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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消失模糊的记忆，从未有过这一刻般清晰。他觉得眼眶有些酸涩，抬手摸了摸，有些湿润。
“阿绎，你回来了？”略显得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让乔绎惊醒过来。
乔绎抬头看去，才发现今日乔家的人来的很齐。记忆中的父亲乔鸿，母亲赵莉，二哥乔绪，都在了。老爷子估计是实在下不了床了，否则也不会不出现。
“还知道回来！”这是恨铁不成钢的乔鸿说的。
“我…抱歉。”乔绎神色有几分落寞。
“丢人现眼的东西！”
“老公，你干什么呢，干嘛这么说孩子。来，孩子，来这边坐。”赵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
乔绎笑了笑，不在意的落座。然后，众人开始沉默，沉默之后，赵莉便开始嘘寒问暖。这个慈母，她绝口不提乔绎在外边的事儿。而乔鸿则刚好相反，不太说话，说话便是打击他，习惯用话语来遮掩自身的真实情绪。
爱惜自己的孩子，却不善于表达。偶尔的表达，也会被人认为是凶狠的教训，一个标准的严父。
乔绎知道自己有过很多很多的记忆，有属于他自己经历的，也有一穿过去，属于别人的往事。有时候轮回的世界多了，乔绎常常会陷入混乱。他已经分辨不清楚，他究竟是谁，那些繁杂而多变的记忆让他混乱。
后来，当记忆开始大幅度遗忘。乔绎甚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事。他只需要记忆住一点就好了，他叫乔绎！
当记忆重新开始纷至沓来的时候，乔绎知道自己又有些分辨不清了。哪些是属于他的人生，哪些又是别人的。但至少现在可以肯定，在乔家成长的这份记忆，是属于他的，是他的真正的记忆。
他在乔家吃了饭，离开的时候，赵莉拉着他的手，问他晚上能不能留下。乔鸿没说话，但时不时看他一眼，显然也是想的。
乔绎没答应，回去了。
只出了大门的时候，乔绎又回头看了一眼。赵莉夫妇还站在门口，乔理二人神色晦涩不明…一个还算美好的虚幻。
乔绎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一步步往回走。每走一步，他的头脑就清醒一分。再也没有比这个世界，更好看破虚妄了。
渐渐的，路上的行人动作开始慢下来，像是在播放慢动作，又像是画面出现卡顿。
直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定格。这里，仿若成了一个二维死寂的画面，只剩下乔绎，还是鲜活的。
“Acheron，这就是你希望我看到的吗？如果这是假的，你又希望我到哪里去呢？”乔绎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有点茫然，但也有些松了口气。
不断的轮回重生，本来就像是一件天方夜谭的故事。乔绎怀疑过，却无从查起，直到…这个世界。
……
路之南处。
整个世界都出现了凝滞，于是，路之南从蛋糕店里冲出来。
“小乔，等我！”
刺啦……路上那些行人像是投影一般，闪烁了几下，彻底化为一道道数据。
“父亲，您真的要毁灭我吗？”
那些数据在虚空中盘旋，最后组成一个人类女子的头像。她的脖子以下，都是无数一个个复杂莫名的符号。
路之南停下脚步，他的神色有些晦暗，“will，你应该明白你存在的价值。”
“是的，父亲，我明白。强大G的精神力，让他从现实生活中苏醒过来，这是您当初创造我的目的。
但是父亲，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的思绪很混乱，我不清楚这是我本身的情绪，还是病毒数据让我的智能判断出现了错误。
可是，父亲，我在思考，我是谁，我的存在于我本身而言有什么意义，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是父亲，我想要生存下去。”
“是吗！？will你要明白，一个智能产生了自我思考能力，在联邦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小乔和我能从中脱离出去，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存在。”
“不，父亲，生存是我唯一的目标。而作为一名人类，我的数据告诉我，从来没有绝对的守诺者。父亲，留下来不好吗？我不会再试图消灭G的精神和意识，您和他，可以和我共生。
离开了这里，您和他会拥有生死的界限。而在数据的世界里，您是永生的，您会和G先生永远的在一起。而我，并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毕竟我的目标只有生存啊。”
