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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姿让她去问周浩南；朱宝一听就摇了头，嘶哑着嗓子说：“我要搬家。”
正巧包里的手机响了；周浩南打了电话过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一狠心按掉了。那电话只顿了一秒，又锲而不舍地疯狂打进。可无论那来电响起多少次，朱宝一个也没接。
宋姿在旁边看她没再哭了，眼眶还发红，看着可怜，又给她递了纸巾：“别哭啦，我等会就找人来，帮你搬家。从那魔窟里赶紧搬出来，姐妹带你过好日子！”
朱宝点点头，抽噎着接过纸巾，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宋姿说：“看你哭成这样，搬家也没心思了。这样吧，你在我家睡一晚，好好休息，明天帮你搬家。”
*
周浩南一晚上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最后干脆关机。
第二天。
宋姿雷厉风行，一大早就给她的男朋友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忙搬家。挂了电话不忘冲朱宝挤眉弄眼：“找个借口把他拖出来溜溜。”
两人拦了一辆计程车，先到了东区的别墅群。等了好一会，那辆大卡车才从视线里出现，顺着弯道驶上了盘山路。
等车子停稳了，七八个大汉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
初春的天气还透着一股寒意，他们却穿着一身白背心，打着赤膊，露出的肌肉隆起，青筋隐约可见。
朱宝饶是伤心，看见那架势也吓傻眼了。她转头去看宋姿，宋姿也被雷得不轻，张口冲那开车的戴帽子男生说：“怎么回事呀，搬家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戴鸭舌帽的男生看去二十岁出头，长得高瘦白净，穿着大学生常见的白T恤牛仔裤。他从车上跳下来，冲宋姿灿然一笑：“我家佣人，想怎么用怎么用！哈哈，人多势众，吵起架来也不会输嘛！”
宋姿被他逗笑：“谁要吵架啦。”她不着痕迹用手肘碰了下朱宝，低声说：“喂，这类型喜欢吗。回头给你介绍几个。”
她被这么一撞才回过神来，忙摇头：“不用不用，这么年轻的，我真喜欢不起来。”朱宝看了那男生几眼，总觉得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阿姿，我怎么觉得他挺眼熟的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这么俗套的对白你也想得出来哦。你不是准备跟我抢吧，哎，别以为你失恋了我就会让你啊。”
朱宝最怕她生气，赶紧解释：“怎么可能啊。我不喜欢这一款的，估计是我认错人了。”
宋姿哼了一声，脸色稍稍缓和。
“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帽子男笑眯眯地走过来，一把搂住宋姿的肩膀，“还搬家么？”
“嗯嗯，”朱宝指了□后的屋子。她默默点了一下人头，加上他们三个，足有十个人。这么多人一起进去也不太方便。
朱宝说：“我就那么一箱行李，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一起搬。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了行李就出来。”
宋姿笑着捏他的腰：“李明荣，你跟去帮忙吧。搬家公司的人就别带啦。”
“是，女王大人！”
李明荣这名字有几分熟悉，像是以前在哪里听见过。这念头只在她脑海里飘过一秒，很快就消失了。
朱宝没多想，只领着三人一起进门了。
*
昨天晚上，周浩南一夜没睡。
朱宝一晚上没回来，打不通她的电话，起初是被挂断的，后来干脆是关机。不仅朱宝的电话打不通，连宋姿的电话也关机了，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要说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尤其朱宝还这么笨。周浩南坐立难安，一晚上半杯水都喝不下去，晚饭随便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
要是他知道宋姿住哪里就好了。他懊恼地抓抓头发。他和宋姿的关系恶劣，能存下她的号码已经很给面子，朱宝大概有提过几次宋姿住哪，他从没用心去记下过。
他等得焦灼，干脆拿了钥匙出门去找。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他心里知道这根本不顶用。可他没法停下脚步，只能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指望着能碰上朱宝。
