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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敖凡说得累了，喝一口酒，静坐岩石上观看西湖，不再说话，眼里闪动着莫名的神采。
清清亦是低下头，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四周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令她的心有些乱。
敖凡突然又笑笑，转过头来对清清说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好吧，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我还是告诉你我所想的三个条件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跟我走
突然的转变，让清清先是一怔。随即，她便略微欢喜了起来。毕竟，她来此的主要目的，便是要知道敖凡的三个条件，从而去完成来交换梵烛香。
敖凡紧盯着清清，直到对方面色绯红而不好意思时，才出言说道：“你出生至今，去过多少地方呢？”
面对敖凡这明显不对的话语，清清再次迷糊了。但她没有沉默，而是相对回答道：“我两位爷爷和我说过，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不能随意出去。所以，我只在灵音城的附近走过，越过小灵山的范围是什么样，我还真没见过。”
“束缚笼中的金丝雀么？”敖凡摇头笑笑，道：“既然如此，你想不想离开这片范围，去西荒的各处看看。甚至是离开西荒，到世界的各个地方看看他处是什么样子。”
清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很快又被担忧所代替，道：“我虽然很想，但我却怕爷爷他们会反对。他们一直不希望我有危险，有外面的世界又充满了危机，听说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
敖凡轻笑着道：“有了压迫，才会有修行的动力啊。你说你无法离开，但如果我要带你离开呢？你会不会愿意跟我走？”
敖凡不知为何，在打算离开西荒之际，内心所想的，竟是要将清清也带离此处，这是他所料不及的。莫非是清清那股几乎独有的气质和纯净的眼神吸引了他吗？
清清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敖凡，眼神闪烁，迟疑不定，道：“这……”
敖凡眸子一闪，抢在清清说话之前又赶紧说道：“如果……如果，我所要提的三个条件，都是希望你能跟随我走，远远赴向他乡，你会愿意，会去履行条件么？”
此话一出，清清彻底怔住。他有想过敖凡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甚至常常在考虑几个最有可能被提起的条件而去想着如何完成。但她想来想去，却从未想到过敖凡所提的条件，竟是如此简单，却对她来说十分难以完成的。
“你说……什么？”清清难以置信地问道，双眼睁得大大的。
敖凡目光坚定，认真地说道：“我要你跟随我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清清的心绪再次混乱，犹如两条本来毫不相干的长线相交缠绕，直至最后纠缠百结，混乱无比，再也无法分开。她看着敖凡清秀却略带执着的面庞，内心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你是否愿意，跟我走！”敖凡再次问道，目光如幽潭一般深邃地看着清清。
清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第一次觉得思考答案是这么累的事情。在她的简单世界中，渐渐衍生出了复杂，而敖凡已在这个世界占据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你愿意吗？”敖凡最后问道，表面平淡，内心实则也有些慌张。
瓢泼的大雨淅沥沥地落下，透明而晶莹，如同折断的长线，洒在油纸伞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距离是那般近，如一面钟鼓敲动，带动着清清的心跳更加迅速。此时此刻，她已彻底迷糊，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得世间的难题一下子全加到了她的身上。
是否随敖凡离去？
很简单的选择，只有离去和留下两个答案，却是难以定下抉择！
