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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而看向藤皇：“虽然不到万不得已，对头肯定不会对我道门正宗彻底斩尽杀绝，但只是专门针对几个人，他们多半无所顾忌，只要能确保纠缠无当圣母娘娘便是。”
极乐净土同妖族重新出世，其中可能隐藏的强者，便是无当圣母也要警惕。
目前双方大战，已经有大罗天仙层次的大能出手，谁也无法保证是否还有其他同层次的强者。
“而对于我道门正宗来说，那最大的保障，其实并不稳固。”燕赵歌轻声说道：“若不然，怕也不至于有当年的大破灭。”
1335。太上老君还在否？
“三清祖师在上，还请先恕弟子燕赵歌无礼。”燕赵歌慢吞吞的说道：“藤皇陛下，您曾亲身经历大破灭，有件事，我想向您求证。”
藤皇神色沉静，通过燕赵歌先前所言，她似乎已经猜到燕赵歌想问什么。
燕赵歌也没有避讳，视线正视面前大破灭前生人的藤皇。
“老君，到底是否还存世？”
短短一句话，室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顿了一瞬。
“老君”两个字，看似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但身为三清正宗，在场众人都知道燕赵歌所指何意。
老君者，便是指太上老君，也就是道门三清祖师中的太清道德天尊祖师！
“你想问的是，大破灭的过程中，老君有否现身出手？”藤皇面无表情，语气有些缥缈。
燕赵歌则坦然答道：“是的。”
大破灭刚刚来临时，作为天庭神宫一部分的自己，随着神宫藏书阁的覆灭，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后来在八极大世界重新觉醒，已经是多年时间过去。
对于大破灭的具体经过与详情，燕赵歌并没有相关记忆。
眼前的藤皇在当时修为境界想来不高，肯定所知有限。
但如今的藤皇，身份特殊，且这些年来不止一次接触过无当圣母，或许对于当年事，便有了解，并且比大破灭后才生人的高清漩、索明璋、陈玄宗他们了解的更深入。
燕赵歌看向一旁的锦帝傅云驰：“锦帝陛下的师承来历，一直向上追溯，颇为久远，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早年曾经在老君兜率宫中听讲一段时日，但离开兜率宫太久，是以也不清楚之后兜率宫的情况，不清楚大破灭时老君的情况。”
“大破灭后，历代祖师，都曾经尝试寻找重回兜率宫的路径，但没有收获。”傅云驰摇了摇头。
藤皇静静看着燕赵歌和傅云驰，良久之后，方才说道：“老身昔年，修为尚浅，能逃过一劫，也全亏圣母娘娘庇佑，外间具体情况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大破灭后，曾听圣母娘娘提及，大破灭中，老君不曾出手。”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依圣母娘娘所言，老君仍在世！”
燕赵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藤皇缓缓说道：“可老君的心思，谁都摸不准，我们摸不准，邪魔外道也摸不准。”
燕赵歌轻声说道：“如果道德天尊祖师真的超脱了，倒未必不能理解。”
对道德天尊而言，是愿如大道一般至圣无心，一视同仁，还是愿如常人一般七情六欲皆在，完全是他自己一念之间的事情。
愿意帮扶就帮扶，不愿意就不管，全凭老君自己心意，而非任何道理缘由，再不可凭常理逻辑揣摩猜测。
无所为，还是无所不为，本质上没有分别。
假如他老人家乐意无别有情，天道至公，那么三清正宗对他来说，和外道，和佛门，也没多大分别。
可没人能判断他究竟怎么想的。
更不好判断的是，他会不会突然改主意。
相较这位大佬来说，陈乾华所谓的心思多变难测，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但如果真的已经超脱，他老人家又为何还在这世上呢？也不见元始天尊祖师和灵宝天尊祖师。”
早在很久以前，燕赵歌就曾经奇怪一件事情。