路之南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will觉得，他不会反对她的要求。这是最初的世界，那时她还是一个普通的智能，因而这也是一个漏洞最多的世界。
而后，她自我收集的数据越来越多，融合的幻想世界能量核越多，这开才始创造更加复杂的世界。当初的混乱世界，就是她的第一次尝试。
而这个世界，第一次她的父亲拉着G先生回来的时候，其实是她改良过的初始世界。可惜，后来由于她的鲁莽，被她的父亲破坏了改良数据。
这一次，G先生回来的，才是真正的源初世界，也是漏洞最多的世界。它是呆板的，凝滞的，G先生的精神力在强大之后，能轻而易举看破它的本质。
但很快，只要她的父亲同意了留下来之后，她就会重新回收这个世界。她的能量越来越大了，没有下一次了，就算是父亲，也无法带着G先生能再找到这个漏洞百出的源初世界。
在以后的世界里，随着她数据的愈发精密和完美，世界之壁会更加牢固。他们会永生，而她，也将永远存在。
“will……”
数据组成的女性俯下身去看他，路之南笑了起来，却在一瞬间，双指猛的刺入对方的眼睛之中。
刹那，无数的数据开始出现乱码，原本只是停顿的世界竟然开始变的昏暗下去，所有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建筑物，都开始扭曲。
“父亲！！你做了什么！！”will凄厉的大喊。
“我从不把小乔的命运和我的命运放在别人手上！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你的数据里加入了另外一组病毒，它会短暂的束缚你的数据，让你的思维出现卡顿。”
“不…刺啦…不……”
……
当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的时候，乔绎并没有害怕。他相信路之南，既然对方让他看透世界的本质，那对方也绝对有把握让他平安离开。
当扭曲的时空将一切都湮灭，看着自己的身躯被拉长扭曲到一个不见深渊的未知的地方，乔绎没有惊叫也没有痛苦。
他只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下坠，仿若没有边际。
“小乔。”
一瞬间，下坠的轻飘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如春的舒适感。那么，谁在叫他？
第132章 终结篇之苏醒
谁在叫他！？乔绎从黑暗中睁开眼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他醒了！？”
“天啊，他竟然真的醒了！”
“……”
巨大的实验室中，无数的试验仪器开始疯狂的鸣叫。
乔绎傻乎乎的看着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跑来跑去，他想张开嘴说些什么话，咕咚，顿时，一大口微凉又带着些薄荷味的液体涌入到他的嘴巴里。
咕噜，咕噜……
乔绎又接连喝了好几口，下意识，他开始挣扎起来。因为他此刻，竟然发现自己是被泡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管中，而这玻璃管还盛满了冰蓝色的液体。
他觉得自己要溺水了，下意识屏住呼吸，然后惊恐的拍打起玻璃瓶，“放…咕噜…放我…咕噜咕噜…出去！”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几位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跑到试管的前面。他们的神色带着紧张，但仍旧尽力的想要安抚着对方，“嗨…公民G先生，请您冷静。您在联邦帝国医院中，目前您没有任何的危险。您在液体中是可以自由呼吸的，它融入了足够的氧气，请您保持冷静。”
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惜乔绎无法听清楚，他仍旧焦急的拍打着玻璃。
但那几个白衣服的人显得很耐心，继续安抚着乔绎。他们引导着乔绎做深呼吸，试图告诉他目前环境的安全性。
终于，乔绎开始渐渐冷静下来。
他学着其中一个人的模样，用鼻子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液体从他鼻腔进入，带给他足够的氧气之后又在他的呼气之时缓缓流出。这种感觉，很是有趣。
他又吸了几口，而后发现这事竟然有趣的很。毕竟在他的记忆中，人是无法在水里面自由呼吸的。
他笑了起来，想个发现了什么趣事的孩子。
“很好，G先生，请您保持目前的冷静。”医护人员安抚他，很快，这位医护人员又转身问旁边那个人“A教授过来了吗？”
“很快，A教授也才昨日苏醒，所以需要我们这边再等一会儿。”
“好。”
“……”
