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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现在才短短五年真有变得富庶,可以容纳那么多流民讨生活么?
没有眼见为实,谁也不敢全信,眼下不过是无路可走,于只有将希望寄托于一个英雄罢了……
或过会忘记,至少这一刻态度是真。
看着这些,叶青微微一笑。
正常情况下,应州养不活这样多的人,但现在大批作坊和工厂,急需大量工人加入其中,这些流民正是适宜。
而湘北湘中,经过外域舰队破坏肆虐,又迁移这些流民,就可空出几成耕地,只要进行妥善的分配,很短时间内就可恢复生产,并且使人相对宽裕。
就在这样的忐忑和相互安慰中,流民脚下的运船晃动一下,咯吱咯吱的铁链绞动声,起锚了。
船帆在升起,调校着偏风向,这东南风……正适合过河。
但比民船更快一步,一艘艘船体流畅结实的军舰在前方水面上滑过,相对眼前普遍用帆舵和法阵驱动的主流船只,这种工业化早期混合动力机帆船也不可小视,火灵蒸汽机的金属轰鸣,螺旋桨搅动水花声中开始了引航。
西山炮台上响起了汽笛声,在为舰队送行。
在所有人期冀目光中,最前方旗舰舰首,那个男人屹立的身影上面,醒目的赤红旗帜烈烈飘扬,青龙升腾,刺破了冰冷的长河白雾,挣脱封锁一样。
第869章 魏使(上)
前方不远的水面白雾中,一艘艘悬挂蔡朝黄龙旗帜的战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成百上千,数量前所未有,重型战舰的比例是湘州水师舰队几倍,此刻非常秩序地往来巡游,封锁着整段河道。
黄龙旗……蔡朝皇家水师第一舰队!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其中三四艘战舰更前所未有的巨大,长径五百米的舰体在白雾中一座座小山一样,传说中东海背负岛屿游荡的巨鳌,或不过如此了。
“这是……”周瑜皱起了眉,他知道蔡朝主力舰队已抵达,一直没有真正露面,不知还有此巨舰,给他的威胁几乎接近弘武舰,一时有些神色凛凛。
叶青立在舰首,盯视良久,丝毫不动容:“你没有去湘中,所以不知道,这是蔡朝模仿弘武舰而建造的新式重型战舰,相当于缩水版的弘武舰,在水面上接近真仙实力……”
“当只是接近,没有跨过仙凡鸿沟,也不可能跨过——现已有九艘过来,这四艘大概是重点封锁此港。”
周瑜看出主公并不忌惮,稍放下心来,就对这种人造的巅峰战舰很感兴趣:“这舰称之何名呢?”
“它叫荡寇舰,呵,荡寇……”叶青一哂,淡淡说着。
呼——
鲜红耀眼的光球刺破白雾,对面一艘荡寇舰射出照明法术,旋一道道鲜红光球在各舰上射出,红光星海一样漫布半空,带着杀气,将这片水道照得通明透亮,雾气骤化成血海。
“命令尔部立刻减速,停船接受检验!”荡寇舰上打出了旗语。
湘州水乡之地,民间不乏懂得部分简单旗语,后面民船上就隐骚动起来,二十五艘汉军水师战舰都一声不吭,丝毫不减速笔直开去。
蔡朝皇家舰队旗舰
远望手立刻禀告说着:“大都督,前面发觉应州水师,二十五艘战舰左右。”
甲板上的众将就看了上去,虽有白雾,已能用肉眼看见前面几艘战舰,有人就最先大笑起来:“哈哈,才百步之舰,这也叫水师战舰?我看是小舢板吧……”
“啧啧,看起来还是商船改造,你们别太低估了人家,至少意志可嘉。”
“意志有什么用……一记主舰雷帆炮轰下去,就这点临时拼凑的玩意,能扛得住?我看湘州水师的同僚也荒疏了演练,上次打出三十比六的成绩,这真是水师耻辱。”
“你……”有湘州水师的副都督在这里居中联络,闻言脸色铁青,但战绩糟糕是事实,却一时反驳不了。
军队本身就是暴力组织,军中信拳头更胜道理!