大破灭后，道门正宗百废待兴，而外道不论仙庭还是白莲净土，都正是声势浩大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似界上界地皇那般温和派的做法也就罢了。
但是像碧游天那素来激进的风格，外道为何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后来得知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无当圣母这样的道门大罗天仙尚还存世，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毕竟，至少三位道门大罗天仙存在，不说一定，但确实有危及仙庭和白莲净土统治根基的可能。
一旦给他们得手，将对未来佛祖和无量天尊以下的外道武者乃至于人口，造成毁灭性的屠杀。
事后即便未来佛祖和无量天尊报复，其自身损失也很难弥补。
某一方的大幅度损失，自然会给另一方可趁之机。
毕竟他们双方彼此之间，本就是死敌。
二十年前索明璋登临大罗造成的影响，延绵至今的大战已经充分证明这一点。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想来外道不至于对道门宇宙斩尽杀绝。
将道门正宗控制削弱在一定范围内，类似于养羊剪羊毛，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该如此才对……
但是等到得知不仅妖族隐世，休养生息以外，西方极乐净土也同样还在，燕赵歌便再次感觉不对劲了。
虽然妖族和佛门正宗之前一直没有入世，但那只是他们自身在选择时机，蓄势待发。
有他们暗中牵制，无当圣母、南极长生大帝对外道的威胁，便削弱许多。
索明璋一朝渡过元天劫，登临大罗，是比较意外的事件，所以才有持续至今的影响。
既然如此，那么在索明璋成就大罗之前的岁月里，道门宇宙是如何做到这么安稳的？
燕赵歌一直有思考这些问题。
然后，他便联想到了当初大破灭前，自己在天庭神宫的一些见闻。
大破灭，一直是镌刻于他心底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事。
这几个传闻，在大破灭前，不算秘密，算是比较有名的几桩未解之谜。
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无人知晓真实答案。
或许，那寰宇间最顶尖的一些存在，知道部分事情真相。
很多谜团，本就是他们出于或这或那的原因亲手造就。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其中有一件事，令燕赵歌很在意，因为同大破灭，同道门正宗衰败，直接相关。
太上老君，到底还是否存世？
这个问题，乍一听似乎很莫名其妙。
世人皆知，三清一体，一起超脱。
也正是以道门三清祖师超脱为标志，上古封神纪元结束，寰宇纪元更迭，进入中古西游纪元。
但有一件事，令许多人心中困惑。
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在上古封神纪元超脱后，果然便一直没有再现世。
但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却在中古西游纪元，曾出现于世人面前！
1336。连碧游天也卷走！
已经超脱的太清道德天尊，为何仍然存在于这世上？
如此矛盾的事情，自然令许多人疑窦丛生。
这是这个世界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谜团之一。
其中蹊跷，以至于令人不禁怀疑，西游纪元现世，居于离恨天兜率宫的太上老君，到底是否真正的太清道德天尊？
对于这等大人物，大家的疑虑当然都被埋藏于心底，不敢言传。
不过，西游纪元之后，进入如今的新纪元后，老君也再不现世，少有消息流传。
于是大家心里就更加没谱了。
燕赵歌大破灭前在天庭神宫接触到的消息，曾经有大能强者，前往兜率宫面见过老君，证明大破灭前，老君仍在。
但是一场大破灭，道门正宗因此凋零。
老君是否还存世，越来越多人质疑。
燕赵歌曾经也在质疑，更多倾向于不信。
这方世界的历史传说，很多东西都似是而非，难以验证，谁要是深信不疑照单全收，结果只会坑死自己。
