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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美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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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它们,她就会心疼的。”他解释说。 

  “那就把它们全清除了。”美奴说。 

  “你爸爸大概该从酒田往回返了吧?船回来时可能会带回一些机器。”白石文说,“比如榨油机,镇长说明年要开一个豆油加工厂,咱这里自产黄豆,低成本销到外地,由别人榨了油再卖,不如自己榨油卖。油价又提高了。” 

  “也真是的,油水不能让别人白白占去。”美奴说,“日本的榨油机就真的好么?” 

  “那当然了,他们生产的机器在全世界都是一流的。”白石文忽然又转换了话题。”你们马上要初中毕业了,说不定将来去城里上高中考上大学,又能考上留学生呢。” 

  美奴笑笑,乖乖地坐在木墩上看白石文清除瓦砾。晚饭将临时,他已经把活干完了。杨玉翠为他打清水洗脸,他们又一起吃完了午间的剩饭。后来他说该回去备课了,不打扰她们母女了,几个学习差的学生家也该去家访了,就出了美奴家。美奴看见白石文的背影将要消失在小巷深处时,忽然大发善心而又恶作剧般地召唤母亲:“快看那杨玉翠勾起脖子看了一眼,说:“你老师就要拐弯了。” 

  “看见他的背影了吗?”美奴说,“好好看看。” 

  “一个人的背影有什么好看的。”杨玉翠嘀咕着。 

  “好好看看他的背影吧!”美奴再次强调。 

  白石文大约已经拐了弯,杨玉翠颓然收回视线,指着鸡窝说鸡瘦了,又埋怨厕所生了蛆虫:“到处地爬,爬到韭菜地里去了,我看明年的春韭怎么吃。” 

  “现在你就想着吃明年的春韭了?”美奴说。 

  美奴见母亲去喂鸡了,她用衣襟兜着捧粮食,嘴里噜噜噜地响着,像个顽皮的孩子在学打口哨。后来她又进菜园将豆角架上的枯败的蔓叶撸下来,堆在一起引火烧起来。通红的火苗同西天的晚霞各烧各的。最后都获得了相同的结局,火苗尽了,晚霞也尽了。暮色开始四处蔓延,有些微弱的景色看起来就似明非明了。 

  她们双双回到屋里,又在昏暗的灯下谈起了酒田。 

  “靠江和靠海的女人都长得好,可是江没有海大,所以海边的女人比在江边长大的女人更受看。”杨玉翠说,“芜镇靠江,酒田靠海。” 

  “所以酒田的女人就比你受看?”美奴说。 

  “兴许是吧。不然回来的男人们怎么总是念念不忘呢。你知道他们第一次从酒田回来,对老婆都爱理不理的,当初真不应该让他们去当船员。争着抢着的,拦都拦不住。” 

  美奴有些骇然了,母亲这番有头有绪的话分明说明她此时理智清醒。 

  “那么——”美奴说,“你还记得咱家开的酒馆了?” 

  “美奴,事情一样样想起来真是费劲。我现在就惦记着芜镇还来不来渔汛了?我想跟着船到江上捕鱼。” 

  “再来渔汛时就封了江了,用不着船了。”美奴说,“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淘气吗?” 

  “我认识你时,你就很大了。有时我也想想我生过孩子没有,如果有,那该是老早的事了,我一件也想不起来了。” 

  “其实没什么好想的。”美奴说,“你不想到码头看看吗?晚上时江面很好看。” 

  “又没有船,江面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可以看看异乡人的那条木船,挺旧的,就在岸边靠着。” 

  “是吗?”杨玉翠说,“那咱们就去吧。不过我是不是该换身新衣服?” 

  “天都黑了,又没有人看见你。”美奴说,“何况这件淡紫色的软缎衣服很配你。” 

  美奴和母亲一同走出家门。走前美奴没有熄灯。她们沿着小巷朝码头走去,没有碰到一个人,连狗也没碰见,这使美奴觉得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她们临近码头时美奴忽然停住脚步,她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 

