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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蕊向来是信沐云笙的，只是这一次，牵扯到的是自己的骨肉，她犹豫了，身体还是往后退着。“云笙，你们先走，我和孩子一起。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们。”
没想到这一次她会不信自己，沐云笙一怔，眸子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他死抿着唇，脸色变得很冷。片刻后，他大步朝她走了过去，接着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前跑，边跑还边说：“出去再说！”
“可是……”沈心蕊不依的挣扎，沐云笙就飞快的打断她：“不想他死就走！”
一句话，沈心蕊沉默了，只能任由沐云笙拽着自己往前冲。她回头看着被云雾笼罩的那片房子，死死咬着唇瓣，闭上眼把泪水关住。
******
丛森的雨总是下的突然来势汹汹，前一会儿还是晴空万里骄阳似火，这会儿就乌云遮天大雨磅礴。
沐氏家族的森林迷宫占地面积很大，不但利用各种植物串连组建而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还在里面布置了不少机关，沐澜靠着它抵挡了不少入侵者，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亲自破坏这些机关，并把城堡的情报泄露给有关政府。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掌权者，沐澜也不是吃素的，领地闯进了特种兵，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开始他只派了人盯着，以为单凭那些机关就能挡住他们，没想到过了一会，手下报告说沐云笙把机关都破坏了，还打晕了他手下的人，此刻正领着那队特种兵往外冲。得知这个消息，沐澜气得火冒三丈，立刻派人前去围追堵截，他放了话，除了沐云笙以外，其他人一律击杀。
沐澜一插手，撤退的部队就遇到了麻烦，因为他们还没完全跑出森林迷宫，所以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很不安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幸运的是，他们这边有熟悉地形的沐云笙带路，他毕竟是沐澜的独子，沐氏未来的接班人，有他打头阵，沐澜的手下多少会忌惮些。
一路走走停停，江以勋带着的队伍和沐澜的人交火了好几次，他这边有两人轻伤，对方三人被击毙，两人重伤，五人轻伤。
沐云笙不喜欢随便杀人，所以他下手往往避开了对方致命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原因，导致他们的行程消耗时间太长。江以勋和其他人是有过多次实战经验的老练者了，下起手来不怎么留情，但他们这边有黎远航和沈心蕊拖着，所以战斗力也不怎么强大。
两方僵持的厉害，时间也越拖越久，眼看着出口近在眼前，却硬是被沐澜的手下挡住了，江以勋等人开始焦躁。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而且对方不断有增援，就是不进攻也能把他们磨死在这。
“靠！”江以勋忍不住爆了粗口，接着往后看向自己的队员们。先是在偌大的森林迷宫里跑了半天，接着又与沐澜的人交手了好几次，加上天上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众人都搞得很狼狈。轻伤的那两个，由于没有时间处理伤口，就随便止了下血，然后用纱布缠住被子弹打中的部位。经过一番剧烈运动后，伤口此时又往外流着血，看样子，要是不尽快找地方处理，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想罢，江以勋转过头对着一边的沐云笙道：“沐先生，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我的战友还有沈小姐，都耗不起。从刚才的几次交火中，我发现他们是有顾及到你的，看来你父亲并没有对你下重手的意思，如此，不如我们突围出去吧？”
沐云笙正端着狙击枪，透过瞄准器审视着前方，听了江以勋的话后，抬眼瞥他一眼，接着把目光重新放到瞄准孔那，约一分钟后，才淡淡开口：“我在最前面，让你的人掩护，受伤的和没有战斗力的，在我身后跟着。”
