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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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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回复她。

    几天之后,凉生接过老陈的电话后,出了一趟门。出门之前,他看着我,很冷静地笑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姜生,相信我。

    回来之后,他难掩眉间喜悦,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并不知道,他是得到了确切的检测报告——那就是,我们之间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东西。

    我看到他额角微微有伤,就问他,怎么回事儿?

    他就笑道,开车太急,出了点小车祸,不过没关系,我不是回来了吗?

    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之前我突然接到了陆文隽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异常诡异,他冷笑着,似乎是将一份报纸给扔在了桌子上,他说,姜生,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虽然说了不娶你,但是我没有说,你可以同凉生在一起!

    他挂断电话之前,冷笑道,你如果执迷不悟,不要忘记我说过的,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死于非命!

    凉生刚转身,我的手机上就突然来了一条短信,很简洁——车祸?呵呵。

    我的心骤然坠落到了谷底。

    是的,我同魔鬼做了一笔交易,虽然中途他换了筹码,可是要赌的依然是,不允许我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凉生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回身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就笑笑,说,同事……要我上班……

    凉生张张嘴巴,大概刚想说“不必去了”,最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做的话,会像个小心眼的男人,于是,他笑笑,说,这个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吧。

70 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当天夜里,凉生拉着我去了一个地方。

    去的路上,在车里,我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说,去一个我们要去面对的地方。

    然后,他转头看看我,说,你怕吗?

    我迟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怕”这个字。

    当他的车停在了一幢古老的别墅旁边时,我才知道,他是来找程方正的。

    我紧张地看着他,轻轻地抓住他的胳膊。

    凉生看着我,微笑着,他的手很轻地拂过我的头发,说,姜生,别怕,我会在,一直都在。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带下了车。

    在工人们的带领下,凉生和我走了蛮远的路,才抵达楼前。

    程天恩迎出来,只是笑笑,说,表弟,你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了。

    凉生也笑笑,说,沾光。

    程天恩叹了一口气,说,我也可惜你们啊,唉,可是爷爷不肯见……

    凉生说,我去偏厅,等到他想见就是了。

    程天恩看了看我,又看看凉生,说,我也没想到爷爷这么固执,只不过,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娶一个程家不会承认的人,还要在婚礼当天悔婚,悔婚就悔婚吧,你还要带姜生私奔……私奔就私奔吧,你还不肯接爷爷的电话……

    凉生沉吟了一下,说,那时,我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现在我有了答案了,所以,我自己来找他,我知道自己该去面对他。

    程天恩便不再说话了,将凉生和我让进了屋里。

    我和凉生在偏厅里等了很久,程方正也不肯出来。

    凉生的指端微微有些凉,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平静。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汽车刹车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心下明白,这人可以将车开到别墅前,而不是停在大门前,此人在程家的地位一定比凉生还高……那么……

    果然,人语纷纷,有人喊道,大少爷回来了。

    闻言,我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凉生看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这时听到工人在窃窃私语,不知道他们是刻意在我们面前奚落我们,还是无心间被我们听到了,总之,他们是又隐秘又高调。只听他们说,凉生表少爷私奔这事呀,快把程家闹翻天了。记者堵门,老爷都给气病了。这不,大少爷都被召回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紧紧地揪了起来。

    凉生还是很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因为他知道,他此行会面对什么。

    屋外,脚步声渐近,天恩转动轮椅,迎了出去,哥,你可算回来了。

    天佑将衣服交给助手,明知道下面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还是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嗯,爷爷呢?

    天恩一愣,说,爷爷?哦,凉生和姜生在偏厅,爷爷被气到不想出面,在正厅听着呢。他们兄妹的事,说要你来处理。

    天佑镇定了一下,说,哦,我知道了。

    天恩故作贴心状,悄声对天佑说,爷爷不知道你和姜生交往过,你要是觉得难堪,那么让我来处理?

    天佑沉稳而坚决地回了一句,不必。

    门被推开那一刻,我明知道谁会出现,但还是一愣,呆了很久,才无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微小到噎在了嗓子里,天……佑?

    凉生上前,将我挡在身后,语气淡淡,说,你来了。

    天佑扫了一眼隔间的爷爷,故意对我视而不见,转而对凉生语气硬冷地说,逃婚,怕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吧?

    凉生冷笑着,针锋相对,说,为了一段感情逃离一座城,也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吧!

    天佑瞬间暴怒,却只说了一个字“你……”,便强压下怒火,转头看了一眼正厅的门,视线刻意避开我,尴尬却故作镇定,冷笑道,天下女人这么多,她……有什么好,让你非她不可,还要闹到满城风雨,让程家蒙羞?

    凉生讽刺地说道,有什么好?呵呵,这个,你要比我清楚吧!