最后，在敖凡的注视下，清清抬起已没了面纱遮挡，梦幻一般的面孔，安然地看向他，道：“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选择，我的心很矛盾。给我一点时间吧，我需要好好地去想。我很想去外面的世界，但也不想让两位爷爷不高兴。所以，我先回去好好地想，等我想好了再给你一个回复。”
朦胧的水雾中，他们如此对视着，身影一阵模糊，如真似幻。
敖凡叹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再待一段时间，只为等你。你慢慢考虑，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希望你能不被其他事物束缚，能按自己所想的去做。”
“我走了，再见。”清清又低下了头，站起身来匆匆离去，连身上的护身元气都忘记施展，洁白的身影被雨淋透，消失在蒙蒙的地平线上。
敖凡撑着油纸伞站了起来，目视着清清远去直至消失，面容微微有些波动，但最终还是静止下来，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枯燥。
自从那日敖凡与清清分别，他便茫然而无目标地四处走动，踏遍大街小巷，直至大雨消停。最后他喝醉在路边，油纸伞掉落一边，衣襟尽湿，显得颇为狼狈。
不知是否是缘分使然，他躺的地点仍是西湖畔，一片堆满柳絮的地方，醉倒之后不但未被华天寺诸人发现，反而被整日在西湖船舫上的大小胖子看到，被带回了那艘住了不少时日的船舫。
不想过去了区区几日，他又回来了此处，这是谁都不曾料到的！
回到了昔日所住的房间，敖凡未对大小胖子说出醉倒的原因，他们也没有开问，一切显得和曾经一样。这段日子内，敖凡除了修行，便是打听一下梵烛香的消息，因为他知道此瑰宝应当再次出现了。
事实正是如此，瑰宝梵烛香的消息，就犹如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席卷向整片西荒，引起不小的轰动，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此上。
然而，此次有些奇怪的事，梵烛香的消息凭空出现一次后，便销声匿迹，任谁都无法找到，似乎出现的时间比往常都短了不少。但还有一个许多人都隐隐猜测的可能，便是梵烛香已被人收服，故未再流露出点滴消息。
对于此事，敖凡虽有关注却不是特别在意。能让别人疯狂的瑰宝，对他来说却只是一件死物。十日后，他找到大小胖子第二次告别，说了许多话，随即走出了灵音城，去往小灵山。
他不知如此日复一日的等待，还需要过去多久，他没有闲余的时间。所以决定前去普天寺一看，期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问佛
普天寺，东院。
阴沉的天，灰蒙蒙的，黑云近距离地压下地面，带着一丝来自大自然的威压，使得任何鸟兽都没有出现。
零零落落的叶子从数棵大树上凋落，像是纷舞的雪花，飘飘扬扬，洒落在这片土地，随风而舞，因风而动。
其中，一间颇大的院落中，有一座较之其余殿宇庞大许多的大殿内，隐隐有金光闪动，虽在白日显得比较黯淡，却仍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这间殿宇气宇轩昂，四处透露着丝丝威严，从外表上来看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无法否认这绝对是普天寺内的重要建筑物。
殿宇内，一尊大佛极其明显地摆在中间位置，暗金的光泽闪动，显然质地不凡。除此之外，殿宇其他位置亦是明烛燃烧，蒲团堆积，一切都和普通的佛寺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此刻，大佛之下，一道白色的身影诚心叩拜，面对着大佛面色茫然，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此人赫然是清清，她回到普天寺后，对敖凡的问题想了许久，几乎日夜都在想这个问题，但结果却是如故，始终不明白到底该如何是好。她的心里万分矛盾，不知是否该答应敖凡，人也变得有些憔悴。
直至今日，她感觉选择的时间花得太多了，不想再拖下去。于是，她来到了这座祈佛殿，希望自己的祈祷，能够让大佛听到。她知道大佛不会回答，只是希望倾诉心中所想，使自己能够安定，从而帮助自己更好地想着选择。
“我的心中真的好苦恼。这本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答案，不过是从二者中选择其一罢了，我却是如此难以抉择。两位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有养育之恩，不可不报，我如何能违逆他们而离开周围呢？但是……但我也真的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啊，我不想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清清低声地述说着，话语中显得颇为犹豫。