  杨玉翠惊愕地站住了。 

  “你回头还能看见咱家的房子吗?”美奴轻声问。 

  “有灯的那间房子就是。”杨玉翠说。 

  “太好了,妈妈.有灯的屋子就是咱们的家。”美奴说,她为能使母亲永远记住一个有灯火的家而感到欣慰。 

  她们来到岸上,美奴找到了那条异乡人的木船。古旧的月光把船身照得泛出白光。 

  “我们解开这缆绳到江上划一圈吧?”美奴说。 

  “可是桨在哪里呢?”杨玉翠显然很有兴致。 

  “桨就藏在船美奴跳上船,熟练地掀起两块舱板,将嵌在凹缝中的双桨抠出来,桨被人的手磨得又光又亮,经月光一照,越发亮了。 

  杨玉翠跳上了船。她坐在船头,痴痴地看着江面。美奴划着桨,将船荡入江心,船便掉入烟水之中。苍凉的水雾浮游着,水声再好听不过了。杨玉翠一直规规矩矩地坐着,连头也没回一下,那背影十分好看。待美奴觉得已经到达水最深的江段时,她忽然轻轻落了桨,敛声屏气慢慢走到母亲背后,母亲端坐着一动不动,美奴用力一推,船头那个经月光照得泛出微弱玫瑰色的穿淡紫色衣服的女人就落入江水中了,她连喊都没喊一声。美奴心下说:我推下的不是妈妈,是一个失去记忆的陌生人。美奴哆嗦了一阵,这才手忙脚乱地继续拾桨划行。她朝岸上划去。她和船都湿淋淋的,待她近岸时,她忽然发现岸上站着一个人,美奴害怕极了,但她只有靠岸了。她的手心被汗水弄得已经很难握住桨了。 

  原来是三个异乡人中的一个。是那个年老的穿驼色毛背心的人。 

  “是你啊。”异乡人说,“撑着我的船去江心了,我可看见了,你走的时候船上是两个人。” 

  “你想怎样?”美奴觉得牙齿打颤。 

  “你知道该怎么办。”异乡人吐口唾沫说,“要是我说出去,你这一辈子全完了。看在你还没太长大的份上,放你一条活路。两千块钱,算是缝住我的嘴巴,也给你自己买条命。” 

  “两千?”美奴机械地重复。 

  “对,再过五天,阴历二十一的时候,我来这取钱。” 

  美奴离开异乡人和他的木船,踉踉跄跄朝有灯火的家走去。 
 

                                 
十一 


  芜镇的百姓围观杨玉翠的尸体是在清晨时分。尸体很体贴活着的人,她漂浮到了北码头装货轮的地方,很轻易被看守货场的人发现了。人们把她打捞上岸。奇怪的是她并不很浮肿,脸色泛出极滋润的白,只是她的头发全然散了,和货场的砂土粘合在一起。她半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跟人说点什么。人们围着她,有点惋惜,也有点同情和悲哀。狗在人们腿间窜来窜去,有一刻还围着尸体嗅来嗅去的,尾巴自由自在地摇着。 

  待人们看得眼睛发酸的时候,镇长带领几个人闻讯赶来了。他老远就左摇右晃地冲着围观的人吆喝: 

  “死个人也看个没够,有什么好看的?闪开闪开!” 

  大家就“轰”地散开了。 

  镇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尸体面前,俯身看了一眼,打了一个喷嚏,自言自语说着:“他妈的伤了风了。”接着吩咐同来的几个男人,“快把她放到舢板上抬家去。” 

  “她老爷们又不在家,家里就美奴自己,抬回去怎么办?”有人说。 

  “怎么办?”镇长一拧眉毛咽了口唾沫说,“就是横死的,也该打副棺材下葬,总不能用席子裹了她让她受委屈。”末了又低低咕哝一句,“这么受看的一个女人。” 

  “她怎么掉江去了?”有人说,“是半夜出来的?” 

  “一个女人脑筋不好使了,什么事干不出来。”镇长说,“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快帮忙张罗张罗,该打墓子的就去打墓子,这种女人不能过夜,今晚日头落山前就让她人士。”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把杨玉翠抬到舢板上,男人们每碰一下她的手脚就要“喝咦 “一声。太阳起来了,阳光照着小路、码头、光滑的舢板和尸体,也照着每一处房屋。人们朝美奴家走去,美奴打开院门迎接母亲的归来。她的双眼出奇地明澈,肤色透明地白润。晚上她从码头回来时先是坐灯下哭了一场,后来居然平静地睡着了。早晨邻居的婶子前来报丧时,她已经没有泪水了。婶子为她扯了两丈白孝布,从头到脚把她用白布罩起来,使她看上去像个修女。 

