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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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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无悯一怔,面庞微扬,待跟无忧离得稍开,方道:“赐教一二。”

    无忧娇笑:“媒约红线,何用金丝?”言罢,无忧抬了手腕扬扬,虽那金线已然匿迹,然弄无悯怎会不解,登时又再耳赤,退后几步,轻道:“此时情状,仍是不恭。”说着,挥袖开了敛光居金光心咒,右手轻拉,已将无忧灵神拖拽而出。

    二人飞身,转眼已达知日宫主殿门外。弄无悯见苍文赤武及弄家姐妹悉数在侧,颔首赞许。

    “师父,各宫弟子皆已服下涤暇丹,静待房中,闭门打坐。按您所示,暂不驭气,然心神不见半点懈怠。”苍文见无忧立于弄无悯身后,心中虽是焦急,却仍谦恭报禀,言语未露虫迹,只是眼神灼灼,实难漠视。

    “宫主,不知此异状谓何?”弄琴躬身施礼,轻道。

    弄无悯不语,心中亦是疑惑,抬眼见头上有白雾压顶,环视四下,亦是如此。

    “师父,那气味甚是古怪。宫内除知日宫弟子,余下三宫皆有损伤,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失智抽搐,依其功力深浅,数量不一,程度不同。受伤弟子皆是服了涤暇丹后,方见好转。”苍文又道。

    “徒儿感那气味,似是。。。。。。”

    “白澒。“未待赤武言毕,弄无悯已是轻叹。

第二十六章:百年忽我遒 – 第85话

    众人闻言大骇,还未待反应,陡闻洪音贯耳。

    “懵懂稚子,倒有见识。”

    话音未落,众人便见周边白雾大盛,眼下似有一股黑气腾起,约莫半柱香功夫,那黑气已然迫近,众人细观,方查那黑气竟是千万亿黑蝇,振翅排列,组成巨大躯干,黑蝇之上,乃有一颅,高约一丈,面目不明,皮肉剥落,白骨嶙峋。

    无忧见此怪物,难抑惊惧;又嗅到那白澒气味渐重,更是晕眩。

    弄无悯感那金丝微颤,心中明了,暗将丹田仙气籍金丝渡了过去,密音道:“莫慌。”

    言罢,缓步上前,朗声高呼:“知日宫,弄无悯。敢问来客高名上姓。”

    颅首后仰,放声长啸,道:“弄九婴见我,亦要躬身,你这小儿,倒有胆气。”

    苍文等人闻言,无不失色;来者不善,必是大敌。

    “廾目仙君。”话音即落,黑蝇嗡嗡声大作,竟有雷鸣之势,“论及仙龄,恐你作我徒孙,尚嫌稚嫩。”

    弄无悯面色不改,淡淡应道:“不知大名。无悯寡闻。”

    无忧吃吃一笑,悄声道:“从不知你等仙家,除了仙鹤龙驹,还有粪蝇这等坐骑。”

    弄无悯嘴角轻扯,摇头浅笑,却也不欲斥责。

    廾目盛怒,性暴如雷,喝道:“蝼蚁小妖,出言不逊!当年吾以干戚作舞,惊天动地!”

    一言出,弄无悯沉吟半晌,自语道:“廾目,刑首,无头。”

    廾目笑道:“倒有浅智。”少顷,接道:“刑无头,首无头,干戚常在手,故名‘廾目’。”

    “阁下岂非葬于常羊山?无悯何德,劳动阁下万里探看。”

    “若非金乌丹,你知日宫怎堪大驾?”廾目轻笑,“吾以‘狱法鱼’千万,生白澒之气,围困肩山。不止你知日宫,连他愚城,一并在内。今日,若无金乌丹奉上,吾保此地横尸遍野!”

    “原是为此。”弄无悯缓道:“阁下即以仙君为号,自是得道,求那金乌丹何用?”

    “当年一战,为贼斩首,葬吾于常羊;刑天以乳为目,斗志不死,号为战神。”

    不待廾目言毕,无忧接道:“若是战神,浩气长存。今日得见,怎净是小人伎俩,魍魉诈态?”

    弄无悯抬手示意,阻了无忧说话,恭道:“刑天确是上古战神,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然时过境迁,俱以往矣。阁下此时欲求妖丹,恐是有心再起风云。”

    廾目放声长笑,少顷,方道:“刑天乃是刑天,廾目却是廾目。他徒有淫威,却不施为,斩首之仇,岂可托付?万年岁月,吾先葬于常羊,为虫蚁啃噬;后以舌为足,以耳作手,遁土翻山,入水跨河,耗百年,方自常羊至錞于毋逢山,沐狱水,得狱法鱼。个中苦痛,此生铭记;尚存一息,不改二志——寻躯、伐天!宏愿不成,誓不罢休!”