一无所获。
他快急疯了，给私家侦探打了电话，让他去找宋姿的住处。但他手头上连一张照片也没，怎么找？
宋姿又不是什么名人，他连她在哪家公司也没记住。
他告诉侦探：“她好像在什么贸易公司，想不起来了，总之她是朱宝的一个大学的同学，你尽快告诉我她的住址。”他看了下表，“一个小时候你要告诉我。”
只给一个名字、手机号码和那么零星的信息。就算私家侦探是神，也得花点时间才能办到。侦探很是为难：“我尽量。”
周浩南暴怒：“不能尽量，你不是私家侦探吗，我请你回来吃白饭的吗。连这点事都查不到，还当什么侦探？”
同时，他私底下又联系了某大队长，让他先打听消息，满二十四小时后就去报警。
周浩南终于还是回了家。他在极度的疲惫和无望中，简直要生出暴怒来。
特么不回家也不告诉他一声，没想过他会担心么！要是朱宝只是去了宋姿家睡一晚，或者因为手机没电所以关机，他一定要狠狠地弄死她！
他一语不发地上楼，抱着手机，直愣愣地等了一个小时，手机屏幕一片寂静，朱宝还是毫无消息。
这时，他又改变了想法：唉，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了，怎么都好。
*
朱宝领着李明荣进门时，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大厅放着半杯水。厨房的水龙头没拧紧，偶尔滴下一滴水，发出细微的声响。除此之外，整个屋子一片寂静。
李明荣左右四顾，倒是没说话，只乖乖跟在后头。朱宝率先走在前头，绕过大厅准备上楼。她把包带往肩膀上提了下，回头朝他招了一下手：“我们赶紧上去吧，趁周浩南不在，我们……”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楼梯上方传来周浩南冷漠的声音：“趁着我不在，你们准备做什么。”
她回头顺着声音看去，见周浩南站在楼梯顶层，长腿并拢，双臂交握，强势的气场压迫得人抬不起头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服，大概是一夜没合眼，边角处有几道压痕。他看去依旧是英俊的，眼底下挂着两个深色的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惫。
周浩南扫了朱宝和旁边的帽子男一眼。他看见朱宝回来时，满心的感恩已经瞬间烟消云散。一夜不归，旁边还站着一个奸夫，他实在很难不多想。
他找了一晚上，提心吊胆，狼狈不堪，朱宝却神清气爽带着奸夫出现在他的房子里。他第一反应是气炸了，但细心想想，朱宝这老实人，怎么可能做出勾搭男人的事来。
他稍微松了口气，也不打算质问朱宝了。想起昨天她突然失踪，他直到现在也还心有余悸。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他稍稍缓和了口气：“朱宝，你……”
突然，“奸夫”伸手揭下帽子，冲着周浩南喊了一句：“哥。”
周浩南一开始没认出这是李明荣，周浩南只想着朱宝的事，也没怎么注意奸夫，何况奸夫还戴着帽子。
他错愕之极，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宝盯着李明荣看了好一会，总算认出几分来了。怪不得她一直觉得熟悉，连名字也熟悉。她喃喃道：“……李明荣，李明荣……你是李明荣？”
妈呀，这么狗血的事也能让她给碰上了，那么说，门外那七八个壮汉还真是他佣人了。
李明荣坦然地点点头。
严格说起来，李明荣和周浩南并没有血缘关系。李明荣的父亲就是李启昌，娶了周的母亲范宝华，叫周浩南一声哥倒也是没有错的。
李明荣是二姨太生的，先不说二姨太和周的母亲范宝华不和，单是说周浩南和母亲范宝华也不怎么来往，更不爱和李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他们平时来往也少。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就不错。
和周浩南不同，李明荣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也不知道自己创事业有多不容易。他每天抱怨自己受管束，见哥哥早就单枪匹马出来闯出一片天来，打心眼里羡慕。
周浩南对这弟弟没什么感觉，但李家人在他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带着也讨厌李明荣了。
周浩南皱着眉头，没空和这弟弟叙旧，只想着好好抱一抱朱宝。他立刻就下了逐客令：“你妈出去偷吃，你还有闲情在这里闲晃？赶紧回家，别在这里捣乱。”
第三十一章
