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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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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还是讲能力,这么重要的位子,都不会轮到他。朝中大臣都知道,这是张居正看中了他:张居正如此安排原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吏部尚书掌天下文武官员的诠选任用,事权重大,如果选一个能臣担任此职,他就不便驾驭,内阁与吏部之间,难免发生龃龌。汲取前朝教训以及自

  身的经验,他认为吏部尚书的人选,应该是人品高于才能。这个人不能太有主见,可又必须是守口如瓶的谦谦君子。按图索骥,张居正便看中了张瀚。

  张瀚做梦都没有想到快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撞大运,担任六部尚书之首。他知道他的这一段发自老年的锦绣前程,完全是因为张居正力排众议青睐于他的原因,因此打从心眼里对张居正感激涕零。上任三年来,无不对张居正言听计从。甫一就职,他就看出张居正整饬吏治的决心,以及他重用循吏轻视清流的用人之道。他虽不是曲意逢迎,但也竭力推行。天下官职,每有一缺空出,张瀚都会请示张居正该由谁来接任。有时候,张居正提出的人选,他认为不合适,但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所以,名义上他是天官,实际上,一应人事大权都被张居正牢牢抓在手中。日子久了,张瀚有时候也感到痛苦。架空的滋味很是难受,夜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但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他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语,他总是提醒自己不要以“天官”自命,充其量只是一僚属耳。因此,哪怕是在最小的事情上,他也绝不会自作主张而忤逆张居正。

  过惯了这种表面尊贵暗里受瘪的日子,张瀚的一颗心已是麻木,但是,张居正父亲的去世,却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就在王锡爵带着僚属前来拜访时,他的心里头正在倒海翻江呢。

  却说前日,小皇上听了冯保的建议,在平台单独召见张瀚,希望他出面上书朝廷,劝说张居正夺情。冯保的这一建议,实在是保全皇上威权的万全之策。皇上为天下之主,想办的事没什么办不成的。但夺情事大,若皇上直接给张居正下旨,势必会引起士林非议,这时,若让吏部尚书张瀚出面上奏,皇上只是就他的奏折作个准予张居正夺情的批谕,则这件事所承受的风险便从皇上那里移给了张瀚。办成了,皇上不愧是社稷之君,办不成,张瀚就是替罪羊。当然,愿意给皇上写折子慰留张居正的官员大有人在,但冯保虑着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张瀚。一来张瀚为天官,位高权重,说话有分量;二来处理官员的守制与否也是他吏部尚书分内之事。

  亲承小皇上的造膝之谈,出得平台,张瀚一路上暗暗叫苦。此后两天来他一直被这件事困扰,不知如何办理才好。当他乍一听到张居正父丧的讣告,内心的第一个反应是有一种解脱感,因为他想到张居正马上要回江陵老家守制,这位铁面宰相一走,他这个天官就不再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了。一个不敢奢望的幻想眼看就要变成现实,张瀚简直有些欣欣然了。但是,小皇上这次谈话,又再次让他产生了幻灭感。他并不知晓皇上召见他是冯保的主意,他认为皇上之所要挽留张居正,是因为他虑着自己尚无单独柄政的能力。这几年,张居正一直担任“摄政王”的角色,天下人都看出这一点,只是没有谁敢讲出口而已。如今,皇上还离不开这个“摄政王”。张瀚一旦看清此中“玄机”,心下便痛苦不堪。按他做人的一贯秉性,此时他只须谨遵谕旨办事,上折恳请皇上为天下苍生慰留张居正,则一切还是顺风顺水。他什么都不会改变,依然可以深得皇上与首辅的信任,稳踞高堂养尊处优。但他确实不愿这样做,这不仅仅是计较个人的恩怨得失利害关系,而是他固执地认为:无论是从朝廷纲常还是从国家政局考虑,张居正都不应该夺情。

  论纲常,皇朝以孝治天下,父母大孝若不丁忧守制,岂不是天伦沦丧?不守制就是不孝,对父母不孝,对皇上安能尽忠?不忠不孝之人,身膺宅揆之职,安能号令天下,让士林归心?此其一也;其二,论政局,目下北方九边安宁,两广虽时有蟊贼造反,终无大碍,天下田赋充裕,老百姓安居乐业,经过四年的整治,吏治也很清明,值此国泰民安之际,张居正有何夺情的理由?

