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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冯德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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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突然屁股上猛挨重脚,一个跟头翻到供桌底下去了。
  人们一时被老山东的行为惊呆了。
  老东山把粪篓子向供桌上猛一放,香炉撞倒了,蜡烛震灭了,酒洒了,菜翻了,两堆高高垒起的大白饽饽,象绣球一样,骨骨碌碌,扑扑通通向地下滚落。老东山抡着粪叉子,抓着孙若西的长袍前襟,将他揪起来。
  孙若西凉帽摔歪,脸上沾泥,绸长袍洒上了酒和菜汤,好不狼狈。他定神看清是老东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只怕老东山在众人、在新娘面前揭他的丑,乞求道:“姨父!怨外甥有错……我本想去和你商量……”
  “呸,你这个坏小子!”老东山破口大骂,“这象人干的事吗?你他妈的哄骗你姨父,欺侮我娴子!”
  这时,孙家的亲戚、客人围了上来。有的扶起新娘子,有的向东老山发怒,要拖他上政府论理,有人去叫来新郎官的高堂。孙若西的母亲本来稳坐正房,等待儿子、媳妇来向她叩头,闻讯赶来了。她向老东山吼道:“你凭什么来造反!告诉你,我听若西说啦,你想把淑娴嫁给他,我若西不乐意,你就骂他,说再也不登我家的门……哼,想得倒不孬,你那丑侄女,能配我儿子吗?凭你的几亩地,能和我家对门户吗?哼,你这末不讲理!走,打官司去!”
  一些客人、来宾向老东山发火,有些看热闹的人上前劝解。
  老东山已松开孙若西。他平了平气,眼睛半闭,泰然处之,稳立不动。等他们叫喊完了,老东山才对孙若西的母亲冷冷地说:“还有没有了?好,叫你儿子开口吧!”
  孙若西心里作难,不知如何是好。他陪着小心向老东山道:“姨父,不是外甥心不正,是属不对。我真属虎,冲犯淑娴妹的蛇……”
  “你愿属么属么去,我管不着!”老东山喝道,“说,你为么骗我!说,为么戏弄我侄女!”
  “姨父……”孙若西后退着,想逃。
  “说!”老东山抡着粪叉子,逼进一步。
  孙若西靠到供桌上,再无后退之路。他骇然地盯着对方的粪叉子,硬充好汉地嚷道:“我说什么,我说!你敢打我?你敢打教育工作者!”
  “打你怎么样?”老东山大怒,举起粪叉子要打。“我说,我说!”孙若西急忙求饶。于是,在拾粪叉子的威胁下,在他和新娘子拜天地的供桌前,对着新娘,对着他母亲,对着来宾,对着瞧热闹的乡邻,道出他如何欺骗耍弄表妹,又和别人好上……看红事的乡邻唾骂着散去;来宾和客人摇头生气;新郎的母亲张口结舌;新娘子怒视女婿。一霎,喜叫欢笑的热闹婚礼,息风煞景,冷冷清清,败兴扫地。
  “嗬!你这个坏老头子!”新郎的母亲要寻法收场,哭叫着扑向老东山,“你这是成心害我呀!这是没有的事……”
第二十二章
  庄稼开始发黄了,在秋天的爽风里,果实在日趋成熟。人们的汗珠没有白流,玉米歪着大穗子,粒儿突破包壳的束缚,向人们闪耀。硕大饱满的谷穗,把秸秆压弯,向辛勤的耕耘者晃头致意。地瓜垄上裂开四迸八开的缝子,自主人欢笑……饥馑过去了,已经空洞的公粮仓库又打扫干净,准备迎接新的“客人”。
  国民党反动派向山东解放区的进攻仍在延续着,并加紧了深入胶东半岛的军事活动。西面的解放区已经在和进犯的敌人磨擦着,最后方的乳山县一带也显得紧张起来。各地都在做备战工作,加紧训练男女民兵。现在男女老少都实行劳武结合,上山下地携带着各种各类的武器,随时消灭敌人空投下来的特务,盘查行迹可疑的人。支前工作也倍加繁重忙碌,公路上的行人车马,昼夜不断头,枪炮、子弹、公粮、被服……源源不断浩浩荡荡地向西——前方奔流。敌人的飞机频繁地在天空出现,袭扰运输线,滥炸人群集中的场合。
  这天吃过中午饭,老东山走到大街十字口上时,被明轩叫住:“大爷,过了关再走。”
  明生立刻把写着“时事关”的大木牌子举起来。另两个儿童团员就提出问题要老东山回答。
  这是儿童团的宣传队,属于时事宣传活动的一部分。每隔一时期,或发生了重大事件,他们在村子各主要街口上设下关卡,通过的行人答不出发问者的问题,得听儿童团员讲一遍才能过关。除去“时事关”,还有“识字关”,小学生从大人们在夜校、妇女识字班学过的字中间,点问其中的生字,默写不出,也得学会才能走过。
  当然,这种事过去老东山是不理睬的,为了免找麻烦,他都从小路走,一半次碰上了,他也是闭着眼睛装没看见。真被孩子拦急了,他就小辫一撅,一歪脖子:“我不自愿!”噔噔噔走过去。现在,剪掉小辫的老东山规规矩矩地站住了。“第一问,前些天,咱们解放军消灭多少反动派?”小宣传员发问了。
  “那可多啦!”老东山肯定地回答。
  “多少?”
