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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里说着，夏永富已经问道：“我说三儿，你又领回来这女人叫啥来着？”
“爹，她叫罗湘芸。”
“唔，对了，叫罗湘芸，你说我咋看着这女人和你之前这个媳妇一样？娇里娇气的，估计也是干啥啥不行，你说你之前就弄一个了，现在又弄一个这样的回来，弄这么两个玩意在家，到底是她们伺候你，还是你侍候她们？”
夏连成有些不自在，说道：“爹，我觉得湘芸和凤萱还都挺好吧，虽然干出力活不行，但是都挺贤惠的……”
夏永富火了，突然吼道：“贤惠？哼，你在家几天，就说你媳妇贤惠，贤惠到现在，一家人的钱都贤惠到她手里去了，你这再弄一个回来，是想要了俺们的命吗？”
夏连成垂头不说话了，这些年不在家，他实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只能爹娘说什么他就认什么。
夏永富吼着吼道又把话拐到夏连成身边的小男身上，指着他说道：“还有这孩子，你说他是你儿子，咋长得一点不像你？你给我说说，这真是你生的？”
夏连成有点心虚，结巴道：“是、是啊……”
说着伸手拉那小男孩儿，道：“夏川，快来给爷爷见礼。”
夏川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夏永富了个躬。
夏永富更不乐意了，孙子第一次见爷爷是要下跪磕头的，可是这孩子却只个躬就完事了，分明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想着更加怀疑起来，紧盯着夏川看，吵道：“你走的那年夏至没到周岁，就算你出去就娶了夏川娘、生了夏川，那这孩子最大也就六岁，你瞧他这样儿像六岁吗？说这是你亲生的鬼才信！”
夏连成更害怕了，嗫嚅着说道：“是、是啊，夏川……六岁……”
“你给我闭嘴！六岁？六岁的孩子是这样吗？！你当我和你娘的眼睛是瞎的！这孩子长得不像你，岁数还不对，你硬说是你的，骗谁呢！说，这是不是你那女人带来的拖油瓶？！”
夏连成终于绷不住了，从凳子上站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爹，爹你别生气，夏川确实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和我自己的没什么区别，求你们别计较了！”
“不计较？！不计较你就得让人卖了！一个又一个地往回整这不知来路的女人，上一个也就算了，管咋还是在咱家门里生的孩子，夏至有几分像你，这个倒好，连孩子都不是你的你也认！我特么生你养你一回，就让你给人拉帮套是不是？！”
“爹，您别说那么难听，现在夏川跟我姓、管我叫爹、他娘也是我媳妇，就是一家人了，夏川以后要接咱家香火的，你就当是你亲孙子还不行吗……”
“滚、滚你娘的！我亲孙子有的是，不留这野种！去，立刻把他们给我赶出去，穷得叮当响还娶俩媳妇，还长得都像香蒿似的，俩绑一块儿都不顶头驴使……”
夏至在外屋听着差点没气笑了，合着在这爷爷眼里，媳妇是当驴用的，就能干活和能生孩子这俩要求，那样的话，在他眼里，奶奶算是啥？他自己又算是啥？这一大家子人……算了，这一想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不过虽然她不赞同夏永富的想法，却对他的做法十分支持，如果他真能把罗湘芸母子赶出去，自己还真要谢谢他！
屋里的吼声把厨房里的几个女人都惊动，尤氏和田氏从小凳子上蹿起来，兔子一样蹿到屋门口看热闹。
正在刷锅的柳凤萱怔了一下，转眼看向蹲在灶坑门前烧火的罗湘芸，见她脸色煞白，蹲在那里全身发僵，她本能地安慰道：“妹子，你别怕，没事的，咱爹就是这暴脾气，吵一吵就好了，不会真把你们母子赶出去的。”
第21章 给娘出头
罗湘芸没想到柳凤萱竟然会安慰自己，抬头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道：“姐姐，难怪连成说你人好，你是真的好，不只是记恨我们母子，竟然还这样为我们着想。”
柳凤萱说道：“看你说啥呢，既然都是连成的人，那就是一家人，那能不为你们着想。”
她们这里正说着，屋里的夏永富也在继续骂，夏至仍旧守在门口看着，却见父亲正在那里哀求爷爷，小男孩儿夏川却突然转身过来，到门口分开人群，怒冲冲挤了出去，挤到夏至身边的时候，撞得她一个趔趄。
