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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亮说：“好，知道了。”重案三组的肖强跟着报告说：“银行已经冻结了邱枫的账户。”刘国亮应了一声“行”，走进里间的小办公室，才到大办公桌后坐下，若楠手里拿着几份材料兴冲冲地跟进来说：“队长，四毛等人的审讯材料已经交上去了，头发的DNA检验报告也出来了。结果显示，周大在邱枫家收集来的五根头发，与昨晚你在枪案现场发现的那根头发，有四根基本相同。”刘国亮说：“好哇，拿来我看看。”说着接过DNA检验报告单，一张张地看了几眼，放下说，“这至少说明，邱枫曾到过‘8·15’连环枪杀案的现场，看来，你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邱枫不仅涉嫌贩毒、私藏枪支、指使他人去医院闹事行凶，而且涉嫌杀人灭口、拥有一支高性能的全自动步枪，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啊！”顿了顿又说，“若楠，请你站到房子中间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若楠依言离开办公桌，不明所以地问：“你干吗要看我呀？想看我，离得近点儿，不是看得更清楚吗？”
“这不一样。”
还在娱乐城和姜玲进行谈话时，刘国亮心里就酝酿着一个十分模糊影影绰绰的想法。现在他隔着一段距离，真真切切地把外表美丽、大方，内里聪颖、干练的叶若楠上上下下看了几眼，那个原本模糊的想法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一套较为完整的侦破方案跟着也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定势。想到这个方案不可避免的具有相当大的危险性，他的眼里立即泛上一股无限的柔情望着若楠说：“好了，若楠，你现在抓紧去把手头上的工作整理一下，待会儿我向洪局汇报工作后，有事找你谈，去吧。”
敲开洪局的办公室，洪金阳招呼他坐了，说：“刚才市委高书记打电话来，催问医院的那个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我向他作了汇报，高书记很满意。另外，我已安排法制处的同志尽快将四毛等人的交代材料移交检察院，进入司法程序。怎么样？抓捕邱枫的方案有了吗？”
“我先汇报一下案情的进展吧。”刘国亮说着，就将抓捕邱枫的行动过程中，发现的几个新的疑点和新的线索，向洪局作了汇报，然后总结说：“现在种种迹象表明，‘8·15’贩毒连环枪杀案和‘8·16’故意伤害案，两者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目标指向，就是龙兴集团。”
洪金阳对两大专案的进展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他望着刘国亮问：“这么说，你已经怀疑上龙兴集团的老总林崇善了？”
刘国亮说：“对。林崇善在背后操纵贩毒的可能性比较大。”
洪金阳提出质疑道：“这个人可不能随便怀疑。他现在是我市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还是新当选的市人大代表；怀疑他要有充足的理由。”
刘国亮道：“理由有四。其一，‘8·15’案中那位负责给枪手租房的神秘女郎‘小玉’，现已查明她就是徐佳。此人目前虽未找到，但她在案发前突然失踪，非常蹊跷。我们通过对其亲友的走访调查表明，徐佳失踪前与其表姐姜玲过从甚密。姜玲也亲口向我承认，徐佳失踪当天，也就是8月14日，最后一次在亲友中露面，确实和她在一起。她俩于当日下午3点在‘皇玛西点’喝过咖啡后，就与徐佳彻底失去了联系。我认为姜玲此说疑点众多，经不起推敲，她显然有意隐瞒了事实真相。而姜玲，是林崇善公开的女友和最得力和助手，龙兴集团的所有业务，都是地在全权打理。其二，‘8·15’案中的那位神秘枪手，通过我们对‘8·16’案的全线侦查，意外地发现了不少两案相连的重要线索。邱枫不仅涉嫌指使他人大闹医院，伤人至死，破坏社会公共秩序，引起民愤，酿成市人民医院众医务人员罢诊罢治的政治事件；而且涉嫌藏枪、藏毒，参与贩卖毒品，家有巨额存款来历不明等罪。