这番短暂交流过后,都看向当首微笑着的一个中年人,四十岁左右,身着镶蓝的大都督服。
“大都督,敌人忍不住全军出动,怎么处置?”这时在私下,已经尽数称呼汉军是敌人了,不少人跃跃欲试。
“等等……这形势有点不对。”大都督蔡议心里突一动,思量着说着。
蔡议是远宗的皇室成员出身,但登上这第一舰队主帅宝座却非全凭血统,自身是阳神修为的巅峰真人,正处男人最年富力强的巅峰期,目光盯着对面首舰上的赤底青龙旗,判断着真假。
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水面上的对手,湘州水师的传报来看,汉军水师虽孱弱不值一提,都督周瑜是个狡诈的家伙,难保不会在来舰中作假……甚至藏火油、火雷之类。
稍稍,旗下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目光,蔡议跟这男子眼睛一对,顿时浑身如遭雷殛,踉跄倒退一步。
“大都督,怎么了?”众人大惊,就要上前扶着。
“没事!”蔡议用上了秘术,眼前就发生了变化,一条龙气自船上直直冲上,形成青龙,磅礴的压力,就让他说着:“是仙侯……叶青!”
“汉侯在船上?!”各将都是凛然,就在这时,周瑜的声音适时用法术在他们耳侧响起:“开战,或滚开。”
这压迫力下,众将面面相觑:“大都督……要不要开火拦截?”
蔡议脸色铁青,身为大蔡的宗室,看见青龙的一瞬间,就起了强烈的杀意和憎恨,心理思量着。
“我的实力,要歼灭这些舰队不难。”
“但能不能杀死身为真仙的叶青呢?”
“要是不能,就等于解除了叶青在一段时间和范畴内肆无忌惮出手的枷锁,更还有大局,彻底决裂了……”
短时间内,蔡议就陷入了巨大的抉择困境中……没说汉侯自己会过来,蔡安清这个无能家伙,身皇子和朝廷正使连自己女人名节都豁出去了,在南面没能多拖住几天?
………………
当蔡朝皇家第一舰队尽升起照明法术之际,集群法术强烈红光,让数十里外两岸都能看见,长河上升起了红日,又血池炼狱降临而下一样,照亮了那支小小的舰队。
南岸君临港这面留守将士自是担心、祈祝,而北岸金沙郡临河的一座小山上,正有个青年在草坡上来回踱步,一身道服让他整个人显得长刀出鞘,由温平的神色缓和锋芒,愈发显得非比寻常。
此人偶尔观察河面情况,更多时候是接过手下人传过来的一份份情报,默念着勾画心目中长河舰队封锁布防的规律,似在等待着过河的最佳时机。
这一瞬间,他骤然心神悸动,眺望向河面一触即发冲突,炼狱红光中奋起的青龙,就什么都明白了。
“白泽大萨满,那是什么?”有手下就问。
草原上不讲究太多规矩,直呼白泽的这个白袍青年脸色难辨,喃喃:“是一个……不可称呼名字的人。”
“啊……”
草原上人道奋发,英才辈出,此行能让他带在身边虽没有真正修道天才,却都是不俗,结合此行目标一下就反应过来……只有长生天的仙人,才要提防着不直呼称谓!
看是又是青脉的力量,这片地域上就只有是汉侯了!
意外连连下,这支队伍原本计划行程都打乱,不由面面相觑:“大萨满,现下怎么办?”
“让我想想,蔡朝皇家第一舰队或有歼灭汉家水师的实力,也有着击败汉侯的实力,但只要他不自己困死,就断无能杀之理。”
“不能杀之,这直接袭击真仙的行为就会受到惨烈报复,游击战,各个击破,不仅仅这支蔡朝舰队旦夕毁灭,就是附近蔡朝势力也必会受到致命打击。”
“除非这水师都督疯了,要不绝对不敢和直接冲突,那是作死,汉侯过河已经是定局……”
白泽话音刚落,长河上轰一声霹雳,是巨大的水浪参天升起,向两面排开几艘荡寇舰,在汉侯直接加持下,小小的汉军水师,就这样昂然而进,带着后面大片杂七杂八的民船,直接冲过封锁线。
其实以皇家第一舰队和湘州水师的总实力,这时要开火还可以歼灭这支汉军的杂牌舰队,但威压之下,没有任何人敢首先动手——因那是挑战天庭几十万年的统治权威,是自寻死路!