夏至捂着胳膊狠狠瞪他，暗想这小子力气还挺大，脾气也不小，说发火就发火了，敢给爷爷甩脸色，也算他有种。
想着她伸头看着。
只见夏川进了厨房，拉着罗湘芸的手倔强地说道：“娘，我们走，不在这里受他们的气！没有人养你，我干活养你，干什么要看他们的脸色！”
罗湘芸愣了一下，蹲下来搂住夏川，说道：“川儿不能这样，你……你爹正在求你爷爷，或许你爷爷会心软，让我们留下，你要知道，你外公死了，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
听了她的话，夏川突然哭起来，咧着嘴说道：“娘，我想我外公，我给他报仇，我不要在这里……”
他的话说到一半儿，罗湘芸突然把他的嘴捂住了，瞪着眼睛朝他说道：“川儿，不许胡说！娘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些话是不可以讲的！”
夏川哭着向她点点头，再不说话，却在那里一直流眼泪。
看到这里夏至也忍不住有点心软了，看样子这母子的日子也是不好过，不然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想起当初自己和娘受一家人的气，再看看这母子，似乎自己和娘还要比他们强一点，毕竟自己争什么都理直气壮。
这时屋里的夏连成求了半天不管用，被夏连举从地上扶起来，说道：“三弟，爹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别求了，有啥事以后再说，走，先回你屋里去。”
说着话推着夏连成向外走，夏永富却坐在炕上捶着炕大叫：“滚，滚！你要她们就别认我这个爹，我白养你了、白养你了……”
夏连升没敢像夏连举一样劝夏连成，只好在屋里劝夏永富，道：“爹你就别生气了，三弟他一时鬼迷心窍，等他想开了会把那娘俩送走的，你为这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见夏连成被骂出去，兴海、海河、兴林三个孩子也都出屋，尤氏和田氏也翻了翻白眼，便也悄悄出门回自己屋去了。
夏至来到厨房，对柳凤萱说道：“娘，咱也走吧，再不走爷的气就撒到咱们头上来了。”
柳凤萱伸手扶起罗湘芸，说道：“走吧妹子，回咱屋去吧。”
夏至看了暗暗无奈，心想娘是有多大度啊，她们母子再可怜，也抢走了你的男人，你犯得着这么照顾她们吗？
可是她又不能上前去把柳凤萱扯开，只好跟着一起出了屋。
回到西厢房后，夏连举正在劝夏连成，见她们回来不好意思多呆，和柳凤萱打了个招呼，回到对门去了。
柳凤萱再是大度，看到夏连成和罗湘芸、夏川在一起也不舒服，进屋之后站了一小会儿，说道：“你、你们聊吧，我去做饭。”
可是却被罗湘芸一把拉住，说道：“姐姐，你和连成多年没见，应该你们聊才对，你在屋吧，我去做饭！”
说完接过柳凤萱手里的围裙，系在身上来到灶间。
夏至站在门口处冷眼看着，心中暗想，看，开始使手段了吧，看来她就是这样博到爹的好感的，不然爹怎么可能要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看那长相，也没比娘强到哪儿去！行，让你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想着她到外面把鱼桶提进来，咚地一下放在罗湘芸的眼前，说道：“今晚吃鱼，你把它收拾炖做了吧！”
鱼桶里的鱼本来就是打冰水里捞出来的，回到家里后没往屋里拿，放到现在，水面上已经结了半寸厚的冰了，要把里面的小鱼一条一条开膛去腮清洗出来，估计手都会冻僵了，往常夏至可舍不得让柳凤萱这样，都温好水后把鱼放暖再挤，可是对于一个抢走爹的女人，她完全没什么好客气的，只希望这水能再冰一点。
她本以为罗湘芸会为难，会想办法躲避，可是没想到她看了一眼后和蔼地说道：“你这孩子真能干，捞这么多鱼，我这就收拾，你想吃怎么做的？”
夏至翻了翻眼皮，心想又在装，才不会上你当！想着故意说道：“我娘爱吃鱼籽炸的酱，所以有籽的单弄出来做酱，剩下的沾了面粗用油炸。”
“嗯，好，以后你和你娘喜欢什么你都告诉我，我会尽量弄你们喜欢的。”
罗湘芸一边说已经一边动起手来，拿了个盆子过来，敲开冰面在里面捞鱼破膛抠腮。
夏川跟在母亲身边，见她在冰水里挤鱼心疼，便也坐到她身边，说道：“娘，这水太凉了，我来吧。”
罗湘芸更舍不得儿子受苦，说道：“不用，你不会，到一边跟姐姐玩去吧。”
夏至冷哼一声，道：“谁要跟他玩，我又不是你们家老妈子！”
