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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节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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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了,还是要注意影响的,以后不应该再到这种地方来了。虽然没有人知道。可他
又怀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种邂逅相遇的酣畅,甚至还有背叛者的喜悦。一直到走
出很远,他才回过头来,看了看那家舞厅,这时他才注意到那闪烁的霓虹灯上变幻
着、跳动着的正是“红叶舞厅”四个字。那个个字就像是一个晃来晃去的女人,一
时是红色的,一时是绿色的,一时又是蓝色的……很诱人哪!

    回到市政府的小招待所里,李金魁躺在浴盆里好好地泡了一个澡。水很热,热
浪一波一波地环绕着他,这时他想,我变了么?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不然,我为
什么吐不出那个字了呢,真奇怪!那个字实在是应该他说的,可他竟然说不出口了。
女人哪,女人,要说变,女人才会变呢。女人一旦变起来,可真不得了啊!……就
在这时,挂在浴间的电话响了,他怔了一下,缓慢地伸出手,把电话从墙上取了下
来。他想,这是谁哪?他刚来没几天,还没人知道……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了甜
甜的吹气声:“喵……听出来了么?说话呀?”李金魁对着话筒正色说:“哪里呀?”
电话里有柔柔软软的低声传过来:“你装什么装?真的听不出来么?你想我么?”
李金魁说:“噢。噢。听出来了……”突然,李金魁大声说:“好,请进!”立时,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电话里说:“晚安。”而后,“咔”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这时,李金魁湿漉漉地从浴盆里爬起来,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接着用力地把毛巾甩
在了浴盆里,只听“哗”的一声,浴盆里溅起了很高的水花!

    躺在床上,李金魁默默地对自己说,你不能再见她了。
败节草                      
 败节草                                第十一节

    在市政府大院里,走路也是一门学问哪。

    李金魁到任不久,最先发现的就是走路问题。他平时大步走惯了,进了市里之
后,他才知道,在这里,作为一市之长,他不能走得太快。你是一把手啊,你一走
快,就显得你急,人毛躁,火烧屁股似的,缺乏一把手应有的稳重和大气,这话当
然没有人会告诉他,这是他从众人眼里看出来的,别看他是市长,但人们的目光照
样会把你剥光。走路不能快,但也不能太慢,太慢了显得疲塌,显得暮气,也显得
人软弱。这也是大忌!这样一来,人们就会发现,你交办的事情是可以拖一拖的,
时间长了,你的话就没人听了。那又该怎么走呢?头当然要抬起来,你不能低着头
走路,低着头走,人显得犹豫、胆怯;你也不能扬着脸走,太扬脸就傲气了,就目
中无人了;目光要平视,可以稍稍上扬,扬到一定的程度最好,这样既扬出了尊严,
也保持了平易,这是要火候的。走路时,身子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硬了,显
得你有架子、人霸道;软了,显得人松气、窝囊;更不能扭,一扭人就女气了,女
人带态那是千娇百媚;男人一女气,人就贱了。看来,每一块土地上都生长各种不
同的官气,那官气是百姓、土壤、气候共同养出来的,这也是一种综合效应啊,要
是你学得不像,那你是坐不住的,从这个角度说,走路实在是一种官气的体现,走
好了,人就有了三分威。

