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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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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将军!”亲卫还是习惯用南朝的将官来称呼,然后又急冲冲跑了出去。

    看到越来越猛烈、几乎燃烧了半个军营的火势,陈奎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正不知该组织士兵救火好呢,还是干脆收罗残存的士兵,撤出已成燎原之势的军营。

    陈奎正为难间,却见亲卫火急火燎赶回来,顿时虎下脸来:“怎么就你一个人,那该杀的方洪呢?”

    亲卫急白赤脸,说话都不利索了:“将军,不、不好了……中军大营派来了上千人马,将咱们大营全围住了……还、还指明要将军您前去回话。”…;

    当啷!陈奎手中的腰刀一下掉在地上,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亲卫是陈奎从栾州时就带在身边的心腹,自然急主人之所急,见状忙道:“将军,为今之计,只能前去请罪,然后将罪责全推到南门值星官方洪身上。这样,或许会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陈奎如梦惊醒,无奈点头:“只得如此了,但愿……唉……”

    本来南门是距离中军大营最近的,只是眼下南门已陷于一片火海之中,陈奎带着手下数十名亲卫,只得走西门,前往会晤中军来使。

    老远就见到西门营寨大开,黑压压一群披坚执锐的骑士,长矛如林,刀光雪亮,更有无数狼牙般的箭镞,在火光的映射下,仿佛蛇信跳动。一股难言的大军威压之势,即便隔着老远,仍令陈奎及手下亲卫们感觉透不过气来。

    而在这群骑士的铁蹄面前,是数百名乱烘烘的签军士兵。有的手里拿着行军锅、头盔、木桶什么的,正打算救火;有的则丢盔弃甲,只抢了一些随身财物,要夺门逃生。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全副武装的大军,所有的签军士兵都是茫然不知所措,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些友军们手里拿的不是灭火龙头,而是明晃晃的刀枪……

    正在僵持中,陈奎的大嗓门适时响起:“营中值守不善,以致失火,惊动贵人,陈某难辞其咎,特来请罪。请贵使看到同为友军的份上,多担待一二……”

    为首的一名骑士冷哼道:“营中失火,以致火烧连营,此乃重罪。陈奎,你的麻烦大了。”

    陈奎与亲卫们从士兵中让开的一条通道走过,近前一看,认得此人正是猛安固新的心腹,亲卫队长阿木泰。心下一惊,这阿木泰最不待见签军,对自个总没好脸色。平时没事的时候还给签军找茬,现在碰上这么大的一件事,只怕今次很难讨好了……”

    陈奎心念电转,嘴里一边应付着,一边小声吩咐手下亲卫,回自己的营帐中拿一些金银珠宝来,希望能以财货贿赂对付过去。

    阿木泰将手下六百人马分两拔,一百女真兵与两百契丹兵堵住西门,另外三百契丹兵纵马到营寨中大肆搜索,看看有无可疑的潜入人员。

    这些刀出鞘,弓上弦,铠甲鲜明的数百铁骑纵马奔驰,四下乱闯,不可避免地与一些汉签军发生争执与肢体冲突,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陈奎心下暗暗着急,正暗骂拿财物的亲卫手脚像乌龟之时,亲卫终于手捧一个大包袱,浑身冒汗跑来了。

    “拿来了!”陈奎心下一喜,接过包袱,下意识掂了掂,脸色一变,“你,你拿了多少来?”

    那亲卫吃吃道:“小的不知该拿多少,只好全拿来了……”

    “你,你这个败家东西!”陈奎狠得差点要将包袱劈头砸过去——这可是自己这几年的心血啊!全拿来了,以后喝西北风啊?下回再出事拿什么来消灾?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气氛如此紧张,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出事……唉!破财消灾吧……

    陈奎小心翼翼地来到阿木泰马前,肉疼地将包袱递上:“谋克孛堇,这夜半三更的,为了陈某营中的之事,累得弟兄睡不好。陈某心下过意不去,这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点小酒,你看……”

    阿木泰惑然接过包袱,掀开一角后,脸色微变,慢慢将包袱裹上,既没收下,也没还给陈奎。…;

    陈奎惴惴不安,不知对方何意,小心说道:“谋克孛堇,你看这个……”

    阿木泰却打断他的话:“塔伦呢,怎么没见到他?”

