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妈的,这两个家伙竟敢造反。让我们和二排立即去捉拿这两个奸贼!”三排长廖荣坤一听到消息,怒不可遏,大声叫道。
“荣坤,不要鲁莽行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树声拍着廖荣坤的肩膀说道。
经过大家冷静思索,最后决定采取“智取”与“奇袭”相结合的办法。
这主要是基于王树声的分析:一是熊,余叛乱的证据尚不十分充分;二是一排武器装备较好,如果真枪实弹打起来,我二、三排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取胜把握:三是考虑到反革命叛乱分子只是极少数人,一排的绝大多数人是革命的同志,是受蒙蔽的。
“智取”与“奇袭”相结合的方案具体说来是这样:一方面以县防务委员会的名义,召集农民自卫军三个排开会,重新布防,将一排从李家庙据地调到靠近黄安的东岳庙,名义上是担负警戒河南新集之敌;一方面暗中派人到黄安,请求富有战斗经验的黄安农民自卫军来协助粉碎熊、余叛乱。
为试探虚实,掌握熊、余叛乱的真凭实据,在熊、余准备发难的前一天晚上,王树声以检查防务、查哨为名,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第一排的驻地李家庙。
李家庙。一排驻地。
熊、余二人正交杯换盏、酒兴正浓。
“二位有高兴事也不通知我王某人一声?!”王树声声到人到,已经站到熊、余二人的面前。
熊、余一见王树声,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但发现他只是一个人,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心稍许又安定了几分。“王部长是大官,我们怎么能高攀得起呢?”熊振翼语含讥讽,胆子大了起来。
“啊,你是说我摆架子吧。我不是来拜见二位来了吗?”王树声爽朗一笑,应答道。
“王部长今天来肯定有什么要事?”余佩芳试探着问。
“要说事倒确实有点事。”王树声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事情?”不等王树声说完,做贼心虚的熊、余二人几乎同时抢着问。
“听说熊教练下令,把好枪都集中到了一排,此事当真?”
王树声这一问不打紧,把两个叛贼吓得魂飞天外。他们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丑恶勾当已经败露,两人顿时凶相毕露,同时从座位上弹起向王树声猛扑过去,一人抓左手,一人抓右手,把王树声的双手狠狠地反拧过来。
王树声也不怎么反抗,只是冷冷一笑:“你们捆绑我,难道不想要自己的脑袋?”
“你还是为你自己的脑袋操操心吧!”熊振翼阴阳怪气地说,“你今天落到我们手里就该尝尝我们哥俩的厉害!”
“对,你们的气我俩早受够了,现在应由我们出出气。”余佩芳边捆绑王树声边帮腔。
“你们难道不怕丁岳平丁老爷惩罚你们?”王树声这句话把熊、余二人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丁岳平老爷要的是你王树声的人头,我们捉住你就已经立了一大功,‘惩罚’何从谈起?”熊振翼狞笑着说。
“你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丁岳平是我的亲表叔呀!”王树声镇静地说道。
“杀父之仇,他能饶你?”熊振翼有点外强中干了。
“那你就看看我口袋里他写给我的信吧!”王树声故意加重语气。
余佩芳急忙从王树声口袋里搜出信来。果然是丁岳平的亲笔信。
宏信表侄:
见字如晤。过去的种种,我都不想提了。我着眼的是当令。于今蒋、汪二公都已反正,天下大局定矣。但余总念我丁王二家,骨肉相亲,宿怨不应久结,仍亟盼重修旧好。
我侄聪颖过人,赤党再无前途,勿需多论即明。我现投身省府军界,说话尚有份量。
故函我侄三思,望能弃暗投明。如率部举义,我包侄更能前程远大。
急盼回音。
表叔丁岳平手书
民国十六年九月廿日
看完这封白纸黑字的丁岳平亲函,熊振翼和余佩芳二人如坠五里云雾中,完全乱了方寸。
惊疑未定,熊振翼毕竟老辣奸滑,语带试探地进一步问:“你是县委委员,又是农会组织部长,好好的大官不做,反正未必是真心吧?”