“原来这就是仙侯的气概么……真雄壮也……”白泽叹一声,定定望着那支汉军旗号的舰队逐渐靠岸,想了想,开口说:“我们且下去,与之一会。”
……很快,叶青刚踏上金沙郡的第一时间,汉军就在临河港口上遇到了这支自称是北魏特使队伍。
“来的好快……”叶青皱眉,对传报的周铃问:“对方说了什么?”
“他说要当面呈递,不可外泄与人。”
叶青洒然一笑,作一方仙侯,自不可能对方说什么就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接见,反而下令召集群臣分析对方可能的来意,做出相应的预案……
基本上大国之间的稳定外交模式,都是这种预先草稿设计,绝少个人发挥。
一直到傍晚,才安排在一处小山的山谷中见面,无巧不巧,刚好是白泽之前待过的小山……这处地方似是防御几十里隐蔽性最好的位置。
当然,以汉军现在的高度警备,将整座山都是细致搜检了一遍,就连白泽本人都是在经过搜身检查,确定没带危险法器后才带到叶青的车驾前面。
“你就是北魏的特使?”叶青半倚在芊芊怀里,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不准备下车,而一个红脸绿袍的大汉也拿丹凤眼眯缝着看他,似打量土鸡瓦狗。
这个白袍的温和青年不见生气,以国使的身份躬一下,表示礼敬:“在下奉王命而来。”
“节杖信物呢?”
“在此。”白泽展开一柄小小的白牛毛节杖,上面洋溢着金脉的气息,及北魏国气的一缕加持。
叶青确定是真,才按礼仪稍坐起身子,淡然一笑:“贵国干完了好事,是来看笑话的么?”
“实不相瞒,此次湘北事端就是我们挑拨。”白泽开口就是承认,想起些:“当然,出了这座山谷,这句话不认……您要拿下我问罪,外臣则自是束手就戮,自有第二批使者来见汉侯。”
这一句话,就透出草原上历代牺牲开拓的烈气,叶青注视着他,抬了抬手:“继续说下去。”
“您是英明之主……”白泽捧上一句,心中实则也松了口气,近前呈上一卷图轴,缓缓展开:“这是敝国魏王要我转交的一份北海海图,请看……”
关羽未睡醒的半眯眼睛骤睁开,拦身挡在叶青面前,手伸前一摊:“这图……还是由我代呈为好。”
山谷中,灌进长河上来的夜风,带上了寒意,雾气更冰冷,在谷中风云涌动,遮蔽了一切。
第870章 魏使(下)
白泽神色稍稍疑惑,地上世界没有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他自不知道请看……接下来就是图穷匕现。
听到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响动,杀机骤起,流程和反应上看,大致能猜出是安全检验,不由暗自冷汗,暗想汉侯还没有称王,仪仗检查已有王者之制。
就赶紧退半步将图轴放在关羽手中:“这份礼物地图是北海鲲妖的皮膜炼制,是有点防窥探效果,是下官疏忽了……将军您请。”
这时白雾越发浓郁起来,都绕开谷中央位置,一层法阵灵光隔开雾气,照亮了相对着说话的几人,气氛在这一刻绷紧。
关羽捏在手中抖开,扫了眼并无暗藏玄机,只是特色制作的地图,才放下心,也不多言语,只呈上来:“大哥。”
与对这种场面敏感的汉臣不同,叶青其实没感觉到危险预警,但他不会拒绝这位义弟的好意,此时伸手接过,就感觉这图触手十分清凉,带着浓郁水灵气息,非同凡质,难怪仙识都看不透里面。
泛黄的古朴色泽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这皮质或珍稀少见,可作地图来说它的保密功能应该算顶尖了,不过这一块皮子边角并不整齐,刀刃割过去痕迹,看似是自某块大图上割裂下来,带着草原上一贯简单粗糙风格,还是最普通的平面图。
叶青自是第一眼就寻找南北两漠,可惜这部都是空白,想来魏王就算送礼,也不会透露自己势力核心给别人看。
唯独草原最南端保留,有条和北邙山平行一线的商路特别标示出来——由山竹县出到草原的西坪山口为起始,一路向东横穿草原,沿途经过不少的中小部落、临时补给点、沼泽区、荒漠区、水源地之类,这狭窄而漫长的一小部分,绘制得很详尽清晰。
芊芊这时凑在旁边一起看,比起野心勃勃的丈夫,她更注意的是细节——在商路尽处就是座港口,直通北海……
所谓北海,其实是草原人对东海北部区块的称呼,因越靠北的海域越是常年冰封,而不同于南面暖水,所以稍有区别。
而这图上海岸线和濒临的北海也都画在内,一些冰封区,一些道域,东南方向的角落有芽州岛,再过去一直到波涛的尽头,一小截陆地标注东洲,方位上跟白玉书城收藏的九州图志相比同样准确,但因新开拓不过百年,一样没有明确安全稳定的海路航线。
叶青已感觉什么了,抬首看向特使:“贵国此举是何意?”
