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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晨枫其实很多次想跟穆小洣好好谈谈，可每次看到她积极乐观，又信心满满地计划着“未来的小生命”他就不忍心了，说到底她是想为他生个孩子，让血脉的相承把两人的爱紧紧地牢固地锁在一起。
“小洣，即使在排卵期，也没人能保证百分之百怀孕，放轻松一点，顺其自然。我们这么年轻，何必着急要孩子，充分享受二人世界也不错。”莫晨枫怕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可你的父母没给你压力吗？你不说，我也知道。”穆小洣看了眼莫晨枫，说出了心理话，他不说是不想让她担心，她不问是不想让他挂念。
穆小洣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面对着莫晨枫，刚才的落寞全无踪影，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晨枫，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在老家的梁头上盘着两条蛇，一条白色，一条绿色，他们看着我，吐着信子……”
“白素贞和小青？”
“去你的，什么呀，我听老妈以前说过，老家张婶的儿媳妇梦到两条蛇，后来怀了一对双胞胎。”穆小洣说。
莫晨枫笑，好吧，不管是真是假，能让她高兴，他愿意相信。
—— ——
穆小婷答应了卓越的求婚，两人决定回老家探望卓越的母亲。
母亲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葡萄藤爬满竹架，枝枝叶叶繁茂翠绿，蔓藤上挂着一串串翠绿欲滴的小葡萄，再过两个月就可以酿葡萄酒了。
穆小婷走到母亲身边，坐在旁边的马扎上，把放在母亲脚边的竹筐拎到石桌上，默默地摘豆角。
阳光洒在葡萄架上，透过茂密的叶子漏下零星的光斑。母亲手里摇着老式的蒲扇，藤椅吱吱呀呀地晃动着，她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大女儿，目光又回到头顶的葡萄藤上。
“妈，明天我和卓越去看望他妈妈，麻烦您帮我照看尚尚。”穆小婷摘着豆角，对母亲说，走到这一步，只能勇往直前了。
“你有把握他母亲会同意你们的事儿？”至从昨天听到穆小婷要去见未来的婆婆，母亲心里的担忧就没卸下来过。
“没把握，走一步算一步吧。卓越是男人，如果他想和我在一起，他有责任处理好这些问题。”穆小婷笑，手里的豆角掰成了几段，“妈，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不行就再找呗，谁离开谁不能过？”
母亲如万年冰霜的脸终于有了点儿笑意，“这才像我的女儿，如果他妈敢欺负你，不许受着，行就行，不行拉倒。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以后咱再找好的。听见没，我就担心你委屈求全的脾气，受苦受气的是你自己。”
穆小婷揽住母亲的胳膊，脸颊贴在母亲不再年轻的皮肤上，“……妈，有您在真好。”
母亲幽幽地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拍拍穆小婷的头，说：“你妈我身体好着呢，会陪着你们姐妹的……不像你爸，傻不拉几地跟匪徒赤手空拳地打，把命给丢了，光有个荣誉称号有屁用……”
“妈，我爸那是因公殉职……”穆小婷劝母亲，虽然她尊重父亲，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赞同母亲的说法。荣誉称号对家人来说，确实不如活生生的人更实惠，那些外在的称号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母亲擦了把老泪，摆摆手说：“不说这些了，即使你爸活到现在，也是一根筋儿地扑在他的警察工作上。你给卓越母亲的礼物买好了吗？”
“买了件真丝的连衣裙，卓越说他母亲夏天爱穿裙子，闲来无事常去广场跳舞。”
“呵呵，倒是个会享受生活的老太太，一个人养大儿子不容易，是该想享清福的时候了。”
“妈，您也是，该想享清福了。”穆小婷看着这母亲日渐增多的白发，心里忍不住责怪自己。她活到三十多岁了，还不能让母亲放心，实在是汗颜。
母亲揉揉膝盖，从藤椅上站起来，“等你和小洣都找个好男人结婚，过上安稳日子，我才能说想享清福的事儿，不然我这心老悬着，怎么放心得了？”
“妈，您的腿又疼了？”至从上次手术后，腰疼的毛病倒是好了，就落个腿疼的老毛病了。
