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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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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知他此言何意?”无忧心中想着,却不言语,目送弄无悯缓步出了片玉园,无忧即将衣衫除尽,一跃便入了火莲池。池水微温,鼻间弥漫奇香,那火莲姿态奕奕,一眼看去令人神智清爽。

    无忧揩揩臂上水珠,又伸手向火莲花盘拂去,触手竟是温热之感;无忧此时下身已化蛇形,她将蛇尾探出水面,围住身旁几支莲花,层层盘身其上,自觉那热力源源不绝,似将身体血海充盈起来,而那阳脉之海更掀翻天巨浪,将几大穴位关卡冲开,好不适意,这便将刚才众多疑问抛诸脑后,全心享受起火莲池的诸般益处。

    约摸过了两刻,无忧已经完全化为玄蛇,沉入火莲池底,在那火莲根茎之上摩梭片刻,以便旧皮脱体。

    那火莲池水似是有神,可自行感知无忧身体变化,水温时而稍温,时而略凉,无忧从未感觉蛇蜕过程如此痛快,竟是在池底小憩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忧醒来,恰见一大片莲叶坠落,直直沉了池底,莲叶四围似有细微光亮闪动,那叶刚触池底土泥,便已消失不见。

    无忧心下一动,敛气收神,而后一鼓作气挣出水面,速速换了新衣,暗道:“这火莲,难道……”

    待无忧回返敛光居,苍文已是在门外候着。

    “文哥哥,许久未见,近日可好?”

    苍文羞赧一笑,道:“疲于应付仰日宫拜山群妖。”

    无忧心道:自那日在山脚得见苍文之后,未想前来欲拜入弄无悯门下妖众仍是络绎不绝。只是那厌梦石实在厉害,不知究竟几位得以安然通过。念及此,想到孟知入宫已有些时日,自己忙于追日宫习艺,竟也忘了探看一二。

    “文哥哥到此,可是有事?”

    苍文踌躇一刻方道:“师父遣我前来。待你整理妥帖,我需带你前往知日宫主殿议事。”

    “可是追日宫之事?”

    “师父有客到访,两人提及阴烛尸,而后又命我安排人手紧固仰日追日并日三宫防护。我心中很是不安,却也不能多问。”

    无忧闻言,也顾不上旁事,便随着苍文往知日宫主殿而去。

    到得殿上,见弄无悯立于主殿正位一边,而那主位之上坐的,乃是一修髯伟貌老人,着白色道袍,鹤发童颜,气局深而敛收,威仪更甚弄无悯。老者见无忧入得主殿,含笑而待。

    “无忧拜见宫主。”无忧见那老者目光邃远,视线所及恰如白日映照,心之所想无所遁形,不免忐忑。

    弄无悯回身颔首,便稍稍躬身对老者道:“此子即是无忧。”

    “无悯贤侄,见了她,我便知晓那阴烛尸万年苏醒便来你这知日宫生事之由了。”老者捋捋长须,笑道。

    “那怪虫侵入,竟是因为无忧?”无忧闻言,心下不解。

    弄无悯回身一个眼风,冷道:“不得无礼。”又对着座上老者作揖道:“仙尊莫怪。”

    老者摆手,道:“无妨。”

    无忧讪讪,也不敢多言。

    老者正色,缓道:“那金乌丹原是帝女尸身所化,此事想必弄殇贤弟曾告于你知。”

    弄无悯又再颔首,“家父确已告知。”

    “你可知万年之前,天帝因何要判女儿九日烈炎烤炙之刑?”

    “无悯不得而知。”

    老者叹口气,接道,“天界曾有一仙,名唤阴烛尸,蛰伏万岁,忽而得道,一朝为仙,难窥**,道心不净,堕仙为魔;于用九墟坑灭仙长一百零一位、妖九千、凡人三十千。”

    无忧闻言,心下大骇。

    弄无悯垂了眼,缓道:“那帝女,莫不是助纣为虐?”

    老者颔首,“情之所至,心中哪还存的下半点天道伦理。帝女为阴烛尸所惑,谎言诓骗一百零一位仙友到了用九墟,最后齐齐折在那里。”

    “不知最终何人又是如何将阴烛尸制服?”