闻言，江以勋也拿起手中的枪审视了前方几秒，接着向后比手势，下达了突围的命令，并分配了各个人员的行动。
准备就绪后，沐云笙举起枪瞄准了十点方向，随着他扣动扳机之后的那一声轻响，众人纷纷按照指令行动，寂静的丛林一时之间枪声四起。
沐云笙独自一人冲在最前面，尽可能的闹出很大的动静，把对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某队员背着黎远航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沈心蕊在另一名队员的保护下，也牢牢跟着。江以勋和剩下的人，在后面用火力压制着对面，掩护的同时自己也往前前进。按照这样的策略，很快，众人就冲出重围，来到了森林迷宫的入口处。
“队长，他们还在后面紧追不舍，怎么办？”一名队员望着身后正步步逼过来的敌方，有些焦急的问江以勋，后者闻言，下意识看向沐云笙。
沐云笙抬手拭去脸上的泥水，冷静道：“往前五十米，贴着左边的灌木走。”
江以勋等人听了，立刻抬脚往前跑，也不问他为什么要走左边。
一行人飞快的往前冲，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出追兵的射程。到了沐云笙所说的地方，众人又不得不放慢步子，一个接一个，迈着小步，缓慢的贴着左边的灌木丛走。就在这样，时间又浪费了不少，追兵的子弹已经能击中他们。
道路泥泞，背着黎远航的人不慎踩进水坑里，后面跟着的沈心蕊没能刹住脚步，一个趔趄撞到他身上，三人立刻摔倒在地。
沈心蕊的前方刚好有几枝带刺的荆棘条伸了出来，她一不小心就倒在上面，膝盖处立刻被刺中了好几处，尖锐的疼痛感令她不由惊呼出声：“好痛。”
沐云笙反应极快，猛地扑到她身上，闷哼一声后抱起她闪到一边。
“心蕊，忍着。”沐云笙低声说着，尔后把沈心蕊丢到江以勋那边，“走！”
“那你呢？”江以勋问。
沐云笙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把沈心蕊凌乱的发丝掖到耳后，轻声低语：“我会把他们，还给你。”
沈心蕊猛地一震，抬头愣愣的看着沐云笙，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她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没想到他能看出她在担心孩子。
明明是大雨天，沐云笙却像是知道她哭了一样，他伸着手，指腹抚摸着她的脸颊。
“心蕊，别哭。”他温柔的说，言毕，收回手把他们往前一推，“走！！！”
“云笙！！！”沈心蕊忍不住喊他，看他清瘦的身影越来越远，大雨朦胧了她的视线，令她无法看清他浅浅的笑。
滂沱的大雨里，沐云笙微笑着看着沈心蕊等人消失在雨帘中，他吃力的扭过身，用最后一丝力气开枪扫射后方不远处的空地。
灌木那边埋着地雷，只有靠左边走才不会踩中。
爆炸声响彻云霄，两侧的灌木丛被掀飞到半空中，后方的追兵纷纷扑倒在地，不敢再追。
浓浓的硝烟里，沐云笙累极的倒在地上，他的后背鲜红一片，全是血。就在刚才，他扑在沈心蕊身上，替她挡去了那枚致命的子弹。
******
海的另一边
有我的思念
是苦是甜
是哪一种感觉
如果有一天
我们会相见
我说我爱你
会不会太直接
云和天离别
没说过再见
因为有风
为他带去思念
落下的琴弦
你如何听见
这旋律弥漫
记忆中你的脸
如果你爱我
如果你爱我
我想我一定是
世界最幸福的
你为我的生命
画上了最美的颜色
……
——《如果你爱我》曹轩宾
汹涌的爱
第四十八章
“乒”的一声巨响；桌上摆着的饭菜被扫落到地。
“我不吃！”黎远航满脸怒意的坐在桌边大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心蕊默默蹲□收拾地上的狼藉。
从丛森成功返回Z国后；黎远航就被单独关押在这栋小房子里；一是因为他的身体受创严重；所以需要一个良好的地方调养；二是他的毒瘾也很严重；更加需要地方撇除。因此，除了每天都会来查看他病情的医生之外；沈心蕊一人就肩负起照顾他衣食起居的任务。
戒毒是个痛苦的过程；它远比黎远航被司空骏变态凌·虐时的过程还要痛苦。毒瘾发作时；他整个人就会失去理智；要么对别人大发脾气；要么就是自我虐待；常常跪在地上拿头敲击着地板，或者用手指抓挠家具等等。就是毒瘾没有发作时，他的性格也变得极其古怪，敏感多疑，缺少安全感，对所有人都抱着敌意。
沈心蕊无法想象黎远航到底受到了怎样的非人待遇，才会令他变成现在这样，但她只要一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就会觉得心如刀绞剧痛难忍。