  “数也数不清!”
  “说主要的,昨晚上你在读报组里听到的。”明轩提醒他。
  “哦,这我可不知道啦。”老东山歉意地说,“昨晚上……”
  “大爷,你怎么又落后啦!”明生批评了。
  “不是大爷有意不去,是去送公粮半夜才回家。”老东山解释道,又关心地问,“快给我说说,咱解放大军又打多少大胜仗?”
  “八月十二日,在苏北盐城歼敌一个师。”一个孩子讲道。“晋冀鲁豫前线部队渡过黄河,到了鲁西南,二十天内,歼敌九个半旅,五万六千多人。”另一个孩子接上说。“全国反攻开始了!”明生高声喊道。
  “记住了吗?”
  老东山连连点头:“记心里啦!好啊!”
  “第二问,美国政府驻南京大使司徒雷登,又讲了些什么坏话?”
  “那还不是放臭屁,什么话坏讲什么,帮助老蒋打内战呗!”老东山气愤地说。
  “对,这个答得不错。那美国想装和事佬,哄咱们解放区的军民,叫咱们不动武,老老实实等着国民党反动派来杀头。毛主席可看清啦,不听美国佬那一套,领导咱们坚决打反动派!”明轩说,他在做总结了,“大爷,咱们是天天打胜仗,也开始反攻了!不过反动派还挺有势力,不要命地向咱进攻。他们用十几万重兵,想占领咱们胶东解放区,咱们还要努力支前,准备迎击来犯的敌人,解放全中国!”
  “对!孩子!你大爷一准使力气!”老东山用力地回答,走出两步,又转回来。
  “大爷,你过关啦,走吧!”明生宣布道。
  “好,孩子。我问问你们,见你春玲姐没有?”老东山问道。
  “大爷,俺姐在学校院子里。”明轩回答,“水山哥在训练民兵!”
  “立正!”全副武装的江水山,威严地喊道,“不要动,站稳!”
  民兵的队伍,成三行排列在学校大院里。这其中有三十几个女青年,二十几个男人——大部是三十岁以上的。男的都有大枪、土枪;妇女全扛着红缨枪、修光滑的棍棒;少数人腰里插着手榴弹——其中多数又是和明生的木制教练弹是弟兄。
  过午的炽烈阳光,晒得人人满脸淌汗,胸前脊后的衣衫都浸透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戴草帽的。
  江水山下达立正口令后,走到队前去纠正姿势。妇救会长曹春玲和青妇队长王彩云站在女队的排头。
  “你动什么?”江水山看看队里的玉珊。
  玉珊擦眼睛的手忙放下来,说:“报告队长!我的眉毛少,挡不住汗,流眼里去啦!”
  “流心里去也不能动!”民兵队长严厉地回答。“是!”玉珊规矩地应道,偷偷伸了下舌头。
  “嗳哟,妈呀!蜂子,蜂子!”淑娴惊恐地叫起来,两手乱扑飞近脸上的一只马蜂。
  其他几位姑娘都赶上前帮她的忙,扑打蜂子。
  “不准动!”江水山的声音是那样响,把姑娘们都吓了一大跳,立即愣住了。
  “队长,蜂子蜇人可挺痛的!”春玲给女伴们讲情了,“把它赶开吧?”
  “子弹打人更痛!军纪如铁,口令无情!谁再不听,立即开除!”民兵队长声色俱厉。
  淑娴咬着牙,想:“又惹他上火了,真倒霉!我真想哭——不,不能流泪,别光想着自己。他的话对,该硬性点——好,蜇就蜇吧!”
