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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笑容渐渐收敛，神情充满感慨，目光也陡然明亮，亮的有些刺人眼。
“当日只觉此宝留在一方下界，实在明珠蒙尘，是以随手带走，却不料有今日一番缘法。”高寒双目中光辉散去，重归平淡和煦，一边感慨说着，一边扬手。
一个光团慢悠悠飞到燕赵歌面前停下。
1378。番天印碎片
光团飞到燕赵歌面前，光辉笼罩中，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碎石，出现在燕赵歌和封云笙视线里。
燕赵歌伸手接过，顿时就感觉掌心一沉。
他修练番天书等绝学，本就力大，现如今的修为实力，手托万里山河都易如反掌。
但那一块看似不起眼，带着几分棱角的碎石块入手，燕赵歌竟然还略微有几分吃力。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能清楚感觉到，碎石中蕴含几分与自身所学武道意境贴合的感觉。
与番天书同出一源，更达到某种极致的韵味。
燕赵歌修练番天书，对番天书的参悟，早在他还是武圣的时候，就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真仙的水平。
是以这块碎石入手，他的感触尤其深刻。
此时，他仿佛脑海中一清，思绪逆转倒穿时光的长河，不仅仅来到大破灭前，接触曾经广袤的寰宇大千，同时更进一步向古老的过去回溯。
跨越中古，甚至跨越上古，直达那还是原始荒凉的太古纪元。
“传说中，番天印乃是太古时代擎天神山的山峰顶头断裂后，以这山头为原材料祭炼而成，果然不虚。”燕赵歌定住心神，吐纳之后，身躯仿佛在微微震动。
高寒见状，抚掌赞叹：“好高的天资悟性，只是接触番天印的碎片，对于番天书的参悟就仿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似的，到了这个地步，点滴前进都弥足珍贵，你能如此轻松，足见之前积累已经极为深厚，只差一点契机点破那窗户纸了。”
如今契机有了，立马一蹴而就。
“日曜太阳上尊过奖了。”燕赵歌当着高寒的面也没回避，身体震颤转瞬即逝，恢复平常，然后将那枚碎石收起。
封云笙在一旁见了他模样，便也知道，那碎石不假，正是番天印的碎片。
她身为广乘弟子，自也听说过这枚番天印碎片的传闻，知道乃是昔年八极大世界时广乘山一派开山祖师所获宝物。
当年八极大世界广乘山一派武道的起源，有相当一部分便源于这枚番天印碎片。
彼时，在一方下界，武者修为境界最高不过合相层次。
这番天印碎片神物自晦，修为越高的人，才越能体味其中不凡，修为不足，则收获相对有限。
不过，饶是如此，这宝物也让广乘山受益无穷，在八极大世界历史上诸多宗门里脱颖而出，发扬光大。
只是后来，这件宝物遗失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当初高寒下到八极大世界的时候顺手牵羊。
“有关三光神水之事，日曜太阳上尊若是有确凿消息，能把握局势，那我们不妨一试，就是不知我等能否帮上您的忙了。”燕赵歌收好番天印碎片后，看向高寒说道。
高寒微微一笑：“有贤伉俪同行，定然事半功倍。”
“日曜太阳上尊客气了。”燕赵歌言道：“既如此，燕某要先联系一下天外天那边，将白莲净土那里遮行界五行山的事情，告诉同门长辈知晓，有劳日曜太阳上尊稍等一等。”
高寒做了个“请”的手势：“应该的，高某也要将相关情况通禀南极长生陛下。”
两边各自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燕赵歌、封云笙二人，便随高寒一同上路，向无尽虚空深处行去。
双方同行，这一路上相互间的试探，自然少不了，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燕赵歌对高寒的防备自然不必多说，高寒那边口风同样很严，燕赵歌也很难打听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有关白莲净土和仙庭两家外道如今正在进行的大战，最新战况，高寒倒是不介意讲给燕赵歌二人听。