    “万年前此祸一发,天帝即命我与两位师弟前往,之后亦是历经波折才将阴烛尸封于用九墟内。”

    “三尊齐出,想来定有胜算。”弄无悯拱手。

    老者嘴角一丝苦笑,“四野废,血月出。九九之期方才将阴烛尸以天、地、人三才咒封印于用九墟;而那时,已是白骨茫茫,生灵涂炭。“

    “敢问仙尊,何为天地人咒?”无忧心中实是不解,开口道。

    “万年前的三才咒乃为吾与两位师弟共同施为,施咒者需鼎足而成三角之势,分持正一咒、太一咒、归一咒,以气加持,以力推送,定于用九墟东西南三方作三书守护阵法。这天地人三咒即是以正一、太一、归一代表天地人三才而布的三书守护阵法。”

    无忧听得似懂非懂,“若是那阴烛尸已被封印,今日现于追日宫的怪虫又因何而出?”

    老者摇摇头,叹道:“这三书守护之阵,令阴烛尸长眠用九墟万年;这万年间,用九墟共现血月异象十次,血月阴气集聚,阵法威力已是削弱,而我跟师弟们又一直难以找到合适人选重施三才咒,无法令阴烛尸再陷长眠。今日,正是万年之期,且为纯阴之日,说来也巧,正赶上知日宫弟子考核,多惹了事端。”老者看看弄无悯,又将眼风扫过无忧,“但无论如何,阴烛尸无法真正脱身,他离不开用九墟,只得通过怨念操控血蜡虫四下寻觅帝女下落。”

    无忧这方明白,刚才现身弃杖台之怪虫,就是阴烛尸所控血蜡虫。她心念一动,“帝女化作金乌丹,血蜡虫寻找帝女来到肩山,这仙尊又言是因着我那血蜡虫才会至此,那我到底跟金乌丹有何渊源?”

    无忧心中惊惧,若想明了各种关联,恐只能找到娘亲问个明白。

    弄无悯略一侧头,见无忧面色有变,轻咳一声,道:“看来你并不知与金乌丹瓜葛。”

    无忧抬眼,一脸疑惑。

    “无论知与不知,你若不提,我自不问。”

    座上老者见状,缓道:“贤侄,阴烛尸之事,你从何得知?毕竟他为阵法所困已有万年。”

    弄无悯回道:“家父收集整理一众上古典籍,藏于知日宫两酉阁中。自双亲……”弄无悯一顿,接道,“自其见背,无悯时时阅览阁内典籍,见父批注之手书,稍解思念。”

    老者又再摇摇头,却也不知如何劝说,“弄殇贤伉俪未必……”其实他心中亦是知晓,若非遭遇不测,二人怎会离开千年毫无音信,留了当年不过稚子的弄无悯一人坐镇知日宫。

    弄无悯又道:“古卷中曾提及阴烛尸之名。家父标注,道其可操怪虫袭人,此虫自脐而入,可控人心,若欲破之,需以气贯百会,行凿颠之举,方可打通此人身上关窍,引清气入体,逼出血蜡虫。”

    老者颔首,“弄殇贤弟实为仙界奇才,贤侄洞察之力亦是可圈可点。”

    “不知,可否带吾前往两酉阁一观?”

    弄无悯心感诧异,抬头跟老者对视一眼,已然明了。

    “仙尊请。”

第十六章:因果从头论 … 第53话

    弄无悯与老者一前一后,瞬时化了两道金光便飞出知日宫主殿。无忧见状,感此事蹊跷,却也无从去寻两人踪迹。

    须臾之间,弄无悯二人已是到了两酉阁前,就见此阁依云而建,飞阁流丹,琉璃鳞次。

    “想来贤侄明白,不过藉此屏退无忧罢了。”

    弄无悯点头,作揖道:“仙尊莫非要告知金乌丹跟无忧瓜葛?”

    老者微笑:“贤侄果具高世之智。”

    “无悯受教。”

    老者正色:“吾感用九墟异动,即遣出虚明灵羽四方探查,得血蜡虫踪迹,立时便到了你这知日宫。一近此地,即感知金乌丹之力。”

    弄无悯心下一动,躬身施礼,诚恳道:“仙尊实是我辈楷模,仙法无边,无悯好生感佩。”

    老者轻扶起弄无悯,“那丹力甚弱,且飘忽不定,无怪贤侄难以察觉。”

    “无忧入知日宫有些时日,无悯心中虽一直隐隐忧虑其与金乌丹关联,然一来无从考证,再者不愿强逼,若是以疑决疑,难免差池。”

    老者赞许道:“贤侄所言吾自是明白。若你当真强行逼问,倒也非知日宫所为了。”

    “只是刚在殿内,见无忧神态,想来并非有意隐瞒,应是自己亦不知晓。”弄无悯淡淡道,倒似在为无忧辩解开脱。

    老者一笑,捻须道:“兹事体大,暂时你知我知为好。“

    “无悯明白。”弄无悯应着,抬眼直视老者,“不知无忧她……”