    众人闻言,无不惊诧。

    弄墨偷眼无忧,语带讥讽:“若非你入宫,怎得这般逼迫,无止无休!”

    无忧置若罔闻,倒是弄无悯眉眼稍抬,后又侧目,直冲廾目道:“金乌丹,不在知日宫;丹踪无迹,阁下信或不信,无悯尽言于此。”

    廾目闻言,瞋目裂眦,黑蝇为臂,抬手便甩出数条银鱼,手掌大小,通体银鳞,直直往弄无悯而去,待距其不过数寸,那银鱼鱼口大开,利齿尽现,吐出白色珠液,有如飞矢,疾雷迅电,躲闪不及。

    弄无悯面色无异,挥袖使气,竟将银珠尽数裹于袖下,轻喝一声“退”,又再甩袖,就见那银珠反射,颗颗命中银鱼鱼身,穿体而过,倏倏几声,银鱼应声而坠,煞是利落。

    廾目拊掌,笑道:“你倒机灵。”

    无忧不解,扭头凝视弄无悯。

    “狱法鱼,身带白澒,剧毒。阴狠之至,其力滑重,触之即亡。”弄无悯轻道:“尤不可施以至阳之力。”

    “为何?”

    “白澒遇热则蒸,水态化气,其毒更甚。”

    无忧闻言,眉头久聚,心中暗道:若是如此,无悯之能,岂非难展。

    两方正在僵持,此时仰日追日并日三宫弟子难抑好奇,纷纷自房内而出,仰面即见廾目粪蝇之身,有压顶之势,又借四下白澒之气,得弄无悯倒影于上。

    廾目轻笑,嘲道:“贤孙,见你凡心大动,恐为此妖所惑,投了温柔乡,别了白云乡。为仙若此,何以知日?”

    弄无悯闻言,面无怒色,余光见无忧颔首低眉,两相无言。

    “为你私情,殉葬千万,你虽无悔,却不怜弟子性命?”

    “宫主!”弄家姐妹闻言,心下大动。

    弄无悯阖目,半晌不语。无忧心中一紧,忙扯了金丝示意,唯唯诺诺,轻道:“宫。。。。。。宫主。。。。。。”

    “怎会这般?”山下弟子多有激愤,“宫主怎会是淫逸极欲之徒?”

    苍文立身一旁,喃喃道:“怎生使得?”

    无忧心急,又将腕上金丝一通疾扯,暗道:生死关头,切莫认范。若是失道,怎脱困局?

    廾目闻身下知日宫弟子无不窃窃,又见身前弄无悯闭目不言,不禁鄙夷,慢狎轻道:“没水入火,自死亡兵。酒色财气,飞蛾扑灯。”稍顿,一字一断,厉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弄无悯感手上金丝大动,又闻无忧遍遍以宫主呼之,其声幽怨,实是难堪。弄无悯知其心意,勾唇一笑,开目,俯视身下,右手稍抬,将无忧拉至身侧,柔声道:“唤我无悯。”

    无忧闻言,急道:“宫主,切不可。。。。。。”

    弄无悯不睬,正视廾目,以气注其声,缓道:“知日宫众弟子,贪生畏死者,勒出;明哲保身者,勒出;愤愤不平者,自出。”一言毕,脚下众弟子无不骇然,止了说话,心生惧意。

    “金乌丹之事,于众人无尤;无悯心之所归,于诸位无关。阁下曾与帝争神,即便断首,战魂不息,若以知日宫弟子性命相挟,草菅相轻,恐誉之过情,有辱盛名。”

    廾目闻言,轻哼一声,却不答应。

    弄无悯将无忧牵至身前,直视其目,轻道:“天有心而生万人,地有心而生万物,乾坤无常,总付深情,而况无悯?”

    无忧闻言,沾巾堕睫,又听弄无悯接道:“此情,明于盼洛,根于胥叠;原想隐之金匮,援之暗手,保你无忧,然今日难躲,心意难藏。”

    弄无悯牵着无忧向前几步,朝脚下一望,缓道:“若我不认,即是蒙蔽尔等,纵尔等敬我尊我,我心有愧;今日言明,尔等去留随心,战降自夺。无悯心自清明,行自坦荡,男女合璧,阴阳交颈,本是天道,何来苟且?”

    无忧涕泪难止,面上却是含笑,二人对视,天地不存。

    众弟子闻言,原是寂寂,不过弹指,猛地闻听脚下弟子高声齐呼:“谨遵宫主号令!”

    一声声宫主此起彼伏,群情激荡。汤夜夜等一干女弟子更是心折神往,无不赞叹:坦然若此,方不失落落君子之风!