“不要说什么县委委员、组织部长,还不是一个腹裹粗粮、脚蹬草鞋的苦命汉,整日吃不饱、穿不暖,原以为革命成功可过上富贵日子,现在倒好,革命短时间里是成功不了的,好端端的家境也衰落了。吃香的喝辣的只有走投靠丁岳平老爷这条路!”王树声故意带着悔不当初的味道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投丁老爷而去,却跑到我们这里来做甚?”熊振翼狡黠地一眨眼。
“对,我正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来意!”王树声接上熊振翼的话茬,镇静自若地继续说,“你们真是愚不可及,自以为聪明盖世,却不知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你们的计划早已被蔡济璜他们察觉到了,只是证据不确凿才没有下手。我今天来,一是给你们报个信,二是给你们提个醒,近日千万不要有异动,以免打草惊蛇,给他们留下把柄。日后我们可相机行事,共图大业。”
王树声这一席话在熊、余二人心中引起强烈震动。他们既感激又惊惧,继而又欣喜。他们心想:要不是人家王树声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报信,我们的脑袋恐怕有不保之虞。人家说得条条在理,词真意切,看样子可能真是同路人。更重要的是,王树声是丁岳平丁大老爷的亲表侄,他要是投奔到丁老爷门下,肯定少不了封官进爵。毕竟血浓于水呀。靠上这么一个人,我们的前途也大大的光明。
他们像“变色虫”一样,一改方才的狰狞嘴脸立即变脸为笑,赶忙为王树声松绑并不停道歉:
“王部长,刚才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啦,冒犯得罪之处还请王部长容谅、容谅!”熊振翼边解绳索边说。
“王部长‘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会不记小人过的!”余佩芳生怕邀宠落后,急忙说道。
“刚才的误会就不要提啦,”王树声摆了摆刚松绑的手,“我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通知你们!”
“什么事情?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熊、余二人打断王树声的话忙不迭地表态。
“是这样,我已经骗过了县防务委员会,以换防的名义调你们一排到东岳庙布防。表面上是为了对付来自新集的敌人,事实上是为了和丁岳平老爷的红枪会保持经常联系,到时候举事则为他们作开路先锋,并用这份功劳作进见丁老爷的见面礼。”王树声接着说。
熊振翼、余佩芳一听,喜从中来。他们心想,还是王树声高明,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全想到了。我们也正是打算今晚把队伍拉到靠近新集的东岳庙,然后再派人和丁老爷的队伍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一鼓而下取得成功,但苦于师出无名,所以没有轻动。现在好了,我们做不到的,王树声早就考虑到了并已开始行动,这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啦。能够正大光明地把队伍拉到东岳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真乃天赐良机!
两叛贼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兴奋,他们连声说:“王部长高见!高见!
我们立即照你说的去办!”
二叛贼迅速召集队伍,作转防东岳庙的准备。
至此,王树声心中的石头才算完全落地,他的第一步计划已完全实现。
王树声勾勒的幻景为熊、余两人的美梦增加了斑澜夺目的色彩。看着熊振翼、余佩芳二叛贼得意的神情,他不禁暗暗地笑了。
王树声又随便交侍了几句,以还有紧要事情要处理为由大大方方地离开了李家庙。
农民自卫军三排驻地。王树声详细地向蔡济璜、刘文蔚等领导汇报了整个摸底的经过。汇报完后,他拿出那封早已给县委领导看过的丁岳平亲函幽默地说:“在我深入虎穴时,我表叔的这封劝降信可是立了一大功喽!”
