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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戚少商暗暗想着。
看了一眼顾惜朝,似乎也在想着心事。
到了门首,铁衣挡住了戚少商。
“请你在这里等。”
铁衣面无表情的说。
戚少商刚要出言抗议,顾惜朝却向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昂首跟随铁衣走进门内。
自十五岁那一年,顾惜朝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惧怕任何人。
可眼前的那个人,虽然只见着他的背影,顾惜朝却分明的感受到沉重的压迫和威胁。他身穿着一件靛蓝色袍服,系着宽宽的金带,袖口衣摆也滚着金边,显的华贵威严。从身材看,肩宽背厚,想也是长年习武之人。
“王爷在此,还不见礼。”
铁衣低低声音喝道。
顾惜朝不理睬他,双目注定完颜凌,缓缓问了一句。
“你要什么?或是,想要我做什么?”
“顾公子果然聪明,和你这样爽快之人,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完颜凌转过了身。金人中常见的勇武刚猛之貌,然而一双寒光闪烁的乌珠,却让人感觉如同与毒蛇对峙。
顾惜朝拣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慢慢放松了身体,平静的望着完颜凌。
完颜凌饶有兴致的端详了顾惜朝好一会。文弱的布衣书生竟能在自己的逼视下泰然自若,这个顾惜朝果然不同凡响。
“用这样的方式请顾公子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没有拒绝和讨价还价的资格。唯一可做的,就是乖乖照我的话做。”
顾惜朝不动声色,仅是静静的听。
“金锁。”
完颜凌探开了手掌。
“我能有什么好处?”
顾惜朝眨了眨眼,很随意的说。
“好处?用它换你的命。”
“哦,别家可比你的价钱高一些呢。”
顾惜朝撩起长衫,将右腿架在左腿上,坦然的看着完颜凌。
“老四?你想把金锁给他?”
完颜凌的神色象是毒蛇面对猎物昂起了头,露出了毒牙一般。
一股凉气从脊背上直冒上来,可顾惜朝的脸上没有表现丝毫的慌乱。因为他已经从完颜凌的话中听出了些端倪,金锁的价值非同小可。
“为什么不呢?谁的价钱好,我自然和谁交易。”
“凭你?你有这资格?”
“我是卖家,不是吗?”
完颜凌一步步逼近顾惜朝,立在他的身前,大片的黑影照住了青衫,象要把他吞进黑暗中。可是顾惜朝的一双眸子却象是黑夜中的星星,明亮耀眼。
“没人能和我争,老四也不行。”
“现在也许,可将来,有的东西可能改变一些事。比如,金锁?”
顾惜朝没有把握。对方是一只恶虎,可顾惜朝却有胆量在虎身上搔痒。
完颜凌终于被撩的火起。他一把抓住顾惜朝的衣领,几乎是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知道了些什么?”
顾惜朝无畏的迎视着完颜凌杀人的目光,他知道,此时退缩,满盘皆输。
“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想得到金锁,而我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顾惜朝觉得完颜凌的手越抓越紧,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挣脱的时候,完颜凌放开了他,并且退后了一步。
“很好,果然胆色过人,才智超群。……你想要什么?”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3
13、
身后朱门声响,戚少商紧走几步赶上台阶。铁衣领着顾惜朝走了出来。
“是误会,顾公子可以走了。”
铁衣匆匆丢了一句,闪身让在一边。
顾惜朝也不看他,径自出了门,下了台阶。
“他们没为难你吧。”
戚少商跟在顾惜朝身侧,关切的问道。
顾惜朝只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一直朝前走去。
戚少商正疑虑间,听到身后台阶上铁衣不冷不热的喊了句:
“顾公子,好自为之。”
顾惜朝猛的住了身形,扭过头来。
戚少商紧紧的盯着顾惜朝的脸。他想从那上面猜出一些事情。
顾惜朝依旧是没有答话,只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又迅疾隐去。随后,勾起朱唇浅浅一笑,一副高深莫测,胸有成竹的样子。
两人各怀心事,俱是沉默不语。戚少商略落后于顾惜朝,跟着走了好一会,发现他领着自己在一条条小巷间穿来转去,竟似是对地理甚熟。走着走着,府衙的大门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
先前铁手和两人交代,让他们暂时住在府衙,并为他们安排了邻近的客房。看顾惜朝,竟是要闷头自己回房了。
“惜朝。”
戚少商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拉住了他。
“你不对我说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是听到了,本来没我什么事。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说的。”
“不,你没说实话。一个金国的王爷,怎么偏找上了你,又这么轻巧的放了你?”
