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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代洪神情严肃：“久闻谪仙之能，世所罕见，为我大破灭后道门有数之俊杰，文某佩服不已。”
“只是令先祖当年之事，令人如鲠在喉，文某不才，恳请向阁下讨教一二。”
当年之事，什么样的当年之事呢？
自然便是燕赵歌的祖父燕星棠，以玉清出身，剑压碧游天，打得一众上清剑修俯首称臣。
大破灭后，那怕是上清嫡传一脉最丢脸的一次。
更多的挫折损失败亡危机，碧游天不是没有过，但在自己历来著称，最为擅长的领域被人打得没脾气，这遭遇对上清嫡传来说可就很窝心了。
1111。以武会友？
（ps：这是昨天的第二章。）
虽然知道自己在碧游天显得有些扎眼，但就这样被人拦路挑战，燕赵歌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他算是玄皇、泉帝一家的客人。
前几天来丹霞峰，还是新晋真仙的龙雪寂亲自带上山。
燕赵歌还没来得及答话，旁边有少白峰弟子尴尬的传音说道：“燕师叔原谅则个，这位文前辈一心扑在剑道上，性情较为耿介……”
同一时间，还有其他少白峰弟子，似乎在暗中传音跟那文代洪交谈。
面对文代洪拦路挑战自家客人，此刻一众少白峰武者更多是尴尬，而非恼怒。
“唐妙峰紫光洞……”燕赵歌仰头望天，想起一些事情。
之前界上界赴昆仑山一行，同北高峰玉京岩剑皇门下弟子王普等人多有交流，燕赵歌获取了许多信息。
其中就包括碧游天的一些事情。
界上界同碧游天不睦，中下层武者老死不相往来，但高层强者都有派坐探渗透，掌握对方的情况。
太细节的东西掌握不到，但许多大致情报信息和近期局势，还是能知道的。
所以燕赵歌和广乘山在界上界不断闹出大动静，碧游天这边的龙泉大帝等人都知情，虽然信息可能稍微滞后一些。
反之，界上界这边也是同样，对碧游天的近期大致情况亦有了解。
燕赵歌、燕狄父子二人同碧游天的关系，王普等人自然清楚，所以燕赵歌询问起来，他们也不隐瞒。
从王普等人口中可以知道，碧游天也不是铁板一块。
玄皇高清漩在碧游天的权威，比之地皇在界上界的权威还要更重。
但碧游天终究不是玄皇的家天下。
其中缘由向上追溯，怕还跟燕赵歌一家有些关系。
王普说话虽然隐晦，但燕赵歌还是听懂了。
自家上上代的老爷子燕星棠，拐走奶奶狄清涟之事，让碧游天的老祖师，也就是高清漩、狄清涟她们的师尊非常不满。
之后狄清涟英年早逝，更被碧游天老祖师视为生平最大憾事。
同界上界关系破裂后，虽然整体来说，碧游天上下都敌视界上界，但在态度上终究仍有温和、激进的划分。
而其他碧游天顶尖大能，多数都很激进，而这同老祖师的态度，有直接关联。
玄皇则相对温和。
不仅仅因为龙泉大帝的关系，在当年狄清涟的事情上，玄皇虽然悲伤不已，但对界上界的燕星棠，并无太多恶感，哪怕她曾经败给对方。
但碧游天的老祖师和其他碧游天大能强者，显然有不同看法。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别的许多恩怨。
这么多年下来，绵延到如今，使得碧游天内部，对界上界中人的看法，多有分歧。
而在对待燕赵歌和燕狄的问题上，这分歧就显得更加明显。
不过，碧游天青萍山唐妙峰紫光洞之主，乃是碧游天真仙大帝，弘帝的洞府道场所在。
传闻中，弘帝对界上界的观感，不似碧游天其他大帝那么激烈仇视。
现在见了一众少白峰传人的反应后，燕赵歌感觉传言不虚。
弘帝同玄皇、泉帝之间的关系，怕是还不错，双方门下非常熟悉。
所以闹出文代洪拦路挑战的事情，一众少白峰门人更多的是尴尬，而不是恼怒。
看他们模样，明显是在两边和稀泥，一边安抚自己，一边劝解文代洪。
燕赵歌冷眼旁观，觉得很有趣。
在对待界上界的看法上，弘帝既然偏向于温和，同玄皇、龙泉大帝是一路，那么他的门人为何又跑来挑战自己呢？
这无疑是在让玄皇一脉传人难做，也可能影响弘帝同玄皇之间的关系。