    说话方式就更有学问了。

    在政府院里,按惯常说,市长的话就是第一声音。但第一声音也是要人们逐渐
认可的,不能因为你当了市长,就成了第一声音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职位是很
重要,但职位仅是一个硬条件,这还需要许多软条件来配合。在这里,首要的,是
你要学会说假话。这种假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假话,这种假话是一门艺术,是一种
在不同场合的表述方式,比如说,你个人的好恶,在这里是不能真实体现的,你也
不能因为你个人喜欢什么就说什么好。你应该把个人好恶隐藏起来,对什么都一视
同仁。那个女打字员很漂亮,你不能一看见她就眉开眼笑,问长问短;那个主任长
着一张窝瓜脸,你不能一看见他就板起面孔,训斥一顿,对不对?你要说一些你不
想说的话,你要说一些跟你的本意彻底相违背的话,在特殊的场合,你还要讲些狗
扯连环的话。你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干了,你要用人,就得会容人,包括
那些你根本看不上的人,你也得用,还得不断地表扬他们,有时候明明不合你的意,
明明是扯淡,可你该表扬还得表扬。你要在你的周围形成一个“场”,这个场以后
为核心来运作他们,你的表述就是你调动他们的最重要的方法,你要把假话使用到
极致,使他们运动起来,以你为磁场旋转……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必要的。但运用这
门“艺术”时,你也要掌握好分寸,也要四六开,说假话也是要讲比例的,假的成
分不能大多,太多了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假话了,假话里必须含有真的成分,就像是
裹着糖衣的药丸一样,好让他舒舒服服地吃下去。环境就是这样一个环境,你要在
这样的环境里逐渐培养出一种氛围,氛围养好了,核心也就形成了,到了那时候,
这第一声音才能真正成为第一声音。

    李金魁把这些都想明白了。可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上任一个月
来,他的工作却遇到了重重的阻力。市里不是县、乡,县里的干部大多是土生土长
的,而且文化程度偏低,好对付;而市里的人事关系要复杂得多,文化水准也高得
多。那关系是一层一层的,那势力也是一股一股的,那些个人物一个个都是通天的。
如果细究,就连市府大院看大门的老头都是有来头的。在这里,小小的给予几乎不
起任何作用。他觉得他一下子就陷进去了。首先,政府办公室的那个窝瓜脸主任就
不那么听话, 在窝瓜脸的语汇里, 总是出现这样一个概念,“西院”如何如何,
“西院”是怎么说的……西院是市委,东院是政府,那就是说,他的声音是归“西
院” 的支配的。 当然,他的话很婉转,哪怕是很小一件事,他也会说,是不是给
“西院”通通气?这话让李金魁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恼火,可他又不能说什么,
他时时感到有一种压迫,那压迫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就像是空气一样,使你根本
无法下手。在常委会上,李金魁也是孤单的。干什么事人家都一个个画圈了,他也
只好跟着画圈……他心里有气,他不想就这么跟着画圈,他总想找机会爆发一下。
可他一时又没有机会。

    他只有等待。

    人在没有兴奋点的时候是很寂寞的,他很孤独啊!有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去那
个地方,想见李红叶。可他又知道他是不应该去的,作为一市之长,那地方去多了
不好。当他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还是去了。可他从来不跳舞,他每次去都是直接
上楼,尽量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在李红叶那里,他也从不谈市里的事情,他只说,
我来看看你。可李红叶总是把他撕得很烂,李红叶说:“不是看我吧,是想那个字
了吧?”他笑笑,却不说什么。李红叶说:“你什么也不为,就为那个字。”他还
是笑笑。李红叶说:“你忙的时候,我打电话你都不回。你心里一烦,就想起我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李金魁什么都不说,只默默地看着她,就这么看一会儿,他
说:“人有时候忍不住想破坏一下,我知道我的形象在你眼里越来越不好了,我就
想把自己破坏一下。”李红叶接着讥讽说:“是啊,你一不高兴,就跑到我这里破
坏来了?”话是这样说,李红叶对他还是很好的。她会给他倒上红酒,再摆上几个
小菜,两人就那么喝着说着,总是李红叶说得多,她不停地给他说一些生意上的事,
他只是听着。慢慢,慢慢,李红叶就坐到他身上去了……

    这是一种更为彻底的接触。在肉体的接触中,李金魁看到了堕落的力量,看到
了“曾经”的痕迹,看到了时间的可怕,当年那个清纯羞涩的李红叶已经被时间淹
没掉了,而这个李红叶成了风流无比的李红叶,那巨大的变化使人几乎无法相信。
在李红叶那里,他觉得一切都是软的,音乐很软,床也很软,那呢喃更软,他像是
在红红的酒里泡着,浑身长满了一个一个的小气泡,那气泡是粉红色的,让人不能
不醉。

    躺在那片粉红里,李红叶会说:“当市长的感觉如何?”