“没事儿，偶尔疼一下正常。卓越送的治疗腰腿疼的治疗仪还真管用，我这腿比以前好多了。”母亲说着，想到这半年来卓越定期来给她复查腰椎，该吃的药总是在吃完前提前送来，小伙子看着不怎么爱说话，倒是细心的。
母亲逐渐接受卓越，穆小婷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对了，小婷，你说小洣和晨枫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双方父母也见了，怎么还不提结婚的事儿？有时间，你跟小洣好好谈谈。这丫头，我一问她，她就急，啥事儿都不给我说。”
母亲顿了顿又说：“虽说晨枫这孩子看着不错，对小洣也好，但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平时玩惯了，不会新鲜劲儿一过，把咱家小洣甩了吧？”
“妈，您净瞎操心，小洣心里有数，没那么傻。”穆小婷这些日子工作太忙，又沉醉在与卓越的爱情中，确实跟妹妹沟通的时间少了。听母亲这么说，也想着抽时间跟妹妹好好聊聊。
“无论多精明的女人一旦陷进去，没几个头脑清楚的。要是姓莫的是那种人，他家再有钱，我也不准小洣嫁给他。”母亲恨恨地说完，朝屋里走去。
—— ——
穆小洣下班回到家，放下包刚要做饭，接到莫晨枫的电话。他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了。
她做饭的兴致立马下降到零度以下，往沙发上一躺，拿着遥控器机械化地换着频道。换了一圈，也没找到好看的节目，索性爬起来去厨房弄吃的。
要放在以前，她才懒得做一个人的饭呢。要么叫外卖，要么找点零食对付一下完事儿。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要时刻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小小的胚胎呢，正在悄悄地孕育着，很快会给她惊喜。
穆小洣这么想着，心里的甜蜜就涌了上来，洗了把手，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一盘水果萨拉，一碗手擀面，简单却不简陋，白嫩顺滑的面条上盖了两个笨鸡蛋，绿色的油菜叶儿，红艳艳的西红柿，虾仁点缀其间，可谓色香味俱全。
看着餐桌上秀色可餐的食物，她的食欲也被勾了起来。她正细嚼慢咽吃得欢，门铃响了。
这么早回来，莫总越来越乖了！
穆小洣起身跑去开门，习惯性地透过猫眼儿往外瞧，不是莫晨枫，而是他妈李秋菊。李秋菊很少来儿子的公寓，也没公寓的钥匙，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让莫晨枫回别墅。
穆小洣看见是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意外，“阿姨，您来了，请进！”
李秋菊手里拎着保温盒，笑着走进来，扭头看向穆小洣，“晨枫不在？”
“他今晚要宴请一个户，不回来吃了。”
“小洣，你还没吃饭吧，给，我让张婶做的燕窝，还有些小菜。”李秋菊把保温盒交给穆小洣。
“谢谢阿姨，我正吃呢，您吃了吗？要不要吃点？”
李秋菊笑，“你这孩子倒是勤快啊，一个人也肯下厨做饭，现在的年轻人不都爱吃快餐嘛，既不卫生也没营养。”
穆小洣讪笑，心想她以前也是快餐一族，宁肯挨饿也不下厨！
李秋菊走到餐桌前一看，忍不住夸口赞道：“不错不错，色彩明艳看着让人有食欲，还有水果色拉，嗯嗯，营养搭配全面，有你照顾晨枫，我就放心了。”
穆小洣讪笑，其实在一起是莫晨枫照顾她更多，早餐一直都有他负责，晚餐大多是两人回来一起做，其他家务也是叫钟点工阿姨。
“你吃饭，我去给你盛碗燕窝。”李秋菊转身走向厨房。
穆小洣赶紧跟上去，“阿姨，我自己来。”
“不用不用，盛碗燕窝又累不着，我体力好着呢，你生对双胞胎，我也照顾得来。”穆小洣被李秋菊推出厨房，看似随意的玩笑，却说进了她的心里。
李秋菊把燕窝放在穆小洣手边，笑嘻嘻地看着她，“趁热吃，小洣，你有点瘦了，以后和晨枫多回家，把你们养胖点。”
“……好。”
都说中国婆媳关系的博大精深不输于几千年的历史文明，其中的错中复杂，搅乱了多少家庭。穆小洣很庆幸，自己碰见了一位好婆婆。
从这以后，李秋菊不时地做些补品送过来，也会打电话让莫晨分带穆小洣回家吃饭。莫千宏的脸色也没那么阴沉不定了，偶尔还会有个笑脸。家里的管家，佣人更是对她恭敬有礼，俨然把她当成少奶奶，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和莫晨枫还没结婚呢。
她和莫晨枫的小日子在严格遵守生子大计的前提下有条不紊的前进中……
“老婆，好困，今天不去晨跑了，好不好？”莫晨枫从后面搂着穆小洣，低沉的嗓音哑哑的，慵懒里透着大男孩的撒娇。