鉴于证据确凿,事实明朗,王树声、蔡济璜决定马上采取措施。由于反叛分子已掌握了农民自卫军中最多、最精的武器,几个军事技术较好的骨干也被收买,加上一、二、三排队员都是本地人,大多沾亲带故,觉悟还没有高到大义灭亲的程度,仅靠二、三排,取胜把握不大。蔡济璜和刘文蔚等迅速实施第二套计划,派王树声火速赴黄安搬兵。
黄安县委领导人潘忠汝住地。
王树声向潘忠汝等黄安县委领导人详细汇报了麻城北乡正在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潘忠汝、戴克敏等县委领导听了王树声的汇报后,非常重视。他们决定亲自出马,带领农民自卫军十五人和一百多名革命红枪会群众连夜随王树声出发,支援麻城。
由黄安到东岳庙,抄小路本要不了多少时辰,在天亮之前赶到一排驻地时间相当充裕。哪知那天晚上天公不作美,月亮不知藏到哪儿去了,整个田野漆黑一片。王树声他们走着走着,走上了较远的一条道,走了个把多钟头仍望不见东岳庙的影子。这可真把王树声急坏了。他健步如飞,顾不上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好不容易赶到东岳庙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麻城北乡东岳庙,一排驻地。
刚刚扎营东岳庙的一排自卫军战士大多很疲惫地和衣而睡。哨兵根据余佩芳的命令,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突然,他们发觉西北角有一支队伍正向东岳庙奔来,就高喊:“口令!”
没有听见回答,这哨兵以为是河南光山的红枪会乘机来袭击他们,接着就举枪射击。随着枪响,黄安农民自卫军的一个战士应声倒地。
黄安农民自卫军见对方打死了自己的兄弟,肯定一排已经叛变,当即举枪还击。
双方一来二往,顿时枪声大作。
这完全打破了王树声他们原先的计划:先让黄安农民自卫军和革命红枪会包围东岳庙,然后由王树声把熊振翼、余佩芳二人以商量要务为由带离排部并相机逮捕二人,然后再向受蒙蔽的一排战士说明熊、余二人阴谋叛乱真相。
然而,由于迷路延误了时间,原先完美的计划只能搁置一旁了。
听到枪声,东岳庙附近的群众以为反动的红枪会正在进攻东岳庙,就拿着扁担、锄头,梭标成群结队地包围上来,为本县的农民自卫军助战。战斗有扩大的态势。
这可怎么办?
王树声忙和潘忠汝、戴克敏等人商议,决定把部队先撤退一步,待停下火后,再由王树声在阵前喊话。
王树声隐蔽在比较靠前的土堆后面,大声喊道:
“麻城的农民自卫军和广大父老乡亲们,我是王树声。熊振翼和余佩芳已经叛变了。我请来了黄安农民自卫军兄弟来收拾这两个叛贼,大家不要再打了!”
群众听见是王树声,都放下心来。
东岳庙里的余佩芳见事已败露,打算顽抗到底。他大骂王树声才是真正的叛徒,并命令队员继续射击。
一排的几个共产党员看到余佩芳惊恐万状的神情,立即明白了一切。不能再等了,延迟时间就意味着造成更大的伤亡。他们瞅准时机,把余佩芳和他的一个跟随都逮了起来。
战斗结束,却不见熊振翼的踪影!