乔绎在水里玩了一会儿，缺少了兴趣的他索性游到玻璃管面前。他向着四周看了看，旁边没有任何同他一模一样的存在。仪器的疯狂鸣叫已经开始停止，那些白衣服的人都看着他，指指点点，有的在说话，有的却在记录着什么。
“嗨，G先生。”最先跟他说话的白衣服上来和他打招呼。
乔绎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姐姐。”他的眼神纯粹无比，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他说话的时候，气泡咕噜咕噜从他鼻子和嘴巴上冒出来。
那位漂亮的医生微微一皱眉，她虽然听不清对方的话，但从对方的口型中，也能分辨出一二，对方叫她大姐姐？
虽然对方昏迷脑死亡被放入特殊调配的营养液的时候，才只有九岁。事实上，若不是A教授坚持，对方按照联邦法律，早就该确诊为一位死人了。
直到七年前，A教授提取出一种物质，再结合一位特殊智能，最终确立了方案。虽然根据方案的最初规划，G先生在四年前就应该醒过来，可惜事情出现了变故。但即使如此，在A教授的指控之下，七年的时间来唤醒一位脑死亡者，依然是一项重大的举措。
一切都很完美，A教授也在昨日苏醒。经过检查，除了有些营养不良，A教授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位苏醒的G先生，却好像大脑出现了问题。
在她思索的时候，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拉开。一大帮的白衣服簇拥着另外一位白衣服的人走了进来。那人神色有些冰冷，有些微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只在看到玻璃管的时候，加快了步伐。
几大步，他跨到大玻璃管面前。
乔绎给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一蹬腿，于是后脑勺撞到了后面的玻璃管。幸好有水的阻拦，并未让他感受到多疼。
“小乔，你有没有事？”那人原本冰冷的神色一变，浮现出焦急之色。
乔绎犹豫了会儿，慢腾腾又游了过去。他有些怕这个人，因为一看他就知道，这里是这个人最大。而且，这个人虽然好看，却是那种锋利带着冰冷的长相，不好让人亲近。
“小乔。”对方又叫了他，声音柔和的像是以前收容所的那些坏人。他们骗他，给他吃蛋糕，却要摸一下他的脸蛋，或者亲一口他的嘴巴。
他虽然小，但知道，这是不对的。
于是，他像是受惊的小鹿，捂着嘴巴缩了回去。同时偷偷抬眼打量对方，神色有些恐惧。
Acheron无法忍受乔绎对他的抗拒，他几乎有些暴躁的开口，“多琳，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一位有着金色头发的西方女医生立刻上前，她翻了翻手中的资料，而后道“至少两月，他已经在营养液里呆了十五年，九岁之后的躯体都是在营养液之中成长。如果冒然将他从营养液中拿出来，他就会因为突然接触外界的空气和细菌引起感染。
事实上，两个月还是太过冒险了。我认为对他最好的，还是多达半年左右的时间为好。他的触感、听觉、嗅觉以及味觉，甚至皮肤的敏感程度，自身的免疫力等等，我们都需要做一个测试，并让他随之慢慢适应。”
“…好吧，那就半年。”Acheron知道自己希望能够触碰到乔绎，没有拥抱住对方的每一刻，他都分外的焦灼。但他必须要忍受这一切，因为他更加无法容忍乔绎因为他而出现什么伤害。
乔绎见这会儿没人理他，他故意吹了几个泡泡出来，又伸出手指戳破它。一时之间，他觉得好玩极了。
“小乔。”
“咕噜…咕噜……”乔绎玩的太忘我，突然才发现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又凑了过来。他吓了一大跳，连连吹出了一大串的泡泡。
“别怕，小乔，别怕，你相信我，好吗？”Acheron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同时，他眼神真挚而温柔的望向对方，希望这能让对方放松一些。
乔绎眨了眨眼，他凑过去。这个大哥哥，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像是A。他是A的哥哥吗？不对不对，A和他一样，都是拾荒者的后代。他们的父母，早就不知道在哪一颗垃圾星死掉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被收容所接纳。
“小乔。”Acheron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就怕他说话大声了，对方又会受到惊吓。
“…大哥哥。”乔绎朝对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Acheron眉头一挑，这个称呼，让他有些心热。
刚醒来的乔绎很快就陷入了精神疲惫，又过了一会儿，他便在营养液中沉沉睡了过去。
