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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思辙赶忙从XANXUS的专座上跳起来。
对于范思辙德鸠占鹊巢不置可否,XANXUS提起袋子:“T字牛排、肉丸面、色拉……”
一个接一个菜名砸在范思辙头上。
“快烧。”
“啊?”范思辙一溜小跑着过去,他拉开袋子一看,被保鲜膜封闭的肉食和蔬菜还散发着新鲜的色泽,“你吃得掉吗……”
XANXUS坐回椅子,并且让它朝向厨房:“你只要烧,我就能吃。”
范思辙默默地转身去厨房。
嗯,这段日子整个巴利安都没有好厨子。范思辙想。
范思辙拿起木铲将佐料混在一起,海鲜酱被热气一蒸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范思辙的头脸沉浸在这些奇妙的芬芳里,他歪过头问坐在外面的男人。
“既然十年后是那样子……我们试试看……怎么样……?”
外面一阵沉默,但非常短,甚至并没有给范思辙紧张和忐忑的时间。
“好。”男人那么回答。
提早遇见了十年后的世界,这是一场最大的作弊。
对范思辙而言,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些预见,改变了。
第三十三章
最终范思辙坐在饭桌对面看着XANXUS用完餐,他看看XANXUS,XANXUS也看看他,方才约定“试试看”的两人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里——至少范思辙是这样。
范思辙自认自己一向是个平凡而简单的人,人生中唯一认定的东西除了所谓的“艺术”外再无其它。或者说,当他看到赝品出生但甚至比原画更有生命力的、足以愚弄世界的作品时,他深深感受到了超越经典的成就感和属于历史的厚重感,但除此之外他对于其他毫无关联的事物可以称得上全无所长,这和他长年泡在与世隔绝的工作室里,再加上频繁逃课直至被勒令退学有很大的关系。
范思辙完全不明白年轻人究竟是怎样恋爱的,同时他对XANXUS在这方面的无能也深信不疑——话说回来十年后居然能发展成那样,在范思辙看来简直可以直追“奇迹”。
“呃……”范思辙咽了口口水,已经隐隐突出的喉结也随着轻微的滚动,但实际上心中的紧张似乎和表现出来的并不一致——他想XANXUS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凶恶,一个有想要保护的东西的人永远达不到凶恶的水准,正如同一个有信念的剑士不会为了杀戮而挥剑一样。
“你真的认可我是巴利安的一员吗?”范思辙问道。
“如果你是正式巴利安成员,对于你的失踪我会无条件射杀你,无论出于什么原因。”XANXUS抖开被叠成莲花形状的餐巾抹嘴,坐在对面的范思辙对于XANXUS的前半句类似恐吓的宣言明显有了免疫力——他正做出侧耳的样子倾听XANXUS接下来的话呢。
伴着极淡的索然无味,XANXUS随手将用完的餐巾扔在一边:“没有躲开那个白兰·杰索的攻击,导致你四天的失踪,这是你垃圾的表现也是作为家庭教师的失职,看来回意大利后你得好好练练。”
“……不会杀我?”范思辙明知故问,但他想他可能已经没有机会回意大利了——白兰将是他一生的梦魇。
“垃圾没有被杀的资格。”
啊啊……真无情。
范思辙却笑了,他想XANXUS实际上是个口硬心软的人物吧?至少对伙伴来说。
他从美术店的纸袋中掏出一叠卷起来的铅画纸,随手从其中的一张上撕下块巴掌大小的一角,顺便从袋子里抽出一支铅笔,正色道:“我想我们必须定一个规划,通向十年后的计划,你知道,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我不知道白兰什么时候会来抓我。”
XANXUS眯起眼睛审视着范思辙的坐姿——他正倒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支楞出棕色的椅背,两条胳膊分别架在椅背上,下巴则抵在椅背上,这样懒懒散散的姿态和前不久正儿八经得近乎军队的样子南辕北辙。
“我什么时候准许你能如此放肆?”