问题在于，眼前的文代洪，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并非心中另有想法，有心违背弘帝意愿，而是确实像那少白峰弟子所言，一心向武，为人耿介。
他或许对玉清、太清传人没有太多恶感，对燕赵歌个人也没恶感，但对当年燕星棠剑压碧游天之事，颇为在意。
此刻得知燕赵歌到了碧游天，便即寻上门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个愣头青，虽然他是堂堂武圣八重境界的修为，而且以他的年龄来看，对应其境界，极为年轻，堪称潜力无限。
但真要说人情世故，此君怕是未必就比憨龙儿和夏光强出多少。
“阁下怎么知道我在丹霞峰这里？并且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丹霞峰？”燕赵歌突然笑起来：“看阁下的样子不像是一直在山外等我。”
文代洪微微一愕，面现犹豫之色，没有立即回答。
不止燕赵歌，便是其他少白峰弟子见状，也知道文代洪怕是受了人挑唆，许多情况未曾明白，便直挺挺跑来拦路挑战了。
“燕师叔，这看来是一场误会……”有少白峰弟子连忙打圆场。
“无妨。”燕赵歌笑道：“文道友是吧，那咱们就搭搭手好了，大家以武会友嘛。”
少白峰弟子都有点焦虑。
这一交手，谁输谁赢，都会有人面子上不好看。
唐妙峰紫光洞的弘帝，素来中立，略微偏向玄皇，如此一来会不会发生变化，可就难讲了。
“请指教。”文代洪却没有继续多想，而是很郑重向燕赵歌抱拳一礼。
他欲要拉开架势出手，却见燕赵歌又摆摆手：“咱们是比武切磋，并非生死之搏，按规矩，你定了时间，选择今日，那该我决定地点？”
文代洪于是收势，点头说道：“不错，该当如此。”
“那就随我来吧。”燕赵歌说着，一步踏出，速度快到众人几乎无法看清。
只有文代洪勉强看见，燕赵歌去的方向，分明是他文代洪来时的路。
众人匆匆跟上，一路奔出老远。
就见燕赵歌挡住一行人去路，正笑吟吟站在那里。
那也是一群上清剑修，此刻被燕赵歌阻住去路，脸色不免难看：“你要做什么？”
“燕某同唐妙峰紫光洞文道友切磋一下剑法，并不禁人旁观。”燕赵歌随意的说道：“诸位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何必在这里等结果？这不正是你们期望的吗？”
1112。干脆利落的认输
一行十几人，被燕赵歌阻住去路。
文代洪见了，有些愧然。
这愧疚针对那些被燕赵歌拦住的人，虽然确实是对方告知他燕赵歌离开丹霞峰的消息，但文代洪自己也确实想要挑战燕星棠的子孙。
见燕赵歌顺着自己来时路，找到这里来，文代洪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那十几人也都有些尴尬，不过还算镇定。
为首之人知道不会是文代洪供出来他们，于是镇定的装糊涂。
他拱了拱手：“这位……燕道友，若有比剑，我等自然乐于做个见证，但你所言光明正大一类的说辞，却让我们不明白了。”
“呵呵……”燕赵歌上下打量他半晌，然后笑道：“我先前离开丹霞峰下山时，监视我的人里就有你一个吧？”
对方面不改色：“如此指责臆测，燕道友太多心了。”
这中年男子双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虽然，我等上清武者确实不欢迎你这个玉清传人，但既然你是玄皇陛下和泉帝陛下的客人，那最起码的待客之道，我们还是有的，否则岂不平白叫界上界笑话？”
“阁下怎么称呼？”燕赵歌无可无不可的问道。
那中年男子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青萍山灰灵谷，王顺。”
“灰灵谷……”燕赵歌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云征大帝门下吗？”
昔年碧游天开辟，最初建立基业的几位大能强者，除了那位碧游天的老祖师以外，其他共有七人，被合称为碧游七子。
玄皇高清漩，昔年便是七子之一，倒是狄清涟成名较晚，声名鹊起时，碧游天的基业已经奠定，不在七子之列。