  开步走了,马蜂还围着淑娴转,她不理它,只顾扛着戳枪向前迈步。陡然,她脖子一缩,那里被蜂子蜇了一下。她闭紧嘴忍着痛,没有叫出声。
  初上操场的青年女子们,事情就是多,终于把民兵队长惹火了。
  队伍开步走了两圈,走在玉珊旁边的巧儿用手扯了一下玉珊的衣角,吃吃笑着向大门口撅嘴。玉珊看时,是老东山站在大门口。老头子的草帽在手里拿着,他那个留了五十多年的小辫子的头,现在剃得又白又光滑,在阳光底下映出閎亮閎亮的光芒。
  两个姑娘开始用力压抑笑声,接着忍不住,爆发出哔然大笑,抱着肚子弯下了腰。
  这一来,队伍给搞乱了,人们望着老东山的头大声发笑。春玲用力忍住笑,不安地望着江水山。她正要招呼大家一声,只见民兵队长把胳膊一甩,愤怒地喊道:“解散!青妇队全部回家,回家!男民兵向这面来。”
  妇女们这才醒悟:出乱子了!都愣着,惊恐地看着民兵队长。
  “完啦!把队长惹火啦!”春玲摇看头,无可奈何地说。“我向他赔礼去。”尖嘴闺女又要学京戏花旦道万福了。“他可不是桂花,听你这一套。”春玲想起锄玉米时玉珊对桂花的情景。
  “那怎么办?妇救会长!快想想法子呀!”巧儿急得要哭了。其余的姑娘也都围上春玲,要她出主意。
  春玲板起面孔说:“谁叫咱们不争气来?还想要求参军上前方,连当民兵都干不好!咱们就这样给妇女丢人?”“再不敢啦,不笑啦!”姑娘们一齐下保证。
  春玲看着领民兵在那里操练的江水山,立时向妇女们喊道:“快站队,快!”
  妇女们迅速地排好队形。春玲下着口令,齐步走到江水山面前立定。春玲向江水山报告道:“民兵队长!全体女民兵,请示命令!”
  水山瞪了她们一眼,粗声说:“解散!”
  “体息多长时间?”春玲故意装做不懂他的意思。“回家!”水山挥着手。
  “下次什么时候集合?”春玲又装糊涂。
  “还集合什么!”
  “操练呀!”淑娴手摸着被蜂子蜇痛的脖颈,大声回答。“哼!”水山气忿忿地说,“我看拉倒吧!”
  “队长,你再不答应,俺们要哭给你看啦!”尖嘴闺女自以为神通广大,做出可怜相,想打动民兵队长的心。江水山扬扬手:“哭去吧,你们哭出的泪水,能把反动派淹死。”
  妇女们又要讲话,被春玲的手势压下去。她突然变得高昂起来,大声说:“民兵队长!我们全体女民兵向你们男同志挑战,十天过去,哪样赶不上你们,我们甘拜下风,自动解散!”她转向她的部属:“怎么样,大家敢不敢?”“敢!”响亮而清脆的回答声。
  “举手!”妇救会长喝令。
  刷地一下,妇女们的手臂齐戳戳地擎出头上。
  “嗯!”江水山的眼睛瞪大了,脸上浮出满意的神色,接着命令道:“解散!”
  “啊!还是要我们回家……”女民兵们叫起来。
  水山的大手摆了几摆,和蔼地笑着说:“休息一会。”民兵们欢乐地散开了。
  “水山哥,俺淑娴姐叫蜂子蜇着啦!”春玲顽皮地笑着叫道。
  “哦,她不叫唤,真进步了!”水山来到淑娴跟前,关切地问,“痛吗?蜇哪里啦?我看看。”
  “不痛。”淑娴的手不自主地又放到脖颈后面。水山看着她脖子后发红的一块,伸出手来说:“来,我帮你把毒挤出来就好啦!”
  淑娴羞得全身烘热,面色通红,顺从地老老实实地让他去做。姑娘的心有说不出的激动……趁操练休息的机会,老东山把春玲叫到门外槐树底下。他心情不安地问:“儒春这一阵子没给你信?”
  “大爷,有信我还不跑着去告诉你吗?”春玲揩着绯红的脸蛋上的汗水,怡然地笑道,“没有事,大爷!战事紧,部队和敌人打得激烈,没空写信是常事,你放心好啦!”老东山心事沉重地抽了一锅烟,叹息道:“战事越紧,我的心就越放不下!就怕……唉,我昨儿送公粮路过冯家集,听说冯儒顺老汉的儿子死——牺牲啦!”
