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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叫好…只见江面上,张龙王豪爽大笑,两页木桨在他手中如旋风般飞舞,一条长舟如离弦之箭,后面一条长长的白色水浪,真是有如一条白龙在水面上疾掠。
这一日,整个云秦,还有不知道多少和林夕有关的事情在发生。
然而林夕却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任何的意识,不知道这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就像一名无所知的婴儿,不知自己处在何方,不知自己的生死。
就像他第一次刚刚降临在这世间时一样。
……
遥遥远远,似有一声悲悯的叹息传入他的耳中。
这一声叹息,就似将这世间数不清的悲欢离合,带入了包裹着他的无边黑暗之中。
***
(这一章,竟花去我所有力气)
第九章摧心肝
一股莫名的悲戚充斥在林夕的全身,他无法再沉湎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他醒了过来。
痛。
首先是将心脏捏在自己手中,然后狠狠揉捏的那种痛,接着是浑身都如同粉碎、切开般的痛。
后者的痛,他可以忍受,但前者的痛,却是让他浑身抽搐而无法承受。
他的眼前亮了起来,一时却依旧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他依旧有些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的缠着,连手指都不能动。
他眼前的世界越来越亮,就像他前一次降临到这世间一样。
他的心中蓦然充斥满了恐惧,就如前一次一样不敢面对这个无比真实,充满悲欢离合的世间。
接着他开始想起一些事情,想起了那一条金色的雷霆,那一些零散的片段,然后他无法呼吸,然后整个真实的世界,彻底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一座无比巨大的大山一样,陡然压在他的身上。
。……
林夕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块块的木板,这是马车车厢的顶部。
他知道了自己是在一个马车车厢中,方才和无尽黑暗相比的光亮,此刻却是十分的昏暗。
这个马车车厢的门窗是关闭着的,唯有一个小的透气格子开着。
接着他看到自己浑身都绑满了厚厚的黑色军用绷带,甚至很多绷带的下面,还绑着许多的夹板。
然后他看到了看着自己的谷心音。
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便明白,之前那一声叹息,就是这名唐藏回来的学长发出。
从谷心音的目光之中,他想起了更多的片段,他更加难以呼吸,然而一股说不出的痛苦,却是让他忍不住要发声。
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从他的口中发了出来。
这是他重新回到这个世间的第一个声音,但也只是发出了这一声痛苦的声音,林夕便已看着谷心音,出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心音知道林夕要问的是什么事情,他知道此刻林夕的痛苦,因为他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然而他看着不可能发出声音,却依旧强行的发出了声音的林夕,他没有隐瞒什么,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道:“白玉楼斩了你一刀…他最后的出手,显示出他应该是大莽千魔窟的修行者,他是一名大莽潜隐,应该是惧怕你将来对于大莽的威胁,所以才不惜一切的要杀死你。我们都没有料想到这点,而且他的修为极高,所以他得手了。”
“白玉楼…”
林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变冷,就像是在陷入一个冰块之中…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想明白了徐宁申为什么能够从东林行省逃脱,逃到龙蛇边关去,他想明白了为什么闻人苍月会如此肯定他们的位置,以如此的方式发动一击。
“他还活着么?”林夕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却是充盈着一股如同从他体内透出来的冷。
“在他出手斩杀你的时候,他就也已经死了。”谷心音看着林夕,也平静的说道:“在那种情形之下,就算是圣师,也无法抵挡得住闻人苍月的那件魂兵。”
林夕想要点头,但他连颈部都被厚厚的绷带紧绷着,无法点头,他僵了片刻,出声道:“姜钰儿呢?”
谷心音看了一眼林夕,没有出声。
但他可以感知到林夕的呼吸和体内的气血流动,他知道林夕一定要听自己的回答。
于是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她走了。”
……
车厢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没有任何摧心裂肝的哭喊,在愈加的平静中,林夕再次艰难的出声:“陈暮…长孙无疆呢?”