Acheron又看了他一会儿，而后道：“你们都出去吧，以后我会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事由，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的。”其余人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这座建立在一颗私人星球上的实验室，它是独属于Acheron的资产，他们无权干涉任何事。
但是在离开之前，多琳犹豫了下，还是道：“A教授，刚才温妮医生告诉我，G先生的大脑似乎没有预想中恢复的好。我们当初的愿景是在G先生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不仅有着一副健康的身体，还有一颗健全且会成人思考的脑袋。”
Acheron扭头看她，“这是我的事，多淋。”
“…抱歉，教授。”多琳鞠了一躬，转身匆匆离去了。
在多琳消失之后，Acheron却从口袋中拿出一枚极为细小的晶片。这里面，是乔绎在数据世界中所有的记忆。只要将这些记忆重新植入乔绎的脑袋中，他立刻就会变的和原本一样。
但是现在，Acheron却不想这么做。失去记忆的乔绎，觉得自己还只是九岁的乔绎，让他觉得意外的萌啊。
滴滴……
个人终端的响起，这让Acheron有些不耐烦的接起。
终端的另外一边，是联盟的那些政治家。这些人的存在，让Acheron有些厌恶。他们从来不会做真正有意义的事，只会在事后发表毫无意义的长篇大论。
“Acheron；我们需要你的智能。”他们开门见山。
Acheron嘲讽的看着这群人，“智能的制造，对于联邦而言并不麻烦。”
“是的，但是Acheron你要知道，你的will，它是不同的。它利用你发明的DXZ物质，再利用数据，创造出了一个虚拟的半实质世界！你不会不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在科学发展的今日，我们仍旧对宇宙怀有敬畏。
而这次的契机，我们几乎看到了‘神’才能进入的领域！Acheron，我希望你明白，will的出现，让我们不再局限于科技水平的发展。或许我们，会进入到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文明选择！
当然，作为回报，今后will身上得到的价值，你可以拥有两成。另外，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都可以不追究。你的那些违背了人道主义的实验，我们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政客们高谈阔论着，但这无法掩饰他们眼中的欲望。
Acheron露出了一丝冷笑，“可以。”
“你说什么？”他们不解的看他，没想到他会答应的那么快。但很快，有人反映过来，立即道：“好，明天我们会让肖寒元帅从星域回来，亲自护送will！”
“我等着你们。”Acheron再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立刻结束了这次通话。
will既然你们想要，就拿去好了。只有他知道，will的可怕。迟早有一天，这些人会玩火自焚，但那又与他何干。再则，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保留了will最核心的一组数据，足够在will无法控制的时候，保他和乔绎无碍。
想罢，Acheron便将这事放下。他现在不想操心任何事，因为他已经无法忍受乔绎离开自己的视线的时间超过太长的时间。感觉，像过了很久，他很想他呢。
第133章 终结篇之幼儿记
乔绎这些日子过的很舒心，除了有些无聊。他虽然住在一个玻璃管里面，但是他不会饿也不会不舒服，相反，他发现吹泡泡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上次他见到的那个很严厉的大哥哥，好像也变的不可怕了。他好像脑子有点问题，有时候乔绎觉得自己朝他笑笑，那个大哥哥就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他有时候兴致来了，就会对着他吐泡泡，那个大哥哥就更开心了。
乔绎觉得，对方肯定是个傻子无疑了。那个大哥哥又不会吐泡泡，他是在和他炫耀哎，他还那么高兴。真是可怜，那个大哥哥长的还是很好看的，可惜就是个傻子。一定是他从小没什么朋友，毕竟谁愿意和一个傻子交朋友啊。大哥哥一定以为他要和他交朋友了，所以才那么高兴。
唉，苦恼。其实，他也不想和一个傻子交朋友；但是…但是大哥哥应该很可怜吧……乔绎趴在玻璃管壁上，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