更有说服力的是，我们已有多条头发的DNA检验结果，作为间接证据证明，邱枫曾到过‘8·15’连环枪杀案的可疑现场。由此，我们专案组全体推断，邱枫就是‘8·15’案中那位神秘枪手的可能性最大。而邱枫，在龙兴集团下属的龙兴娱乐城内，身份极为可疑，他名义上只是看场的保安，却享有不用按时上下班，来去自由的特权。有多人反映，邱枫是林崇善面前的‘红人’。他这一点尤为重要。‘8·15’案中，被可疑枪手当杨射杀的供货方交易人耗子，现已有人指证他与林崇善是密交好友，是直接帮林崇善做事的人，其与林崇善投资的龙兴海鲜城经理黄云辉的交情也不一般。耗子经常在海鲜城吃饭均不用给钱，可见他与林崇善个人的私交确实不浅。此外，证人还证实了昨天中午12点左右，耗子和林崇善到海鲜城吃饭同进同出的事实，而耗子，却于昨天下午5时11分在毒品交易现场一命呜呼了。其四，我想先问洪局一件事，您还记得八年前，您亲自下令开除过同乐派出所的一名违纪同事吗？”
洪金阳想了想，说：“记得。那不就是林崇善吗？我还记得那次他是和你搭挡，在守伏两名小毒贩的过程中，你负责追捕的那名毒贩抓到了，而他负责追捕的那名毒贩却跑掉了，至今尚未落网。事后他企图贪污5万元涉毒脏款，并开枪自残，掩盖事实真相……你是不是留意他很久了？”
刘国亮如实地说：“也不是有意识地在留意他。您是知道的，过去他经常和我搭挡，曾救过我的命，我也曾救过他的命。在私人感情上，我并不亏欠他什么，但在他被开除警藉这件事上，毕竟是我揭发了他的污点，是我让他脱掉了警服。我总觉得，有一种什么东西，老是让我下意识地去关注他的现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对我怀恨在心。但是表面上，他似乎仍然把我当作一个朋友，时不时地给我打电话，不是约着玩，就是约着吃饭；但我始终和他保持着适度的距离。我不想和他走得太近的原因是：他神奇般的发家史，太让人迷惑了。据我所知，林崇善自95年夏天离开警队后，不久就在江中市整整消失了三年；98年夏天重新在江中市露面，一露面就出手不凡；首先涉足房地产和娱乐业，跟着就这里投资，那里捐款，搞得风生水起。近几年，他的实业范围已扩大到酒店、饮食和贸易。从他目前的投资规模来看，他确实可以堪称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按照国家的政策，我们对这样的企业家应当予以保护和扶持，而不是怀疑和打击。但我对他怀疑的焦点，就在于他的不明发家史。据我以前对他的侧面了解，95至98年间，林崇善去了云南和广东一带做贸易。就算他白手起家，能赚到一定数目的钱，但他究竟是做什么贸易无人知晓。他究竟凭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集累起数千万元的资金，一在江中市重新露面就投资房地产，也同样无人知晓。综上所述，这就是我怀疑林崇善涉嫌贩毒的全部理由，还请洪局明断！”
洪金阳冷静地思索了片刻后，铿锵有力地说：“四条理由，条条清楚；蛛丝马迹，欲断还续；种种矛头，直指林某。国亮同志，你的分析不无道理啊！我完全赞成你暂时把林崇善列入主要的怀疑对象，但也不能排除‘8·15’案的背后，另有主谋的可能。就你刚才所说，林崇善涉嫌贩毒的证据一个也没拿到，而与他有关的几个犯罪嫌疑人，不是失踪，就是潜逃；不是死了，就是他的亲密女友。单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还不好拿他怎么样啊。动了他，反而还惊动了他。”
顿了顿，洪金阳又接着说：“如果林崇善真是该案主谋，那倒确实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如今他不仅拥有庞大的经济实力，为其实施犯罪作后盾；而且拥有广泛的社会关系网，为其毁灭罪证作掩护。他本人的智商，也不在你我之下，同样精通我们警方所有的侦讯手段，和一切法律程序。如果他要实施犯罪，必定计划周详，防范得滴水不漏。从本案的作案特点来看，这背后的主谋，也的确像是一个干过警察的嫌犯所为。我的意见是：对林崇善本人的侦查，务必要慎重、有效，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国亮同志，想必你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侦查方案吧？”