“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顾惜朝的声音淡淡的,眼睛也不抬。
“惜朝,那日在荒野的小屋,我以为已经抓住了你的心。”
戚少商直望着顾惜朝的脸。他的声音很轻柔,眼光更是温存。他想唤起顾惜朝情感上的回应,想看清一个纯净的顾惜朝。
顾惜朝的眼帘垂下去,又抬起来,缓缓的声音说道:
“大当家的,我曾经全力追杀你都未能如愿,你毕竟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物。为何在这件事上却幼稚的可笑?”
“幼稚?可笑?”
“是啊。难道你想不到,当初是我别无选择。一旦有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摆在面前,我是不会错过的。”
“你是说,一直是在欺骗我?我以为你醒过来了,我以为你终于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了。”
戚少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莫非真的是我幼稚可笑,是我一厢情愿?
心里忽然一痛,顾惜朝别过了脸不去看戚少商。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始终都醒着,是你,你没有醒。”
啪。
脆生生的一巴掌打的单薄的身躯几乎旋了半个圈。
顾惜朝站稳了身体,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火辣辣的疼。
“戚大侠后悔了?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不记得了?”
戚少商呼呼喘着粗气,手掌心里也是火烧一般的灼热。
看戚少商愠怒又恍惚的样子,顾惜朝反而走近了过去。
“我曾把自己的性命送到你的剑下,是你,你自己放弃了除去祸患的机会。”
伸出手指勾勒着戚少商棱角分明的脸,顾惜朝忽而一笑。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慢慢转了身。
“惜朝。”
戚少商使劲拉住了他,力气大的差点让顾惜朝撞进自己的怀里。
“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虽不能给你荣华富贵,可我能给你平静安宁的生活。你,你不想要吗?功名利禄,真的是你唯一的追求?”
戚少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他想使自己的话听起来肯定、有保证。他觉得顾惜朝正站在岔路口,若是不紧紧拉住他,不知他会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惜朝愣愣的看了戚少商好一会。有那么一刻,戚少商甚至觉得他的目光又温柔起来。可是,那温柔很快消失。美丽的眼睛里不再有任何感情。
“你是骗我还是在骗自己?我们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果。”
铁手看着戚少商抛下空了的酒坛子,弯腰要捞起地上第四坛酒,不得不伸手抢了过来。
“你到底和顾惜朝怎么回事?”
铁手皱眉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戚少商醉眼朦胧,舌头都打了结。
“你喝醉了!说什么疯话!”
铁手拍开戚少商的手,不让他夺回酒坛。
戚少商放弃了争抢,往桌子上一趴。
“我没醉。可是,我确实是疯了。”
铁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急的没法,使劲推了推戚少商的身子。
“嘿,你别犯糊涂。两个大男人……况且,你是谁,他是谁。你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象一滩泥一样瘫着的健硕身躯突然从凳子上窜起来。戚少商红着一双眼睛吼着:
“我是戚少商,他是顾惜朝,怎么了?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正是因为你是戚少商,他是顾惜朝,你们才不可能在一起!”
铁手也吼起来。他看戚少商真的是动了情了。
“你,你也看不起他?因为他的出身?”
铁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是看轻他。只是,你是英雄,他是枭雄。你们本不是一路人。”
戚少商摇晃了一下,跌回凳子上。
“不能改变吗?”
望着戚少商失神的眼睛,铁手难过的摇摇头。
“很难,太难了。他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戚少商忽然笑起来,这话,顾惜朝今天刚刚说过的。
自己一直以为与他互为知音。现在,却不知道顾惜朝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虽然你这么说,惜朝也这么说,可我不这么想。他,他一定是我想象的那样。其实,他只想要一个人,一个能懂他的人。仅此而已。”
“那,你可懂他?”