  思来想去,张瀚决定抗旨。在王锡爵他们到访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决不带头上书劝张居正夺情。但他不想把这打算告诉王锡爵,他不肯和这帮文人搅在一起。他觉得他们煽乎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出风头,而他则是为了维护朝廷的纲常和个人的操守。

  就在他独自一人在值房里冥思苦想之时,书办进来禀报,说是工部尚书李义河已到廨房,张瀚连忙走过去相迎。一进廨房,正在等候的李义河一看到他,便起身相揖,言道:

  “张大人,听说你找我?”

  “李大人请坐。”张瀚热情叙座,一边看茶,一边言道,“不谷找李大人来,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何事?”李义河问着就打了个茶嗝。

  张瀚早上一人值房,就派人前往工部衙门请李义河过来叙谈。李义河是张居正最信任的朋友,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张瀚找他来的目的,就是让他给张居正带信。这会儿,他字斟句酌说道:

  “首辅家严辞世,不谷深表哀悼。”

  “是啊,”李义河脸色黯淡,答道,“首辅一闻讣告,便在府中布置了灵堂,我已前往吊唁了两次。”

  “啊,”张瀚听出李义河话中含有讥刺之意,埋怨他没有及时前往拜祭。他也不解释,而是宕开话头说道,“首辅这几日在家守制,尽人子孝道,皇上、两宫皇太后也对他抚慰有加,君臣之义,令人景仰。”

  李义河咂摸张瀚话中的意思,感到有些不对劲,便索性捅穿

  了问:

  “听说皇上前两日在平台接见了您?”

  “是的。”张瀚知道瞒不过,回道,“皇上召见不谷,为的是首辅守制的事。”

  “皇上有何旨意?”

  “皇上让不谷上书,建议朝廷让首辅夺情。”

  “这好哇,”李义河兴奋地说,“从目下情势而论,朝廷不可一日无张居正,皇上英明睿智,看到这一点。张大人,你的折子是否已上奏?”

  “没有。”

  “啊,”李义河盯着张瀚,担心地问,“张大人,听你的口气,莫非……”

  张瀚避开李义河探询的目光,鼓起勇气说道:“李大人,不谷今日找你来,就是想你给首辅传个信儿,不谷经再三思虑,认为劝首辅夺情不妥,因此不准备上书。”

  “你?”李义河霍地站起身来,十分诧异地说,“张大人,首辅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

  “李大人,这牵涉到朝廷纲常,不谷不敢怀私罔上,万望李大人向首辅解释。”

  这几日,张居正府上吊客不断,张居正的几个儿子在灵堂里轮流守值,张居正穿着青衣角带的孝服,呆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极少与吊客见面。这天刚吃过午饭,张居正才说小寐一会儿,忽见李义河冒冒失失闯进了书房,一看他的神情,张居正就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强打起精神,问道:

  “幼滋兄,又碰到什么事儿了?”

  李义河屁股一落椅子,就开口骂道:“张瀚这个老糊涂,今儿个反水了。”

  “反水?他怎么反水?”张居正吃惊地问。

  李义河便把上午与张瀚在吏部见面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张居正听罢,顿时就变了脸,冷笑着说道:

  “他把我张居正当成贪恋禄位之人,以为我不回家守制,是舍不得离开首辅这个宝座,真是天大的笑话。幼滋兄,你先看看这个。”

  张居正说罢,拿起桌上一份奏折递了过来,李义河接过一看,是山东巡抚杨本庵呈给皇上的一道辩疏。折子中对户科给事中温可礼弹劾他征税不力进行了辩解,并揭露阳武侯薛汴与衍圣公孔尚贤大肆侵占土地藏匿不报的劣迹,建议皇上准予在山东重新清丈土地。这道折子本是杨本庵按张居正的授意写出,如今已从皇上那里送来内阁拟票。

  李义河阅过后,垂下眼睑想了想,问道:“叔大兄,皇上如果同意清丈田地,又岂仅限于山东?”

