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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鹰扬-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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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焕堂知简松逸还有话与自己单独商谈,点点头与简松逸双双掠出。
  银样月华之下,入眼清晰,只见两具躯体彼此相距丈外倒在花圃内。
  简松逸轻笑一声道:“这两人末死,只是被制住穴道,易大人不妨先瞧瞧他们身旁信物,便可知其身份,若需逼问口供,须防自绝而死,先卸开下颚,取中齿内毒丸,再施以分筋错骨手法,不难取得供词。”
  易焕堂闻言大惊失色,暗道:“二人难道也是供职大内么?”大内鹰犬爪牙若失手被擒,恐泄露隐秘不惜将预藏齿内毒丸噬破自绝,当即掠前探手二人腰际,解下两面腰牌。
  这不是大内腰牌是什么?易焕堂不禁面色大变,急依简松逸所言施为。
  二人醒来,分筋错骨手法滋味委实不好受,只求速死,从实供出。
  原来这二人奉命所为,不惜牺牲易焕堂嫁祸群雄引发非常剧变。
  易焕堂不禁面色苍白,冷汗遍体,发觉简松逸口角含笑,湛朗目光凝望着自己,暗道:“只有他才可以相救自己。”遂躬身一揖,道:“少侠……”
  外厢简松逸飘然走了入来。
  徐三泰诧道:“易大人咧?”
  “易大人有要事去办,不至明晨无法赶回,匆忙之际未及告辞,命在下代致歉意!”
  陆慧乾道:“两名刺客是何来历?”
  简松逸微笑道:“刺客志在易焕堂,与我等无干,意图嫁祸无法得售,此刻易大人已去大兴问罪之师,”接着又道:“在下尚有些微小未办,去去就来,从早到晚,在下点水滴口尚未入口。”伸手抓过一个包子,一闪而出……
  程乃恭心中有事,亦告辞离去……
  口  口  口
  夏夜
  一轮月魄,悬挂苍穹,四野苍茫,如披上一重雾般。
  今晚,九江甘业湖似梦幻一般的美,莲荷飘香,堤柳翠拂,湖上画舫往来不绝,笙歌凌云,风光旖旎,不逊於秦淮玄武。
  一艘巨大画舫,深惟幕遮,隐隐可见人影纷摇,悦耳铮璇弦乐之音不时在惟内传出。
  忽见一条小舟疾驶如箭靠近画舫,只听一宏亮语声道:“禀老爷,京中八百里飞骑机密谕旨到来,请老爷回衙!”
  艇中这时惟幕一掀,九江知县当先钻出,後随着却是大内铁侍卫宋远谋,跨出小舟疾向湖畔驶去。
  宋远谋暗暗诧道:“莫非是萨督使八百里飞谕么?小小知县实用不着直接统御,为何方才又
  说谕旨咧!”
  他委实狐疑不解。
  桧舟登岸後,驱策快马迳向县衙。
  知县一踏入县衙,问道:“谕命现在何处?”
  值班堂役禀道:“京中差官现在内衙相候,差官说听宋大人也在此,可否亦请相见!”
  两人三步变做两步,趋入内衙。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内使装束中年人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目睹知县与宋远谋趋入,缓缓离座站起。
  宋远谋认出此人是京中最具权势的泰亲王贴身内使孔廷芳,忙抱拳道:“原来是孔内使。”
  孔廷芳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道:“二位拿去一阅,照书行事,误者论斩!”
  知县也不知孔廷芳是何来历,大感惊愕惶惑,显得慌乱无措,目光却望着宋远谋。
  宋远谋立即笑道:“许大人,宋某为你引见,这位就是泰亲王随侍内史孔廷芳孔大人。”
  知县悚然一震,原来泰亲王与明珠大学士均是康熙顾命大臣,明珠在朝炙手可热,独对泰亲王畏忌有加,泰亲王表面上不问朝政,声色犬马,纵情欢乐,却是康熙嫡亲皇叔,与太后走得最亲近,位尊权重,不要说是小小七品县令,就是督抚将军照样夺去顶戴,先斩後奏,忙道:“卑职拜见孔大人!”
  孔廷芳道:“许大人是朝廷七品命官,下官乃京中散秩,不相统属,怎敢当此大礼。”
  宋远谋已自接过孔廷芳手中绒函,具见上书:“许XX大人亲启”忙道:“宋某不敢预闻,还是许大人亲自拆阅吧!”
  小南门外孔廷芳与易焕堂晤面,易焕堂道:“孔大人几时出京的?”