    “其身具金乌丹之力,或曾食用此丹。”

    “只是,”老者凝眉,“那丹力过分虚弱,如是服食,那丹力应尽数归其所用才对。当年吾与弄殇贤弟平息金乌丹盖海之祸,也只知此丹可壮妖属之功,至于是否需要直接服食,如何服食,如何生效,实是不知。”

    弄无悯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现阴烛尸苏醒,虽他走不出三才之阵,然待其法力渐复,恐就不仅是操控血蜡虫夺人心智这般简单了。”

    弄无悯明了这言下之意,拱手敬道:“知日宫愿服其劳。请仙尊指点。”

    老者颔首:“阴烛尸其力阴毒,现亟需至阳法器增进三才阵**效。吾想托贤侄代为寻来。”

    弄无悯抬眼。

    “日浴咸池。咸池乃日入之地。请贤侄前往,带回阆火觯。”

    “阆火觯?”

    “正是。”老者一笑,“上古之时,日君曾遗其酒具于咸池池底,即是阆火觯。此物至阳,若可得之,加固阵法,阴烛尸可重归长眠之态,近忧即除。”

    弄无悯阖眼,旋即睁开,正色道:“无悯定不负所望。”

    老者一笑:“此物现只有你可以取来了。”

    “却不知弄殇贤弟是否曾告知知日宫来历?”

    弄无悯垂眼,摇头苦笑,道:“家父未及告知。奇的是,两酉阁内藏书万千,竟也无一字提及。

    “知日宫首任宫主,即是弄殇贤弟之父,无悯贤侄之祖,名唤‘弄九婴’。”

    弄无悯闻言,面色一变:“仙尊是说,将帝女生生烤炙而亡的九日,即是祖父化身?”

    老者点头,“弄九婴原是日君胞弟,一身独拥九日之力;曾酒后失德,控九日同现人间,因此为天帝责罚,这才失却日君头衔;后为天帝指派,对帝女施以火炽之刑,事成便建了这知日宫,长居肩山,而弄家子孙世代生而为仙。”

    “敢问祖父现在何处?”

    老者摇头,缓道:“或因其对帝女所施刑罚太过毒辣,知日宫建成后三千年,弄九婴未脱天劫,弄殇贤弟便成了第二任宫主。”

    “而这,也是金乌丹脱咒而出现身盖海之时,吾立时通知弄殇老弟之由。”老者一顿,再道,“金乌丹之事,恐非弄氏不可平也。”

    弄无悯心头思绪又为双亲所牵,念及独守千年,自认看破生死,未曾想触及祸事根源,心神仍会为之所扰。

    老者似有会意,叹了口气,又道:“虽为仙身,却毋要苛责忘情忘爱,超脱七情然又可感七情,方可悲悯无双。”

    弄无悯又再躬身作揖,却并不言语。

    老者语重心长,缓道:“此行切记:除你之外,万毋令他人触碰阆火觯,此为一;阆火觯其上玉盖切勿打开,此为二。”

    弄无悯心知此行关系重大,应道:“无悯谨记。”

    “你且带着此物。”老者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就见其掌上突现一朵五色华盖,倒是不大,约摸仅有两寸。“金丝罗。待你到了咸池,定要时时注意探查此物,如见此物上头阴云密布,雨至之象,你且避开。施雨之时即是日君歇息之日,其当现身咸池。你们虽为血亲,然弄九婴跟日君瓜葛深重,你与其还是暂不见面为好。”老者言毕,左手微动,那金丝罗便飞至弄无悯掌心。

    弄无悯手掌一阖,金丝罗便失了踪影。

    “贤侄到得咸池,万望随机而动。”老者轻拍弄无悯肩膀,“吾仍需回返用九墟界边,也好留意阴烛尸一举一动。如你前往咸池,知日宫恐难抵血蜡虫下番进击。”

    弄无悯自是明白,直视老者,缓道:“无悯此行,将携无忧同往;那血蜡虫只循金乌丹踪迹,即便无悯离宫,只要无忧亦是不在宫内,血蜡虫便不会无故进犯。”

    “如此看来,唯此法尚可兼顾各方。”

第十六章:因果从头论 … 第54话

    弄无悯只身回返知日宫主殿,见无忧苍文仍候于殿内。

    “师父。”苍文见弄无悯面色憔悴,忙道:“各宫防御皆已布置妥当,您请安心。“

    弄无悯一手扶上主殿座位,点点头,看着无忧,却不言语。

    “宫主,那尊长道骨仙风,不知无忧可否请教名讳?”