范思辙愣了愣,正准备坐正身体,但白兰那张他极力妄图排斥的笑嘻嘻的脸又一次不合时宜地闯入他的脑海里——你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
你逃不掉哦。
如同一句可怕的咒语,像是夏季暴雨前令人压抑的空气和乌黑的云层那样把他紧紧包裹。
范思辙一想到这里倒也彻底破罐破摔了起来,XANXUS的话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切断了他紧绷的理智。他像是被踩了尾巴那样蹭地跃起,一脚踢开那把椅子,那把可怜的木头椅子横飞出去,椅子边角砸中了门边的挂灯开关,暖黄色的灯光也倏地跳走,淹没在月光寒冷的白色和蓝色中。
“放肆?我反正已经逃不掉了不是吗!那种力量怎么可能被击败啊!至少在我死之前让我也狠狠放肆一下不好吗!至少让我享受一回母爱!至少……至少让我得到一份完整的情感啊啊啊啊!”
少年的不甘、绝望、希望、仇恨和向往在这里随着他的咆哮汹涌而出,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为什么?他只是想超越那些艺术中的巨人,他渴望制作出那些足以愚弄世人的赝品,他渴望在这个领域里真正立足,不被黑手党人所操纵,这样也不对吗?他一开始的坚持或许就是荆棘的开始,选择一条道路的同时,就意味着要接受所有附加的不幸与考验,就算它和道路本身实际上并不相关。
“啧……”黑暗中传来XANXUS的嗤笑,“太难看了。”
XANXUS坐在椅子上飞起一脚直击范思辙柔软的肚子,这一脚算不上太重,但足以让范思辙毫无还击之力地横飞着倒出半个房间的距离。身落尘起,范思辙趴在地板上歇斯底里的大叫,仿佛是要把陈年积压的一切嘶吼和挣扎在这原始的声音里释放出来,此刻他没有思想,不用考虑社交辞令,一切遵从他空白大脑的本能。
XANXUS慢慢走过来,黑色的靴子停在范思辙脸前,月光为它们涂上莹蓝色的光泽。
凶恶的男人蹲下来,右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正视着深红色的眼睛。
“喂垃圾。”XANXUS对他说了一句话,可能也是在范思辙看来最有为人师表意味的,最温暖的一句话,“你必须勇敢。”
XANXUS强行把他从乱七八糟的地上拖起来,把他拥进怀里。
“然后,你还有我。”
范思辙闷在XANXUS厚实的皮衣里,他并不是很确定这句话的真实存在。
XANXUS的话……不太像是说这种话的人不是吗?
范思辙迷迷糊糊地想。
第三十四章
那是一个无聊且冗长的梦境。
范思辙站在一片黑暗的土地上,深受触摸到的是粘稠温热的泥浆一般的液体,他放眼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黑色土地,他向上见不到阳光,向下看不到绿草和湖泊,空气中飘荡着腐化的黑色尘土,变得脆弱的水泥块飒飒地从高处沿着残缺的钢筋水泥板滚下来。
到处都没有人,到处都是寂灭的气息。
“哟范思辙,这就是……”旷远的声音从高傲并且无法企及的地方传来,范思辙抬起头,只见那张苍白的笑脸正在唯一一张硕大的电子眼睛屏幕上面目可憎地晃动,就算屏幕上有微笑的雪花摇曳,范思辙依然清晰地辨认出永远小的貌似灿烂的男人眼睛深处冰冷的寒潭——他从未快乐过,他也从未真正融入过人类的生活,如果不是成为了海之指环的持有者,对所有人而言,他白兰·杰索不过就是个无法介入任何人生命的旁观者。
“这就是……我为你缔造的世界哦。”
范思辙惊惧地望着这一切,他从薄情的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对方来说司空见惯的谎言,他一直惧怕着与这个男人的再度重逢,因为他坚信白兰·杰索强大的力量会强塞给他一个禁锢的世界,然而真的到了这个时刻,他反倒冲破了心中某道不敢触碰的界限,他哧笑着摇头:“似乎每个胜利者都会为战役找一些漂亮的借口,可笑的是面对不同的群体这个借口都会产生有趣的变化。”
“这可不乖哦范思辙。”白兰笑着摇头,对于范思辙的嘲讽不置可否,他微微向前倾身,尖尖的发梢竟然穿过屏幕,带着微小的电流和越加诡异的笑容如同一条深海的鱼那样游出屏幕,他高高地站在半空中,手插在裤袋里,背后是变得黑漆漆的深渊一样的屏幕。
他慢慢俯冲下来,看着范思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躺在案上的死鱼。他从裤袋里抽出一只手,海之指环淡蓝色的光晕浅浅的笑是在范思辙湛蓝的眼珠里。白兰修长的手指轻轻舒展,温和甜腻的声线包裹着冰冷的肃杀:“呐,跟我走。”
范思辙转身就跑。
他拒绝。
“啊哈哈哈,我说过很多遍了。”白兰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冰凉的指尖已经沾上了范思辙的后颈,范思辙甚至感觉到脖子后面的汗毛一根一根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男人的声音也近得如同耳语,一字一句,脆生生的敲打在心上,碎成一地的残渣:“你逃不掉的。”
不——!