刘国亮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我想林崇善早已经绞尽脑汁地琢磨透了我们警方将会从何处着手调查他，因此，常规的方法，估计不怎么管用。我们得出奇招，有两个方案：其一是派人打入龙兴集团内部，想方设法接近林崇善或姜玲，搜集他们两人的犯罪证据。其二是抓紧对咸州接货方主犯老聂的进一步侦查，争取短时间内从那边找到本案的突破口。”
洪金阳听了颇感兴趣地说：“你具体说说第一套方案将如何实施。”
刘国亮说：“该方案说白了，就是选派一位合适的女同志，到龙兴集团属下的娱乐城去卧底。”
洪金阳忙问：“卧底？派谁去？怎么去？”
刘国亮说：“这个方案我考虑得还不是很成熟，还需要洪局您的具体的指示。我的初步设想是，先争取尽快抓到邱枫。据我们了解，邱枫和他老婆韩婷的夫妻关系一直很好，如今他潜逃在外，必定会设法和韩婷联系，甚至有可能会潜回江中。这就有必要加强对韩婷的秘密监视和对邱枫工作过的娱乐城进行暗中设伏，同时还要想办法接近林、姜二人。现在您已经批准了对韩婷的电话监控，这我得感谢您的支持。”
洪金阳说：“特事特办嘛，继续说。”
刘国亮接着道：“我考虑了一下，全局上下，只有一个人选，可以担此重任，她本人也多次向我提出，要求出外勤，我想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
“谁？”洪金阳催问。
“叶若楠。”刘国亮说。
“若楠呀，她爸和我很熟嘛，省高院的叶副院长，硬是要把她女儿从分局调到你们队里。他找过我好几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原来若楠是想出外勤哦。”洪金阳表示赞赏。
刘国亮继续设想道：“我想若楠以前在城西分局，调来市局没几天，外面认识她的人也不多，龙兴集团的办公地和娱乐城一起都在城东区，那边认识她的人更为有限，这是我想派她去的原因之一；另外，若楠在警校学习期间的表现都很不错，参加工作后，一直积极上进，是个很好的业务苗子。但是考虑到这项工作具有相当大的危险性，我想再选派一名同志，专门负责保护若楠的安全，您看怎么样？”
“这个由你安排。请接着说。”洪金阳催道。
刘国亮道：“这次行动在保密方面，我还有一个特别的要求，也需要您的支持。”
洪金阳道：“保密工作是我们的基本守责，你说吧，什么要求？”
“这次行动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一旦泄漏机密，若楠的生命就非常危险。有一个重要人物，我们必须特别提防。”刘国亮语辞犹疑，一时难以出口。
“谁？”
“市政法委书记孙前方。”
“他呀！”洪金阳暗吃一惊道：“国亮同志，你可不能乱怀疑！前方同志以前主持我们市局的工作，口碑一向是好的，你怎么怀疑起领导同志来了呢？”
刘国亮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洪局，我对某些领导同志和一些私人老板过从甚密，一向就持怀疑态度，这您是知道的。据我所知，孙书记和林崇善的私人关系非比寻常……这并不是说，我就此怀疑孙书记，但是万一……”
洪金阳打断他说：“好吧，为了若楠的安全着想，我心中有数就是，你的要求我答应。你快说说怎样派若楠去卧底。”
刘国亮抓紧时间说：“龙兴娱乐城招聘了一批暑假打工的艺校女大学生，每晚在那里陪客人唱歌跳舞，称作是‘坐素台’。而我岳父柳其峰就是江大艺校的教授，我想通过他的关系安排若楠去艺校‘进修’一下，应该不成问题。柳其峰可以算做是此次行动的半个知情者，但我相信他的为人，保密方面绝无问题。只要若楠顺利住进了艺校的学生宿舍，剩下的事情就由她去发挥了，我相信若楠一定有能力跟随艺校的学生一起混入龙兴娱乐城。您看这方案行吗？”
“我看行。”洪金阳说，“你赶紧找若楠谈谈，这要她自觉自愿才行，完后你带她来见我。”
事情基本上就这样敲定了，刘国亮又请示道：“洪局，现在邱枫指使四毛等人杀害王医生的证据已确凿无疑，为了尽快将此人抓捕归案，我建议局里尽早报请公安部，立即发布对邱枫的A字通缉令。”
“行，这事刻不容缓，你叫人打个报告来，我马上安排。”顿了顿，洪金阳接着指示，“我看‘8·16’案的涉案人员已多数归案了，回去你先和周昌海商量一下，专案组还留几个人，多余的人员各自归队；‘8·15’与‘8·16’两案并案查处，仍由你统一指挥！”