    “家父挚友,隐曜仙尊,三尊之首。”

    无忧闻言,心中大动,暗道:天外之天,果是不凡。

    弄无悯整理心神,对着苍文道:“为师需离宫几日,你应独当一面,力保知日宫处处无异,人人无虞。弄琴等人散在它宫,倒也未尝不好,如有突变,想来定会及时应对,为你助力。赤武弄丹年岁尚小,然其护宫之心,未有少减。”

    苍文施揖,恭敬应道:“师父请勿挂怀,苍文自当舍身为宫。”

    “宫主,无忧可否回返追日宫?”

    “此行你当共往。”

    无忧闻言,心知事关重大,又问:“何时出发?”

    “不日启程。”

    “前往何地?”

    “天枢,咸池。”弄无悯注视无忧,少顷,轻道:“我需查阅上古典籍,为此行少作准备;若你惦念追日同门,今明两日且前往探看;再往杯水殿请安,莫令亲近者心忧。”

    无忧感弄无悯今日似有所变,话语较往日更添人情,当即施礼,应道:“无忧谢宫主教诲。”

    入夜,无忧便到了杯水殿上。青姬夫人久不见女儿,免不了又是嘘寒问暖叮咛嘱托。

    “娘亲,过几天无忧要同宫主离宫前往咸池。”无忧轻道。

    “咸池?”青姬夫人道。“当年在天为仙尝闻此地,日君沐浴歇息之所,酒池肉林,仙姬萦绕;传此地无夜、无雨,白日高悬,永昼之态。”

    “日君?”无忧心底默念,“不知弄无悯为何要我同往?”

    青姬夫人接道:“此行为何?可有风险?”

    无忧摇头,安慰道:“宫主同行,自可平安,娘亲切勿多虑。”言毕,自己心中却惴惴不安起来。

    “对了娘亲,您在天宫,可曾听闻阴烛尸此名?”

    青姬夫人双眉紧蹙,思索一阵,方道:“为娘在仙界时日不长,倒是从未听说。”

    无忧不再多言,扎进青姬夫人怀中,道:“今夜无忧想跟娘亲共衾。”

    青姬夫人摸摸无忧头发,语带宠溺:“这般年纪,仍要撒娇。”说完,会心笑了起来。

    第二日,无忧又伴了青姬夫人半日,午膳过后便回返追日宫中,跟兰奥请了安,见其忙于追日宫防御,也不多搅扰,便回了往字房。

    因着那血蜡虫一事,追日宫停了弟子修习课程,暂定三日;兰奥命所有追日弟子皆需呆在各自房内,不可擅离。

    御早敬等人见无忧回返,心中雀跃。

    “无忧师妹,你回来了!”蔣丘伯伦忙道,“可还安好?”

    无忧应道:“一切如常,谢师兄惦念。”

    汤夜夜等女弟子却顾不上问询弃杖台异事,她们早为弄无悯心折,见无忧到来,也不遮掩,拉了无忧便七嘴八舌说起弄无悯来。

    “无忧,昨日宫主现身弃杖台,须臾即破鲜于姊弟,又乘鹤辇远去,惊鸿之影,实难忘怀。”一女弟子柔声道。

    汤夜夜嘴角一勾,“无忧可伴宫主左右,大幸之至。”

    无忧稍觉烦扰,恰御早敬过来,将无忧让到一边,低声道:“师妹,你可知那鲜于姊弟为何物所控?”

    无忧道:“宫主施力逼出怪虫,想来师兄明眼,已经看到。”

    “你可知那怪虫由来?”

    无忧摇头,却听御早敬急道:“师妹,你可知现而今追日宫各房有何传言?”

    御早敬见无忧不解,接道:“宫中早有金乌丹之谣,我虽不知此丹典故,却深晓各中利害。你可知道,弃杖台一战后,各房弟子暗中皆道,你身负金乌丹神力,这才令宫主青眼有加,而你初习功法,即通晓高阶咒术,内力之深又令天地两房弟子齐齐落马,必是金乌丹奇效。”

    无忧心中一惊,转念细思:那怪音授我引星诀及一叶诀,莫不就是为了坐实我与金乌丹关系?如此一想,那怪音主人应是愚城中人无疑。这谣言一起,恐有更多麻烦接踵而至。只是,昨日见弄无悯跟隐曜仙尊对自己有所避讳,想来金乌丹之事也非尽为杜撰。

    “师兄,无忧实在不知金乌丹之事。”无忧言语恳切,“多谢师兄告知,只是,宫中人多口杂,口壅若川,我能如何?”

    “师妹,相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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