“这么说来，仙庭有一位大罗天仙，又差点陨落？”燕赵歌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错。”高寒答道：“他们眼下在大罗层次和太虚层次的强者，数量劣势很明显，在外道，真仙和玄仙相对而言，比较容易补充，但再向上就也变得艰难了。”
“当然，纯以数量看结果，还是比我们要容易。”
燕赵歌摸着自己的下巴：“三千仙境少了八百，万千世界都被白莲净土占去，不过仙庭要戍守的地方因此少了一些，倒是让他们的人手不至于那么短缺，也算是用空间换取时间，争取喘息之机，其中怕是也有些地方是被战略性的主动放弃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想要再夺回来，就很难了。”高寒轻笑一声：“八百仙境，涵盖大大小小世界数量过万，人口以亿万，乃至于十亿万计，这些都是外道最为看重的愿力香火源泉。”
“人口他们可以尝试卷走，往其他地方迁移，但资源宝物匆忙间却难以带走。”
“就算人口他们没给白莲净土留下，但八百仙境人口集中涌入剩下的两千二百余仙境的诸天世界里，承受容纳也是大问题，光是内部安置协调就有他们受的。”
高寒悠悠说道：“如今二十年过去，最初的混乱想来已经平息，渴望重返故土和复仇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受到仙庭上层强者引导，将会凝结成更加强盛的香火愿力。”
“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迟迟无法夺回故土的话，这些迁移的人口，哪怕再崇信仙庭，也会动摇，也会不满，也会质疑，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对外的怒气得不到疏解，矛头就该指向内部了。”
换了别的地方，人心不稳也就罢了。
但外道经营的世界，不论是仙庭还是白莲净土，如果不得人心，那是会动摇根基的灾难。
如果影响较小，人数较少倒还好，但仙庭这次吃的亏太大了，内部一旦出现反弹，必然不容轻视。
若是不断人为重复渡化，加强效果，还有可能抵住衰退的势头。
但白莲净土显然不想给仙庭喘息机会，攻势始终不断，让仙庭只能先疲于奔命，对抗外敌，难以腾出手来专心处理内部问题。
“不仅仅无量天尊，仙庭强者，从至尊武圣开始，便也能沾享愿力香火得益。”燕赵歌轻轻一击掌：“愿力香火衰退，仙庭高层强者不至于跌落境界，但多多少少想来也会有影响。而想要补充陨落的高层强者，就更难了。”
1379。三千仙境
“影响自然会有。”高寒笑道：“一个达到一定境界，已经开始沾享愿力香火的外道武者，如果断了他沾享的香火愿力，他虽然不至于跌落境界，但会在自己当前境界，慢慢滑向衰弱。”
“虽然具体衰弱到什么程度，因人而异，但少有不受影响的，如果一定说有的话……”他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那就是不走外道，自身天资潜力，也有望冲击相同境界的人才。”
燕赵歌、封云笙了然：“剑魔殷十阳那样的人物。”
高寒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说起来，我当初还碰见过一个仙庭出身的外道大帝，是个女子，天赋实力虽然不如剑魔，但也非常出众。”燕赵歌说道：“她自称沾享五境香火。”
“那果然是外道真仙中较为出色的人物。”高寒言道：“外道仙境三千，一般来说，每个真仙可沾享四到五境不等的香火愿力。”
他脸上浮现几分略带嘲讽的笑容：“越向上，越能接触真实的外道武者，其实也都渐渐开始明白，他们这条路也不是如他们哄人那样公正平等，只要心诚皆有机会，同样分上下三六九等。”
较为出色的真仙，可沾享五境香火愿力，而较为普通的外道真仙，只有四境。
燕赵歌手掌摸索下巴：“实不相瞒，我也曾在仙庭外道地面上隐匿行踪活动过一些日子，只是当年接触外道仙境强者较少，相关信息了解较为有限。”
“当时仙境有一个翰皇，被火曜荧惑上尊击杀，有说法他沾享十二仙境的香火，这大约是个什么水平？”
他看向高寒问道。
翰皇，便是当年燕赵歌同锦帝、罗帝初入九幽寻找封云笙时，撞上的两位外道玄仙之一。
后来因为他们击伤了荧惑戟，结果惹得索明璋大闹仙庭。