“还有件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刘国亮说，“刚才我去龙兴娱乐城找姜玲谈话，顺便和他们的潘经理谈到了那帮艺校坐台的女大学生，潘经理很热情地要给我介绍一名大学生做我的女朋友，我想侧面接触一下潘经理，了解一下那里面的情况，您看怎么样？”
洪金阳想了想说：“潘经理这么热心地给你介绍女朋友，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认为可以一试。但要注意分寸，别弄出事来，影响不好。”
刘国亮说：“这个分寸我会掌握好，保证不会弄假成真。”
第七章
二、女刑警临危受命卧底探虚实
三点过五分，刘国亮从支队枪械保管室领出了一支小巧玲珑的女式手枪，然后快步走入大办公室把若楠叫到他的小办公室问：“若楠，你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好了吗？”若楠说：“我手头上现在没什么事要办了？”
刘国亮吩咐道：“那你赶紧换一身便装，去运动室等我，我打个电话就来。”
刘国亮见她转身走了，立即拨通前岳父柳其峰教授的手机说：“爸，我找您有点事儿，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柳教授说：“方便呀，家里就我一个人。”
刘国亮说：“爸，我有一件非常机密而重要的事儿，即是我本人，也是由我代表市公安局请您出面帮个忙。我们有单涉及毒品的案子，需要派一名年轻的女同志，去你们艺术分院‘进修’一下，具体要求是，今天下午五点钟之前，务必要让这名女同志，住进你们分院那些暑假尚未离校的女学生宿舍中去，您看这事可以想办法办成吗？”
柳教授说：“哟，这么重要的事儿！又是单缉毒的案子。我现在最恨那些贩毒的人了！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宿管科的科长跟我是老朋友，这事我就是跪地求他，也要帮你把事办成了！”
刘国亮说：“那这事我可跟您说好了，这是绝对机密，真实目的只能您一个人知道。您要是走漏了风声，您就得承担一部分责任。”
柳教授说：“这你放心，保密的重要性我懂，我还是一名老党员呢。你只说她要进修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吧。”
刘国亮一时尚未考虑周全，想了想若楠的特长，随口道：“就‘进修’声乐吧，她唱歌还行，名字叫崔燕，咸州人，年龄二十四岁。她入学的个人资料，我明天才能拿给您。”
柳教授最后说：“行。我记下了，你就等我电话吧。”
打完电话，刘国亮即刻走往运动室。选派若楠去龙兴娱乐城卧底侦查，的确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一般的刑事案件，通常是不会轻易让一名女同志冒此风险的，即便是非常重大的刑事案件，有必要安排人手打入犯罪集团内部搜集罪证，首先也是考虑选派精干的男同志去担此重任。但‘8·15’案非比寻常，犯罪嫌疑人的总头目是林崇善，刘国亮太了解此人的德性了。如果他真是靠贩毒起家的，并多年来仍在继续操控着大宗大宗的毒品买卖，那他就真可谓是个空前绝后的大毒枭了，一般的男同志，想必无法接近，也无法取得他的信任。刘国亮觉得，只有女同志，才有可能接近他，并使他放松警惕。一开始，刘国亮便排除了选派男同志的可行性。可是，放眼全局，除了若楠之外，还有谁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呢？似乎没有了。此类的人选，必须是年轻、漂亮、聪慧过人、机警干练，且较少在社会上露面才行。而若楠正好具备了这些条件，不派她还能派谁？刘国亮想到若楠即将面临许多潜在的巨大危险，甚至有可能面对面地独自迎战凶悍无比的持枪歹徒和极端狡猾、手段残忍的林崇善，心里便充满了矛盾。他知道，若楠在爱他，在用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爱着他，这一点不容置疑，也不容忽视。其实长久以来，他也是悄悄地爱着若楠的，关注并怜惜着若楠的，只是碍于道德和良心方面的原因，他还不敢表示出对若楠的爱和情，也不敢立表接受若楠的初恋之心。说到底，刘国亮心里还是放不下柳如馨，还是对挽救柳如馨抱有很大的幻想。尽管如此，刘国亮对若楠的欣赏、关爱和怜惜，却是与日俱增、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