  镇长忙三迭四地吩咐女人们做殓衣,又差人去唤两个木匠快来打棺材。木匠看了看美奴家存的一些木板,嫌太薄了。镇长说:“她就是这么个薄命女子,将就着吧。”又打了一串喷嚏,兀自说着伤了风的话。木匠也就不再理论,两个飞快地刨木板,几个孩子捡着曲曲弯弯的刨花玩。快到正午的时候,豆腐房送来两板热豆腐,镇长召唤干活的人把它们当点心吃下,豆腐钱自然由镇长先垫上。大家顾不得洗手,每人托着一块温热的白莹莹的豆腐舔着,豆乳的香味惹得孩子们围着大人的脚转来转去,很快那豆腐便不在人的掌心颤颤巍巍的了,它们进了人的肚子,人又闭上嘴巴干活了。正午过去后,棺材的形状已经初具雏形了,白石文提着一包饼于来了。他把饼干分给帮忙的大人,也分给孩子。他看了美奴一眼,美奴也看了他一眼,大家见了他越发沉默了,只听见锯声、斧声、泼水声以及狗低低的信叫。下午两点多,棺材终于打好了,油漆工草草地涂了些漆,为了使棺材干得快,兑了过量的汽油,所以那口棺材的颜色是泛白的红,待到快人殓的时候,几个乳房松弛、眼圈乌青的女人忙三迭四地给死者穿殓衣,因为尸体已经僵硬,四肢不灵活了,所以穿出了她们一身的汗和时嚷:“听话啊,伸好你的胳膊,穿上新衣才能上路呐。” 

  衣服穿完,又有人为她洗脸、梳头。当一个老女人用一把化学梳子梳理死者的头发时,美奴望着母亲那头乌黑的秀发,听着发丝在梳子的齿间发出的嗤啦嗤啦的声响,她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她一哭,女人们也陪着哭,哭了一段,该入殓了。镇长说:“该看一眼的就再看一眼吧,以后再也看不着了。” 

  没人再看那个死去的女人,大家都站着不动。美奴也不动。 

  镇长清了清嗓子:“没人看了是不是?” 

  大家把目光集中到白石文身上。白石文也动也不动。 

  “那好,都不看了,咱们就人殓盖棺吧!”镇长吆喝抬尸首的几个人将人放人棺材。几条人影刚一挨近死者,白石文忽然一摆手说:“别碰她,让我来——” 

  白石文从人群走向死者,他俯身看了看她,嫌她衣服的领子不平整,就动手展了展,大家屏住呼吸,只有狗哈哧哈哧地摇着尾巴乱转。展完了衣领,他又神了神她的袖口,大概嫌她的袖子短了些。白石文忽然将杨玉翠一把抱人怀中,大家齐声惊诧地“喝咦”了一声,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棺材,然后轻轻将她放进去。人一入了棺,大家便看不见死者的形象了。只见白石文俯身前前后后又摆弄了她一番,大概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然后直起腰漠然地看着手拿铁钉和锤子的盖棺人,盖棺人领会了意图走上前来,白石文忽然又俯身将一只手伸入棺材,他是又摆弄她的衣领,还是抚弄她的头发,或者是抚摸她的耳、眼、鼻、嘴唇、脸颊,人们不得而知,只知他下手的那个部位在死者的头部。盖了棺,一行人撒着纸钱,相互吆喝着便去坟地了。镇长预料得不错,丧事赶在日落前做完了。一辆马车拉着棺材,其后跟着一些东张西望的人,没出镇子的时候鸡、鸭、狗还跟着,后来鸡和鸭先败下阵来,狗跟到半途也索然无味地回来了。剩下了一些颜色黯淡的人,一直懒懒散散地跟到墓地,埋了人,日头也逼近江水了。 

  人们从墓地返回的时候,太阳已经不见了。天色灰白,江岸的码头一片喧闹,原来三个异乡人即将离开芜镇了。他们来时面有菜色,走时红光满面,仿佛在芜镇过了一个滋润的正月。打更人满面赔笑地前来送行,手中还牵着一条黑狗。一个中年女人扯着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孩子一直拖着鼻涕在哭。三个人上了木船,打更人便把黑狗的四足缚住,几个家人又用一张破鱼网将狗罩住,用麻绳系紧了口,将狗扔在木船上。黑狗在这前前后后一直挣扎吠叫,待到上了船舱,那叫声简直凄厉不堪了。原来打更人已经宰光了家里的鸡,走时没什么给他们带的,只好将女儿家的黑狗献出去。那个与黑狗形影不离的孩子一见黑狗被扔进船舱,便在沙滩上打滚地哭,他母亲也跟着哭。异乡人划起桨,木船就渐渐离开岸边了。狗和孩子的声音都一样地悲凉。然而等木船淹没在暮色的江面上时,孩子也哭倦了,他由着妈妈牵着他的手磕磕绊绊地回家,口中却还不时唤一声黑狗的名字。打更人本想哄哄外孙,但一想到家中那程明瓦亮的灯泡急需换下,也就不管童稚的伤心了。 
 