“如果过上几年，等我修为再度增加，我提出要去往外面的话，想来两位爷爷是不会不答应的。但是到那个时候，我就不能陪着他一起走了。”清清说着，面色微带羞意，低下了脑袋。
“不知从何处起，也许是那夜在西湖船舫上他欺负我的时候吧。我的心里，他已占据了一个很大的位置，牵动了我的心绪。当他让我跟随他走时，我真的很惊讶，不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莫非我在他心里也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清清对佛自语道。
“他是谁，若是你真的对他有情意，又能确定他对你的真心不假，你可以考虑他。”一道厚重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源在大佛之上，似乎就是大佛所说。
清清一惊，向大佛看去。暗金的大佛身上，如往昔一般，连那严肃的面孔，亦是毫无变化，原先是如何的现在便是如何。
她又镇定下来，表面略有波动，道：“我对他的感觉有些模糊，像是云中雾里而看不清。而他对我的情意，我也琢磨不透，他同样像是被一层雾所包围，但他却愿意带我远赴他乡而得罪两位爷爷，心中应该也有我一点位置。”
“一点是多少，你能确定自己在他内心占据的位置究竟有多少么？”沉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如若你真的能确定下来，知道他无论在何样的境况下都能保护你，你随他走才有保障。但若是不能确定，就不要冒险。有时候，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清清身体一震，低声说道：“或许我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但那又如何？与其日后一人独自孤单地去外面世界，不如现在冲动一场，随他一起走，同去游览世间。只是，我舍不得两位待我如己出的爷爷。”
沉厚的声音静止了一会，随即道：“如此一来，你的内心便无比矛盾。你的开心，才是你两位爷爷最希望所看到的。但是，这样难以选择的结果，却让你无论选择谁，都不会开心，你的爷爷会很难办。若是你走了，你两位爷爷该如何生活，没了你的笑音，他们的生活会失去许多色彩。而且你走了，他们会担心，同样不会开心的。”
清清怔了怔，眼中水光流转，晶莹溢满了眼眶，她道：“我知道，这种情况我也想得到。所以我若是真走，也不会不告而别，至少会让两位爷爷知道，以他们的高深修为，左右情绪很简单，一定可以不担忧，不会不开心的。何况，我还不知道是否要走。”
“不，他们最疼你了，怎会让修为来左右对你的情感。他们会担忧，会不开心的。”沉厚的声音徐徐地道：“而且，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踏错，否则将是万丈深渊。”
清清低头道：“我相信他，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从未骗过人。至于两位爷爷，我实在放不下。我真的真的很想去外面的世界，和他一起去。但是我不能为此离开两位爷爷，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这么好割舍的。”
“你能如此去想，你的两位爷爷定然十分欣慰。”沉厚的声音透露着一丝高兴，复又道：“他是谁，为什么值得你如此付出。”
清清抬起头，对视着大佛的眼睛，尽管在此述说了许久，目中仍是一片矛盾，迟疑地道：“我无法定下决定，两边都不想割舍。”
“他是谁。”沉厚的声音再次问道。
清清目光流转，道：“他叫敖凡。”
殿宇内沉寂了片刻，唯有烛火闪动，映照着周围壁墙颤抖。
“原来是他。”沉厚的声音顿了一顿后，问道：“他表面看来的确不错，但真的值得你为他而走吗？”
“我佛告诉我，值得。”清清缓缓说道。
一阵阵脚步声突然响起，由远而近，迅速地清晰。从殿宇外，走进了数名和尚，约有十余人，其中有本身便是普天寺的僧人，亦有身穿华天寺僧袍的人。他们走在一起，来到殿宇面向清清。
第一百五十四章 突如其来
普天寺和华天寺虽有隐蔽的联系，但平日不相往来，这也使得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此事，普天寺才会门庭冷清的。否则这一消息传出，普天寺中立即会被灵音城的人们踏遍，而不会像如今这般。