说完转身进屋去听娘和爹说话，她倒要看看这个爹是什么意思，带了这母子回来，把自己和娘往哪里安排，一个不顺心，自己带着娘离开夏家，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去，爹爱给谁养媳妇孩子给谁养，关自己什么事。
屋里的夏连成垂头坐在炕边，不敢看柳凤萱一眼，小声说道：“凤萱，我、我对不起你！没挣回钱来，却、却带了湘芸母子回家。”
柳凤萱没说话，她实在说不出没关系、我不在乎之类的话，可是本性善良的她也做不出赶罗湘芸母子离开的事，只能坐在那里悄悄地抹眼泪。
夏至见她不说话憋气，走进屋来说道：“爹，你也知道对不起我娘啊？知道你还做出这种事！要是你真喜欢上外屋那女人，你就跟她过日子，别回来啊！你现在这样，是专程回来伤我娘的心的吗？！”
第22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连成带罗湘芸回来之前，想过父母会反对，想过柳凤萱会抗拒，却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来质问自己，他坐在那里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说道：“夏至，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爹，我带、带你二娘回来，你娘还没有说什么，你竟然来质问我，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夏至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爹啊！知道就对了，养不教，父之过，我没规矩也只能说明你没教过我！你在外面每天陪着别人的妻子、孩子，却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家里吃苦受罪，现在把她们带回家向我娘示威，还跟我讲规矩，你就不觉得亏心吗？！”
“受罪？咋个受罪了？你不说我还想问你呢，你看看你们这屋里吃的用的都快赶上财主了，再看你爷你奶的屋里有啥？一家人把好的都给你们，什么都由着你们娘俩，你还叫上受罪了！你可真是要反天了！难怪你爷和你奶对我那么大火，肯定都是你给招来的！”
夏连成越说声越大，夏至的火也更大，说道：“行啊爹，你要是觉得都是我给招来的，那就别认我这个闺女，带着那女人和孩子滚出去！我告诉你，别以为像真我爷和我奶说的那样，什么好东西都是他们给的！不、要、脸！你以为他们只有对你带回来的那女人和孩子那样讨厌？他们对我们娘俩也没好到哪儿去，分家之前我娘被他们使唤得驴一样，从早到晚不得闲，我三岁就被弄到田里去拔草，干不好活就挨打！你知道分家都分给我们的什么？你就没看出这房子翻新吗？几个月前这里还是窗门都没有的破仓房，我和我娘分出来的并没有一天，连一粒米一滴油一个锅一个碗都没有，我们是在山上挖野菜的第一顿饭！要不是这几个月我们娘俩拼命赚钱，你当你进门能看到这么多家当？你看到的只能是我们娘俩被冻死、饿死在这屋里的尸体……”
夏至愤怒地诉说着，本就因夏连成带二房回来而委屈的柳凤萱也想起当初被赶出来时的无助和绝望，忍不住坐在那里失声痛哭。
夏连成看着夏至激动的神情和身旁悲伤的柳凤萱，感觉她们说的可能是真的，坐在那里也有些发傻，爹娘刻薄他早就知道，可是没想到对自己的妻女会到这种地步。
夏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继续说道：“我说这些是真是假你可以出去问，全村子的人都看在眼里，或者你不用去问别，问大伯就够了，他帮我们搭北屋那铺炕的时候全家都差点没闹翻，差点没把他和我娘搞出‘奸情’来！最后是我给了大伯母三钱银子才作罢！小事上都这样，大事上更不用想，十亩肥田那三家分，给我们的却是河边的涝田，打种以来就没收过，你自己长眼睛可以去看！我们在家里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你回来没有半点安慰，却告诉我娘你又有别人了，你觉得你好了不起是不是？！”
夏连成终于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坐在那里，胳膊肘支着膝盖，双手抚头，不敢直视妻子和女儿。
夏至说完过来拉柳凤萱，说道：“娘，我们走，这男人变了心，就是田里的苗儿烂了根，长不出你想要的东西了，趁早别对他有指望，我这就带你到镇坦里，我们娘俩租房子做生意，日子仍旧能过得好好的，何必在这里家看着这么个负心人伤心！”