也正是在那一次，索明璋无意中抓到一个昔年曾经围攻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的仙庭强者，这才知道邵君篁最后失踪地点在那片原始星云。
“十二仙境算少的，估计是二气合罡的玄仙。”高寒答道：“一般而言，外道的玄仙沾享十二到十五境不等的香火愿力。”
至尊武圣，一般只沾享一方仙境内数个到十数个世界不等的香火愿力。
如当年燕赵歌遇到的昊阳至尊裴华，就是可以分享厌方仙境的香火愿力。
而包括裴华本人在内，他和厌方仙境众生灵供奉无量天尊的香火愿力，则可能被被某位仙庭大帝沾享。
这位仙庭大帝可以沾享的香火愿力，便是包括厌方仙境在内的四到五方仙境，下辖世界数十，甚至可能近百。
依次类推，大约三位外道真仙大帝和他们沾享的十几方仙境下辖诸世界的香火愿力，同样有某位外道玄仙沾享。
之所以是沾享，而非分享，便是因为这些世界的香火愿力，主要还是属于无量天尊。
“一般而言，一位外道元仙沾享三十六方仙境到四十五方仙境不等。”高寒继续说道：“而一位外道天仙，则可沾享二百一十六方仙境到二百七十方仙境不等，具体情况都是因人而异的。”
“仙庭原有十二天尊，算起来的话，元仙天君大约七十二位？”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高寒言道：“不错，十二位大罗天仙，数量相对稳定，少有陨落，因为晋升困难，换人和增加也相对少见。因为与白莲净土交锋的关系，从元仙天君开始，数量渐渐不稳，偶有更迭，或者暂时缺人，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来弥补。”
“至于玄仙和真仙，虽然数量最多，但也最常变动，和佛门外道交战，时有陨落之人，不过补充起来也相对容易。”
他一边说，一边扫视虚空四方：“这一次因为索道友奇兵突出，方才让外道吃了大亏。”
燕赵歌颔首：“死了四个天仙，已经伤筋动骨不说，便是元仙天君也一下子缺了超过二十，同样短时间内难以弥补。”
白莲净土紧接着就攻打仙庭，更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姿态，迫使仙庭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战力缺失，导致丧土失地，急需补充战力挽回局面。
但是丧土失地，就使得战力补充举步维艰。
战力补充不上来，于是仍然被人压着打。
总算还有无量天尊坐镇，仙庭底蕴又极为深厚，丢了八百方仙境之后，总算重新稳住阵脚，没让白莲净土进一步得手。
但想要反攻，难度太大。
白莲净土占据八百仙境，万千世界之后可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
原住民被仙庭大量移走，争取不留给白莲净土，但白莲净土自然可以从自家地面上移民过来，繁衍生息，往地上扎根。
如今二十年过去，以凡人寿数而言，几乎已经足够一代人成长了。
不断延续扩张下去，白莲净土和仙庭的实力对比，就会进一步此消彼长。
“如果您是外道中人，此刻面对佛门外道的咄咄逼人和自身劣势，会如何打算，改变困局？”燕赵歌忽然问道。
高寒闻言一笑，不假思索，直接答道：“寻找机会，引诱或者强行渡化我辈三清正宗嫡传的元仙和玄仙，又或者妖族小圣。”
“虽然难度也很高，短时间内想要得手需要耗费不少精力，而且面对白莲净土的压力未必有机会腾出手来做这种事，但想要尽快弥补自身短板，扭转当前人手不足的困局，这无本买卖见效最快。”
而且是增强自身的同时，打击了对手或者潜在对手。
强行度化，需要双方实力境界差距较大才有可能。
所以对于元仙，更多还要引诱，促使对方自愿。
倒是玄仙，如果无量天尊亲自出手，有强行度化的可能。
当然，不是自愿的情况下，事后能否长时间一直维持下去，那是另一方面问题。
燕赵歌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可能同太上老君有关，那高寒就算会坑他，也不至于将他卖给仙庭。
但换了他在仙庭强者的立场，怕也会思考这方面计划的可行性，并用心寻找机会。
不管是他和封云笙，还是高寒等人，日后行事，都要提防仙庭这方面的算计。
“快要靠近那一片宇域了。”高寒这时笑着说道：“我介绍几位道友给贤伉俪认识。”
1380。少天尊
