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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个黄毛小子懂得什么你也太小看我白大千了！”
白老爷子气的两眼一瞪，一抛衣摆走向桌子摇响了电话，对接线员道：“我是白大千，帮我接一下上海滩市长，还有警察局局长……”
同时，聚集在法租界外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宋坤山等人比拥挤在人群中急的直跺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巴巴的张望着，祈祷着杨毅能够撑的久一些，祈祷谢小川能早些找到人过来帮忙。
与此同时，四五十名手持花机关等各种冲锋枪的日本间谍已经团团将天星楼包围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天星楼各处。
朴向日得意洋洋的走向了天星楼，甚至极其孩子气的使劲蹦了一下，就像一个顽童终于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邓世友躲在远远的楼内看着天星楼的动静，已经是满头冷汗，不住的咒骂着谢小川，心说这小子去搬救兵，却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肯定是被这些日本人给吓怕了不敢露面了！
朴向日终于来到了天星楼前，挑着细长的眉毛得意洋洋的大声叫到：“杨先生身手高强，朴某仰慕至极，只可惜杨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不到咋们居然会在这样的局面下碰面，实在是尴尬了……”
”这些日本人，居然不是冲着社长来的？“
“这姓朴的说的杨先生，不会是他吧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听到朴向日的话，天星楼内除了杜月生，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毅身上，默默的在心头琢磨着杨毅的身份。
第331章 **凡胎
杨毅靠在柱子上，完全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睡着，完全没有听到朴向日的喊话。
躲在客栈里的帮派汉子们都忍不住想要提醒杨毅有人叫你呢，就算是日本人，你也应该应一声，毕竟那些日本间谍手里，可都提着花机关，冲锋枪！
要是给人惹急了，那些家伙冲进来，大家可全都得死。
“都闭嘴，别打扰他！”
杜月生狠狠瞪眼，制止了那些手下。
帮会成员们悻悻不已，不明白杜月生为何这么惯着杨毅。
虽然他们都见识到了杨毅的身手强大，自忖在杨毅的手下活不过三秒，但他们还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好的身手都顶个屁用再好的功夫，一枪照样撂倒！
在他们看来，现在杜月生就该下令全部冲出去，然后各自乘乱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靠杨毅，那只能是等死。
虽然不明白杨毅为何用一种像是睡着了的姿态来面对这生死危急，似乎不逼的日本人恼羞成怒的冲进来救绝不罢休，但比起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愿意相信杨毅。
不仅仅是杨毅的赫赫威名，更因为他现在想要活命，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杨毅，要是连杨毅都得罪了，那可就是真的死定了。
杨毅当然没睡着。
他在珍惜这短暂的时间，恢复脑部被金满堂重击带来的伤害。
金满堂虽然死在了杨毅的手里，但杨毅依旧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他敢肯定，就算被人用铁锤砸在脑袋上，都没金满堂这一记枪柄猛砸带来的伤害更大。
金满堂的死，并非因为他的身手比杨毅差多少，而是杨毅的抗揍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他一枪柄让杨毅身受重创，但杨毅一脚，就要了他大半条命，最后的结果，便就在意料之中了。
除了恢复脑部遭受重击的伤势，杨毅在这同时，更是将那敏锐的感知发挥到了极致，追逐着那致命的危险气息，如同最好的猎狗在追逐着猎物。
危险是全方位的，门外的那些手持机枪的日本特务，看起来像是全方位的锁定了整个天星楼，但杨毅却敏锐的察觉到，这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藏身之处，一旦自己有任何轻举妄动，自己身边数米之内，都将被泼水般的弹雨所覆盖。
