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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跑的，都出汗了。”
温柔刚在徐明意坐在的那一桌酒席坐下，徐明意掏出手帕扬手就当着一桌子的人面前帮她擦拭额角微汗。“礼服送到了？”
“嗯，送到了，小葵姐姐穿的正合身。”温柔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小葵二字稍微着重，没有顾及徐明意温柔的举动，侧眸窥视坐在徐明意另一边的叶源光。
果真，如她所想，叶源光的神色明显一变，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她。“谢小姐，刚才帮忙去送礼服了？”
“是啊，小葵姐姐是今天的伴娘，刚才不小心和服务员撞了一下，红酒洒身上了，我正好多带了嘛。”
徐明意收回手帕，有意的与发现他注视的温柔，对视一眼，展开嘴角笑着埋怨：“那也不用那么着急啊，看看你，妆都花了。”
谁让他说这个了！温柔抿嘴笑着推了徐明意一把，强忍怒意咬牙道：“我没化妆，是素颜。”
“徐总那是开玩笑，谢小姐底子好，根本不需要化妆。”同桌一位，温柔不太熟悉的中年大叔，夸了两句，紧接又问：“还没问过谢小姐是否是…？”
故作拖音，徐明意帮忙答复。“就谢老三他侄女，谢温柔。”转而看向了叶源光，扬嘴一笑说：“她小叔，谢添擎，就是我刚跟您提过，想请您吃个饭的那小子。”
“徐先生客气了，谢先生青年才俊，我早想和谢先生见上一面了。”叶源光眼中含笑，依旧的冷静淡然。
温柔压下脑中回想起的一幕春光，抿住双唇。对望一眼身边的徐明意，心领神会。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只恶魔，披上迷惑人心的表皮，展示自我最完美的一面，骗人骗己。什么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无人可知。
第24章 24
婚礼开始，俊秀的新郎穿着黑色西装站在红地毯前等待着老丈人将穿着雪白婚纱礼服的新娘，一步一步，交入他的掌心。新娘名叫楚琣琣，而伴娘则有个很有趣的的名字，叫做项日葵。
温柔起初听到项日葵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强忍笑意，在心中早已是拍桌大笑。虽然她的名字也没有多诗情画意，饱含文蕴，但这位姐姐的名字，真是…非常可爱啊。
她也不知怎么姐姐、姐姐叫顺了，就一口一个小葵姐姐，看见她站在新娘旁边开口就对徐明意说：“你看，小葵姐姐多漂亮啊。”还不忘提醒叶源光。“我就是给她送的裙子。”
当然，她懂得适可而止，差不多就行了。
徐明意此刻很想点头称赞，又怕某人以为他意图不轨，只好笑而不答，偷偷在她耳边呢喃一声。“你最漂亮。”
温柔微微闪躲，娇笑着望了他一眼，灿烂的笑容在她嘴角盛开不败。“撒谎。”
“至少在我心里。”
眼眸搭落，徐明意以为她有些害羞了，不见她眼底幽暗透露出无限感伤。现在的她是美丽、漂亮，但红颜易老，待他日光滑细腻的肌肤变得暗黄粗糙，皱皱巴巴。身材变形，再无美艳可言，单凭皮毛骨肉获得男人喜欢的她，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温柔比不上母亲袁倩聪慧，可以让全方面那么优秀男人不顾家里人反对，一定要娶她为妻，包容她所有的缺点，甚至可以包容她这个拖油瓶。
如果，她能像母亲那么出色，她也想试试看的。可她终究不是袁倩，而他也不是谢政涵。
“我想回去了。”
她说想回去了，徐明意也不多留，起身一一有礼道别。
离开前，徐明意为温柔披上厚重大衣，揽着她的背送出酒店大门。“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不用了。”温柔一把拉住徐明意的手腕，浅浅笑道：“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怎么？怕谢添擎啊～你今天帮他赢得了这么一大桩生意，他还想怎样啊。”
夜风吹的裸露的脚踝瑟瑟发抖，温柔不再固执，点头应了。
其实让徐明意送她回家，根本没什么，不过是她心虚。不想让他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笑，他谢添擎外面的女人多的都数不过来了，她谢温柔不过算是他的侄女。
若只是他的侄女，他那日又为何吻她，他知不知道，当他的双唇触及她肌肤的那一刹那，她冰冷的心好似温热了起来。