“好！”穆小洣答得爽快。
莫晨枫凑上前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下，“老婆真好。”翻身继续睡大觉。
穆小洣坐起来，下床，“你睡吧，我自己去晨练。”她利索地脱掉睡衣，换了身修身的粉色运动装，青春靓丽，身材凹凸有致。
莫晨枫腾地爬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那个，我做事从来不喜欢半途而废，陪你！”
这女人穿那么性。感，放她一个人出去，他能睡的着才他妈怪！
第八十三章
穆小婷和卓越探亲归来；远远看见尚尚蹲在门口的榆树下；手里拿着跟小树枝在地面上画着什么东西。
“尚尚；妈妈回来了。”穆小婷几天没见儿子，看见孩子心里自然欢喜；恨不得立马把他抱进怀里亲个够。
尚尚听见妈妈的喊声，抬头看了眼穆小婷，又看看拎着大包小包的卓越；没吭一声，扔下树枝跑了。
“尚尚……”穆小婷看着尚尚跑进院子里；竟没缓过神儿来，呆呆地杵在原地；心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是她忽略了儿子的感受。
卓越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搂住穆小婷的肩膀，柔声问：“没事儿，小孩子只要有礼物和好吃的东西就能哄好，别担心。”
其实最初卓越提出带尚尚一起去探望他母亲的，可穆小婷那么心细的一个人怎么会同意呢？她当然清楚卓越主动提出，是因为出于爱，顾及她的感受。
天底下哪有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还额外捎带女友前夫的儿子的？穆小婷的拒绝是体谅，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是给彼此接受留下空间。
女人要知进退，离婚女人更是如此。
穆小婷走进破旧的大门，目光情不自禁地在院落里搜索了一圈，才进了屋子。
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声音，笑着走出来，“你们回来得还挺快呢，饿了吧？马上开饭。”
“是有点饿了，早晨只吃了一个鸡蛋，喝了杯豆浆，阿姨我来帮你。”卓越挽上袖口就要进厨房帮忙，母亲哪里会让他帮忙，连说：“不用不用，你喝点水，歇会儿，马上就好了。”
母亲现在对卓越的态度一改从前的冷漠，亲切热乎，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还真是如此。她现在就觉得老实稳住的孩子让人放心，男人嘴笨点儿不是缺点。
穆小婷放下拎包，直接去了尚尚的卧室，房间里没有小家伙儿的影子。她的心咯噔一下，转身出了屋子，快步走到院子里的小过道里。
小过道是母亲放废品的地方，箱子盒子酒瓶堆得乱七八糟的。尚尚每次生气不是躲在卧室里就是躲在这里，可今天两个地方都没找到他，穆小婷的心一下子慌了。
“尚尚，尚尚……”穆小婷大喊几声，目光紧张地四处搜寻，可院子就这么大面积，怎么能藏得了人？明明看见儿子跑进院子的，难道趁她在房间里时，偷偷跑了出去？
想到这里，穆小婷拔腿朝门外跑去。这时，母亲和卓越听见穆小婷慌乱的喊声，先后跑了出来。
卓越一把扯住穆小婷的胳膊，问：“没找到尚尚？”
“房间里没有，院子里也没有，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可怎么办？”穆小婷说着，眼泪已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儿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她，即使在离婚的黯淡日子里，每次深夜醒来，那种无助和落寞把心都冰凉了。只因为怀里搂着这么个肉嘟嘟的小人儿，才没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擦干眼泪，想着怎样才能把以后的人生活得更好。
可在她以为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儿子跑了，想起刚才他蹲在榆树下，看她的幽怨眼神儿，她的心就乱得不行。
卓越和穆小洣跑出去找，母亲回到屋里也坐不住，起身带上门，到邻居家去了。可她转了一圈，邻居都说尚尚没来玩，母亲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这孩子，好好的这是闹得哪一出呦？”
穆小婷和卓越沿着麻花胡同的街道找了个遍儿，她的腿都发软了，眼泪湿了脸颊，也无心去擦，只疯狂地奔跑，眼神敏锐机械化地搜寻着儿子的身影。