  春玲的心抽了一下,笑容失却了。她理了把鬓发,安慰老人又表自心地说:“大爷,没有牺牲革命成不了功,可是为了全国人民永远不流血,不受苦受难,非起来和反动派动刀枪不可。自己的亲人谁都疼,是常情;不过,大爷,你遇上这种事,就想想俺冷元大爷,比比他,自己就舒畅啦!”老东山沉默了一会,头渐渐抬起来,说:“嗯,我该学冷元哥和你爹的为人!可就是——唉,我这颗心遇上事就按不住。好,玲子,我咬着牙跟着你们走!你是不是再给儒春打封信?”
  “好,今夜里就写。大爷,儒春在前方打反动派,咱们要对得起他!你还有别的事?”
  老东山的脸色明朗起来,说:“我想问问,你说通水山没有?他自愿不自愿?”
  老东山去孙若西家大闹了花堂回来,找到未过门的儿媳妇,难过地说:“你大爷又错啦,错啦!对我事小,淑娴这辈子糟啦!”
  春玲向他做了解释,告诉老东山,象他那样看法,是封建思想。
  老东山深负内疚地说:“唉,早叫她和水山成亲多好!都是我糊涂,如今晚了!”
  “不晚,大爷。”
  春玲当时也找过江水山,将淑娴对他的感情全部告诉了他。江水山沉默了好久,长出一口气,说:“难为淑娴她对我的心这末深,不过正象你说的,她还是对我了解不透,没从大的方面去做。我也没向婚事上想。淑娴受了人骗,也得了教训,往后能在政治上强起来,那就好啦!”
  “水山哥,那你可要格外留心她,多多帮助她呀!”江水山点了点头。
  春玲欣喜地握住他的大手,满脸笑得象朵花……这时,老东山又提起此事,春玲安慰他道:“大爷,这个不要急。你看这些日子,淑娴干得多欢,笑不离脸,这不说明她的心事有着落了吗?”
  “多会他俩成了亲,我的心才能落实。不过人家不自愿,咱也不好动强迫。”
  “哈哈哈!”春玲爽朗地笑起来,“大爷,你想报复俺水山哥呀!这事用不着强迫,瓜熟蒂就落,强扭的也不甜。他俩象这末下去……”
  集合哨声响了。春玲别了老东山,跑回学校大院。严肃紧张的训练又继续进行。
  快到上工时分,男女民兵的操练告一段落,大家各自回家准备上山下地。
  淑娴扛着红缨枪,一面揩着脸上的汗水,一面向村东头走。
  这姑娘大变了样儿,不单单是白红的脸庞变得黑些了,她那水一样软的性格也变得硬朗起来了。她通过自身的遭遇,擦亮了眼睛,认识到自己的弱点,在春玲的帮助下,努力离开个人生活的圈子,投身到集体之中。淑娴积极参加工作,努力生产劳动。她在这样做的时候,不是象从前那样专为个人的婚事去考虑,求得配上江水山,争取人家的情感;而是逐渐地树立起更明确的目的,为了革命,为了胜利。这一时期,淑娴没有过多地想她和水山的关系,也未曾有意地去和他接触;但奇怪,淑娴倒真切地感到她与他的距离一天比一天近,对他的感受比过去充实得多。姑娘毕竟是姑娘,她的心房在悄悄地有力地告诉她,她更爱江水山了。
  淑娴进了水山家的门。水山母亲正在院子里向铁丝上晒衣服。淑娴放下红缨枪,赶上去帮忙,说:“亲妈,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总不听。离河那末远,你眼不好使,这样活你不要做;留我个年轻人干么呢!”
  水山母亲乐呵呵地笑道:“看你说的,你们成天价忙着汗不干,我有一口气,也不能闲着呀!哎,娴子,我看不真,你刚放下的是根么呀?”
  “枪,戳枪!”淑娴响亮地回答,“反动派要是来了,就一个个捅透他们!”
  “看你说得多轻巧,准是跟你水山哥那愣小子学的!”“看你,亲妈!”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好,就该学!”
  说话间晾好了湿衣裳。淑娴又要去挑水。水山母亲阻止道:“快进屋歇会,当头的日头正毒。”
  “不累。挑满水缸就下地,别让春玲她们等我。”
  “还强嘴,欺负我眼花看不清,你身上的汗气我可觉到啦!”老人边说边将她拉进了屋,“这些你又是跟你那冒失哥学的。也是,为把那些反动崽子早点打光,对!”
  淑娴喝着一碗凉开水。老人用湿手巾给姑娘擦着汗,唠叨道:“啧啧!脖颈子上全是汗水,脊梁的褂子都湿透啦,和刚洒上水似的……娴子,你脸晒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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