橘红色的火光从远处奔腾而来,带着熟悉且特有的暴躁和狂热,如同传说中的不死鸟那样冲破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白兰狠狠啐了一口,在半空中化成了一滩银白色的水。
背后袭来的冰冷的气息自此烟消云散,范思辙循着火光的方向走去,然而空无一人,只有稀少的光线从尽头的云端洒落,这些光点在这黑色的世界里更显得珍贵而艳丽。
范思辙朝那边跑去,伸出手企图去抓住那些美好的光亮——
他好像的确抓住了什么。
范思辙惊醒,他气喘吁吁的坐起,方才梦境无比真实的一切触感还残留在他惊魂未定的意识里,他想起最终他在光线中紧握的温暖的东西,那样的触感竟然延续到了现实,他抬起右手,入眼的却是XANXUS的手。
“怎么了,垃圾。”XANXUS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也隐藏在了深沉的黑暗里,这样看起来他的侧脸难得的安宁。如果没有开口说话,范思辙恐怕根本无法从他平静的面容和舒缓的呼吸中判断XANXUS是否处在睡眠之中。
范思辙握紧XANXUS的手,他们掌心相贴,他笑容温暖:“不,谢谢你。”
范思辙从前从未看清过XANXUS,那个男人一切温和的真实都被掩盖在孤独和疤痕下面,然而不可否认的是XANXUS是个天真的男人,他拥有认定的东西和一生不变的毅力,并且一向不善于表达和迂回。
如果要解读XANXUS,恐怕也只有生性单纯且拥有某种坚定的人可以胜任。
第三十五章
范思辙是在XANXUS有些深奥的注视中再次惊醒的,而这时窗外仅属于清晨的沁凉的日光也从鳞次栉比的高楼的缝隙间顽强地穿了进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暗红的眼睛在泛着微光的空气里闪着昏暗的光泽,那不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昏暗,而是长期习惯于黑夜与隔绝生活的漠然,这样的日子太过慢长以至于这与他的性格完全相反的内敛色泽已经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甚至不可分割。
范思辙沉在睡眠中迷迷糊糊的大脑一瞬间变得清醒,也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脆弱与狼狈——他甚至没有将这些虚弱的东西给自己的父亲看过,也没有将它们倾倒给那位有着温暖的母亲气味的奈奈,而是将它们裹挟在自己的依赖、信任与不安中传递给了这个男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如此眷恋且信赖这个表面凶恶的男人了吗?
范思辙伸出手遮住眼睛,湛蓝的眼珠从指缝间微微弯起,露出柔和的笑意:“早上好。”
从今天开始,他将试着爱这个男人,试着奉献些什么,试着体验不曾有过的幸运与幸福。尚且十四岁的范思辙当时并不能清楚透彻的明白他这个看似轻率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认为自己同样也可以收获十年后的那个死去的自己所获得的一切,决定爱了就是爱了,年轻的爱情需要的也许就是无视一切准则的张狂和迷糊。
如果没有来自白兰的压力,他和XANXUS关系的明朗化恐怕要压到更遥远的未来甚至是遥遥无期的远方。
好在这两位都是认死食的种,这是他们在日后不怎么算顺利的发展中仍然能不分道扬镳的保障之一。
“时间到了。”XANXUS一把掀掉盖在范思辙身上的毯子,顺便扔给他一件米黄色的背心、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裤子——并盛中学的校服,“你今天要去学校。”
范思辙拎起白衬衫的一只袖子,眉心堆起了一簇褶皱:“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去上这里的学校。”
“我认为你有必要跟在我身边。”XANXUS抓住范思辙的胳膊,开始解他睡衣的扣子。
“……别动手!我来!我来就好!”范思辙受宠若惊地敏捷地往后跳开几步,这才乖乖把校服往身上套,这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当初贝尔带他去上学的场景。他沿着肚脐一粒一粒扣上扣子,歪过头问起XANXUS贝尔的情况来:“贝尔……他还好吗?”