谷心音静默的看着林夕,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为了整个云秦,为了整个天下,也为了林夕这些和他们当年一样的年轻人。
“闻人苍月的那一击只是掩护…太子也走了,这一战,整个天下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林夕的身体再次僵了片刻,然后他看着谷心音,“其余人呢?”
“李五的双目盲了…性命无忧。”
“南宫未央废了一只手,至少要半年才养得好。”
“一颗残片刺入了蒙白的额头,残片已经取出来了…性命没有危险,只是会留下点伤疤,以后天气变化,可能会时时有些头痛。其余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头痛么?
林夕一时再也说不出话。
他痛。
无比的痛。
但一时却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哪里痛。
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肝、肺…似乎全部已经彻底撕裂,全部碎裂,在体内无影无踪。
切肤痛、摧心肝。
……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姜钰儿也要派到这里来!”
“把别人派到这里来,我能够理解…但学院为什么要派她过来!”
林夕的声音,再次在这沉寂的昏暗马车车厢中炸响了起来,这声音,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声音。他胸口的绷带中,再次渗出了一滴滴的鲜血。
车厢外有不少人。
这是一支正在行进中的队伍。
林夕这瞬间发出的声音很大,所以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在第一个音节传入外面人耳中的时候,车厢外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时间狂喜,然而在听到第二第三第四个字的时候,听着林夕这样的声音,有人便开始低声的哭泣。
“为什么,你告诉我!”
林夕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力量,不是自己的声音,看着谷心音,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
他信任学院,且知道这事和谷心音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此刻,他的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情绪。
谷心音看着林夕,看着林夕胸口渗出的鲜血,他没有出声,一直等到林夕的声音消失,他才摇了摇头,看着林夕,轻声道:“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在学院,但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夏副院长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之前说白玉楼已经得手…便是,正常情形下,你也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接下来的那一箭,你也已经死了。”
谷心音充满悲悯和感慨的看着林夕,接着平静而轻的说道:“按理只是白玉楼那一击冲击的力量引起的伤势,你也应该比长孙无疆伤得更重,即便唐雨人他们都在,即便手上最好的药物全部用在你身上,也救不了你。然而加上后来贯穿你身体的那一箭…你却还是活了下来。除了你远远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修炼有学院罗老师的明王破狱。”
“你的魂力比一般人要多出近一倍,且受伤时还算充盈,所以阻止了你体内大多数伤口的出血,你才能活得下来。”
“你拥有那样的直觉,甚至连闻人苍月用何种手段发动绝杀都隐隐感知到…所以我知道,你是和张院长一样,拥有‘将神’天赋的人。”
“我可以肯定,夏副院长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在他离开这个世间之前,总得找人接手,可以护着青鸾学院。所以他一定要接我回去…然而这个世间,不仅仅是闻人苍月不想我回去,整个云秦,中州皇城,甚至青鸾学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我回去。所以我未必回得去,所以他将你们送到我们的面前。”
“这是学院的两代人…这是真正的青鸾学院,这是他挑选出来的继任者…可以将真正的青鸾学院延续下去的人。”
谷心音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的顿了顿,微笑道:“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们回不去,至少也要找一些传人,可以将我们青鸾学院真正的强大,传承下去。我们在这里,就相当于青鸾学院在这里,你们也相当于回到了青鸾学院。”