李启昌那二姨太出轨被拍了照片这事；简直是街知巷闻。周浩南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挺清楚；肯定是范宝华在背后搞鬼。寂寞难耐的少妇们出去偷吃；也是心照不宣；公开的秘密。拿到证据却不是容易事。
李明荣倒也没半分羞恼；反而笑吟吟的，轻描淡写地给了他狠狠一击：“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来帮朋友搬家。”
朱宝壮着胆子，挺直了腰板：“嗯；他来帮我搬家的。”
周浩南措手不及，他自以为他和朱宝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全然没想过朱宝还记着搬走的事。他一时之间难以置信，狠狠地瞪着她：“你要搬走？”
朱宝被他那凶狠的眼神吓到了；不禁后退一步，可嘴上还是坚持着：“我要搬走。”
李明荣在旁边看得挺欢乐，正幸灾乐祸着，谁知周浩南忽然转了枪头对准李明荣：“你有没有家教，没看见这是私人谈话么。还死赖着不走干什么。”
李明荣被骂得一愣一愣，抬手后退几步，“好好，我什么也没听见。”就退到沙发那边去了。“朱宝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这儿。”
周浩南的心情就像在坐跳楼机。昨天是谷底，今天是被捧到最高处，再狠狠地摔倒谷底。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凄惨，想到朱宝要搬走，他就心里翻腾，揪得疼。
他慢慢顺着楼梯走下来，勉强保持住了镇定，起码手也没有继续发抖，语气还算是平淡：“你为什么要搬走？”
朱宝看他脸色不太对劲，近乎发白似的，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我问你为什么要搬走？”周浩南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全扭成了麻花，如果他是女人，大概早就抱着大腿哭着不让走了。但他是男人，做不出这种事，他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他求饶。问出这句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她觉得他做的早餐难吃，他也会继续去学。到底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走呢？他脑海里一瞬间想起宋姿。宋姿一向看他不顺眼，总在朱宝面前说他坏话。怎么会这么巧，接完机回来，朱宝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朱宝正考虑着要快刀砍乱麻，还是认真地告诉他全过程，就听见周浩南冷着脸说：“是不是因为宋姿？”
“不是，你听我说……”
“我就知道是她！又是她！每次都是她！”
“我说了不是！”
在一片激烈的吵闹中，朱宝急红了眼，突然爆出一句：“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让我很恶心！行了吧！”
暴怒中的人大多是没有多少理智的，为了刺激对方，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口。谁会把气话当真？
周浩南当真了。他一下子静了下来，他的手微微发抖，脸上却毫无表情，干燥的嘴唇微动，重复了一遍，近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让你很恶心？”他断断续续地冷笑了几声，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度，咬牙切齿：“你以为我看你很顺眼？！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我……”朱宝有些后悔，觉得语气太重了，但她没来得及说话。
周浩南怒不可遏，一脚用力踹翻了旁边那名贵的红木椅子，那椅子沉得很，落地时发出轰然一声响。这并不能消解他的怒气，他抬手又把那花瓶往地上一推，“嘭”一声，砸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李明荣就站在那花瓶边上，连忙往边上一躲：“哇！”
他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像一直活在金银财宝梦里的人忽然被弄醒了，发现自己不过是生活在贫民窟里。
他微喘着气，胸口大力起伏着，脸色发红，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他大力走去开了门：“你早点搬，现在就搬。我恨不得你早点搬，把你那些杂物也拿走，碍眼！我现在出去，回来要是你还没滚出去，我就把东西全丢出去！”