    天佑知道凉生针对的是他,却也无奈,总不能在程方正面前和自己的表弟打到头破血流吧,所以,他只好继续忍气,履行着家族说话人的使命,语重心长地劝告凉生,她是你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这十七年来,你们的兄妹之名是去不掉的!你忍心让她跟着你,站在世俗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忍受那些舆论的脏水,不开心地过一辈子吗?

    凉生针锋相对,一字一句地反驳道,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妹妹,别妄想再用什么舆论来绑住我!这不是五年前,你翻手云覆手雨,左右我们的命运,让我远走法国!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爱了十七年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说……他爱了我十七年?

    他说……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当着程方正的面,说出这句话?

    他的爱。

    他的选择。

    以及他的决心!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凉生突然拉住我的手,像是对程天佑,更像对隔间里的程方正,又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战,他说,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包括你,程!天!佑!

    说完,他就拉起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71 这个夜晚会有一生那么长啊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时光。

    凉生很淡然,他依然送我去永安工作,仿佛这是他的骄傲一般。他不会去要求我从永安离开——像是个胜利者,不屑于这般手段。

    或者是,他在等我的心,做一个彻底的决断?

    程天佑依然会到永安去,只是我们两下无言。

    他将冬菇送还给我。凉生接过冬菇的时候,还被它给弄伤了。我吃惊地看着冬菇,仿佛它是程天佑训练出来的小杀手。

    程天佑不说话,但是脸上依稀有嘲弄的表情。

    我又想起了那天夜里,他说给我的话,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然而,原本该开心的日子,却因为陆文隽的步步紧逼,让我变得压抑起来。

    这种压抑,无人可以诉说。

    我每天都会不断地收到带血的断指、带血的耳朵,甚至是带血的牙齿……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凉生遭遇了不测,哭着给他打电话,听到他安然,我才知道,这都是一些做得十分逼真的道具而已。

    可是,我的心却像被填满了*,随时都会炸掉一样。

    煎熬不断,却不敢有任何声息。

    漫漫长夜里,我甚至有过鱼死网破的冲动——来吧!就算是死,如果能死在一处,这也算是我和凉生最大的幸福吧。

    那段日子,我就像一个赌徒。

    我在赌自己加倍小心,加倍注意,就可以保护到凉生,所以,我企图时时刻刻地跟他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我最后的决心,那就是当陆文隽制造的灾难降临时,我们一起死!

    我陪他,只要在一起!

    凉生对我突然变得黏人,有些微微的惊讶。

    他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似乎能觉察到,他仿佛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囚笼——这个囚笼,就是我以爱的名义制造的。

    他这种小情绪,让我顷刻间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快乐。

    而这些不快乐,看在凉生的眼里,却又变成了是因为我失去了程天佑。

    他从不说破,依然做很多事情,接送我上下班,送给我一些小礼物。

    然而,这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我们用最爱对方的心,却做着伤害对方的事。

    在我们之间,从离开程方正的别墅那天,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对着彼此微笑。

    终于,有一天,凉生在典当行加班,他给我打来电话,要我自己吃饭。

    我在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男人,用邪恶而冰冷的声音说,你还是不肯离开凉生是不是?那好,今夜,你就为他收尸吧!

    然后,从电话里传来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还来不及求他,陆文隽就挂掉了电话,之后无论我如何拨打,都没有回复。

    我哆哆嗦嗦地想要报警,却害怕凉生会遇到更大的报复,只好拼命地拨打他的电话,可是,电话那端却传来诡异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那女声在午夜中回响着,让人想起了午夜凶铃,不寒而栗。

    我在家中团团乱转,惊慌失措,完全没了主意。

    就在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公寓外传来了枪响的声音——嘭!嘭!

    刹那间,我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了一般,我不顾一切地冲下楼去。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我如同被处以了漫长的极刑。

    那枪声,让我丢了魂,失了魄。

    我披头散发,鞋子都跑掉了。路上的石子如同尖刀,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在午夜的街头,哭喊着凉生的名字,四处寻找。

    我无助地嚎啕着,却找不到他。他的人,他的影子,全都找不到。

    我恨我自己,我觉得我犯下了这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他因我死去,我必然不会独活。

    可凉生,你在哪里?

    当一束车灯光照向我的脸庞,刺痛我的眼睛时,我抱着头不敢抬起,眼泪鼻涕四流,一身无处可藏的狼狈。

    在这个午夜,我丢失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然而,那辆车突然停下了,有人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你这是……

    我抬头,只见凉生,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眼前。我不顾一切抱住他就嚎啕大哭,歇斯底里,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的胸前。

    他看着我的感情突然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宣泄出来,有点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

    他摸着我凌乱的发丝,说,姜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哭,不敢抬头,也不敢放手。

    我怕我一抬头,一放手,他就变没了。

    然后,我一生再也握不到。

    我仿佛拼尽了力气,紧紧地抱着他,抱着这黎明前最后的温暖。

    很久之后,我哭累了,停住了声息。

    我抬头,只见凉生定定地看着我,午夜之中,他目光流淌得如同一段月光,那么飘渺,又那么深情。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给我擦掉眼泪。他说,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说完,他脱下外套,将它平放在地上,然后俯下身,用手帕将我的脚底一一擦过,引导着我将双脚搁在他脱下的外套上。

    他抬头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疼吗?