后来才知道,这个奸贼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在王树声走后也连夜赶往河南新集,同那里的反动红枪会商讨叛变后事去了。
不镇压这个叛贼,难服人心,日后还会造成无穷后患。大家都在寻思,怎么办?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报。在河南新集的反动头子王既之听说余佩芳事败,大发雷霆,骂熊振翼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笨蛋。骂还不解恨,顺手一枪把熊振翼送上了西天,他觉得熊振翼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
消息传到麻城,大伙高兴得手舞足蹈,齐庆胜利。
自此,王树声智勇锄内奸的故事在黄麻地区广泛地传播开来。
1927 年9 月。麻城邱家畈祠堂。
中共麻城县委正在这里召开会议传达党的“八七”会议精神。会上,湖北省委派来的同志首先介绍了当前国内和党内的情况。他说,在党的“八七”
会议上,结束了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在党中央的统治,选出了以瞿秋白为首的新的中央临时政治局,确立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屠杀政策的总方针,向全党发出了举行秋收起义的号召。这位同志还带来了周恩来、朱德、贺龙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和毛泽东同志领导的湖南秋收起义的胜利消息。
这消息宛如一道划破漆黑夜空的闪电,撕开了满天的乌云,重新照亮了中国革命的征程,给同国民党反动派作不屈不挠斗争的工农群众以极大的鼓舞和鞭策。
中共麻城县委决定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遵循“八七”会议精神,贯彻湖北省委关于秋收暴动的计划,在麻城组织农民暴动。
邱家畈祠堂外漫山遍野的红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面面巨大的红旗在迎风飘舞。
会后,王树声和蔡济璜,刘文蔚、邓天文等县委领导人一起,迅速分工分村活动,积极宣传、鼓动群众;村村寨寨到处写满了他们张贴的标语:“暴动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暴动杀尽土豪劣绅!”“暴动没收地主田财!”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实行土地革命!”大街小巷时时回响着“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怒吼。。
一度沉寂的黄麻地区,又燃起了熊熊的革命烈火。
黄、麻两县,统一行动。从九月下旬起至十月间,党在整个黄麻地区,特别是七里、紫云、乘马、顺河等区,多次召开了千余人至数千人的群众大会,宣传党的“八七”会议精神,声讨国民党反动派叛变革命、屠杀工农、绞杀农民革命运动的滔天罪行,号召广大群众实行土地革命,继续大力开展反帝反封建的斗争。
王树声等带领成群结队拿起大刀、长矛,扛起锄头、扁担的群众,不分昼夜地搜捕土豪劣绅。几天之间,他们就把乘马岗、顺河两区的仓湾、林家山、杜家洼,土门、李家楼等乡的地主恶霸张继全、徐树第和彭世新等捉拿起来,没收了他们的财产,沉重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在打击地主豪绅的同时,王树声等县委领导迅速着手恢复农民协会,发展农民武装,组织工人纠察队。
那日子,比漫山的红枫还红火;那气派,比连绵起伏的大别山还磅礴!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九月暴动。”
九月暴动,使土豪劣绅吓破了胆。他们一方面继续勾结国民党三十军魏益三部,疯狂向黄麻两县人民进行反扑:一方面四处网罗流氓地痞,组织“清乡团”,对革命群众进行残酷报复。
在这种形势下,由于黄麻两县年轻的党组织缺乏领导武装起义的经验,没有及时在农民胁会的基础上,建立革命政权;没有及时在农民自卫军的基础上,建立革命军队,因而未能把这时的农民运动推进到武装夺取政权的新阶段。
但是,这次暴动的意义是巨大的、深远的。它在群众心目中树起了土地革命的光辉旗帜,进一步发动了群众,组织了群众,武装了群众,沉重地打击了土豪劣绅的复辟活动,为今后更大规模的起义准备了条件。
“九月暴动”停顿下来以后,中共湖北省委及时总结了暴动的经验教训。
由于两县已具有良好的群众运动基础,并掌握了相当数量的武装,有条件进一步开展武装斗争,遂决定在黄麻地区发动更大规模的武装起义。
10 月间,为加强对黄麻地区革命斗争的领导,上级先后派王志仁、吴光浩等一批政治、军事干部来到黄麻地区,组成了中共鄂东特委和鄂东革命委员会。
11 月初,湖北省委又在黄安七里坪召开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作出了武装夺取黄安县城、建立革命政权和革命军队的决定。
省委的决定极大地鼓舞了黄麻地区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他们一个个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高喊:“我们有奔头了!”
王树声和他的战友们加紧在乘马岗、顺河地区操练队伍、赶制刀矛,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随着各级骨干的宣传、发动,广大群众进一步提高了觉悟,纷纷要求参加起义队伍。在很短的时间里,一支以农民自卫军和义勇队为骨干的、以广大贫苦农民为主力的起义队伍被迅速地组织起来,总人数达二十万人之多。
一场巨大的革命风暴,已经在黄麻地区酝酿成熟了。
1927 年11 月13 日晚。古老的黄安县城。
中国现代史上激动人心的一幕出现了:随着黄麻起义总指挥潘忠汝的一声令下,起义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漫山遍野,铺天盖地涌到黄安城边,开始攻城。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