“这些人都是你真正的朋友,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姜钰儿是什么样的人。”谷心音看着无法出声的林夕,接着平静道:“她胆小羞怯,修炼资质也是一般,的确十分平庸,但是她没有什么坏心…你要明白,我们青鸾学院,除了像我们这样的人身上有一些厉害的修行之法需要传承之外…还有一些杀伤力更为恐怖的东西也需要传承。世间害怕青鸾学院御药系的人,并不是害怕御药系的人会炼丹,会救人,而是害怕御药系的毒药,害怕像蓝杏那样的东西。像蓝杏那样的东西,只有落在安可依和她这样的人手中,才安全…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没有坏心,善良平庸,这却是掌握那恐怖杀伤力的东西,所需的最佳品质。”
林夕听明白了,他的身体,无声的颤抖了起来。
“我也曾想过,愤恨过,想着我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谷心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夕,接着平静而轻声的说道:“但这就是真实的世间,我们无法逃避,唯有面对。”
“其实在我想明白夏副院长一定要我回来的原因之后,我很多时候也依旧会感到无力和绝望…因为我未必能真正回家,因为即便我回家,我也不够强,无法像张院长那样强大…无法像他那样强大,即便再强如闻人苍月,强如李苦,便不可能真正的像他一般改变这个世界。然而我遇见了你…我们还活着,便有了意义。”
第十章观自在降魔
马车在行进,车厢中沉寂了许久。
“这些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不知过了多久,林夕看着谷心音,出声问道。
谷心音看着林夕,自嘲的笑笑:“因为仇恨。”
“所谓的遗忘,责任…在这世间最简单的爱恨面前,都是虚伪和虚弱的。”谷心音看了一眼林夕,认真的说道:“我不想让我的那些仇人在这世间上好好的活着,我要杀死他们,这才是这些年我能撑过来的真正原因。”
林夕的声音开始变得平静:“那名箭师是谁?”
谷心音看着他,也平静的答道:“我听唐雨人他们说,是胥秋白,早年参加青鸾学院大试没有入选的一名修行者,一直想和佟韦决一高下。”
林夕轻微的咳嗽了起来,“他和闻人苍月去了哪里?”
谷心音这次却并没有回答林夕的问题,认真的摇了摇头:“这还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学院从来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但夏副院长看出了你的潜质,且他把你送到这里,便说明你已经通过了他对你的所有考验。所以我会把我的鸡蛋也放到你这个篮子里。”看着一时没有发出声息的林夕,谷心音接着道:“只要你活着,闻人苍月和胥秋白,就一定会死在你的手下。”
“我的伤要多久才能好?”林夕沉默了许久,问了这一句。
在平时,修行者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自然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此刻,他的体内却是处处迟滞,他根本无法感知清楚自己的具体伤势。这种伤势,和谷心音一开始说的一样,他本该就已经死了,只是因为明王破狱和身边正好有唐雨人和蓝栖凤这些人的存在,他才活了下来。
“唐雨人和蓝栖凤将妖华露和逐龙澶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你要想起身行走很快,但你的身体依旧如同刚刚粘合的碎木块…要想大量动用魂力,和人动手,至少要在半年之后。”谷心音看着林夕,道:“但魂力修行,和身体无关。”
林夕用力的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谷心音,想要说什么,却被自己体内冲出的破碎血腥气所激,咳嗽了起来。
“我已经仔细向安可依她们问过你的修为进境,你的修为进境,可以说是极快。”谷心音却是反而微笑,赞叹的微笑:“想必你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修行,且修行得极其刻苦,否则即便天天在战场上,以你的体质,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修为。”
“既然你已经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修行,尤其你体内的魂力总量又比一般人多出许多,我想有个问题你肯定考虑过。”谷心音微微顿了一顿之后,看着林夕,缓缓的接着说道:“如果能尽可能的将体内的魂力多喷涌出去,那一击的力量,自然会大出许多。”
林夕努力的调匀了自己的呼吸,他之前便已经是“修行痴”,而在无边黑暗之中醒来,如同再次活在这个世上之后,他对于修行和力量的渴求,更是远甚以往。
“但修行者的身体,是一件容器,也是魂力流淌的通道,过度的魂力喷涌,首先便相当于破坏自己的身体,杀死自己。”他看着谷心音,声音微颤道:“难道您从唐藏带回来的,便是可以超出极限使用魂力的修行之法?”