XANXUX疑惑地瞟了他一眼:“他没有来找过你?”
“……什么?”
“你需要向他解释一下你失踪的原因。”XANXUS拖着范思辙走出房间,“他很生气。”
范思辙眨眨眼睛,顿时有种不怎么愉快的感觉。
再次见到姬时,范思辙已经呆在新班级门外等着被班主任引领进教室了,他从移门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位告别不久的十代目先生,几天不见,他线条柔软的脸上多了几分刚硬的味道,无关乎英俊与否,这似乎是一种与气质关联的神秘的东西。
“嘿,你昨天去了哪里?”范思辙的语气有些轻微的埋怨,他昨天在并盛的校门口可是惊魂未定呢。
“我……”红头发的女孩似乎正要解释,但她突然灵活的转了转过分明亮的翠绿色眼珠,猝不及防间伸出两条胳膊亲昵地缠住范思辙的臂膀,同时把脑袋小鸟依人似的靠在范思辙尚显瘦削的肩膀上,声线更软糯,“当时人实在太多啦……一不留神就……”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XANXUS——他显然用了某种方式要来了第一节课的使用权。
范思辙触了电一般从姬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同时似乎听到那女孩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嘶嘶嘶嘶”的笑声。
“姬……”范思辙艰难地转过头,迫使自己的视线与那女孩对上,“你刚才在笑吗……?”
“啊啦,你的错觉。”
我们姑且不说泽田一行人看到这帮莫名其妙的人的出现时那些震惊的表情,虽然的确很有趣。范思辙的确怀疑起姬的存在来,每当XANXUS冰冷的目光如同寒风过境那样凿过来,他就感觉隔着一条走廊的姬的目光也会跟着逡巡而来一样,其中似乎还夹带着一些理所当然的释然。
XANXUS的目光越冷,范思辙对于姬小姐古怪的感觉就越明显。
范思辙抬眼去看姬,正看到她煞有介事的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多拉A梦笔袋和一些印着相同主角的本子,这种感觉更古怪了。
多拉A梦。公主。王子。奇怪的笑声。贝尔没来找过你?
片段慢慢组合出一个让范思辙越来越确信无疑的事实。
“呐……姬。”范思辙压低了嗓音,但还是希望这微弱的声音能够传到女孩的——不,他不确定他的性别,“你那个多拉A梦的脸盆还安好吗?”
“那不是被你用来挡掉了墨鱼汁吗?!”明显是怨愤的语气,表示说话者显然还记着这茬。
好极了。
“贝尔!”范思辙低声吼起来,来自贝尔的恶作剧很有效,看来昨天把范思辙引到校门口被云雀看到也是计算之内——贝尔非得让他吃点预料之外的苦头才行。
“砰——!”
这回范思辙终于吃到了来自XANXUS的特殊弹。
“叽叽喳喳的……”XANXUS在一片肃静中将枪塞回枪套,“真是垃圾。”
这一节课范思辙度日如年,下课铃尖厉的惊叫第一次使他觉得是如此悦耳动听。
他是跟着XANXUS的教室的,可惜的是XANXUS并不准备和他说些什么,沉默并且享受这种安宁是他们惯常的相处方式,但此时的沉默却让范思辙极端的不安,他认为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不应该那么快出现裂痕。
所以他决定试着打破沉默。
“你不问我为什么跟着吗?”
XANXUS并没有说话,范思辙只能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你早上说我有必要跟在你身边……好吧,XANXUS,那是贝尔,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他的确对我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但我会和他解释清楚,他会了解的……刚刚只是他的恶作剧,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XANXUS依然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脚下更大的步伐让范思辙陷入一种无能为力的脱力中,他脚步局促的跟在后面,毫无语序地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蠢透了,然而一旦打开了一个匣子,就很难再关上它。
“我很羡慕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我们应该差不多大是吗?然而你已经可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