第二十六章:百年忽我遒 – 第86话

    廾目见此情状,怒气陡生,喝道:“竖子无知,必多败事!”言罢,颅首一垂,巨口大开,一口恶气直冲身下知日宫弟子喷出。那气渐暗,竟是无数黑蝇离弦飞出。

    弄无悯不欲见众弟子受困,且知白澒靡靡无绝,若它宫弟子贸然驭气迎战,必为此毒趁虚,性命堪忧,思及此处,弄无悯左手稍抬,掐单白鹤诀,手掌向天,弹指便见数点金光,分往仰日追日并日三宫,各悬半空,须臾由点化面,作金光日月圣功图,覆盖各宫之上。

    “太阳真火,象应东南;太阴真水,象应西北。”弄无悯朗声道:“尔等之中,全阳之人立于正南,全阴之人立于正北,余下各人,分按八字站位。”

    各宫弟子律法严明,训练有素,皆未见慌乱,按弄无悯所布,井井有条,须臾就位。

    “晦朔弦望,幽明盛衰,见于日月之圣功。”弄无悯话音刚落,即见那金光圣功图径自旋转,或急或缓;黑蝇还未附身其上,便为一股骤风所扫,转瞬无踪。

    弄无悯这方回身,立于苍文等人跟前,轻道:“弃宫得生,护宫恐死;进退由人,绝不相逼。”

    弄琴闻言,躬身施一长揖,敬道:“宫主!宫在人在,宫破人亡!”

    弄无悯颔首,眼风扫过苍文,见其呆立久久,竟已失神,不禁轻叹,转头朝无忧道:“回敛光居!”

    言罢,尚不及无忧反应,弄无悯已收金丝,携无忧灵神飞离。

    入得房内,弄无悯启唇暗诵心诀,即见那金丝自无忧腕上解缚,转瞬回至弄无悯袖内。

    “无悯。。。。。。”无忧一言未尽,即感一股旭风,周天遍暖,目前白光大盛,耀耀其辉,夺目难视,无忧稍一阖眼,不过刹那,待双目渐开,其神已然回身,灵肉合一。

    “随我出宫。”

    无忧闻言,心中一紧。

    “前往何处?”

    弄无悯一派淡然,踱步向前,轻道:“右肩山,愚城。”

    话音刚落,回身轻握无忧手腕,二人陡化金光,冲出敛光居。

    “你欲弃卒保车?”无忧小心探问。

    “生死非棋局。”弄无悯应道。

    “得失成败,总有胜负。”

    “生死有命,成败天定。”

    “既是天定,仅需静待。”

    “成事在天,谋事各人。”

    “无忧不解。”

    弄无悯长舒口气,缓道:“廾目提及,知日宫愚城同困白澒迷雾,处境相似,际遇相同,敌强我弱,此时连衡而战,或有胜算。”

    沉吟片刻,弄无悯接道:“即便不成,你我离宫,宫人方得万安。”言罢,回身示意,无忧扭头,见身后黑蝇相继。

    “原来你我行踪早露。”无忧摇头轻笑。

    “可露可藏。此为调虎离山,露为上策。”

    无忧见弄无悯神色恬淡,早有筹谋,不禁调笑:“怎之前不见无悯这般奸猾诡谲?无忧望而生畏。”

    弄无悯面上一紧,眉头微蹙,摇头叹道:“轻言恣行,万世难矫。”

    盏茶功夫,二人已至。无忧之前虽曾为卸甲所挟,直至不言堂,却是从未于愚城城内久滞,当下至此,见街市倒也井然,只是四下灰蒙,妖众或因白澒毒气,关门闭户,道上人稀。

    弄无悯携无忧七转八弯,绕进一条小巷,乃为死路,可入不可出。巷尾堆了一堆闲杂物什,似是为人丢弃。弄无悯缓步,轻唤一声无忧,继而转身,二人相对,一笑万年。

    “无悯。。。。。。”无忧心下有疑,莫名忐忑,收了笑容,还未发问,陡见弄无悯广袖轻挥,定身法已施。

    “身虽为定,五识未封。”弄无悯稍上前,将无忧轻轻托起,置于巷尾一角,柔声道:“行踪确是早败,然吾以阳力将尔妖气尽盖,故而,非你我行踪暴露,唯吾行踪尔。”

    无忧闻言,心下已然清明。

    “你欲独往,去寻愚城城主?”

    “金乌丹牵连甚重。即便兀不言假意连衡,侥幸退敌,若有它图,危及尔身。此时情状,你若涉险,我难后顾。”

    无忧失笑,面色惨然:“既是如此,何以携我共入愚城?你直言一句,宫中子弟总会顾我周全。”

    “廾目乃刑天断首,法力之深,吾恐不及;且那白澒之毒,尚难破解,至阳之力,形同虚无。我若离宫,何人护你?”