燕赵歌便经常自我提醒，从前记忆中很多神话见闻，充其量当个参考，绝不可强行套用到这方世界来，充当确凿的情报，否则经验主义真的会害苦人。
有那么一段日子，燕赵歌曾经一度怀疑，西游纪元中的老君其实本不存在，乃是有人假冒。
但老君那般人物，恐怕也不是寻常逻辑道理所能揣度衡量。
现在对照仙庭，白莲净土，乃至于极乐净土和辰山星海的举动，能隐约看出，如果没有别的特殊意图，那么对于彻底灭绝道门正宗传承一事，他们存有顾忌。
可是，能让他们顾忌的存在，燕赵歌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位了。
太清道德天尊！
太上老君！
“昔年天庭神宫的内乱，或许也没那么简单。”燕赵歌心中不无阴暗的想道。
老君心思难测，太上无为，很多时候就体现为一种近乎中立的袖手旁观。
但若是其他人直接强行打压当时尚未衰败的道门正宗，或许便会让老君改变态度？
可要是道门自己内讧，那老君理睬的可能性便低了许多。
只是不知最后为何事态扩大，以至于闹到寰宇大千破碎的地步。
燕赵歌梳理着手头线索，心中浮想联翩，生出许多猜测。
不过，他将这些猜想都先压了下去，平静面对眼前的藤皇：“老君的心思，我们难以揣摩，如今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都重新出世，不知阿弥陀佛祖是否还在，也不知妖族是哪位大能强者主持局面，我等还是需要尽量……慎重。”
藤皇目光平和，不见点滴波澜。
她自然能听得出，燕赵歌口里的“慎重”二字，跟界上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一贯的老成持重观念，完全不是一回事。
蒋慎心心念念，局势并非一成不变，暂时隐忍，静待时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便在于老君。
这是他奉行温和隐忍态度的根本和支柱。
而有些人态度更主动与激进，便是因为现如今，老君的态度，实在难以揣摩。
大破灭中，老君没有出手介入，让人实在很难抱有十足的信心。
如果老君真的是以超然的态度对三清正宗、佛门、外道、妖族、甚至于九幽邪魔都一视同仁的话，那对道门正宗传人来说，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噩耗了。
哪怕老君的态度随时可能变化。
但他现在什么态度？
什么情况下态度会变？
如果变化，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都是难以预料的事情。
燕赵歌怀疑，不仅仅是自己一行人，无量天尊、未来佛祖他们，恐怕也在不断揣摩老君如今的状态实力和心思态度。
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慎重。
坚信老君终会出手，因此一直隐忍，又或者有恃无恐，不论对错至少都是有必要三思而后行的事情。
“老君是否有底线，底线在哪里，大家都不知晓。”燕赵歌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但从往年的经验来看，我们这些人当中，某个或者某几个人陨落，敌人是没有顾忌的。”
藤皇目光扫过洞府内诸人。
高清漩、龙星泉夫妻，高雪泊、龙雪寂兄弟都表情平和，坦然以对。
云征大帝的神情略微有些严肃，但目光同样平静如水，迎接藤皇的视线。
他同昔年死在越震北剑下的衡帝孔清溪是忘年好友，所以向来也同剑皇越震北不睦，同整个界上界关系紧张。
但云帝同样支持碧游天转移入丹殿宇宙，因为这对碧游天整体来说，少了许多隐患。
同剑皇而言，也不过是回到以往隔着两个世界彼此敌视的状态，并无改变。
一如当初，在面对外道之时，同为三清正宗，也能暂时捐弃前嫌。
藤皇环顾四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视线转回到燕赵歌身上。
“此事于整个碧游天而言，乃是好事，利在长远，老身并无异议。”藤皇徐徐说道。
上清众人闻言，不禁齐齐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便听藤皇继续说道：“此事由清漩你安排，无需顾虑老身，自己便宜行事即可。”