  孔廷芳道:“五天前接获小千岁飞讯,王爷即赐谕旨命孔某飞骑兼程赶来,这一路途程委实辛苦,驿站换了九匹健骑,三天三夜未睡,累时只在骑上打个盹,幸不辱命,今晨方抵达县城!”
  易焕堂摇首啧服道:“小千岁深谋远虑,才智高绝,凡事谋定後动,易某望尘不及。”
  孔廷芳正色道:“易大人,如非小千岁及文老从中斡旋,你早就调京下狱治罪了,记住,你多巴结点了,准有你的好处,放着铁打的靠山望何处找?”
  易焕堂道:“是,是,易某谨死不忘。”
  “说得也是,宋远谋委实死得不寃,别以为小千岁帮着你,小千岁早有除他之心,内情恕难奉告,想必你心中也明白,”语声略略一轻,又道:“小千岁也来了么?”
  “到了,”易焕堂答道:“只是现不知在何处?”
  不远处一楹八角凉亭内传来简松逸清朗语声道:“两位办妥了么?”
  易孔两人忙趋入凉亭,同声道:“奴才拜见小千岁!”
  简松逸道:“免此俗礼,易大人请先回佛手岩,在下随後就到。”
  易焕堂一声奴才告辞出口,立即转身飞掠而去。
  口  口  口
  这时,九江县东门一家招商客寓几乎闹翻了天。
  沧浪山庄把整个客栈包下来了。
  端木雷陈尸榻上本不待天亮不会发现,沧浪山庄手下均在饮酒作乐,以为端木雷玉人在抱,
  好梦正浓,不料一个醉意甚浓汉子正巧内急,路经窗外,发现窗格残破洞开,转生好奇之念探首入内,不禁吓得一声:“妈呀”惊叫出口,酒也醒了,高声嚷呼三少庄主惨遭杀害。
  端木长春目睹三子端木雷死状厌惨,不忿老泪纵横。
  大少庄主端木云四少庄主端木风均随侍在侧,劝慰其父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自珍,一面吩咐庄众买棺装殓。
  端木云厉声道:“我不杀易焕堂誓不为人?”
  端木风冷冷一笑道:“是三哥自取其死,怨得了谁?”
  端木云两眼一瞪,怒道:“四弟,你怎偏着外人数落老三不是。”
  端木风道:“小弟未偏向外人,三哥不该把黎丽珠掳来迫使易焕堂将二哥释放,更不该见色起意,不论如何,易焕堂总是官面上的人,沧浪山庄怎能与之抗衡,三哥这一死还事小,恐引来一场灭门惨祸?”
  端木云不禁一呆,喝道:“你为何不早说?”
  端木风反唇相稽道:“小弟因事尚未返来,大错已铸,三哥刚愎自用,几曾见过三哥听从小弟之劝来,何况……”
  “何况什么?”
  端木风冷笑一声道:“大哥,你能否断言三哥惨死确是易焕堂所为么?”
  端木云闻言不由呆住。
  端木风笑笑道:“如是别人所为,易焕堂也丝毫不知情,若登门索放黎丽珠,那将白白断送了二哥一条性命。”
  一旁老泪纵横的沧浪山庄庄主端木长春闻言大惊失色,道:“有如此严重么?为父不信易焕堂有这么大的胆量。”
  “爹,易焕堂身为五品大内铁侍卫兼领赣省分统领,杀一个江湖人物不费吹灰之力,我等有何恐恃,”端木风道:“不错,大内侍卫统领副使与鲁境大内高手与爹均有深厚的交情,但只是交情而己,却不能一手遮天,又错在三哥,他们非但无法赐以援手,而且噤若寒蝉,唯恐惹祸上身。”
  端木长春面色苍白,只觉端木风之言委实有理,急道:“风儿,如今计将安出?”
  端不风摇首苦笑道:“孩儿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
  “宋远谋不是先孩儿等先行来赣么,他临行之际打了包票,凡事有他作主,倘宋大人在此,至少情势可缓和一下。”
  宋远谋一直未知身在何处,这岂是痴人说梦,说了也等于白说。
  老庄主端木长春不时发出长晖短叹。
  忽见一庄丁来报:“金陵九宫堡堡主白绍武来拜。”
  端木长春不禁一怔,暗道:“三更半夜,白绍武来此探望是何用意?”目光望了望端木风。
  端木风道:“爹不妨出迎,听听他说些什么,请勿将三哥惨遭杀害之事说出!”
  端木长春振衣而起,道:“就说老夫相迎,”缓缓迈出门外而去。
  大少庄主端木云与四少庄主端木风相对而坐,不发一声,苦苦沉思对策。
  半晌端木云道:“四弟,你往常智计最多,怎么今晚竟一筹莫展,难道想不出远祸趋吉之计
  么?”