戚少商没有回答。他从窗子里望出去。一轮明月之中,不见寂寞嫦娥,也没有伐桂吴刚。却是一片淡影飘忽其间。那人,长长的发,青色的衫……
'楼 主' | Posted: 2007…01…1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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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4
14、
醉酒的戚少商是被铁手用一大盆冷水叫醒的,等他抹干了一头一脸的水迹,已经是和铁手站在了顾惜朝的门前。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呃,他气性大,昨天,是我太急了。”
戚少商想起了自己那一巴掌。
“我去找他。”
铁手拉住了急急火火就要往外跑的人。
“你先别急,看看我刚接到的神侯的书信。”
戚少商一目十行的看罢了书信,心情已是坏到了极点。
“神侯说,金国王爷可能有阴谋,还似乎与顾惜朝有关?”
铁手点点头。
“事情不简单啊。”
戚少商合上信。关系到国家大事,他不得不命令自己冷静对待。于是,简略向铁手叙述了最近在顾惜朝身上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金锁?什么东西?”
铁手问。
戚少商摇摇头。
“他不肯说。”
沉吟片刻,铁手继续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顾惜朝。我看,我们先拿画像去四门守卫让他们辨别,确定他是不是在城中,再请张知府派人协助查寻。”
“我想,顾惜朝一定没有出城。”
戚少商很有把握的样子。
“事情既是与金人有关,我们只要暗中注意完颜凌的动静,不怕找不到顾惜朝。而且,我觉得顾惜朝对这里很熟悉,好象在这里生活过。”
“好,那么,我们一边访查,一边试试调查一下顾惜朝是否在这里待过,或许也有助于寻找他的踪迹。”
吉庆楼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是枝江府最好的酒楼。而此时正值清晨,并没有什么生意。仅有一位客人凭窗而坐,眼睛望着窗子外面。
伙计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忍不住偷眼瞟着那唯一的客人。
有如此惊人美貌的男子,却为什么紧锁眉头?神情中,那份掩饰不住的忧伤又是为了哪般?
顾惜朝端起茶杯,却没有送到嘴边。
窗外,一座朱红色的高大建筑,刚熄了的彩灯还在风中摇舞,喧闹了一整夜的丝竹之声也刚散去。门前踩踏的溜光水滑的青石地上,几只鹊儿正在啄食。宁静,让人不敢相信此间在夜晚时是怎样的热闹非凡。
清露苑。
顾惜朝厌恶的从那牌匾上移开目光。
全城最大最高级的青楼。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顾惜朝闭起了眼睛。他感觉呼吸一下子阻塞了,胸膛里象是压上了块大石头。
谁想的到。那年拼死逃出的地狱,如今又不得不回到这里。小心隐藏,努力忘记的事、物、人,又不得不重新面对。
顾惜朝曾豪情万丈的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苦苦抗争的结果,却仍是如此悲惨。
难道,我真是命该下贱?