谷心音脸上现出了淡淡的哀伤,他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
林夕不再多说什么,他的身体也无法动作,无法向谷心音行礼。
然而这一刻,谷心音明白他的心情,他也明白谷心音的心情。
马车车厢之中再次静谧下来,而后响起谷心音平静而极低,唯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抛开战技不论,衡量一名修行者的强弱,有三个方面,魂力本身的力量、修行者的身体、以及调用魂力的速度。”
“你说的不错,魂力修行的目的,都是在一瞬间尽可能的喷发出更多的魂力出去,这样就会带来更强大的破坏力。”
“为了做到这点,炼狱山的修行者都是尽可能的提高身体的承受力,他们的魔变,就是让体内的血肉和经脉变得更为强壮,可以承受更剧烈的魂力喷涌。”
“唐藏般若寺对于一般的修行者而言并不算出名,然而只是因为出世的修行者很少,就我所知,他们有比千魔窟和炼狱山更好的淬体术‘般若金刚’,还有云海小和尚所修的,可以将自己的魂力压成一层晶壁,保护自己体内血脉,甚至可以让对方的力量贯入,然后反击的‘小须弥壁’。还有可以自我麻醉,浑然不知恐惧和痛苦的‘无畏无怖’。我所得到的,是‘观自在降魔’。”
“魂力修行,千百年来,无数的修行者探索,甚至发掘古迹,追查古籍,都发现没有花巧,都是要通过冥想修行来积蓄。冥想修行就像是在修行的时候彻底‘寂灭’,不用自己的精神,将这精神力量蓄积起来。”
“所有蓄积起来的‘魂力’,自然积蓄在丹田处,这可能和人体自然构造有关,各个修行流派的修行者,都是一样,也就是说,所有修行者的魂力,都是自然积蓄在丹田之中。然而般若寺的这‘观自在降魔’,却是不将丹田,而可以将整个身体,当成一个碗…平时魂力,就均匀充斥在体内各处,魂力不走单独经脉,从体内各处,肌肤毛发透出,在身体表面流淌,又凝成一股…别的修行者,丹田是一个碗,但也像一口井,调用魂力,还必须从这井里打水倒出。而修行了‘观自在降魔’的我们,身体才是真正的一个碗,想用魂力,就直接倒出。”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将水倒出来会比别人快,而且因为这个碗大,倒出的水也会多许多。”
“而且般若寺的这门修行之法,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同样修为之下,感知会比别人强许多。
“最为关键的是,这门修行之法,这整个世间,将只有我和你会。也就是说,这整个世间的其余所有修行者,哪怕是张院长和夏副院长,他们的魂力都是聚集在丹田,而我们,却是弥散于全身。”谷心音看着林夕,解释得极其详细和耐心,“即便是般若寺,现在也没有任何人会这门修行之法…因为般若寺的佛窟之中,虽然有这门修行之法的经文,然而却没有人看得懂。因为我得到的,便是般若寺那名唯一悟出了这们修行之法的苦行僧的笔记。”
……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个昏暗的车厢之中,一名内相系的学长,开始对一名止戈系的学弟,传授这世上暂已无其他人知晓奥秘的般若寺绝学“观自在降魔”。
***
(这章时间上赶不及,字数略少一些…明天的章节尽量会字数多一些)
第十一章他会发疯
马车还在夜以继日的前进。
始终昏暗的马车车厢之中,如木头一般躺着一动不动的林夕,体内的魂力均匀弥散到了全身。
先前因为体内的处处阻塞,魂力根本无法流动开来,无法感知自己体内伤势的林夕,终于可以感知出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感知出自己胸口至体内深处,有一道如盛开花朵般的伤口,他感知出体内的血肉、骨骼,几乎处处崩断。
他知道胸口那伤口,是因为那名名为胥秋白的箭师的一箭。他知道身体的骨骼几乎全部碎裂,是因为姜钰儿撞击到自己身上的撞击力。
他感知出来,体内有数股药力在流转,一股股的血腥味和药香味,交缠在他的口舌和意识之中。
就在相邻一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