  端木风苦笑了笑,摇首答道:“不待天亮,我等俱已变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真叫做江湖虽大,却无地容身,小弟无计可施!”言毕长长叹息一声。
  端木云双眉一扬,冷笑道:“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星夜撤回沧浪山庄!”
  “未必走得了!”庄主端木长春已从外走了入来。
  端木云道:“白堡主来此何事?他走了么?”
  “走了,”端木长春目汪端木风道:“风儿,你不是遇上了杜秋藻老鬼么?”
  端木风诧道:“遇是遇上了,白云弥漫,无法出手,反白白断送了数条性命。”
  端木长春道:“白堡主见告,杜秋藻老鬼与危肃沆瀣一气,诬攀沧浪山庄与丐中双恶同谋行刺赣抚就是他之谋,现藏身天池峯上,为白堡主探出行踪,如不及时擒获恐逃之夭夭了,”说着叹息一声道:“白堡主已知三儿强掳黎丽珠胁迫易焕堂释放你二哥之事,劝说早点释放黎丽珠,不然易焕堂必迁怒你二哥,为父怎能说出你三哥惨遭杀害,黎丽珠为人救走,唉,为父方寸已乱,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风霍地立起,道:“走,眼前只此一策,赶向天池峯擒来危肃杜秋藻一双老鬼,洗涤不白之寃,咱们站在理上,谁叫易焕堂不明是非,强入人罪,三哥与黎丽珠之事因易焕堂而起,何况三哥衣履未脱即遭惨死,可见黎丽珠并未遭羞辱,至於为何人劫走尚无法查明,一拖再拖,时日一久,虽不能说不了了之,情势定转缓和。”
  “好,”端木长春宏声道:“死马权作活马医,就这么办!”传命下去,留下数人守住客栈,悉数赶往天池峯……
  口    口   口
  夏日画长夜短,四更方过,东方已见曙光。
  山中霞染碧翠,像水洗了一般,一片清新,令人神爽悦目。
  杜秋藻率领手下自遇上端木风後,一直寻觅危肃下落,他与危肃两人经常留足之处无不找到,但危肃形影竟杳失踪如石沉大海般,不由跌足骂道:“他这么胡涂,误了大事怎好!”
  途中忽遇一砍柴回家的樵夫,望着杜秋藻道:“尊驾可是姓杜么?”
  杜秋藻诧道:“你如何知道我姓杜?”
  樵夫道:“小的砍柴时遇上一姓危的老丈,命小的倘与尊驾相遇,就说四更天可去天池峯上找他!”
  杜秋藻问明危肃穿着形貌。
  樵夫想了一想,答得颇为明白,果是危肃无疑,又道:“小的说归途并不见得一定可以遇上尊驾,危老丈说不要紧,尊驾如不找他,反正他也要找你。”
  杜秋藻谢了一声。
  樵夫迳自走去,接着又是一群樵夫采药人结伴而归。
  杜秋藻率众下山觅一酒店进食果腹,四更天不到,已自登上天池峯。
  峯顶那有危肃影踪,不禁满腹狐疑。
  蓦地,只听一声大暍道:“姓杜的,咱们又在此见面了!”
  人影纷纷闪出,也不打话,即扬刃如电杀来。
  杜秋藻察觉竟是沧浪山庄庄主端木长春率众围袭,冷笑一声,腾身向端木长春进扑。
  端木长春喝道:“杜秋藻你我无怨无仇,为何指使丐中双恶诬攀?危肃老鬼何在?”
  杜秋藻哈哈大笑道:“你沧浪山庄作恶多端,枉死在你那狂群狗党手下的不计其数,怎么?丐中双恶明明是受你沧浪山庄所指使,不然你那二子为何千里迢迢远来豫章?”