无论如何，生活还是得继续，纵使这条路很难走，她也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性格大变后的黎远航话也多了起来，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或者抓住沈心蕊对她大吼大叫。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都一一说了出来，她这才明白，他不是不爱她，是忍着不能说出来。同时，参与其中的其他人也告诉了她许多黎远航不能说的事情，原来他有好多苦衷，好多隐忍，迫不得已伤害她时，他自己的心也会疼得无法呼吸。
知道一切真相后的沈心蕊再也无法恨黎远航，之前种种的不安猜忌，在刹那间烟消云散。至于那些曾经的伤害和痛苦，她有的，他也一并承受着。现在，她已经找不到理由恨他，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让他恢复从前的模样。之后，她会选择和沐云笙一起，守护着两个孩子，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生。
黎远航和她之间，谁都不欠谁的了，爱情这件事，本来就不存在亏欠。她爱他，并不代表他就欠她的，只是沐云笙，她的确欠他太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走完余生。
沈心蕊的花样年华都在暗恋黎远航当中度过了，之后的几年里，一直和他纠缠不清着。现在，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两个人发生的太多，互相猜忌伤害的太多，早已没了再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黎远航，我们的爱情，已经被灰尘掩盖，渐渐模糊。等你好了，我放你走，你也放我走吧。”
沈心蕊喃喃说着，手有一下没一下抚着黎远航的头发，他刚才因为饭菜不可口味闹了好久，此刻终于疲倦的睡着了。
傍晚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房子里的温度下降，冷空气侵袭着黎远航，睡着的他双手紧紧勒着沈心蕊的腰肢，脑袋靠在她的胸前，只有这样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听着她的心跳，他才能睡得安稳。
他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她不在。所以，哪怕是割肉剜骨，也绝不放手。
******
深夜来临，万籁俱静，明月高高挂在天上。
一阵微风吹过，沐云笙穿着单薄的衬衫立在窗前，见起风了，便伸手轻轻关上窗户。要是平时，他会一动不动的任由风吹着自己，只是现在不一样，因为身后还睡着两个小孩。
沈皓轩和沈临风是哭累了才睡着的，自从沈心蕊离开后，他们一直郁郁寡欢，整天都不开心，大半时候都在吵着闹着要妈妈。沐云笙在的时候还好一点，但只要他一不在，两个小孩就会哭闹不止，直到他回来安慰他们才停下。
望着外面的明月，沐云笙的脸庞蒙上一层哀伤的薄纱，沉寂的眸子倒映着清冷的月。他的时间快来不及了，可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像少了她，真的很累……
静静想着，许久后，沐云笙转身走到床边，伸手拭去孩子脸上残存的泪珠，继而捂着自己发疼的伤口，一步一步缓缓走出房门。
******
水声潺潺，湿热的感觉包裹着自己，隐隐还觉得呼吸困难，沈心蕊就是在这样的状态里醒过来的。
睁眼，一片雾蒙蒙的，自己居然坐在一个放满了热水的浴缸里，沈心蕊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一盆冰冷的水突然扑面而来。
“啊！！！”她惊叫一声，手脚并用的扑腾，借此躲避朝自己扑过来的冷水。几秒后，冷水没有了，她疑惑不解的拨开脸上粘着的发丝，还没来得及抹去遮挡视线的水珠，一只大手突地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按到水里。
“唔唔唔……”
沈心蕊毫无防备被按进水里，来不及闭气，便喝了好几口水下去。突地，那只手又把她拽了起来，丢到浴缸上方伸出来用来放沐浴器具的瓷砖上。
“咳咳咳！！！”沈心蕊用力咳嗽，气管里进了水，难受的要命。她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仰头就看到黎远航坐在卫生间的台阶那，正阴森森的看着她。
“咳咳！远……咳咳，远航，你怎么了。”沈心蕊压抑着咳嗽，不解的看他。