  “是啊,要清丈田地,必定是全国统一部署的大事,是一个浩大工程。”

  “这肯定又是你叔大兄的主意,此举既可惩抑豪强,又可增收国家赋税,乃社稷长治久安的大计。”李义河说着忽然打住话头,皱着眉头说,“只是你若回家守制,这件事肯定泡汤。”

  “不谷思虑的正是此事。”张居正两腮的肌肉有些僵硬,看得出他心中波澜翻滚,“清丈土地,主要的对象是那些豪强大户,朝廷诸多弊政,皆因这帮人胡作非为所致,但若想削弱他们的特权,搬动他们的利益,谈何容易。只有那些不避祸,不畏强权,不计千秋功罪的人,方能担当此事。幼滋兄,你说说,今日天下,有谁肯如此行事?”

  李义河脱口答道:“惟有你叔大兄,不然,天下百姓,不会称你是铁面宰相。”

  “是啊!”张居正长吁一口气,叹道,“张瀚以为我不肯守制是贪图权位,这样的误解太大!”

  “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义河愤愤说道,“这些人,打着维护朝廷纲常的旗号,实际上是弃天下苍生而不顾。”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别人管不得的事情,由他去吧。”张居正露出一脸的轻蔑,“只是不谷看错了人,居然信任他这么多年。”

  李义河回道:“如果叔大兄下定决心清丈土地,则夺情事势在必行,张瀚辜负皇上的期望,不肯出面慰留,干脆,由我出面联络部院大臣来做这件事。”

  “你出面不妥。”

  “为何?”

  “人家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你出面慰留,难以服膺于天下士林。”

  “如此说,王国光也不行。”

  “对,他也不行。”张居正回答得肯定,“不谷平日做事,虽大刀阔斧不避嫌疑,但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何况夺情这件事,更不能给那些清流留下什么口实。”

  “我知道了,相信我李义河会办妥这件事。”

  两人又就一些具体事情密谈了约一个时辰,李义河方告辞离去。他刚一走,张居正就命游七去找徐爵,让他把张瀚不肯出面上书慰留的消息迅速告知冯保。冯保本以为让张瀚上书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却没想到病骡子也有尥蹄子的时候,顿时感到事态严重,便连忙进了乾清宫,向李太后禀告此事。李太后吩咐手下太监把皇上从东暖阁喊来,一同商议此事。

  “张瀚是张先生一手荐拔的人,平时倒十分谨慎,这次是谁给他灌了迷魂汤,竞发了糊涂,嗯?”李太后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盯着冯保问,不等回答,她又重重地补了一句,“难道他不知道,张先生是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么?”

  冯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阴阴地说:“大凡朝廷出一点事情,各路神仙都纷纷浮出水面。”

  小皇上听出话中有话,便问道:“张先生夺情事,京城里都有什么反应?”

  “上午,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带着十几个属下,都穿着大红袍子,跑到内阁向吕阁老恭贺。”

  “恭贺什么?”

  “恭贺他升迁首辅。”

  李太后秀眉一竖,怒气冲冲斥道:“这帮酸文人,怎么会如此大胆?”

  冯保解释:“朝廷有规矩,首辅三天不当值,次辅顺而迁之,就可以坐到首辅的位子上。”

  “皇上还没有颁旨,吕阁老就能当首辅了?”李太后望了望儿子,泼辣劲儿又上来了,“京城里头,让张先生整治了几年,官场上的邪气儿都消失了。如今张先生的父亲去世,他们又觉得有机可趁了。”

  “屎壳郎拱粪堆,这是难免的事儿,”冯保不伦不类比喻了一句,又道,“这几日,东厂报上的访单,都是一些官员们暗中串连的事儿,有些人想在张先生夺情一事上做做文章。”

  “他们究竟想要怎样?”

  “挤走张先生,只要他一离开首辅之位,那一班捣蛋官员,就没人制服得了。”

  李太后觉得冯保的话有道理,便问小皇上:“钧儿,你现在离得开张先生么?”

  小皇上尽管已十五岁,但还不敢单独柄政,因之对张居正倚之甚深。他答道:

  “母后,朕还离不开张先生。”

  “是啊,你虽然贵为天子,毕竟还是孩子,”李太后一咬嘴唇,狠狠说道,“不能让这些人胡闹下去,张先生夺情之事,不容讨论。”

  “那,翰林院那帮词臣如何处置?”冯保趁机问道。

  “管这些小人物做甚?要惩治,就惩治张瀚。”

  李太后这么一说,小皇上立即附和,言道:“这张瀚竟敢抗旨,朕不能饶他。大伴,传朕旨意,令他立即致仕。”

  “奴才遵旨。”

  冯保叩首退下,忙颠颠跑回司礼监拟旨去了。待他走后,小皇上问李太后:

  “母后,儿为天下慰留张先生,不知千秋万代之后,黎民百姓会怎么看我?”

