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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龙飞煌听到这个词，似有所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世间黑白曲直，往往不是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九尾天狐又为他斟了一杯酒，“人总是那么容易被迷惑，却不自知。”
“他……”龙飞煌道：“是怎么死的？”
“是你！”九尾天狐强调道：“你不再轻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为了维护我，宁可抗衡天下正道，也要寻出真相！但却被有心人利用，害我们陷入了绝境，那时候我虽小有修为，神通却未大成，你为了让我离开……”
九尾天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轻声一叹，道：“我没能阻止你，那时候，我本想和你一起共赴黄泉！”
龙飞煌闻言，不由问：“那为何……”
“我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有轮回，我怕若我与你一同死去，就永远失去你了！”九尾天狐道：“若在轮回中你我不能相守，那我随你一同共赴黄泉，又有什么意义？自那以后，我勤学苦修，立誓要寻找轮回之地，寻觅你轮回的足迹，却没想到，所谓的轮回地府，早已崩塌，人世轮回都只随命运转动。”
“我只好在破碎的地府中寻找轮回之法，终于被我找到了轮回法阵的奥妙，这才有了一世又一世的追逐！”九尾天狐说到此处，抿嘴苦笑，轻轻摇头，道：“可惜，无论我追寻了多少世的你，你都没法再想起曾经的你……”
九尾天狐扭头望向另一幅画，道：“那幅画中的你，自幼便立了婚约，却被未婚妻子欺骗，成了傀儡，我想为你拨清真相，却反而被你误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我看不惯你那未婚妻对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怒之下杀尽了助她为虐的人，包括她……”
“你恨透了我，势要杀我报仇，我心甘情愿为你所杀，但最终，你却自尽在我面前！”九尾天狐眸中有一抹奇异的色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要杀我的那一刻，想起了什么，才最终没有对我下手，让我要在轮回中继续苦苦寻觅……”
龙飞煌越听，神色便越是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又将杯中酒饮尽。
火辣醇浓的酒意冲上脑海，让他的思绪都有些模糊起来，恍惚间，他听着她轻柔似水的诉说。
仿佛真的看到了，在轮回中，那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深爱着自己的她的他。
255。第255章 此时共明月，来生续旧约（下）
夜渐深，迷雾渐起。
龙飞煌的思绪，也随湖面渐渐朦胧。
一杯又一杯酒，随着九尾天狐的盈盈细语，渗入他的灵魂深处，仿佛触动了什么，让他有莫名的思绪飘飞。
“你说……这是我见我的最后一面……”龙飞煌道：“你要走了吗？回去哪里？妖界？”
“……”九尾天狐默然，良久，方道：“我要走了，去一个再没有烦恼的地方。”
“……”龙飞煌亦是沉默，不知说何是好。
恍惚间，一缕幽香扑鼻而来，他感觉一片细腻柔软伏在他怀中。
那是九尾天狐柔弱无骨的身躯，与他紧紧相拥。
“我若走了，你会来找我吗？”九尾天狐伏在他耳边，享受这他的温暖，细语如泣如诉。
“我……”龙飞煌双手举起，却又停在了空中，终究没有抱住她。
而他的话语，也哽在喉间，未能出口。
“我想你会的！”九尾天狐轻声道：“只要你能想起来，你一定会的！”
九尾天狐说话间，缓缓抬起头，眸间顾盼流转，秋波泛动，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落下。
龙飞煌心头猛然一跳，只觉一种莫名的痛楚在心底浮现。
这是怜悯？还是苦痛？
他分不清楚，只是缓缓抬起手，想要拭去她那无双容颜上的泪水。
但他的手，却抬不起来了。
龙飞煌只觉浑身乏力，仿佛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般。
“酒里……”龙飞煌讶然，但并不惊恐。
他知道，她不会害他。
九尾天狐凝望着他，眸中深情如海，道：“酒里面，有轮回珠的精华，那是凝聚了无数神魂之力才制造出来的。为了完成它，我已经耗费了不知多少年……”
龙飞煌眸中蓦地露出惊讶之色，他终于明白，她要去哪里了。
“本来我想用净尘舍利留一线生机，但现在也不重要了。”九尾天狐缓缓道：“也许，只有这样不留余地，我才能真正的发挥轮回珠的威力，才更有希望让你想起往生吧？若不是如此，就算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九尾天狐凄然一笑，又道：“我在尘世轮回中追逐了千年光阴，终究没能完成所愿。你欠我的太多了，太多了……”
“现在，应该轮到你来找我了……”她说着，眼泪又留了下来，“你一定要来找我。”
九尾天狐说罢，朱唇轻启，轻轻的吻在了龙飞煌的唇间。
热泪流过脸颊，漫入唇间，在清香弥漫中带起一股酸涩的咸味。
那是她，历经千年风霜后的泪水。
九尾天狐的身上，蓦地散发起一阵清辉，朦胧而柔和。
龙飞煌感觉到她体内的神魂波动如潮涌般冲入自己的神海之中，而他体内，那随清酒流入的轮回之精华，也被引导向他的神海。