黎远航端端正正的坐在台阶上，双眼紧锁在沈心蕊身上，满脸阴霾的看着她，半响后才低沉的开口，说：“你跟沐云笙什么关系？”
“嗯？”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心蕊愣住。
“你跟他上床了？”黎远航再问，眼神更加阴森，看起来非常可怕。
沈心蕊被他注视的脊梁直冒寒气，她知道，他的毒瘾又快发作了。往往他行为变得古怪时，就证明他的神智开始混乱，如果不赶紧把他骗到床上用绳子绑起来，那么下一刻他必定会做出些可怕的事情来。
自从到这个房子后，每到晚上，沈心蕊都是把黎远航用手铐锁在床上，再用绳子绑住他的全身。这么做，一来防止他毒瘾发作伤害他人，二来是制止他自残。今天他闹得时间太长，她安抚了好久，不知不觉自己都睡着了，竟然忘了把他锁起来，难怪醒过来会变成现在这幅情形。
想罢，沈心蕊有些不安的眨眨眼，尔后放低声音柔声道：“远航，我跟云笙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乖，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真的？”黎远航一脸怀疑的看她，但表情缓和了不少。见状，沈心蕊再接再厉的柔声说道：“真的，我只爱你一个人，谁也不爱。”她这么说着，从浴缸里站起身，想出去。不料，她刚迈出一只脚，黎远航就激动无比。
“站住！不许动！”
黎远航面色狰狞的大喝，猛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向沈心蕊，到了近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推倒在浴缸里。
沈心蕊“扑通”一声摔进水里，激起的水花弄湿了黎远航的衣服，而她自己的衣服早就湿得透顶，单薄的格子衬衫和米色长裤湿哒哒贴在身上，把她的曲线暴露的彻底。
“你他妈骗我！！！”黎远航咆哮着，双眼怒睁，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说完就开始把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拿起来砸到地上。
“乒乒哐啷”一片响，卫生间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一片狼藉。眼看着黎远航就要伸手去打镜子，沈心蕊忙尖叫起来：“远航，别这样，你别这样！”言毕，抬脚欲走出浴缸过去。
“妈的谁让你动了！”黎远航怒吼着转过身，几个大步走到沈心蕊跟前，二话不说就把她重新按到水里。
“咕咚咕咚”，沈心蕊又喝了几口水下去。这次，她快要不能呼吸时，黎远航才放开她。
一离开水里，沈心蕊仰头大口呼吸着，接着咳个不停。在此期间，黎远航像暴走的野兽，情绪异常激动，时而挥拳打着墙壁，时而双手捶打自己的脑袋，嘴里也发出含糊不清的大叫。
沈心蕊知道他的毒瘾又发作了，急忙站起身伸手把他用力往自己这边拉。
毒瘾侵·蚀了黎远航的神智，令他难得有措手不及的时候。一被沈心蕊拉倒在浴缸里，他就惊恐的快速起身，然后跳出浴缸。
“你想杀我是不是！！！”他指着沈心蕊大喊，“杀了我，你就可以跟沐云笙那个狗娘养的双宿双飞，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远航你别生气。”沈心蕊撑着光滑的浴缸站起身，忙大声开口安抚着黎远航，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你给我坐下！！！”黎远航似乎很不喜欢沈心蕊站起来和自己对视，看她站起来就命令她坐下。
为了安抚黎远航，沈心蕊依言坐下，让身体泡在温热的水里。
看她乖乖坐着了，黎远航总算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自己也跨了进来，坐在浴缸内侧的瓷砖上，往后靠着墙，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黎远航就沉默得盯着沈心蕊看，也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好半天后，才轻皱着眉不满的出声，道：“你穿着衣服不好看，脱掉！”
一句话出，沈心蕊愣住，呆呆的看着黎远航，直到他不耐烦的大吼起来：“我叫你把衣服脱掉！你没听见吗！！！”
吼声让沈心蕊回神了，她为难的看着黎远航，脸上起了两团红晕，她嗡动着嘴唇，小声说：“真的要脱吗？”
“你不脱我今晚不睡觉！”黎远航认真回答，行为举止变得有点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