当然，最致命的威胁，依旧来自于那处距离天星楼三四百米处的钟楼之上。
租界是洋人的世界，所以洋人将他们的生活习惯也搬进了租界里，比如教堂，比如钟楼。
钟楼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每到准点，就开始响钟报时，给洋人带来了便利，也让不少的国人意识到准确时间的便利。
但现在，高高的钟楼，却成了枪手最佳的埋伏地点毫无遮拦的射界，对一个百发百中的枪手来说，简直是绝佳的射击位置。
枪手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瞄准着天星楼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幅度。
虽然之前的几枪没能命中杨毅，但却丝毫没影响到他对自己枪法的自信，他觉得杨毅能躲开那几枪，更多的是杨毅足够幸运，绝不是杨毅能未卜先知，发现自己要射杀他。
想着自己因为出身低微而自愿来华夏当间谍，以求一朝成名改变自己的命运，从离开本岛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几年了。
现在他说上海话甚至比说母语都要顺溜，甚至快要忘记自己的本名，更多的时候只记得自己的化名叫李响。
十几年，最好的年华最美的岁月，都蹉跎在这上海滩了。
在这十几年里，李响只能从报章上看到帝国的逐渐强大，只能一天一天的盼望着帝国的军队踏进这上海滩，可年复一年，帝国的军队，却迟迟没能到来。
而他，也只能熬着，因为帝国的军队要是不来，他这些年在上海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浮萍，永远都无法落到实处。
渐渐的，李响有些绝望了，因为他看不到改变命运的机会，也看不到未来，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这辈子是不是都会这么蹉跎下去了。
但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朴向日来了。
因为在码头从黄金桂的手下手中抢走了石大勇等人，李响总算在上海滩日本特务之中有了一点名望，并且因此而进入了朴向日的眼中。
生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转机。
但李响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要是能杀死这家伙，要是能杀死这家伙，那，什么都改变了！”
想着那个缩在柱子后面的家伙在远东犯下的累累血债，想着要是从自己枪口里射出的子弹，能结束那家伙罪恶的生命，能为那么多再也无法回到本土的英灵们报仇，李响便忍不住想笑。
他知道，到了那时候，自己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再也不会卑微，在也不用见了谁都点头哈腰，而是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英雄，接受无数的掌声，鲜花和膜拜。
在李响想着这些的同时，邓世友也在看着天星楼，身上的衣裳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的，额头上的汗珠还在成串的往下滴，紧张到了极点。
以前，他见杨毅在无数的日军中搏杀，所向披靡，也见过杨毅如同幽林般在山林里消失又出现，那些日军在这些消失和出现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那时，他觉得杨毅是无所不能的。
但现在，邓世友发现杨毅并非无所不能的，他也是个凡人，**凡胎，而不是神灵。
但这，并未影响到杨毅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反而觉得这拉近了杨毅和自己的距离和神灵交往，只能去仰望，可和人，却明显更容易亲近。
亲近到邓世友想要去救杨毅。
天星楼前，之前的喊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朴向日没有像众人所想的那样恼羞成怒，然后一声令下让所有人冲进去大开杀戒，而是哈哈一笑道：“杨先生，我知道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我希望你认清现实，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今天也逃不了了……虽然你在满洲对我帝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我大日本帝国绝非狭隘的民族，而是一个识英雄重英雄的民族，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投降，举高双手走出天星楼，帝国不但对你之前犯下的错既往不咎，而且还会对杨先生你礼遇有加，委以重任……”