平日并未有多联系的两个寺庙，此刻却是两波人站在一起，对大佛行了一个佛礼。随即，他们全部看向清清，面无所动，唯有一人走出，来到了清清的面前。
此人方脸圆眼，长得颇为威严，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叫方泽，身份亦是不低，乃是华天寺十大护法之一，曾数次出手降伏梵烛香，甚至有一次险些成功，最后被敖凡破坏而功败垂成。
“方叔叔，找我不知何事。”清清起身礼貌地问道。
方泽哈哈大笑几声，道：“天佑我佛门，此次瑰宝梵烛香出世，再度被我们遇上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将其压制，特地快速赶来让你收服。”
“什么，梵烛香不是在……”后面的话语清清已说不出来了。
方泽一挥手，后方的僧人们纷纷上前，清清这才看到这些僧人之间隐隐有淡黄光泽闪动，朦胧间似乎围成一个圈，在其中封锁着什么事物。因为光芒黯淡，精神才从恍惚间恢复的清清才未发觉。
当这些僧人来到清清面前，纷纷大喝一声，浑身金芒暴涨，连同适才黯淡的封锁圈亦是光辉明亮起来，阵阵金光如星辰般璀璨。在其中，隐隐间可以看到一道黑影四处冲撞，似要破开这枷锁。
“这是梵烛香。”清清惊讶道，她已认出了其中的黑影，与她见过一次的瑰宝毫无不相同之处。
“没错，这正是梵烛香。”方泽高兴地说道：“这件瑰宝就交给你了，也只有你能够将其收服。到时候，我们佛门必定声势大盛。”
“是，我一定会收服它的。”清清肯定地说道。
她的内心虽有疑惑，奇怪本应该在敖凡手中的梵烛香怎会出现在此，却已经不能花费太多时间考虑了。她还不知道，瑰宝神力无穷，岂是敖凡二转道境修为可以控制的，在被夺当日便已自动离去。
十余名僧人布置的金光封锁圈，困住了梵烛香不让其脱离，却并未阻止清清。她视这些金芒如无物，轻易便入了金光封锁圈内，站在了梵烛香前面。
如同昔日一般，梵烛香任何人都排斥，不会让人接近，却惟独不会排挤清清。清清明明是一个存在的人，梵烛香却似是并未发觉，轻易让清清近了身。
此次没有其余人的插入，清清十分容易地触碰到梵烛香，轻轻将之握在了手中。而这一刻，梵烛香也停止下了一切动作，静静地犹如普通之物一般。
周围的僧人们，无一例外都将眼睛睁大看着清清手中，心跳加速，均是不希望出什么纰漏。同时他们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四周，避免上次出现过的事情再度发生。
清清白嫩的手指上，自主漂浮出一滴鲜红血液，闪烁着晶莹之光。血液落在梵烛香上，当即被其吸收而入，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看出。但，唯有当事人清清她自己感受到了与梵烛香的一丝联系。她已成功收服梵烛香！
收服梵烛香的过程，说来简单，实则并不容易。以梵烛香的瑰宝之能，普通人哪怕困住了它，将血液滴上，也只会被排斥，而不能像清清的血液这般轻易地融合进去。只有特殊的人，才能让梵烛香认主。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能奢望拥有梵烛香。
成功之后，清清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精神又是一阵恍惚。连周围僧人们的欢呼声都不曾入耳，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未动。
突然，她的心快速跳动起来，且越来越剧烈，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滋生，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般。她清醒了一些，抬头四顾。
这时，大殿之外，一道身影缓缓走来，达到门口时又立即停了下来。
自从清清回到普天寺久久未出，得不到答案的敖凡终究是忍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亲自来到了此处。当他看到大殿中的一群僧人时，并未有太多想法，只以为普天寺的僧人齐聚在此。但当看到其中一些僧人所穿并非普天寺僧衣，而是华天寺的僧衣时，他才惊觉事情的不对。
方泽身为华天寺十大护法之一，修为深厚，连瑰宝都能联合他人降伏便可见一般。他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敖凡的到来，转头看去，满是笑容的面孔立即被怒火所代替。
“快去抓住他，他就是上次我们即将降伏梵烛香时，出来抢夺害我们功亏一篑的人。”方泽大喊，自身已率先冲出，浑身金芒闪耀，璀璨无比，几乎可与骄阳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