众人听到这里，又感觉不对味，齐齐一惊。
“师尊，您……”玄皇目现忧色，望向自己的师父。
藤皇颔首：“你们自随谪仙去丹殿便可，老身便不去了，你们也无需担心，碧游天脱离这道门宇宙，老身也不会停留于此，自前往域外虚空行走。”
云征大帝劝道：“藤皇陛下，于我等而言，外道奸邪，始终是共同大敌。”
“你说的不错，所以你们去，老身不反对，并且支持。”藤皇淡然说道：“但老太婆我绝不受燕星棠一脉传人的好处。”
说罢，她站起身来：“各自散去做准备吧，不用顾虑老身。”
看着藤皇向洞府后厅走去的背影，玄皇、云帝等上清强者面面相觑，都面现无奈之色。
藤皇语气虽淡然，却不容置疑，显然心意已决，不会动摇。
燕赵歌同样感受到这一点，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昔年，藤皇的关门弟子孔清溪言辞辱及已过世的燕星棠，激怒了越震北，两人生死斗，最终孔清溪陨落于越震北剑下。
这让本就因为狄清涟之死而极度介怀的藤皇同玉京岩一脉再无转圜余地。
不过燕赵歌毫无疑问，肯定是站自己师伯这边。
如今藤皇虽然依旧不能释怀，但对碧游天整体迁移之事松了口，高清漩等人也就不用在两边为难。
燕赵歌也可以放手施为。
1337。青萍山，青萍剑
藤皇离去，玄皇默然。
对于世人来说，藤皇门下传人成就之高，堪称传奇。
莫说大破灭后绝无仅有，便是大破灭前那武道繁荣昌盛的时代，也堪称凤毛麟角。
只是这辉煌如今令人想来，却颇为唏嘘。
于藤皇而言，六大弟子，只剩两人，其中一个还早已脱离碧游天出走，分道扬镳。
仅剩的一个什么都好，就是在同宿仇玉京岩一脉的问题上和自己不贴心。
燕赵歌自问，把他换在藤皇位置上，心怀也畅快不起来。
此外，藤皇大破灭前生人，同界上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乃是同一辈份，在年纪上也相若。
若不渡过玄元劫，五气朝元成就元仙之境的话，以其目前的寿数而论，已经步入暮年。
而且，藤皇旧伤连绵，损及根本，或多或少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自身寿命。
当然，以四气合罡之玄仙，正常寿命超过万年，其寿数计量也可以相应粗放一些。
藤皇即便寿元将尽，也不会是最近百多年以内的事情。
但令人介意的是，因为伤势缘故，藤皇看不见自己安然渡过玄元劫的希望。
燕赵歌看向玄皇高清漩，就见高清漩默然不语。
他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再多言。
藤皇的情况比较特殊，伤势难以治愈。
不过现在他对丹殿的掌控越来越自如，炼化越来越深入，有些法子未尝不能一试。
只是看藤皇的模样，显然绝不会接受。
“稍后，我会再同师尊谈谈。”玄皇自非常人，短暂沉默之后，情绪便即收敛，心神重新放在碧游天迁移的事情上：“赵歌准备如何做？”
便是藤皇也要承认，这时决定整个碧游天未来的大事。
“如同先前商量的那样，先由我在碧游天做一些准备。”燕赵歌言道：“我这虽然是一具分身，但做预备的布置，足可完成，只是还需玄皇陛下和诸位上清前辈相助，如此方可在较短时间内完成。”
“碧游天这边准备妥当后，辰皇陛下他们先在别处闹出一点动静，以求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上清诸人闻言，都点头赞同。
找不到丹殿的人，视线如今大都盯着界上界、碧游天，盯着道门宇宙，希望借此找到燕赵歌等人的行踪下落。
碧游天迁移这样的事情，必然会有大动静，不用想着瞒过人。
所以必须先设法将周围监视之人的注意力吸引走，然后把握短暂时机，争取一举功成。
“不求将所有人引开，只要能引开部分人，我们成功机会便大增。”燕赵歌解释道：“到时我会驾驭丹殿重返道门宇宙，同碧游天里应外合，事成之后，便立即离开，再次隐遁无尽域外虚空。”
玄皇言道：“你放手去做，我会命人配合你，事成之前，莫要张扬，以免走漏风声。”
燕赵歌颔首：“这个自然，所以我这次才请锦帝陛下一同过来。”
锦帝傅云驰神色不变，来此之前便早有定计，他这次过来，就是充当幌子，为燕赵歌作掩护。
“雪泊，你和夜儿，轮流带赵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