    “以你修为,气息难掩,留于知日宫,卓尔不群;廾目自是一览而尽,反掌之易。”

    不待弄无悯话毕,无忧接道:“一入愚城,群妖汇聚,混入其中,其自难查。”无忧一顿,泣道:“然你仙气漫漫,入了愚城,便是鹤立鸡群,恐为众矢之的。”

    弄无悯低眉,不见有应。少顷,又再抬臂,以金光加诸无忧,轻道:“此地吾难久留,以障眼法遮蔽你之所在。城内妖众法力不高,必难有查。入了不言堂,若可得见卸甲,吾当籍机传信,得令尊在侧,吾心可安。”

    “聚沙之年,不见有父;生死攸关,亦不劳心。”无忧怒道。

    弄无悯闻言,摇头不语,抬眼定定看着无忧,又见无忧启唇欲诉,弄无悯心中一紧,再化金光,须臾难觅。

    无忧见状,亦是低眉,心头万绪,喜忧各半。

第二十七章:囚笼天日暗 … 第87话

    弄无悯飞身,循着城内阴气最盛之地而去。

    少顷,面前即见一巨大洞穴,黑暗幽深,难见其底。弄无悯站定,抬眼四下环顾,嘴角一收,负手而入。

    此时不言堂上,兀不言同卸甲、青丘、女桑俱在,诸人皆因白澒毒雾心有谜团,正于堂上商议。

    “尔是何在?”

    卸甲闻兀不言询问,心下稍动,然面色不改,低声应道:“回禀城主,未见尔是踪迹,已有月余。”

    兀不言暗哼一声,不置可否。

    “白澒蔽日,毒雾蔓延,何故?”

    青丘躬身,施揖缓道:“属下见知日宫外亦为白澒所困,恐此事并非独为我愚城。”

    “廾目,刑天断首,以狱法鱼吞吐白澒,困左右肩山。”

    众人闻声,回身探看,惊见一人,绣金灰袍,水碧金膏,飒沓如星。

    卸甲等人皆未敢动作,定定凝视,半晌,堂上暗处,兀不言笑道:“原是故人。”

    青丘闻言,面上有喜。

    “兀城主,久别未会,望君无恙。”弄无悯稍一颔首,朗声应道。

    “弄宫主,仙驾忽至,蓬荜生辉。”

    堂内众人闻兀不言说话,心下五味,更待细细端详,见弄无悯面色淡然,精神清发。

    青丘心中暗道:近处得见,知日宫主,仙姿更甚,世无其二。思绪所牵,青丘更是贪看,口唇稍开,不知逾矩。

    “弄宫主前来,想是与不言共忧。”兀不言轻笑,“宫主既知白澒来处,恐已与那廾目明处争胜。”稍顿,兀不言接道:“然,未胜。”一言出,堂下卸甲应声而笑。

    弄无悯亦是浅笑,不以为意。

    “投奔无门,方念起我这旧友?”

    “穷猿奔林,择木无暇。即便心知愚城良莠难齐,群妖毛萃,无悯也只得孤身拜会,以求同心。”弄无悯稍踱步上前,轻道。

    兀不言闻言,朗声而笑。堂下众人却知,弄无悯一句,抑己为先,暗贬在后,言来语往,却未落半点下风。

    “廾目此意何为?”

    “求金乌丹,借力伐天。”

    卸甲面色一暗,心中忧道:若为金乌丹,恐吾女陷险。弄无悯前来,必为借兵,共对强敌,吾需小心应对,顺水推舟。

    “此事与我愚城何干?若为金乌丹,围你知日宫,倒是对了。”兀不言轻哼一声,不屑道。

    “金乌丹,未在知日宫。”弄无悯也不强辩,音调沉静。

    “禀城主,卸甲看来,廾目定是依传闻而来,金乌丹即在肩山,愚城与知日宫,非此即彼,无一脱得干系。”卸甲目不斜视,恭敬作揖。

    弄无悯闻言,挑眼一瞥,随即收了眼风,也不多言。

    “廾目即为刑天断首,总有万年功法,求金乌丹何用?”

    “虽号仙君,然其与帝相争,自难得道。”

    兀不言半晌不语,堂内默默。

    “天上一班仙家,皆是悖德枉形!”兀不言陡地怒道,少顷,却又冷笑:“弄宫主,倒是将你这仙君抛诸脑后,怪吾失言。”

    弄无悯一哼,似未介怀。

    “白澒困山,现仅知日宫与愚城相通;无论知日弟子,抑或愚城城众,欲出困境,难脱阴毒。”

    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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