“这次要与我们同行的人？”燕赵歌目光微微一闪。
“不错，正是如此。”高寒解释道：“惠岸行者乃是相当于我道门太虚元仙层次的高手，他附近战场也有其他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强者存在，我等要行事，自当准备周详。”
燕赵歌颔首：“此言不错，只是不知日曜太阳上尊请的哪路高人帮手助拳？”
高寒微笑答道：“一位昔年天庭神宫里的老前辈和他的弟子，以及另一位大破灭前便已经成名，之后避过大破灭之劫，活到如今的前辈。”
“愿闻其详。”燕赵歌言道。
“昔年天庭神宫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之名，想必贤伉俪都该听过吧？”高寒问道。
燕赵歌同封云笙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上古封神纪元的海外散仙强者，合称九龙岛四圣，一起出山相助上清截教，结果又一起遭劫上了封神榜，入了天庭神宫，封为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负戍守之职。”
“这样算来，该是李兴霸了？”燕赵歌想了想后说道。
九龙岛四圣中，李兴霸正是因为木吒，也就是惠岸行者，方才遭劫上了封神榜。
“不错，正是李兴霸李老。”高寒嘴角含笑，点头答道：“其他三位，都在大破灭中彻底陨灭了，唯有李老存活至今，隐居于域外虚空不问世事，这次若非惠岸行者自西方极乐净土出来，高某也无法说动李老出山。”
同行者还有他在大破灭后收的弟子，名为公孙辉，这次随李兴霸一同前来。
燕赵歌问道：“另一位不是出自天庭神宫？”
“是的，另一位赤岚道长，本是大破灭前海外散仙，大破灭时躲过一劫，存活至今，也在域外无尽虚空里隐居，同李老是故交好友，这次特来助拳。”
同为海外散仙出身，李兴霸同赤岚道人还算谈得来，常有走动。
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位不是我辈三清嫡传出身吧？不过也无妨，大家现在都可以算道门正宗了。”
无量天尊和仙庭外道出现前，三清正统嫡传是很明确的传承脉络，向上追溯源头，都是正儿八经出自三清祖师嫡传门下。
更进一步开枝散叶，如果不是本门师长明确允许，则皆只能算道门杂支旁裔。
或者承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弘法传道之德，笼统一并算入太清门下。
但即便如此，道门传承，三清嫡传和三清旁支，区分还是很明确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年界上界，南方炎天境凤仪山梧桐坡一脉，北方玄天境云阁山玄留观一脉，严格算来，就属于三清旁支，而非嫡传。
旁支并非一定弱于嫡传。
在当年大破灭前那个时代，武道昌盛，百花齐放，便有许多道门杂支宗门传承，发展极为鼎盛。
当然，让他们跟玉虚宫、兜率宫、碧游宫这样的存在比，自然比不得。
而让燕赵歌比较在意的是，仙庭地面上流传的许多武道绝学，大都是曾经强盛的三清旁支所传。
昔年经过大破灭而未彻底断绝的部分三清旁支，或许便被外道吸收，成为仙庭最初的根基。
有投身仙庭者，便也有未入仙庭的存在，这一部分三清旁支，有些被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无当圣母他们收拢，入了当年的界上界和碧游天。
但也有人流散在外，自己隐居，这位赤岚道人，显然便是其中一位。
不论是他还是李兴霸，都隐匿在域外无尽虚空，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仙庭外道强盛与否，道门正宗究竟如何，他们多是不理会也不参与，只希望能独善其身。
在不紧急的情况下，对他们这些暂时看似无关痛痒的存在，仙庭也没有花费太过精力。
毕竟要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找一个常年少露踪迹的人，难度太高。
“其实，严格来算，李兴霸也不是上清截教嫡传，只是当年在截教门下听过讲，有几分香火情，离了天庭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