顾惜朝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伙计惶惑的抬眼。
白瓷的杯子碎成了几片,鲜血从那年轻公子的指间蜿蜒而下。
“公子,不要紧吧。”
顾惜朝没有理会伙计关切的问讯。他慢慢张开手掌,愣愣的注视着掌心的伤痕。
鲜血淋漓的伤口,即使愈合,也不能消除痕迹。不堪回首的往事,纵使过去了,依旧难以忘记。
不!我还要再试一次。
这一回,不飞上九天,宁可灰飞烟灭。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5
15、
远远望见一抹淡淡青影,象夜色中惊飞的大鸟,一晃间就要从眼前掠过,戚少商从角落里现身,伸出手一把捞住了那飘舞的衣袂。
“惜朝。”
长袖轻舒,顾惜朝收回了打出的一掌。来不及看清对面的人,却只因那一声轻轻的呼唤,便知悉了。
不过,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冽和热情,而是略带倦意的缠绵,不似一贯的九现神龙,有一点点的陌生。
任那人拉着自己躲进墙角的阴影里,望着模糊的影象,长长叹了口气。
“少商……”
尾音绵长,却没了下文。
第一次听他这样唤自己,心下禁不住的喜悦,却同时莫名的增添了恐惧。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终于因为掌心传来的凉意,忍不住将他拽进怀里牢牢拥抱。
“惜朝,回头吧。”
脸贴在戚少商的颈项,可以感觉到他血管里奔涌的热血。手抚上戚少商的胸膛,可以碰触到他跳动的赤诚之心。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肆意的享受着温暖坚实的拥抱,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哪怕是最后的一次。
“听到那丝竹之声了吗?从清露苑传出来的。温柔乡,销金窟。埋葬了我十四年生命的地方。”
铁手打听到顾惜朝竟然就出生在这儿最大的那家青楼里,戚少商自然而然的想到要到这里来找他。却怎么也料不及,可以从他的嘴里听到。
不知该说些什么,戚少商只是更加抱紧了他。
“娘说,一定是她前世造孽,才把我生在那样的地方。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我的记忆中,她却永远都在哭。日子过的很苦,很难,但我可以忍耐,因为有娘保护我。直到有一天,娘抱着我说‘儿啊,你恨我吧,娘保护不了你了,你快逃,再也不要回来。’可是,来不及了。娘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人捆绑了塞进马车里。等那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我是被卖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一阵阵的战栗,戚少商心中不忍。
“别说了……”揉着指间那卷卷秀发,戚少商沙哑了声音低低细语。顾惜朝却象没听见一样,声音从低沉慢慢尖利冷冽。
“我一直都很懦弱,却从那一晚开始性情大变。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十四岁的我,杀了一个比我高大健壮许多的男人。”
顾惜朝突然从戚少商的怀里抬起头来,就着昏黄的月色摊开了一双手掌。
“所有的人都说我心狠手辣,视人命如粪土,却不知,对于杀人,我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想活着,就要杀人。想活的有尊严一些,就要杀更多的人。”
“你说什么?别人也象你这般才能活着吗?有什么难处,现在有我!有我呀!”
戚少商不顾一切的打断了顾惜朝,一下一下狠狠摇晃着他的身体。好象在滔滔洪流中抓住了他的手,不敢放开,要不然,自己就要失掉他了。
低头望了望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若自己那样的细致修长,却俨然更加厚实有力。注目看了阵子,终于机械的拂开了它。
戚少商本不想放,但那冰凉的指尖触到自己的一刻,竟禁不住抖了下。手,就那么不听使唤的松开了。
顾惜朝苦笑。以为他抓的那样紧,却原来,只轻轻一碰,便离开了。与他的牵连也是如此吧,心里悄悄猜想着,实际远没有那么的实,那么的重,那么的紧。
顾惜朝的眼睛抬起来,里面闪烁着的,象是冰凌上反射的光,亮,却冷。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我理解你。我知你。和我一起,我帮你,陪你。若不然,我却不能眼看你为恶。否则,我便不是戚少商。”
戚少商的脸近在咫尺,语声柔缓,却正义凛然。仿佛一抬手就可以碰触到,其实,自己与他已隔了鸿沟。
开弓已无回头箭。纵是前途暗淡,也只可咬牙走下去。因为,自己注定孤独。
“果真如此。你是官,是侠。我是贼,是魔。你的义永远要放在情之前,而我却为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否则,我也便不是顾惜朝。”
退开一步,顾惜朝望向远处灯火阑珊处。
“我的过去,从没对谁说起。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若是你提起一个字,一个人听了,我杀那一人。一万人听了,我杀一万。”
顾惜朝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戚少商。此时,戚少商又见那连云大帐外,率领重兵围困了自己及一干兄弟的顾惜朝,那个噬血无情的顾惜朝。
“不,不是,你不是……”
戚少商惊惧的摇着头,手已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逆水寒。
不知为何,顾惜朝一看到逆水寒便浑身不自在。见戚少商似要抽剑,顾惜朝心头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