    我没说话,安然地享受着这如末日前最后的温柔。

    时光仿佛倒流了,月光之下,是十几年前的魏家坪和青梅竹马的我们。

    那一天,我因为他挨了母亲的揍,在院子里被罚跪到月上中天。他悄悄地跑出来,给我擦眼泪,给我红烧肉,并用冰凉的井水给我泡洗沾满泥巴的小脚丫。他晃着小脑袋,很忧伤地说,唉,姜生啊,以后要穿鞋子哦,否则脚会长成船那么大,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的。

    那时小小的我,是怎么说的呢?

    我仰着小脑袋说,我不怕,我有凉生,我有哥哥!

    此刻,他缓缓地抱起我,没有说话,没有其他的亲密动作,就像抱着一样稀世珍宝,将我送到车上,然后回身捡起外套,放入后备箱里。

    这一刻,他不知道,我多么希望,这个夜晚会有一生那么长啊。

    末了,他低下头,对我说,姜生,明天,我们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他笑笑,说,回我们真正的家,回魏家坪。

73 一生一世一双人

    魏家坪的清晨,像一枚沾满了露珠的青果,凉凉的,软软的,满是家乡的气息,母亲的味道。

    当第一缕阳光招着温暖的手,欢跃过尘封的窗户,微笑着吻向我的脸,我从长长的梦中醒来。

    我张开双眸的那一刻,发现他安睡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浓黑若墨的发,长而密的睫毛,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小时候那样。就是这间老屋子,就是这张的床。

    我缓缓闭上眼睛。

    就好像,这十多年,我们从未离开过魏家坪。

    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的眼里缓缓地流下来。

    我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轻轻握成拳横在胸口,像婴儿睡梦中的姿态。人们说,会用婴儿睡姿的人,都是缺少安全感的,会贪恋更多的安心和温暖。

    那是一种我预料不及的亲密——仿佛是一个绵密而悲悯的吻,我眼角的泪水被一点点的温热给舔舐掉了。

    我尖叫着,那是一种本能的抵抗的姿态,仿佛哀求,我说——不、不要!凉生!

    我慌乱地睁开眼睛,发现他醒了,他的脸就在我眼前,不足十厘米的距离,俊美如玉的容颜,令人不安的温热气息。他俯身,专注而无辜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这是我没有想过的吻,就在这一刻发生在我和他之间。

    顷刻间,我只感觉心里好像有几百几千只小鹿在乱撞。我避开他的眼神,不知道做何言语。

    我竭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脑袋里一片浆糊,尴尬地起身,却依然不知所措,我说,我、我,没想到,我和你……这这样……这么快……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成年男子特有的戏谑和暧昧。这种神情,是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发现,它让我心动却也让我惶惑。

    他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指了指端坐在我们中间的冬菇。

    冬菇也很无辜地看着我,用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冲我“喵呜——”地叫了一声,大概是以抗议的口气告诉我,你眼泪的味道差极了!

    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晴天来个霹雳,劈死我算完;或者给我个老鼠洞,让我把自己活埋掉,了断此生。

    而他依然只是笑,那种笑很温暖,如同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花,不觉间就会铺天盖地。

    大概是怕我尴尬,他轻轻揉了揉我的乱发,仿佛安慰一个小孩,然后就下床了。

    他洗漱后,给我端来一盆水。

    我正在床上扯冬菇的尾巴,咒骂着,臭冬菇!让你舔我的眼泪,舔我的脸啊!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啊?你这臭猫!

    他冲我笑了笑,在水盆里兑好热水,又将牙刷和口杯递给我。

    我尴尬地笑笑,接过杯子。刷牙的时候,我将冬菇夹在小腿中间,不让它动弹,以示惩罚。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从正间里走出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哎。

    嗯?我含了一口水,回头望着他。

    他像是在讨论严谨的学术问题一般,一本正经地问,你……希望刚才是我?

    噗——我一口水全喷在他脸上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带牙膏沫的水,很镇定,说,看样子不是。你就别虐冬菇了。一只猫,不容易。

    他转身走后,我的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从小习惯了的依赖,却在此刻突然以我所执念的爱情姿态出现,我竟感到惴惴不安,远多于幸福。

    我不知是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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