第332章 拼命而已，谁怕谁
天星楼内，没有任何回应。
有时候，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那种赤果果的无视，比被骂个狗血淋头更要让人难堪。
朴向日就是如此，脸色铁青，原本就略显诡异的脸在这一刻就加倍显得阴冷，寒声道：“杨先生，我朴某可是好言相劝，你可别不识时务，无论如何，总该说句话，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吧？”
声音冰冷，其间难掩的怒意，直让那些帮会成员们心头直打鼓，忍不住想要央求杨毅说点什么，好歹多拖住这些日本人一些时间，这样一来，万一有人正赶来营救，说不定就多几分生机。
要是给这些日本人惹急了，对方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大家不都死定了才是怪事。
但杜月生既然没作声，这些帮会成员那里敢贸然开口？
虎死余威在，杜月生现在虽然和他们一样危在旦夕，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谁也不敢当他说过的话是放屁。
杨毅依旧没开口，他可不会相信朴向日所说的只要自己走出去，就放自己一条生路这种鬼话。
满洲的一切，还有之前马一真等人的下场，都告诉了杨毅一个道理，那就是日本人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虽然杨毅从来都将自己和家人的利益放在国家的利益之前，但向敌人投降，他做不到。
父亲用自己的命告诉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别无选择的时候，死也要死的有骨气！
所以，父亲为了不拖累他们兄妹几个，宁愿吊死自己，所以当年，尽管快要饿死，杨毅也从未低三下四的去祈求怜悯，而是选择去拼命给自己兄妹几个拼条活路。
现在也是如此，他宁愿选择拼命，也绝不会选择投降。
然后杨毅便开始脱衣服。
天星楼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杨毅，不明白他为什么脱衣服，甚至有人在杨毅脱衣服的时候，下意识的开始整理衣服，他们想尽量将自己装扮的整齐一些，这样，即便是死了，也给自己留那么一点尊严。
“朴先生，你说话算话吗？”杨毅忽然开口。
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正在安排人手准备下令强攻的朴向日闻言大喜，尖叫道：“当然，我朴向日乃是大日本帝国特无处的高级军官，是代表我大日本帝国和杨先生你说话，又岂会言而无信？”
你们日本人言而无信的时候，难道还少吗？现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要不要脸？
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如此腹诽，就连杜月生都忍不住想要提醒杨毅，万万别让了外面姓朴的这二鬼子的当。
但杨毅并未理会，只是叫道：“那好，现在我数到三就出来，你们千万别开枪……”
“哈哈哈，杨先生你身手高强，我大日本帝国求贤若渴，岂会向你开枪？你就放心出来便是……都给我把枪放下，小心误伤到杨先生……”
朴向日哈哈大笑，示意那些日本特务们放低枪口，却在这同时，隐晦的打了一个手势。
日本特务们放低了枪口，但眼睛却已经死死的盯住了杨毅声音传来的方向，钟楼内的李响也是如此，嘴角的狞笑如同捕食时的饿狼。
远远的楼房内，邓世友也听到了杨毅的声音，同时也看到了那些日本特务们的小动作，喉头紧张的蠕动着，心说爷你可千万别出来啊……
“一，二，三……”
三字声音刚落，便有一道黑影从杨毅出声之处飞快闪现！
杀！
几乎在黑影出现的瞬间，朴向日那细长的眉头狠狠上挑，胳膊狠狠挥落，脸色狰狞到了极致！
无数的特务齐齐抬起枪口，狠狠扣动了扳机，无数的子弹如同暴雨一般喷射而出！
但最快的，还是钟楼上的李响。
几乎在黑影闪现的瞬间，他枪口中的子弹便已经射中了那道黑影，同时闪电般拉动枪栓，滚烫的弹壳还在空中飞舞，下一颗子弹便又射中了那道黑影。
那黑影在暴雨般的子弹中飘摇着，瞬间被打成了筛子，然后缓缓飘落。
那那里是杨毅，那根本就是一件被丢出来的衣服。
特务们，还有李响的脸色铁青，他们当然不可能蠢到将一件衣服误认为是一个人，只是杨毅的数数声，以及黑影的忽然出现，让他们下意识的觉得那是杨毅走了出来，等发现黑影是一件衣服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走！
