后，准备发射蛛网阻挡身后的敌人。但是这架碎星者的动作快若闪电，两架蛛网战斗机刚一出现在它的视野就被他挥动光剑一瞬之间斩为灰烬。萧梦楼此刻已经飞到了面前两架碎星者的上空，但是自己的战斗机也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他不得不在空中一个诡异的盘旋转身，试图改变两架战机的优劣位置。但是这架碎星者一瞬间升到了高高的天顶，并利用光子炮瞬间扫射掉了所有萧梦楼准备调入战场的限制机。
萧梦楼从来没见过这么灵活凶猛的敌人，此刻他的必须千钧一发之际决定自己的战术。是冒死攻击，还是利用空中技巧快速逃逸。
“所有限制机已经被敌人清空！”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立刻让他得到了唯一的结论。他操纵战斗机飞快地将所有的反物质弹一口气朝着下方的两架碎星者倾吐而出，紧接着他闪电般按动了逃生舱的按钮。
随着海燕机上淡绿色光潮的汹涌澎湃，两架碎星者被满天猛烈的反物质弹炮火打得凌空爆炸，粉身碎骨，而与此同时，这架在太空中声威显赫的白魔鬼也被身后暗翼星碎星者中的第一驾驶员庭明翰打成了漫天碎片。
整片星空一瞬间在萧梦楼的眼前化成了灿烂的星雨，向着天城急速坠落的逃生舱仿佛一个脆弱的气泡在漫空密集的炮火中穿行着。没有人能够百分之一百的保证自己的逃生舱能够完好无损地坠回天城的基地。萧梦楼完成一连串的操作之后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眼看着面前的敌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化为灰烬，他的心底微微一宽，随之而来的沉重倦意立刻席卷全身。
逃生舱的通话频道中无数焦急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响起。瓦伦泰，程斯理，奥克雷，塞斯，林鹏纷纷急切地询问他的情况。第一中队被他营救过的新兵所发出的惊呼和哭泣声此起彼伏。
“不要惊慌，我在逃生舱里，我会更换一套作战系统之后重新出战。程斯理，你距离第一中队比较近，立刻接管我指挥战斗，必须阻挡住敌人的进攻。”萧梦楼勉强振作起最后的精神，喃喃地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程斯理大声吼道。
“轰隆隆”的巨响在天城表面震天般的响起。萧梦楼的逃生舱沉重地坠落在早已经坎坷不平的联邦广场之上。他艰难地推开逃生舱舱门，连滚带爬地爬出了逃生舱，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滚落在附近的一个弹坑之中。逃生舱就在这个时候被天城壁垒附近的敌舰炮火击中，化成了一片废墟。
数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后勤战士冒着炮火从天城壁垒中冲了出来，来到萧梦楼的身边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左右搀扶着他朝着壁垒供给基地的掩护所飞奔而去。
在横穿联邦广场的时候，萧梦楼抬眼向四周瞥了一眼。曾经辉煌壮丽的联邦广场同时是地球政府的第一阅兵场此刻已经满目疮痍，弹坑四布。在天城外围的炮兵阵地，掩体，机炮群，雄伟的兵营和空港已经化为连绵不绝的废墟。除了苟延残喘的天城壁垒，整个联邦广场四周已经没有一片可以称作人类建筑的景物。广场靠近天城壁垒的地方仍然高高耸立着标志着人类占领象征的地球战旗。在战旗之下，堆积如山的啤酒箱，装得满满的啤酒瓶凌乱地放在地上。
“天城还能够撑多久……？”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一股无法抗拒的疲倦感立刻涌上心头。
第五章 昏迷
后勤战士将他抬到天城壁垒作为第三集群供给基地的营房之中，将补充营养和能量的流质食品和饮料塞到他手里，并询问她还有什么别的需求。
“立刻给我准备战斗机，我要立刻出击。”萧梦楼将一瓶冰镇饮料敷在自己的脸上，低声道。
“是，萧指挥官，我们立刻为你安排您专有的战斗机。”后勤战士们殷勤地笑着。
“专有战机……”萧梦楼茫然抬起头来，感到这个词似乎在那里听过。
“是的，萧指挥官，在天城第一空中供给基地上的同僚已经向我们特别嘱咐了给您安排的新战斗机颜色和图案。并嘱咐我们一定要将您最新击落的敌机数以五角星的式样描绘出来。”这些天城壁垒的后勤战士们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激动神色。
“噢，我记得了，”萧梦楼虚弱地一笑，“就是他们为我设计的新战斗机外型。”
“对，对，你一定记得他们，特别是瘦张和壮王。”一个后勤战士笑道。
“我记得，瘦张，壮王。”萧梦楼的脑海里浮现起曾经向自己介绍新战机外型的瘦高个子和另外一个壮实的地勤，“他们都好吗？”
“他们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但是听说他们所在的整艘太空母舰被敌人的炮火直接击中，很可能已经……”说到这里，后勤战士们都沉默了下来。
悲伤感仿佛瘟疫一般在营房之中，萧梦楼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后勤战士们也沉默着四散开埋头忙于自己的工作。萧梦楼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尽力将这股悲伤感消散在空气中。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想要将左手握着的冰镇饮料打开。但是他的整个手腕突然一酸，饮料沉重地摔在地上，又从地上轻盈地跳起，反复弹了几个来回才老老实实地静伏在地上。萧梦楼艰难地俯下身，试图用手将这罐饮料拾起来，但是他浸满汗水的手掌居然无法牢牢握住沾着凝结水的饮料罐。饮料罐从他的手中再次滑落在地，一直滚出五六米远。萧梦楼沉沉地叹了口气，双手按住膝盖用力支撑住上身，颤抖着站起身，朝远处的饮料罐踉踉跄跄地走去。短短六七步的距离对他而言似乎千山万水一般遥远，浑身上下持续不停的肌肉痉挛令他的整个身躯仿佛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他紧紧咬住嘴唇，微微伏下身，伸出手向地上的饮料罐捞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