七子各有师承，并非全数出于老祖师门下，但都是上清嫡传正统。
岁月荏苒，时光流逝，曾经的碧游七子也早已经成为历史，离散凋零，不乏陨落者。
昔年七子，如今还在碧游天的只剩下两人。
除了玄皇以外，便是云征大帝，又称云帝。
此老同玄皇和龙泉大帝乃是一个时代的人物，真要论辈分，甚至比玄皇还要高一辈儿，同那位老祖师平辈论交。
其在碧游天，同样深具影响力，并且在对待界上界的问题上，和玄皇师尊如出一辙，都强烈敌视。
在界上界时，王普、白涛等人曾专门跟燕赵歌提及此老。
若说碧游天有人可能不卖玄皇的面子而为难燕赵歌父子的话，除了那位老祖师以外，最有可能之人便是这个老古董了。
王顺等人都已经彻底定下神来。
“燕道友欲效仿令先祖当年之事吗？”王顺徐徐开口问道。
燕赵歌哂然：“若非有人多事，又怎么会有文道友拦我去路？”
他耸耸肩膀：“不过也无妨，大家以武会友好了。”
“文道友，我决定地点，地点就是这里了，你可有异议？”说着，燕赵歌看向文代洪。
文代洪摇头：“自然没有。”
他人虽耿直，不通人情世故，但不是真的傻，此刻已经隐隐感觉不对。
但昔年燕星棠的后人来了碧游天，文代洪实在按捺不住，谋求一战。
一众少白峰弟子无奈，只能旁观，但看向王顺等人的视线，都不怎么友好。
王顺心中叹气，但面上不动声色。
虽然自己等人暴露有些不完美，但事已至此，结果终归还是好的。
众人一起看向燕赵歌和文代洪。
燕赵歌武名远扬，碧游天都有不少传说。
文代洪虽然是弘帝门下高徒，也是碧游天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但同为武圣八重境界，怕是没有多少人看好他能战胜燕赵歌。
燕赵歌初登仙桥，便战至尊的战绩，着实让大家对文代洪提不起信心。
不过这一战，只比试剑道。
便如昔年龙泉大帝，还未登临仙境时来碧游天挑战群雄比剑一样。
如此，上清嫡传大剑修文代洪，未必就没有机会。
燕赵歌不是单纯的剑修，但他向来以剑为兵，又是昔年剑神燕星棠的后人，被别人挑战剑道，也唯有迎战。
“既然只是比试切磋，就不动剑了吧。”燕赵歌也不拔剑，悠然说道：“文道友请。”
文代洪同样没有取剑，郑重道了一声：“得罪了。”
然后燕赵歌眼前，便有黑色剑光划过。
赫然便是灵宝四剑中，戮仙剑经的路数。
戮仙剑，诛灭苍生，化生为死。
只是黑色剑光亮起，尚未临身，燕赵歌就感觉到潜在的威胁，自己的五脏仿佛微微震动。
他修生生造化天书，五行练五脏，定五岳养五神，修成五行大罗仙体，防御力强大，恢复力惊人。
但遇上戮仙剑，便仿佛遇上天敌。
哪怕面对其他攻势凌厉，威力不逊色于戮仙剑的绝学，五行大罗仙体都能抵挡一二。
可是面对戮仙剑，怕是连一剑都承受不住。
不仅仅生生造化天书，其他道理相近类似的绝学，都会被戮仙剑克制。
文代洪，修为实力之强，给燕赵歌感觉，几乎不逊色于同境界下的龙汉华，不愧上清嫡传中的杰出人物之一。
不过，燕赵歌本也没打算用五行大罗仙体去硬抗对方的戮仙剑。
黑色剑光亮起，燕赵歌反手戳指为剑，便也是一式戮仙剑还击过去。
道道黑线在天地间纵横交错，带来死亡的大恐怖。
周遭天地尽数被笼罩，少白峰众人和王顺等人，也都被恐怖的黑色剑气包围。
不过，一道道剑气纵横间，只是在彼此厮杀，并不危及他们这些观战者。
“我上清嫡传的戮仙剑，这燕赵歌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造诣……”王顺等人正震惊，并陶醉于眼前高水平的剑斗之时，交战双方却突然停手了。
众人齐齐一惊：“这是怎么了？”
就见文代洪神色有些灰败，目光有些复杂。
他看着燕赵歌，仰天长叹一声后，干脆的说道：“是在下输了！”
“上清剑术输给上清剑术，并不丢人。”燕赵歌微微一笑。
其他人诧异莫名，方才的交手，不管怎么看，都是势均力敌，为什么文代洪会干脆的认输？
这个一根筋的人，执拗而又好胜，否则也不会拦路挑战燕赵歌，怎么可能轻易服输？
“文道友，你这究竟是……”王顺难以置信的看向文代洪。
文代洪看了他们一眼，神情更复杂，叹息着说道：“你们的背后。”
1113。剑道从来直中取，鬼蜮每多污寒锋