    “塔伦蒲辇?是啊,他、他……”陈奎仿佛也才想起这个人,东张西望寻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惊恐地大叫:“不、不好了!将军,快看南门的刁斗……”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百步之外的七丈刁斗上,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可以见到刁斗的旗杆顶上,三具女真装束的尸体,被绳索悬吊着,随风摆动。其中一个体型异常雄健的女真大汉,正是蒲辇塔伦。

    陈奎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本就已令金人生疑。他这边厢还没将事情摆平,又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如果说,营中失火,他竭力推脱责任,再加上财货贿赂,还有那么一线生机的话。此时塔伦在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他的地盘上。那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啪!一声重物坠地响声,将陈奎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到是自己的包袱被扔在地上,一双冰寒如刀的眼睛死盯住他,然后,是弯刀一点一点抽出鞘的声音……

    陈奎长叹一声,突然扭头大叫一声:“兄弟们,金人要大开杀戒了,大夥伙都散了吧!”

    陈奎说罢,将璎珞头盔摘下一扔,蹭地一下钻入人群中没影了,充分地体现了大宋国的将领擅长向后方奔跑的特长。

    消息传到固新的中军大营,尽管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陈奎只怕没哪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杀人放火。但是被激怒的手下士兵已经向汉签军营发动血腥屠杀。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可挽回。固新当机立断,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干脆就做个彻底。他再度抽调一谋克女真兵,会同契丹营两谋克兵力,合计三百人,加入到剿杀汉签军的行动中。

    对于宰杀这些奴隶兵,固新没有半点心里负担。这些“炮灰兵”,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死在战场上与死在屠刀下没什么区别。反正宋国已被灭亡,取而代之的是金军册立扶持的“大楚”政权。整个昔日宋国的万里江山,千万人口,都将为大金国所用。这样的“炮灰兵”,今后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用操心。

    而且固新也有另一番推测:陈奎固然没那个胆子作乱,可谁能担保他手下签军中没有人心怀异志?那些北地燕人可没有河南一带的南人那么好对付。在这一点上,原燕京留守、常胜军都管郭药师,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郭药师,这个先叛辽事宋,后又叛宋降金的三姓家奴。凭着自己手中上万剽悍的常胜军,在辽、宋、金三国中,左右逢源,见风使舵,有奶就是娘。先当辽奸,再当宋奸,再后来……再后来,拥有绝对力量的金人没有再给他当金奸的机会。

    金人将常胜军全部解除武装,先在宴会上将郭药师手下四十多名将领尽数以大棒击杀,再将其八千士兵诱至松亭关,然后伏兵尽出,杀了个干净。彻底砍掉了郭药师的爪牙,真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此时的固新,已将手头的兵力动用到了极限。签军营乱了、契丹营空了,而他的中军大营只剩下不到三百兵力。

    固新对这三百兵力是这样安排的:五十名亲卫防守自己的中军大帐;一百名精兵分为两队,分别守卫中军大营的东、西两道寨门;一百名精兵来回巡逻,严加看守堆积如山的物资;剩下五十人,则摊薄了分出去,看守那八千多名宋国宗室、妇孺以及俘掠的青壮劳力。

    五十人看守八千人!看上去是一个很悬殊的比例。不过对于曾创造过几个人、十几名骑兵,就打垮了几千宋兵的大金精兵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何况现在只是看守俘虏,而且这些俘虏又多是手无抓鸡之力的皇族子弟、妇孺女子以及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平民。

    固新对此没有丝毫担心,他同样也不担心有外敌搞破坏——有三百女真精兵在手,哪怕有成千上万的敌军前来讨野火,他也有把握让敌人崩掉一口牙。至于推测中有可能已潜入营寨的小股奇兵……如果在百人以内,他会毫不留情将对手连皮带骨,吞个干净。

    事实果真如此吗?狄烈不相信!