                                 
十二 


  美奴关上门走向江岸时心里颤动了一下。以往她出门时家里总有人,父亲或母亲,她从来用不着锁门。她从墓地回来后便陷人昏睡之中,夜半时有人敲她的窗子,镇长嗓音嘶哑地喊:“美奴,我刚想了起来,你一个人在家,怕你害怕,我给你找来个伴儿!” 

  美奴披衣下地,见冷冷的夜色中站着穿单裤的镇长,他的老婆连连打着呵欠挠着胳肢窝。镇长女人身上的狐臭在芜镇比镇长还有影响,美奴吓得连声说:“我什么也不怕,你们快回去吧。” 

  送走了镇长夫妇,是下半夜了,静得很。若在初春,可以听见开江的嘎嘎声,而秋末的江水则静流无声。美奴迷迷糊糊复又睡去,忽见母亲直直地站在窗前,嘟哝蛆虫爬到了韭菜地里,她无法吃明年的春韭了。美奴心烦,便与她吵嘴,吵着吵着便醒了,惊出一身冷汗。想开灯,又怕吓跑了母亲;可不开灯,母亲又在暗处吓她。就这样睁着眼睛捱到天明。 

  美奴走向码头,江水是灰白色的。太阳还没有出来。有风从江面吹来,凉极了。没有船,一条船也没有。美奴在想那两千块钱的出处,如果能用纸钱支付就好了。美奴呆呆地坐在水泥台阶上,她觉得头痛极了。她记得母亲开始也是嚷着头痛的,一开始是阵痛,后来是一刻不停地痛,痛得人抱着脑袋撞墙。她乘船进城做了手术,头倒是不痛了,可人却变了个样子。美奴恐惧地用巴掌拍着嘴巴“哇哇“地叫着,试图以这种与小孩子逗趣的方式忘却疼痛。她正“哇哇“叫个不休时,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扶了她肩膀一下,她回转头,看见白石文站在面前。由于距离太近,她坐着,而他站着,所以美奴觉得他今天格外高大。 

  “美奴,过两天你上学去吧。” 

  美奴垂下头。 

  “以后不要起大早来江岸,这里太凉了。” 

  美奴还是垂着头,她微微打着哆嗦。她战战兢兢抬头望着白石文,结结巴巴地说:“你能借给我两千块钱吗?等我将来工作了一定会还你的。” 

  “你想离开芜镇?”白石文问。 

  “我遇到了麻烦,我需要钱。”美奴说,“别问我都干了些什么,别问了。” 

  白石文俯身将双手搭在美奴的肩头,美奴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她不能自持地抱住白石文的双腿泪流满面地说:“我是个有罪的孩子。” 

  美奴感觉到她抱着的那双腿也在颤抖,他抚摸了一下美奴的头发:“我什么也不会问你的,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哭一场吧。钱我会借给你的,我相信将来你有能力还我。” 

  “阴历二十一之前你一定把钱凑齐给我。”美奴抽抽噎噎地说。 

  “那么阴历二十二的早晨我希望你出现在教室里,我盼望着能在讲台上看见你。” 

  阴历十九的黄昏,“青远号“沉船的消息由镇长带回芜镇。镇长东摇西晃着,未酒而醉的姿态。”青远号“从酒田港向回返时,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全体船员连同载回的脱粒机、手扶拖拉机、榨油机等同葬大海。”青远号“货轮中,芜镇的船员共有九名。当初为了能上货轮,芜镇的男人争先恐后,最后由航运公司筛来选去,才选走九名。他们离开了捕鱼的小船,到大船过起了拿月薪生活的让人羡慕的日子,可好日子竟如此脆弱,就这么咔吧一声断了。镇长不知该先通知哪家遇害的家属。他站在码头上,首先望见了美奴家的房屋,他蓦然意识到美奴已成了孤儿,疼得心里仿佛有条鞭子在不停地抽。他走进美奴家,美奴坐在灯下,正对着白石文借给她的两千元钱发怔。那钱摊在炕面上,面值多为十元五元的,一元两元的也有,钱大都皱巴巴油腻腻的,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仿佛一堆将被淫雨沤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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