而温柔知道，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是在乎他的。
车上和徐明意聊了些什么，温柔不打记得了，大多是他说一句，她应一声。徐明意也不在意，反是很高兴的滔滔不绝起来，到了公寓楼下，依然喋喋不休。
“温柔，等你放寒假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不行不行…最好是高考结束，否则谢老三又得唠叨我，教坏你了。”
“行，等有时间再说吧，我先走了。”温柔没有多说，拿过放在后座，装有礼服的纸袋。推开车门，合上车门，绕到驾驶座的车窗外，俯身对着车窗内的徐明意说：“你虽然只喝了一点酒，但还是要慢点开啊。”
“我知道。”
“嗯，那好，拜拜。”话音刚落，温柔随即站直身子，笑着挥手绕过车身大步走进公寓大楼，呼吸间，已步入了电梯里面。差一点！刚才差一点，温柔只见徐明意身子往外一倾，有意想与她来个吻别。
好在她动作灵敏，早一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站直了身子，否则…
“哎。”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做不到。
至少现在，除了他，谁都做不到。
电梯门缓缓打开，温柔乏得很，打开拎包，拿出电子钥匙，开了门，拎着大包小包迈进了灯火通明的公寓。
！灯火通明！公寓内怎么会亮着灯？
温柔猛得抬起双眸怔怔的望着站在身前三步内的谢添擎，肘间的衣袋顺着臂腕滑落地面，有些许诧异，些许不明，些许害怕，些许委屈，些许失落。他那看过来的眼神，分明以为她和徐明意已有了什么。
第25章 25
“小叔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温柔无视他的存在，不管地上掉落的纸袋。干脆全部无视，拖上鞋，朝里面走去。
家里再乱，张阿姨总会收拾好的，不像心乱了，只能自己收拾。
“你也好意思说！这么晚了，和一个男人才回来，像什么样子！”谢添擎一把拽住，擦肩而过的温柔，愤怒至极，失了力度。
温柔只觉得手肘倏尔一疼，张嘴就喊：“小叔，疼。放开！”前后推搡着，却丝毫摆脱不掉他的钳制，肘间的疼痛反而更加厉害。
“疼！？温柔！你刚才在做什么你知道吗！”谢添擎一回想起，方才从窗口那里看到温柔绕道驾驶座的车窗外，弯腰吻徐明意的画面，心中怒吼越盛。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和徐明意一起…你给我放开！我疼！”双眸一酸，温柔有些不能自持。“小叔！作为长辈，我和徐明意出去那是我的自由，而且我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谢添擎！如果你要以别的身份遏制我的行为举止，那更加没有任何道理！”
“谢添擎？”谢添擎自嘲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稍一用力松手把温柔甩到客厅的沙发边上。
好在沙发松软并非皮质，温柔小腹撞在边上，没有多疼，只是还未转身，双肩已贴上了谢添擎宽大有力的双掌。即刻，从后伸手勾住了温柔光滑的下颌，柔和的声线中带着诡异的笑。
“温柔，这么跟长辈说话，不知道很没有礼貌吗？”
温柔第一次认识到谢添擎的坏脾气，奇怪的是，她只觉得他脾气真的很差，却再没有丝毫的害怕。艰难的转过身，屈膝坐在冰凉的瓷砖地面，大衣早已跌落一旁，露出了两条清晰的锁骨微微起伏。温柔此时仅穿了一条，一字肩的米白色连衣短裙。一双明亮的眼睛，毫无畏惧的凝视着身前的男人。双肘已是通红一片，若不是起初隔着大衣，恐怕现在已是五指分明。
“我不和你赌气了，你这么生气，不过是以为我和徐明意有了什么。我告诉你谢添擎，不提我现在跟他没个什么，就是以后我跟他有了什么，也与你无关！我终究是…要嫁给别人的。”
‘我终究是要嫁给别人的’？嘴角忽而上扬，两道完美的弧度，映衬男人因为微笑越发英挺的鼻梁，微挑的眼角，明亮的双眸依稀交着了几条细微的血丝。
温柔不清男人心思，只知自己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心疼的，真想抱抱自己。
“无所谓啊～”男人抬手从温柔眉梢，路过面颊缓缓停在耳垂，双指摩挲，她耳垂渐热延至整个耳廓。他俯身低头吻上温柔耳屏，声音轻柔，令人陶醉。“你嫁给谁都无所谓，我要的，在乎的，只是这幅身体。”
“小叔，想要，我给又何妨。”
谢添擎略一侧头，便见温柔神色自若，没有羞涩，没有愤怒，没有恐慌，早已没有了半点少女的手忙脚乱，手足无措。仅有他指间握着的耳垂仍是滚烫、炙热的。嘴角的一丝笑意，却是没有掺杂着半点虚假隐忍的冷漠。