第二十九章 怒火燎原 (四)

    狄烈等人在打破酒坛,纵火烧营之后,又趁汉签军与女真兵两军对垒之时,攀爬上刁斗,挂出了塔伦这个导火索,从而引发一场大乱战。

    狄烈采取这一系例行动,不仅便于己方混水摸鱼,更主要是为了调虎离山,抽空金军中军大营的兵力——那里,才是他们今夜目标所在。

    看到一队队金兵高擎着火把,离开中军大营,狄烈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也借着那一身金兵装束,狄烈一行迅速扑向中军大营。

    他们还是只有四个人。左开的两名手下,陶长与张成,在威逼之下,干了近半个时辰的搬运苦力之后,面对狄烈给出的选择:跟随还是跑路?他们选择了跑路。

    四个人就去夜挑金军中军营寨!陶长与张成还没有疯狂到这个地步。至于上官左开信誓旦旦的几千伏兵,陶、张二人也不看好,几千人就想冲击中军营寨?只怕到时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狄烈无所谓,这样的无胆废物,走了最好。

    四人一路疾行,虽然也碰到几拨金兵,但凭着相同的装束,加上兵荒马乱,也没人细查,竟趁乱来到了中军营寨的东门。

    经过大半夜的拚杀、奔波以及终于接近目的地的紧张感,令杨、叶、左等人呼吸急促,汗水涔涔。反倒是撕杀最频繁、负重最多(脖子上挂着两大包近百斤炸药呢)的狄烈依然还是那样的沉静,呼吸如常。

    杨折冲与叶蝶儿见多了狄烈的超异常人之处,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只有左开心下咋舌不已,真是艺高人胆大啊,难怪连塔伦那样的凶悍家伙也不是对手。或许,自己这次的选择,是赌对了。

    由于金军已高度警戒,加上三里外的汉签军营火光冲天,照亮半个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火把,照得方圆数里通明透亮。狄烈四人的身形,不可避免地被驻守东门的金兵发现了。

    好在他们那一身装束,令守卫金兵未敢造次,只是大声喝问:“你们是哪一营的?本队的蒲辇是哪一个?因何而来?报上口令。”

    狄烈的女真话还达不到在这种场合对答的程度,自然要由杨折冲出面。而对于这样的场景,在于狄烈制定的行动预案里,就有过应对方案。

    杨折冲大声回答:“本队的蒲辇是塔伦,俺知道塔伦孛堇是谁杀的,特来禀报猛安孛堇,”

    杨折冲的这个消息,对金兵还是有吸引力的。金兵守卫们似乎商议了一下,又一次喊话:“报上你的姓名,还有口令。”看来这伙金兵守卫还是相当警觉的。

    “俺叫安布海,大金天下。”

    安布海实有其人,就是狄烈四人之前杀人放火时,逮到的一个金兵伍长,口令也是从其口里掏出来的。

    杨折冲在前面答话,狄烈三人就紧紧跟在后面。四人埋头快速接近东寨门,在一条丈二宽的的壕沟前停了下来。壕沟不深,齐人高,沟底纵横交错倒插着尖锐的竹签。壕沟对面就是金军高大的寨栅,以及高高的刁斗,要通过这道壕沟,就得等守卫的金兵放下吊桥。

    狄烈暗暗点头,不愧是金军中军大寨,防卫森严,非是象汉签军营寨那样的简陋防御可比。

    这时金兵守卫中有人叫道:“我认识安布海,你说话的声音不对。”

    由于狄烈等人是背着火光而立,而营寨上的火把光照度又不够,基本上是看不清面目的,所以那金兵只是说声音不对。…;

    狄烈迅速对杨折冲耳语几句,杨折冲点点头,干咳一声,哑着嗓子道:“老子这几日多喝了点酒,嗓子有些坏了,你听不出来不奇怪——你谁啊?敢说老子不是安布海。你把吊桥放下,老子走过去一看不就清楚了?”

    或许是觉得杨折冲说得有道理,或许是杨折冲带来的“消息”的重要性。不一会,吊桥嘎嘎地放了下来,同时金兵守卫也传来严令:“只准安布海一个人过来,其余人等不得动作,等候指令。”

    可容两马并行的厚重吊桥轰然降落,杨折冲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踏上桥面。现在的杨折冲,感觉自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在这位神通广大的头领带领下,自己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疯狂。这是实实在在往龙潭虎穴里闯啊!如果早在几天之前有人预言他会这么样干,他一定会将那人当疯子处理。

    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种吃了熊心豹胆之事——不过,这种感觉,可真不错……

    杨折冲刚刚走过吊桥,正要叫金兵守卫将寨门打开。突然眼前一花,一支火把从寨墙上扔下,从他面前掠过,虽然只有极短的一刹那,那名自称认得安布海的金兵失声大叫:“他不是安布海!他是奸细……”

    寨墙上呼啦啦一下伸出三十多张强弓,箭镞泛寒,将四人身形全部笼罩住。

    几乎同时,狄烈清亮昂扬的声音也在响彻夜空:“所有的人都趴下!”