“脂粉赠美人,宝剑赠英雄,此是我家王上送给您的礼物,汉侯觉得此路如何?”白泽手一指这条商路,有些期待地问。
“莫非你们也效仿分疆裂土?”叶青弹了弹地图,交在芊芊手中,让她慢慢看:“我却不是魏臣,而且我等两家还是旧敌。”
“可以变朋友么。”白泽接上话,脸色诚恳:“我们魏人不似南朝人多变,只要与我国结盟,这条临山通道对您来说就是畅通无阻,相比来说千京河水道也还不是掌控在蔡主手中?”
“我们在湘北一点挑拨只是小动作,郡王妃受辱与否更是一查就明,蔡朝真有诚意岂会舰队锁河,您以为对否?”
见叶青沉默不应,白泽心中微喜,知道有戏,又说:“我们王上跟那位皇帝也算打交道过几次,实非合作盟友,毕竟……蔡朝它太大了。”
“而您有着实力,自有着选择权,何不为自己多留个选择呢?”
叶青目光一凝,现在再无悬念,心忖:“原来,策反我……才是北魏这次的真正后手么?”
馨香若隐若现,柔顺丝发掉进他衣领里,感觉有点痒痒,听见芊芊贴着小声传音:“那说来,魏王真正要坑的不是我们这面,而是皇帝?”
“嗯……国家大势的对撞,考量的条件更苛刻,我虽仙侯,但不能亲自插手内战,势力骤起还远不能跟魏国比……对方战略判断,大概算是二当家拉拢我们这小弟,来合力推翻蔡朝这大哥吧。”
叶青这样传音回应着,他既知道了北魏这番布局的线索,跟芊芊私下交流来整理新思路,先摸着这特使的谈判底牌:“单一条路说明不了什么,而且陆路跟水路相比差很多,魏国给我的额外条件能比蔡朝更优渥?”
“实不能,我们在东方的统治薄弱,那面只有些野族,也没有营州那样大的地方给您,只有斯图宁这一座不冻港。”
白泽没有反驳这点,他知道现在到了使命成败的关键点,脸色诚恳:“但这是平等条件,魏王为示诚意,已秘密南下,就在北邙山北的木尔部草原,亲自恭候汉王大驾。”
魏王……到了北邙山?
这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落下,在场听见的芊芊和关羽都是暗惊,迅速思考着这话真假。
正常来说魏国金帐的四时捺钵要到冬天才南下到北邙山附近,而且不是应州这疆界线,是更往西几州的云州北部……
此时说来,难免让人思量这里面是否有左手和平、右手战争的含义。
叶青自是不会这样简单吓住,存了试探的心思,不置可否说:“封旨未下,我还不是汉王。”
“那是蔡朝无信弃义,在鄙国而言,人口二千万的新汉国足以兄弟之邦……”白泽很是慷慨激昂,仗义直言地说。
实际上谁都知道丰良郡和湘南四郡未得手,只有一千五百万,跟北魏直控四千万人口、间接势力范围又有两千万相比还差很远,但既是表达外交友善,不妨碍夸的好听点。
说道这里白泽稍停一下,看了看叶青的无动于衷的脸色,心一狠就继续说开了:“……只要汉侯愿意赴约,愿以王礼相待,相约共狩天下。”
“兄弟之邦?王礼相待?共狩……天下?”
叶青若有所思,到这句终彻底摸清楚了北魏的条件,心中一阵跳……
共狩天下,真是好大的气势呐!
不过弱国外交无小事,有最近跟蔡朝和议的教训在,北魏的威胁虽没那么大,但这种两国战略结盟比跟蔡朝的绥靖和谈要更深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