松开她的耳垂，远离她的体温。
这个女人！他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又怎知，在他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温柔…哭了。
……
“温柔，昨天没睡好吗？即使学习再紧张，也要注意休息啊。”补课的物理老师，一早来为温柔补课，见她精神不佳，双眸微搭，漂亮的双眼皮弧度有些小肿。
温柔睁开双眼，微微笑着看向物理老师。“没有，昨天熬夜做数学试卷了，太多了，怕明天交不了作业。”
张阿姨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客厅的老师这么说，连忙打岔。“温柔，阿姨去买只鸡，帮你补补身子吧，老师也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老师立即客气摇头连说不字。
温柔笑着抬肘撑上桌案，眉头微皱，即刻平伏，一身毛绒绒的白色家居服，上装的帽子还有两只翘起的三角猫耳。“老师家里有事吗？没有事就留下来吃饭吧。”
“我儿子刚满一岁，想在家里多陪陪他。”年轻的物理老师，笑着的满足，一头利落的短发，此刻显得却是温婉无比。
温柔好奇的趴上桌案，侧头问物理老师。“有弟弟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有，等你把这几道物理题做掉了，老师就给你看。”
“不要，我要先看，老师给我先看了，我再做。”
第26章 第六章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开始
物理老师罢休了，掏出手机点了屏幕几下，递给了温柔。“你看这是他刚出生时候的摸样，红红的，像小猴子吧。”
温柔看着屏幕中小小的，只穿了纸尿裤的眯眼睡觉的小婴儿，点了点头。翻过几张，小婴儿褪去黄疸露出白白的滑嫩肌肤，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好奇的盯着手机镜头，张开的‘O’形小嘴，在下一张照片中，已成了横躺的弯月，傻呵呵的天真笑着。实话说，小孩长得并不漂亮，却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中透露出了难言的幸福。
温柔伸手把手机还给了物理老师，问她：“宝宝现在可以喝鸡汤吗？带点回去吧。”
“是啊，温柔胃口小，家里的菜留着也是浪费。”一旁凑热闹的张阿姨口不择言的说着大实话。
老师犹豫浅笑。“可以吗？多不好意思啊。”
温柔颔首。“当然可以啦。”别过头对张阿姨说：“阿姨一会儿帮老师装在保温盒里让老师带回去吧。”
“唉。”阿姨热情答应。
老师客气。“那谢谢了。”
温柔周末补完课又要回学校了，菜留着也是浪费，平时张阿姨把所谓的剩菜带回去，足以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一整天的了。
明明知道菜烧多了也是多余浪费，温柔每每回家，张阿姨还是照旧烧一桌子的菜。难道不知道，每次，让她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的菜，怎么吃得下去？
回到学校，温柔让司机送到校门口，自己拉着行李箱静静的走在冬季午后，漫步消化。驼色的长款宽松牛角扣毛呢大衣，紧身的蓝色牛仔裤，黑的绒面短靴。光亮的黑色长发，自然流淌在衣领肩头，她缓缓抬头仰望着枯叶枝干，吐出了一圈白色热气，顷刻消散在了充满金色阳光的空气之中，荡然无存。
她忽然很想看雪，可惜身处江南之地，几年来，少有下雪，即使下了，也只能积薄薄的一层雪堆。她要去看雪，等放了寒假，她要一个人去看雪。
年头的家庭聚会将至，温柔有些头大的接到了母亲袁倩的来电，询问她徐明意是怎么回事？
徐明意，在那次员工女儿的婚礼过后，常与温柔有手机联系，却没有再见上面。
一方面，她要期末考试了，真没什么空闲时间。另一方面，徐明意也挺忙的，想在这次谢添擎与叶源光合作的土木工程中入些股份，这还是他特地解释给她听得。
他跟她提起，叶源光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这次合作，大半功劳是因为她借了一条裙子给他的宝贝。他找人查过，那个项小姐，也就是温柔口中的小葵姐姐，是叶源光大学时期的初恋女友，随后的事情他们较为低调没有过多的消息，但事实证明，叶源光很喜欢这个初恋女友，项日葵。