    李金魁说:“不好。”

    李红叶说:“总系着那么一条领带,你不嫌勒么?”

    李金魁说:“勒。”

    李红叶说:“你其实不是系领带的人,你别系领带。”

    李金魁说:“你是说我不像城里人吧?”

    李红叶说:“不。我是觉得你活得越来越像城里人了。”

    李金魁说:“是么?”

    李红叶说:“你是越来越好了。”

    李金魁说:“你呢?”

    李红叶说:“我早就坏了,我是被你那个字最先弄坏的。那些个日子,我不想
再说了……”

    李金魁笑笑说:“我怎么就好了?”

    李红叶说:“你这种好是做出来的,是刻意的好,你是想的不说,说的不想。
你身上有贼性。”

    李金魁说:“这我知道。”

    李红叶说:“所以你更坏。”

    李金魁说:“你是要我坏还是要我好?”

    李红叶“吞儿”地笑了……

    每次离开那里,他都非常后悔。他一次次地告诫自己,你不能再去了?你欠她
的已经够多了。人是不能欠帐的,欠的越多,包袱越重,假如有一天,她让你还的
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败节草                      
 败节草                               第十二节

    麻烦终于来了。

    入秋的一天,李金魁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电话是李红叶打来的。李红叶在
电话里说,她这里出事了,是急事,让他务必去一趟。

    李金魁心里“咯噔”一下,对着话筒沉默了很久,可他还是去了。他是晚上去
的,上楼之后,他发现李红叶独自一人在窗口立着,脸色阴郁,手里夹着一支燃了
一半的香烟,她看了他一眼,说:“坐吧。”

    李金魁坐下后,问:“出什么事了?”

    李红叶说:“他被抓了。”

    李金魁问:“谁?”

    李红叶低下头说:“我丈夫。”

    李金魁看了她一眼:“……”

    李红叶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的公司破产了。……”

    往下,两人都不吭声了,沉默了很久之后,李红叶说:“我写了一封信,你看
看吧,你一看就明白了。”

    李金魁低头一看,茶几上果然放着一封信。他把那封信拿起来,看着,看着,
就那么盯住不动了。然后,他伸出手来,掏烟来吸,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
作,烟掏出来了,在手上夹着,他却没有吸……这是一封揭发信,信里还包着一个
蓝皮记事本,旧的,是经常喝酒的人兜里揣的那种小本本,上边有根浓的烟味和淡
淡的酒香。就在这个蓝皮记事本里,清清楚楚地记着包括市委书记记、副市长在内
的三十六人受贿索贿的记录,总金额高达五十八千元之多!其中一位副市长的受贿
记录是:茅台酒三十六瓶、彩电、照像机各一部!连税务局的一位科长竟然也一次
“借款”六千元……时间、地点,记得清清楚楚。

    真有此事?

    不会吧?

    假如真有此事,这个领导八十万人口的市委、市府不就太、太……李金魁把烟
点着,默默地吸了一口。

    片刻,李金魁抬起头来,说:“他被抓之后,没有交待么?”

    李红叶摇摇头,说:“他说,他死也不说。”

    李金魁问:“为啥?”

    李红叶说:“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他,怕报复………”

    李金魁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揭发信。渐渐,他有点冲动了,这冲动使他口渴。
他抓起茶几上的凉茶喝了一气,而后背起双手在屋子里踱起步来。踱着,踱着,他
的牙咬起来了,一腔热血在胸腔里激荡着……接着,他的步子慢慢地缓了下来,越
走越慢……机会来了!

    且慢,证人呢?没有证人。索贿、受贿都是单独进行的,一对一,没有第三者
在场。这些人也太精明了!但从记事本上墨水的颜色和记录时间来看,又不像是伪
造的。

    然而,没有证人。

    李金魁回身望着李红叶一眼,说:“你没有参与?”