  端木长春听他含血喷人,更怒火高涨,掌势沈厉攻向杜秋藻要害。
  一场难得一见的激烈凶搏,杜秋藻同来的却是一身所学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出手迅辣,却众寡悬殊,沧浪山庄有三倍之众。
  片刻时分过去,沧浪山庄手下多人负伤,却奋不顾身舍死亡拼,杜秋藻手下两人丧命倒地。
  端木长春父子三人联手猛攻杜秋藻,兔起鹊落,出招狠毒。
  杜秋藻武功委实了得,以一敌三,招式诡异,端木长春父子三人各挨了两记重的。
  突闻杜秋藻哈哈发出一声长笑,身影倏地拔起,凌空疾翻,双掌一式“九转金轮”挟着一片迅猛如涛的劲风当头压下。
  端木长春父子三人立感不妙,那掌风沉如山势猛倒,令人窒息,欲待避闪开去,但已不及。
  闷哼声起,端木长春父子三人喷出一朵鲜血,身形撞跌倒地。
  杜秋藻飘身落地,狞笑道:“端木长春,这是你自找,怨不得老朽心黑手辣,”忽感肩後一麻,不由脸色大变,颤声道:“姜……”
  只吐字一字,飞麻攻心,眼前一黑,天晕地转倒了下来。
  沧浪山庄庄众先见庄主父子三人负伤倒地,不由心惊胆寒,倏见杜秋藻倒地不起,精神为之一振。
  可叹杜秋藻带来武林高手见状不禁气馁,经不起沧浪山庄合力围攻,在歹毒暗器云袭下纷纷
  倒地被杀身死,悉数毙命。
  显然端木长春父子伤得不轻,嘴角淌血,但杜秋藻死得可疑,甚感茫然。
  端木风一眼瞧清杜秋藻面肤发黑,与在永福客栈内英元德之死状一般无二,大惊道:“那是蝎尾针致命。”
  不言而知,姜翰林必在近处,心内猛泛寒意,低声道:“爹,我们快走!”
  端木长春也警觉有异,传命率众撤回客栈。
  甫抵客栈门外,即见一名庄丁守候,目睹端木长春等返转,即躬身道:“禀老爷子,易大人现在客厅。”
  端木长春不由心神一震,低声道:“他是单独一人么?他是否知三少庄主遇害之事?”
  庄丁答道:“易大人什么也没说,仅登门求老爷子,小的答言老爷子去天池峯擒捕杜秋藻去了,易大人只嗯了一声坐於客厅守候老爷子返回!”
  端木长春望着端木云端木风,道:“要如何应付?”
  端木风略一沉吟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临机应话,见话答话就是。”
  日月双环易焕堂寒沉着一张脸,大模大样踞坐在太师椅上,眼见端木长春父子三人人来竟然不动,厉声道:“端木长春,你知罪么?”
  端木长春躬身施礼,赔笑道:“草民知罪,愿代孽子领责?”
  “知罪就好!”易焕堂沉声道:“速将黎丽珠释出,你那三子端木雷绑交官府论罪。”
  端木风趋前两步,跪下禀道:“小民三哥做事胡涂,将黎姑娘带回後,备受家父小民等责斥,意欲今晨恭送黎姑娘去易大人处领罪,怎奈三更时分危肃老贼潜入,非但将黎姑娘劫走,而且
  三哥端木雷亦遭惨死。”
  “什么?”易焕堂霍地立起,冷笑道:“黎姑娘被劫去了,易某不信。”
  端木风道:“小民三哥端木雷尚停尸在厉,大人不信请移驾察看便知小民所言不虚。”
  “真的么?”易焕堂缓缓立起,道:“易某到要去瞧瞧!”
  端木风道:“小民带路?”
  易焕堂随在端木风身後走入,只见端木雷死状厥惨,暗暗心惊道:“此人剑法出神入化,可见这柄剑也锋利无比,黎丽珠回来时坚称施救的人不知是谁?胡姥姥亦守口如瓶,天下那有是理,莫非系小千岁所杀?”
  此刻,易焕堂视简松逸犹若神祗,感觉简松逸仅杀死端木雷必有其中道理,胸中忽生出一个计较,长叹一声道:“端木老爷子……”
  端木长春忙道:“不敢,大人有何吩咐?”
  易焕堂正色道:“令郎端木雷既遭不幸,易某也不为己甚,危肃老鬼终必落网伏法,但黎丽珠一天不回,这笔账永远落在你父子三人头上,易某可以法外施仁,但贵父子愿否立下切结?”说时双目炯炯若电注视端木父子三人脸上。
  端木父子三人明知易焕堂此举必然是一圈套,但无法拒绝,错在自己,怨得了谁。
  端木长春忙道:“易大人法外施恩,草民父子焉敢不遵。”
  易焕堂颔首道:“易某话可要说在前面,除非黎丽珠自己脱险返回,限期壹月,否则,端木杰性命不保,老爷子还要惹上灭门抄家重罪咧!”说着哈哈大笑又道:“你们快随易某去县衙立下切结吧!”
  端木长春唯唯称是。
  口  口  口
  五月十五晚,月涌银空,三更巳逾,含鄱口後山静荡荡地并无动静,只有程乃恭只身屹立,衣袂飘飞。
  程乃恭暗暗叹息道:“这岂非怪事,江湖各门各派无不涌集匡庐而至,怎么一夕之间竟又风吹云散,纷纷赋归,其中原因始终无法明白,他们都说同一句话,恐误了颜总镖头性命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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