  李太后诧异地问:“钧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孩儿毕竟是皇上,”朱翊钧略略有些紧张地回答,“前朝那些皇上的功过是非,被张先生编成一本《帝鉴图说》,作为经筵的日课。因此,孩儿今日所作之事,如果稍有过错,岂不被后人耻笑?”

  李太后一听这话笑了起来,问道:“你觉得让张先生夺情,这件事错了?”

  “父死守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夺情,张先生就不能尽孝道,孩儿怕天下人说我寡恩。”

  李太后摇摇头,回答说:“钧儿,你要记住,天下读书人,最讲究两个字,一个字是忠,另一个字是孝。孝是对父母,忠是对皇上。如若忠孝不能两全,作臣子的,首先就得尽忠。岳母在他儿子岳飞背上刻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就是这层意思。”

  “那,孩儿在这件事上.不会遭到骂名?”

  “不会,”李太后爱怜地看着儿子,和颜悦色地开释道,“你如果留下一个奸臣,为的是自己的声色犬马,而让他夺情,后代人肯定会耻笑你,但你已说过,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而让张先生夺情,这应该是英明君主的作为。”

  “有母后这句话,孩儿就放心了。”

  朱翊钧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他如此认真地思考问题,让李太后深切地体会到儿子长大了,她感到兴奋,又有些许惆怅。想了想,又给儿子出主意说:

  “钧儿,此次让张先生夺情,一定会引起风波,明日让张瀚致仕的旨意传出去,恐怕会舆论大哗,你心里头一定要有个准备。”

  “如果有人闹事,该如何处置呢?”

  “杀一儆百,你这个当皇上的,该使用威权的时候,决不能心慈手软,用张先生的话说,就是不要行妇人之仁。”

  李太后说话的时候,夕阳正好斜斜地照射进来,给她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刺绣的观音菩萨像,涂上一层淡红的光晕。
 
 
 
 
 
 《张居正》

 
 
第三卷:金缕曲
 
 
第二十五回 天香楼上书生意气 羊毫笔底词客情怀
 
 
  甫交十月,冬令已至,京城的天气已是有些凉了,早晚行人都穿上了棉衣。十月初二这天傍晚,只见两乘轿子一前一后抬到灯市口的天香楼前。头一乘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五品官员,约四十岁左右年纪,生得矮小清峻,此人名叫艾穆,是一名刑部员外郎。第二乘轿子里坐着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人,三十五六岁年纪,斯斯文文,一看就是个白面书生。他名叫沈思孝,是刑部衙门的一名主事。两乘轿子都在天香楼门口落了下来,人还没下轿,就听得一阵鞭炮声噼噼叭叭炸了个满天星。刺鼻的硝烟味,呛得艾穆好一阵咳嗽。鞭炮声中,又见一大串贴着大红喜字的走马灯围着轿子上下翻飞磨旋儿,十几个小孩一边拍巴掌一边齐崭崭儿唱道:

  老爷升官——喜呀!

  开府建衙——喜呀!

  瓜伞开路——喜呀!

  八面威风——喜呀!

  艾穆一听就知道是讨喜钱的,京城年年月月都有升官的人,凡升官必有盛宴。因此,一帮街头小混混便觅着一个讨钱的方法,专门堵在大酒楼的门口,围着官轿大唱《喜字歌》。前来赴宴的人未必都是升官的,但人在世上走谁不图个吉利?此时艾穆虽然心情不佳,仍然从袖筒里掏出一把铜板赏了。

  在店伙计引领下,艾穆与沈思孝两人上得二楼一间宽大的包房。房里先已坐了五个官员,都是翰林院一班词臣,他们是编修吴中行,检讨赵用贤,侍读赵志皋,张位与习孔教。这几位年轻官员,在京城翰墨场中很有一些名气。艾穆在这群人里头,年齿稍长,而且也是惟独一个没有进士身份的。他们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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