    随着狄烈的警告,杨折冲一个箭步向前,紧贴寨栅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狄烈身边的叶蝶儿立即乖巧地蹲下身子,左开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这时对狄烈的话已不敢有丝毫违背,也依言照做。

    至于金兵……别说他们大多听不懂中原话,就是听懂了,又有谁会依言趴下?什么人才会趴下?那是投降乞命啊。金宋两国面对面,什么时候见过金人趴下了?那是宋人的专利嘛。

    狄烈双手各持一个嗤嗤冒烟的菠萝大的霹雳弹,抖手甩出。当年在军队时,严格的投弹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它的成果。两枚炸弹准确落到寨墙上,正正在金兵弓箭手人群中炸开。

    轰轰两声巨响,集中在寨墙上的近四十名金兵守卫,一下被炸翻了一半。剩下十多名金兵,无不是双耳嗡嗡轰鸣,嘴巴张得大大的,浑身肌肉发颤。已经上了弦的箭矢,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还有十名金兵并未上寨墙,而是守在寨门两侧,所受波及较小,但寨墙上噼里啪啦掉下一大堆血肉模糊的同伴,却也将他们骇得不轻,一时间竟没有半点动作。

    狄烈当然不会等金兵守卫缓过劲来,又是两枚霹雳弹扔出。寨墙之上顿时惨叫连天,不光营寨内摔落了一大片,甚至有几名金兵被冲击波掀飞出寨墙,正摔在杨折冲跟前。其中一人正是那个说杨折冲是奸细的金兵,他被炸开了半边脸,正瞪大着眼睛,死死盯住杨折冲。眼神中除了怨恨之外,似乎还有一丝懊丧,不知是不是为自己一句话惹来这般猛烈的雷霆之罚而懊悔……

    守在寨门内的金兵这时有两个选择,转身逃跑或冲出去搏杀。

    做为一支常胜之师,骨子里的骄傲与女真人的血勇,使剩余的十名金人选择了后者。

    寨门大开,金兵们发出一阵狼也似地嚎叫冲出,嗖嗖嗖一阵乱箭射出,目标齐指直立在吊桥对面的狄烈。…;

    金兵的箭术自然不是盖的,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绝无脱靶可能,而且箭箭皆中靶心——不是头面就是胸腹。但是他们显然找错了目标,如果他们选取的目标是狄烈的四肢部位,还有可能对其造成伤害,但偏偏选择的是要害部位,而狄烈防护得最好的,就是这些部位。

    射向头脸的箭矢,只要稍微低头,就被凯夫拉头盔弹开;而射向胸腹的箭镞……连现代枪弹都穿不透的高陶防弹衣,这些靠弹力发射的冷兵器,有用吗?

    狄烈没想到这伙金兵如此顽强,竟然还敢反冲锋,险些吃亏。心下暗赞一个,手上却毫不留情用防风打火机点着一枚五斤重的中型霹雳弹,扬手扔出。随着一声巨响,寨门被炸塌了半边,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名金兵,血肉模糊地躺了一地。

    硝烟散尽,现场一片哀鸿,这回轮到杨折冲出手了。他毫不客气提刀戳砍,将一个个伤而未死的金兵尽数送上路。其中有几个金兵伤势虽轻,但完全被这样的猛烈打击震懵了,战斗力急剧下降,竟然被杨折冲箭射刀砍,一一击杀。

    “痛快!痛快!”杨折冲一屁股坐在尸堆中,喘息着仰天长笑,“这辈子能杀这么多的金狗,就算即刻死了,俺也甘心了。”

    “就杀这么一点你就甘心了?”狄烈大步走过来,朝营寨里一指,“里面还有好几百号人马,还有一个敌酋固新,你不想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杨折冲喘着气大笑:“砍固新脑袋这份荣耀,应该属于头领。俺这个打下手的,就杀杀那几百金狗吧。”

    叶蝶儿这一路上经过多场血战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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