    李红叶摇了摇头。

    李金魁再次问道:“你真的没有参与么?”

    李红叶冷冷他说:“你是怕我连累你吧?”

    片刻,李红叶又说:“如果我参与了,我就会直接站出来告他们,那就用不着
找你了。虽然我跟他……可他有恩与我。在这种时候,我不能不管。”说着,她掉
泪了。

    李金魁想,这是一件棘手的事,他不能轻易表态。可他却明显地感觉到了李红
叶那求救的目光,那目光像芒刺儿一样扎在他的背上!终于,李金魁说:“你让我
想想。”

    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里,李金魁一连吸了三支烟……

    这算什么呢?你怎么跟下边说呢?就这么直接批下去?一封匿名信。批下去之
后哪,这不等于直接交给他们了么?

    假如把这个蓝皮记事本交给法院,那么,市委大院马上就会知道。这一下就得
罪了三十七名干部!他们很快就会对在押的李二狗施加压力。他们是完全可以办到
的。在强大的压力下,李二狗会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他会这样的。那样,他们会
说,这是诬告。李二狗如果不承认,光凭这个小本本,又能说明什么哪?到了这一
步,事情就会慢慢拖下来,拖也是战术。拖久了,他们所有的关系都会投入战斗…
…那时,他们会反咬一口,说他跟李红叶有关系,说他作风不正派,他们甚至还可
以找到证据,这样一来,各种谣言会满天飞!很快就会传到地委、省委,把他搞得
臭不可闻!使他无法在这里工作。这个蓝本本已经交出去了,他纵有一千张嘴也说
不清楚。他完了,一切还可以照旧。

    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他在脑海里的预演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从此以
后,无论他走到哪里,舆论就会跟到哪里,假话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一个连自己
都保不住的人还能改变社会吗?香烟烧到了他的手指头,他哆嗦了一下,又续上一
支……

    假如,他把这封揭发信和那个蓝本复印一份存底,然后再交给中纪委,让他们
派调查组来。他们也许来,也许会让省里出面。如果让省里来人,风声也会透出去
的。那么,在省里来人之前,三十七个受贿干部做出的最大让步,也仅仅是把过去
受贿、索贿的东西“吐”出来,悄悄地吐出来。这等于打了一个平手,不分胜负,
从原则上讲,他做得光明正大,无懈可击;可又查无实据,顶多是“借”了又还了,
仅此而已。面上会笑笑,私下里会伸出七十四条腿绊你!

    假如,他亲自去找那在押的犯人谈次话,给他进一步交待政策,让他看看这个
蓝皮本,让他知道李红叶已经揭发了,进一步打消他的顾虑和幻想。他会交待么?
如果他能交待,再专门组织班子去一笔笔地清查帐目、现金的支出情况,逐项和李
二狗对质。这样,虽然面对三十六个干部多年形成的关系网,他也许会撕开一个角,
然后迅速扩大,他相信他能办到。到那时,市里的班子就可以重新考虑了。

    但是,这一切必须公平进行。他能公开么?他一动就会有人知道,要公开进行,
他必须做最坏的准备,准备丢掉一切。他能做到么?

    此刻,李金魁像决战的将军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也
等于有了一个改变市府现状的突破口,可他一次一次地变换各种不同的打法,思索
各种不同的棋路。越思索,就觉得成功的把握越小……

    金魁,你想放弃这次机会?

    谁说放弃了?

    那你就干!把这个本子送到地委去,让地委派人来查。

    地委也不是铁板一块。

    找报社记者。记者会有办法。

    记者怎么干都行,干完拍拍屁股走了。可你还要在这里生活。在一个地方,有
三十六个人与你为敌,你的日子好过么?

    那你就听之任之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李金魁看了看表,已是午夜时分了。他知道这个电话是李
红叶打来的,可他没有去接,他不知道该给她说什么……他欠她够多了,而她从来
没有求过他,现在,到了他还帐的时候了,他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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