燕赵歌以戮仙剑对战文代洪的戮仙剑。
他上清剑术的造诣之高深，还是出乎许多上清剑修的预料。
毕竟燕赵歌身为玉清传人，此前在界上界的许多耀眼战绩，也都与上清传承无关。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如此高深的上清剑术造诣，足以令人心惊。
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一门武学上想要有较高成就，除了天赋以外，必要的苦功也是不可少的。
燕赵歌如今的年龄，时间再多也有限。
短短时间内，却顶他人十年百年的苦功，这让人如何不震惊？
不过，燕赵歌以戮仙剑对战文代洪的戮仙剑，还是让一众上清传人，心中暗喜。
这是出于对自身所学，上清剑道传承的骄傲。
双方斗剑，尽数展现戮仙剑的精妙与恐怖，让观战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可是看到一半，文代洪竟然突兀的弃剑认输，又再次让众人大吃一惊。
所有人目光视线都落在文代洪身上。
修为较低一些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修为较高者，如王顺，却更加诧异：“没有受伤啊。”
不管他们怎么看，方才的交手，都堪称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虽然因为戮仙剑的威力，双方剑斗凶险至极，一着不慎就可能是见血的下场，但确实不见文代洪有丝毫败相，最不济也该是个平手的局面。
话说回来，便是平手，消息传出，也足以震动整个碧游天。
毕竟，燕赵歌不是专修剑道的剑修，何况还是上清剑道。
而文代洪，不仅仅是上清剑道嫡传，更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龙雪寂之子龙汉华，都不一定能稳胜他。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龙汉华，而非林汉华。
界上界的东南阳天境金庭山首徒林汉华，为了掩藏自己身份，难以尽展所长。
文代洪能与之相较高下，其中不凡，自不必多言。
其人心情耿介却又执拗，好胜心强，想要让他主动服输，难如登天。
可是此刻面对燕赵歌，文代洪竟然主动认输，自承不敌！
这着实出乎王顺等人的预料。
如果说别的人会以这种方式，向玄皇、泉帝、龙雪寂等人卖好，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但对于文代洪来说，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事情。
别说王顺等灰灵谷武者，就算在场的少白峰弟子，也感到难以置信。
“看看你们的背后。”文代洪此刻已经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但是看着王顺等人的表情，他心情也更加复杂。
得了文代洪的提示，王顺等灰灵谷武者，反而心中一紧。
侧目看了看彼此，王顺没动，他身旁一个灰灵谷弟子，稍微斜身，首先向王顺背后看去。
他立刻传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王顺皱眉，旁边的同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扭身又向另一边的人背后看去。
看过之后，他脸色古怪，便想要后退几步，看清所有人背后。
“到底怎么了？”王顺追问。
对方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叔你背上衣衫破了，被人划出一个‘鬼’字，我右边的侯师兄，背上则是一个‘每’字……”
“站定了别动！”王顺低喝一声，自己向后退去。
然后，他便看见，面前一众同门，没人背上都被人划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