“尚尚胆子很小的，你说他能去哪呢？不会被人偷走了吧？”穆小婷越想越害怕，“报警，给我你的手机。”
“小婷，你冷静点，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去邻居家玩了，也说不定，我们先回家看看。至于报警，时间太短，警察不会管的。”卓越也揪心，俊眉紧皱着，可他毕竟是男人，还不至于慌乱到六神无主。
卓越的话似乎一下子提醒到了穆小婷，拔腿就往家跑。咣当一声，大门被推开，“尚尚，尚尚……”
母亲听见喊声，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母女二人门里门外，从对方焦急的脸上看到了答案；尚尚没回来。
—— ——
榆树下停着莫晨枫的车子。
知道姐姐和卓越今天回来，穆小洣和莫晨枫到超市买东西，准备回母亲家吃饭。她们刚从超市走出来，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诉说，总之一个主题，尚尚丢了，准确地说小家伙儿跑了，找不到了。
穆小洣和莫晨枫到家时，客厅里只有母亲一人，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挂着泪花。
“妈，到底怎么回事？”穆小洣接到电话，整颗心就跟被火点燃似的，炙烤的焦躁疼痛。尚尚一项都很乖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掉呢？
“我哪知道，你姐说她和卓越刚才回来时，在门口看见他，这小东西理也不理，拔腿就跑，你说他这是着了什么魔？”
穆小洣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妈，我姐不在家的这几天，您没对尚尚说什么吧？”
母亲一听，立马急眼了，“你这死丫头，你什么意思，我这当姥姥的还能害他？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我养大了你们，还得继续侍候小的，没完没了还落不着好了……”
“阿姨，小洣不是那个意思，您先别生气，现在找不到尚尚，万一您再气病了，真是我们的罪过了。”莫晨枫赶紧上前好心安慰，把母亲扶到藤椅上坐下来。
“我已经给警察局的朋友打过电话了，让他们帮忙找找，留意下这个年龄的孩子。越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您再回忆下这几天尚尚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邻居或熟人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话？”莫晨枫说完，拍了拍穆小洣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听了莫晨枫的话，母亲倒真没心情生气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前几天带着尚尚到邻居家打麻将，张大爷最爱逗孩子玩，其他人也都附和打趣儿。
“尚尚，你妈妈不要你了，跟新爸爸见你的新奶奶去了。”
“新奶奶是什么？”穆小婷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跟前夫离婚了，所以尚尚对自己的亲奶奶基本上没什么印象。对他来说，“奶奶”这两个字就是所有老太太的代名词，可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新奶奶”？
打牌的和看牌的人都笑起来，尚尚亮晶晶的大眼睛非常可爱，惹人喜欢，大家七嘴八舌地开着成年人自以为善意无害的玩笑。
“新奶奶就是吃小孩儿的老妖怪，尚尚以后还是跟姥姥住哈……”
“你们别瞎说，怎么老吓孩子，等他妈和卓越结婚了，还能住我这儿啊？”
“您就不担心外孙被欺负，那老太婆能允许尚尚跟过去住？”有时人的多事儿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出于好心还是恶心，或者纯粹是无聊在作祟，总希望在别人的苦难中看到自己的幸福。
“打牌打牌，别当着孩子说这事儿了。”
母亲想起来这些，脑子里模模糊糊闹不清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哎呦，我真没想到这么个小人，心思这么重啊？”
穆小洣搂住母亲，轻声说：“妈，尚尚从小就经历父母离异，平时大人说的话他虽然不是全懂，但比同龄的小孩儿要敏感的多。妈妈要结婚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