朱宝傻眼地看着一地狼藉，又抬眼看了看周浩南。他怒气未消，拧松了领带，自顾自取了车钥匙出门。临出门时，他使劲把门一甩，发出不小的声响。
朱宝和李明荣都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李明荣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那还要不要搬家？”
*
朱宝收拾了行李，只要是周浩南送的，她都叠好放在床上，包括那一条她很喜欢的裙子。
她把事情前后都想了个明白。万一要辞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正是找工作高峰期，她在这一行工作五年，想换工作并不难。但她对这公司多少有点感情，还真舍不得随便换。
林豪当时还给她的那一套小区房子还在放租着，她谈好了月底就收回来，这段时间先寄住在宋姿家里。
星期一回到公司，她把包包放下，按下电脑电源，顺势往周浩南房间看了一眼。昨天那么大吵了一架，如果今天见到他，那真的很尴尬。
Andy在旁边说：“知道你想念boss啦，也用不着把那怨妇样子放在脸上吧，啧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摸了一把手臂，又八卦兮兮地凑过来：“Susan那大美女和皇上朝夕相处，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朱宝这才知道，原来一大早周浩南已经飞去伦敦。大约是周浩南也不想看见她，李生中午的时候找她谈话，想安排她去了分公司。
“你学德语的嘛，这下能用得上了。”
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让她天天对着周浩南，真是太折磨了。
等她的生活稍微稳定了些，她妈妈给她打电话来，让她请假回家相亲。
她妈妈说：“朱宝呀，你公司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呀。我跟你说啊，最近七婶的女儿结婚。我去喝酒的时候，跟亲戚们聊起来，他们都在问你的情况呢。”
“没合适的。”朱宝最近的烦心事一堆，想起自己的二十八岁生日马上要到了，结婚这事还没半点着落。“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过我的，她们过她们的。”
“你都二十八岁人了，也不能怪别人问。七婶女儿二十八结婚，暗地里亲戚们都在说呢。女人一定要早嫁人，要是过了三十岁，那生孩子可就难了，恢复也不好恢复。”
朱宝自然明白这些，在一线城市，女人大多想着事业稳定了再要孩子，这么一拖，就快三十岁。在S市，生孩子的年龄也比其他城市要高。
这段时间碰巧她公司不少女同事怀孕，都在担心身材走形的问题。女人过了三十岁才生小孩，恢复慢，怀孕时一胖就是二三十斤，生完了也瘦不下来了。
她又不是不想结婚，问题是，让她到哪里找人结婚，在大街上拉一个人回家吗。
她妈妈见她没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给你安排了几个人相亲，公务员也有，医生也有，你找个时间回来相亲，看中了就定下来了。”妈妈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在外面熬得那么辛苦，能存到钱有什么用呢，有你终生幸福重要吗。任凭你事业再好，女人啊，还是要以家庭为主的。要是不行就回家吧。”
朱宝听明白了，要是回去相亲成功了，那就意味着她要回老家长住了。她也不是不喜欢小城市的节奏，她觉得这么慢悠悠的，挺不错的。
可是她要是回了老家……她不知道怎么又想起周浩南来了。
“我再想想吧。”朱宝说。
*
朱宝以前也和分公司的人有过不少联系，但大多是邮件电话联系，从没见过面。她这段时间瘦下来了，在宋姿指点下也会打扮了，有几个未婚男都对她表示了好感，但她总提不起兴趣来。
宋姿教导她：“就算不合适，你也得和他们吃吃饭，出去玩，做朋友又没什么的。他们不合适，说不定他们的朋友合适呢。”
朱宝也就硬着头皮去了。可话题总聊不到一块去，她闷头葫芦似地听着那些同事高谈阔论，觉得无聊透了。
这一天早上，她从楼上下来，去小区外面搭公交车，没走了几步就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回过头，又没见人影。
她只当是自己多心，也没往深处想，碰巧311公车来了，人群一窝蜂往上挤，她也连忙护着包奔过去了。
挤上了车，她喘着气拿出手机来，见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见又是程睿这不散的冤魂。
这短信倒是挺规矩礼貌：“朱宝，帮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