柳凤萱被她拉得站起来，却没跟她向外走，用力向后拽着，小声说道：“九儿，不要……”
娘俩这里正拉扯着，却听身后有人哭泣道：“姐姐，夏至，对不起……”
屋里的三个人抬头看去，却见罗湘芸带和夏川站在门口，罗湘芸已经哭得满脸是泪，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来了才让你们一家人不和，你们别走，要走也是我走，我带川儿离开就是，如果为了我们娘俩把你们的家硬坏，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
说着她拉着夏川转身就走。
夏连成连忙从炕边跳起，跑到门口把门堵住，说道：“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根本没地方去，而且、而且……总之是不能走！”
夏至看到他竟然这样紧张罗湘芸，气得又拽柳凤萱，道：“娘，我看爹是铁了心要和这女人过了，那我们就走好了，反正没有他我们也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他以后也一样能过！”
夏连成见她边这也执意要走，对罗湘芸说道：“你等等，我去劝一下，一会儿就好。”
说完来到夏至和柳凤萱近前，先看了看夏至，然后一抓起柳凤萱拉她出屋过了外间的灶房，进到北屋里去。
夏至看到娘又跟爹走，气得肚子直疼，站在那里气呼呼地等着，倒要看娘最后是什么态度，如果她真认可了，那也不值得自己可怜，以后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真的不管了。
再说夏连成和柳凤萱，进到北屋里后夏连成把门关严，回过身来说道：“凤萱，我带夏川和他娘回来，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柳凤萱的头垂了半天，勉强说道：“没有，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你在外面这些年……有别人也很正常。”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夏连成急了，虽然柳凤萱当年是逃荒到这里，可是夏连成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觉得她比这村里所有姑娘都美，都好看，所以才一直对她好，直到让她点头答应嫁给自己，这些年来夏连成虽然人在外面，可是心却没变过，一直惦记着家里的母女俩。
柳凤萱被他说得有些发愣，道：“不是哪样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夏连成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九儿气性那么大，你又这么伤心，我怕她真把你带走了，所以我就悄悄告诉你，其实罗湘芸不是我娶的二房，夏川也根本不是我儿子，她们是我带回家来……避难的！”
第23章 简直没法过了
“不是你二房？避难？到底咋回事？”柳凤萱茫然地问道。
夏连成说道：“其实她是我主家的小姐，成亲后丈夫外出，她回娘家住，结果没想到去年得知夫婿功成名就，娶了一个极有权势的女子为妻，没回来接她们母子，紧接着有人来刺杀，主家的老先生为了救他们母子死了，我带她们逃出来，我见她们无处可去，就、就带回家来了！”
柳凤萱听得目瞪口呆，道：“那、那你的意思是刺杀她们的是他的夫婿了？”
夏连成说道：“我猜十有**，或许他娶了那有权势的女人之后怕这边找去坏他的好事，就让人回来杀她们了！”
柳凤萱听了十分心痛，脸色煞白，道：“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多心狠之人，那样丧心病狂，不讲恩义！连自己的妻儿都下得去手，该是何等狠毒！”
夏连成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凤萱，吓到你了，我这样突然把她们带回来，不只让你伤心，还有可能会为家里带来灾祸，你、你会不会怪我？”
柳凤萱摇头道：“不，怎么会怪你！她们母子已经这样可怜了，你不帮她们，让她们指望谁去？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