杨毅在历声大吼，闪电般从另一侧窜离了柱子的所在，飞身向着楼上扑了上去。
如果说被无数枪口困死在柱子后的杨毅如虎落平阳龙游浅水，那么现在的杨毅，就是虎入山林神龙入海，要杀他，难度大了何止十倍！
朴向日当然也明白这点，恨的直跺脚。
而帮会汉子们则欢呼阵阵，要是之前，那些日本人冲进来，他们将会面临一场屠杀，但现在因为杨毅的脱困，他们虽然不敢幻想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活着走出去，但已经可以幻想要是那些日本人冲进来，他们有机会拉一个垫背的了。
“姓杨的，你以为这样你就有机会了吗？”朴向日咬牙切齿的叫到。
“你可以让你的人冲进来试试！”
杨毅冷笑回答，眼眸冰冷，虽然钟楼方向的威胁依旧极大，但他相信，一旦日本特务冲将进来，场面之混乱，会让那枪手带来的威胁降低到最低限度。
“你以为我不敢吗？”
朴向日跺脚怒骂，狠狠一指天星楼对不少特务吼道：“冲进去，杀光他们，鸡犬不留……”
“有种就来！”
杜月生率先厉吼，狠狠将一把斧头握在手中，振臂高呼道：“弟兄们，谁敢进来，就给老子剁了他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剁了他们！”
帮会汉子们挥舞着手中的各种武器，厉吼声声。
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怕的并不完全是死，而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们有了拼命的机会，血便开始燃烧拼命而已，谁怕谁！
在不远处的小楼内，邓世友伸长了脖子在四处寻找，刚刚在杨毅丢出衣服的瞬间，他听到了在自己的附近有枪声，很近！
他不敢冲向天星楼，因为冲向天星楼，除了找死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他发现，自己要是找到了那附近的枪手，就能和那枪手拼命！
第333章 老子今天要杀条猪
“杀！”
随着朴向日狠狠的一挥手，十几名日本特务便嗷嗷叫着冲进了天星楼内。
与此同时，楼内那些不甘就这么被屠杀的汉子们，也嗷嗷叫着，手持各种武器从四面八方冲向了那些手持冲锋枪的日本特务。
一时间，枪声大作，惨叫声，以及搏命向前时声嘶力竭的厉吼声，几乎要将整个房顶掀翻。
杜月生被保护在人群之后，看着这乱糟糟的，但绝对让人热血澎湃的一幕，热泪盈眶。
和日本人作对，他有太多的私心。
杜月生是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从一个街头流氓混混成为今天的杜社长，按说他和这些手下有着相同的成长轨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理解这些手下。
但事实上，在心底，杜月生对这些手下充满了鄙薄，因为他知道，这些家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逼良为娼，欺行霸市，为了一点点钱，什么坏事他们都敢干。
但现在，他看到那些平时只知道欺负弱者的汉子前赴后继的扑向那些日本特务的时候，惨叫着倒下或者身负重伤却拼死将那些狂妄的日本特务扑倒的样子，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他们做过的那些恶，在这一刻，他们用自己的命来偿还了。
虽然他们这么拼命更多的只是想活下去，或者说死的不那么窝囊。
杜月生也看到了杨毅。
他本以为，以杨毅的身手，还有那赫赫威名，杨毅应该冲锋在前，杀掉最多的日本特务。
但杨毅并没有。
他缩在人群中，利用那些帮会汉子们的身体作为掩护，如同缩在阴影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显得有些猥琐。
但这并不妨碍杨毅杀人。
他的每一次动作，便会有一名日本特务惨叫着倒下，如同藏在洞里的毒蛇，咬出了致命的一口。
杜月生笑了。
他发现自己明白了杨毅为何给日本人带来了那么大的杀伤，却依然能够活的好好的的根本原因所在日本人不但毫无信用，更是奸诈至极，所以国人才会在和日本人交手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吃大亏。
和日本人交手，就不应该跟他们讲任何江湖道义，只有比他们更狡诈，更阴险，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一句话，对日本人，杀他。娘。的就对了，不管用什么方法！
日本特务在不断的倒下，但他们身上所带的弹药并不多，往往楼内的汉子们拼了一地的尸体才枪来一支枪，却没有子弹，智能的当烧火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