温柔略一回应，也说起了项日葵。“那个小葵姐姐，前几天亲自上门，还了礼服，我想她都亲自来送裙子了，一定是要请她进屋坐的，可她没进来，客气几句就走了。没有半点的架子，很和气。”
徐明意提议，如果可以，要她和项日葵好好套近乎，可能将来会有好处。
温柔虽然挺喜欢这个小葵姐姐的，但也不会特意去接近一个女人，她可不是热络的交际花。
回到原点，温柔回答母亲的问话。“徐明意嘛，我朋友啊。”
“朋友？你和他一起参加企业员工婚礼的事儿都传遍大半个圈子了！谢家并不希望你太过引人注目，你知道吗？”
“不知道。”温柔耸了耸肩，即使母亲看不见她这个动作。
“温柔，这次家庭聚会，爷爷一定会问这事儿，你做好准备怎么说吧，到时候我可不帮你搭话！”袁倩对这个女儿颇有些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感触，在外人面前，小绵羊一个，心底清楚、熟悉的，那就是一个臭脾气。
“行，我不会给您老惹麻烦的，放心吧。”
“好～到时候，你小叔会来接你。乖一点啊。”
温柔一听到‘小叔’二字，眼中目光略略一滞，努力从嗓音中发出一个声响“嗯。”
“怎么了？”袁倩敏感的发现，温柔的迟疑。
“没怎么，小叔那天出了事，我去探望他的时候，看见他和女人在一起，就没好意思进去。”温柔一定要说一些真实的东西，好让她聪慧过人的母亲忽略掉她的在意。
“温柔你也不是小孩子，男人外边有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小叔最近还答应了，奶奶帮他招呼的相亲，可能快要成家了。”
“这是妈妈希望的吗？”温柔别有用意的问。
“能有什么希不希望，你小叔，终归要结婚生子的。现在就连老爷子退下来了，那个位子谁担还没个着落，我还有心思想别的闲事吗。”
第27章 27
怎么说都是母女，谁也不会害谁，有什么话便也直说了。
“现在谢家只有小晟一个孙子，自然是偏爱的，可以后，小叔万一生了个儿子，那可就说不准了。而且，我觉得爷爷奶奶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小晟。”温柔口气随意，其中的一字一句却不如语气那么平淡无味。
袁倩当然知道二老不是那么喜欢小晟的原因是什么，稍有不悦道：“好了！你一个小孩别管大人的事，好好给我读书，行为处事注意点！切记，树大招风！”
温柔默默在心中翻一百次白眼，小孩儿？切！“知道了，挂了！”
快步回到暖烘烘的寝室，温柔不忍一哆嗦，走到位子上继续写试题。
田筱婕昂天一声怒吼，嘶哑的直嚷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家出走啊啊啊！”
温柔在台灯下握着水笔继续做着试题，一边开口说道：“寒假我要去玉龙雪山看雪，你去不去？”
“真的假的？你一个人？”田筱婕不敢相信。
“如果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怎么可能啊，除非高考完，不然我爹妈一定不让我出去。”
“不敢离家出走，就别瞎嚷嚷。”温柔淡淡说着，谁知引起了田筱婕的玩心，偷偷从后袭向温柔腰间两侧，女孩欢快的尖叫声拨动心弦，谁还有心再去看枯燥的试卷一眼。
“筱婕，真的！”温柔抓住田筱婕得寸进尺的一双贼手，认真的说道。“和我考一所大学吧。”
多少面临高考的友谊，散了，淡了，说好的誓言，却因现实的诱惑，背弃‘说好的’。说好的，要考一所大学。说好的，即使分开了，也要隔一段时间，通电话。说好的，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又有几个，说好的，永远不变。
“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嘛，要考一所大学。”田筱婕翘起小拇指，指向温柔。
温柔松手，也翘起小指勾上了田筱婕的邀约。
“勾勾手，一辈子，不许懒。嘿嘿～”
一辈子，不许赖？
……
墨绿大衣，黑色长筒皮靴，黑色的兔毛画家帽，黑色的皮包，一抹绛红从唇间散开。温柔衣装整齐的站在公寓楼下等待打电话过来，说要接她‘回家’的谢添擎。
时间很快，新的一年来临了，温柔虚岁已有十八。
她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为什么会如此渴望。不可否认，是为了不远处正开着车缓缓向她驶来的这个男人。
她不会否认，对谢添擎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虽然不深，但很特别。
车子在温柔身前停下，她再习惯不过的拉开副驾驶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