刹时间，龙飞煌只觉神海如漩涡般转动，刹时间天旋地转，迷糊中，他看到九尾天狐的身影逐渐虚化朦胧，映出透明的光华。
她的丹田之中，九衍化仙剑挟着她修炼多年的妖丹，自她唇间度入龙飞煌体内。
龙飞煌双目圆睁，睚眦欲裂。
“不……”他想阻止她，却无能为力。
猛然间，他感觉自己的神海一缩，仿佛被压缩的几尽虚无。
无数光景在他脑海中如影像般飞掠而过，一幅幅不曾有过的画面，此时却清晰无比。
他看到了，在共生湖畔轻酌美酒的她，脸上有几分戏谑的笑意。
湖面上朦胧的雾气衬着她一身洁白的衣裳，如画中仙境。
她仿佛是降落凡尘的仙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如天成的美感，让人心醉。
那是他与她的初次相逢。
他，终于想起来了。
可惜，却已太迟。
清辉流转间，九尾天狐的身影终于化作虚无，随那泪水一同，倾注入龙飞煌的体内。
龙飞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热泪盈眶，簌簌流下。
虚空中，他听到了她用千年时光留下的话语。
“我在轮回中等你！”
*
本卷终
256。第256章 红尘徒追悔，妖界觅轮回（上）
微风轻送，拂过梢头。
枯叶零落，复归尘土。
龙飞煌坐在岸边，斜倚着柳树，双目紧闭，神色颓然。
远处，云图与叶飞尘并肩而立，遥遥望着龙飞煌，心中虽担忧，却没有办法。
他们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只有让龙飞煌自己安静一下，理清思绪。
湖光倒映日月轮转，时间如梭飞逝，转瞬已是七日。
这七日里，龙飞煌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在那岸边杨柳下，如石化的雕像一般。云图与叶飞尘思虑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要去唤醒龙飞煌，若是让他就这么沉沦下去，必然是弊大于利。
两人并肩来到龙飞煌身前，正欲开口相劝，却听龙飞煌忽然启唇道：“让你们担心了，真是抱歉！”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沧桑，低沉婉转。
云图和叶飞尘两人一怔，却见龙飞煌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采黯淡，锋芒尽敛。两人心头一震，心下五味陈杂。
龙飞煌目光伸向远方，注视着星光璀璨的夜空，眸中神采逐渐聚敛。
半晌，他收回目光，缓缓站起。
当他再将目光伸向云图和叶飞尘时，虽然不及往日锋芒，却也有了光彩。
但越是如此，云图和叶飞尘反而越是担心。
他们知道，龙飞煌只是不想让他们多作它想。
“放心吧，我没事了！”龙飞煌感觉到两人对自己的关切，淡淡一笑，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们陪你！”云图和叶飞尘异口同声的说到。
龙飞煌微微一怔，似有犹豫。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云游天下吗？”叶飞尘见龙飞煌犹豫，忙说到。
“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云图道：“你该不会是想抛下我们吧？”
龙飞煌注视两人片刻，轻声一叹，道：“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只是不想你们和我一起犯险！”
“去哪？”云图和叶飞尘再次异口同声。
“妖界！”
*
蜀山，青松傲立，流云飞衍，一派祥和。
每个弟子都如往常般操练，并无几人察觉到蜀山之上多了三人。
但三人并没有久留，只在大殿中稍作逗留，便径朝蜀山山腹而去。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蜀山底部的镇妖井。
幽光闪动，在山壁间如水波粼粼。
“这就是镇妖井吗？”叶飞尘站在镇妖井旁，望着那深不见测的空间通道，眼中不无忌惮。
“飞煌，你真的要进入妖界吗？”此时，站在三人对面的飞陨剑仙恒远眼中不无顾虑。
自从巫白继任掌门后，他便代替她镇守蜀山镇妖井。
但莫说是他，就是蜀山千古以来，也没有几个镇守者见过有人敢穿越镇妖井，进入那妖界之中。
“师叔，我有必须要去追寻的东西！”龙飞煌坚定的说到。
恒远微微一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但你要谨记一定要首先顾及自身安危！”
“师叔放心，我自有分寸！”龙飞煌眼中，尽是不可动摇的意志。
恒远见状，点点头，长袖一挥，只见镇妖井上浮现一片阵纹，闪烁紫色光华，真气流转，灼灼逼人。
恒远双手结印，法阵随之变幻，自中间散开，张出一个豁口。
“去吧，不要再妖界逗留太久，否则我们可能很难找到你的踪迹！”恒远道。
“多谢师叔！”龙飞煌拱手谢过，望向云图和叶飞尘，略有犹疑。
“走吧！”云图知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膀，道：“让我们去见识一下，妖界是什么样子的！”
叶飞尘亦是踏出一步，携手并立。
三人相视一笑，纵身跃下，跳入了镇妖井的虚空之中。
风声扑面，云图只觉在跳入镇妖井的刹那之间，四方上下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一阵莫名的晕眩感传来。
纵是以他的修为，竟也难以抵挡着可怕的眩晕。
云图忙收敛心神，稳住神海，与龙飞煌和叶飞尘互相拉着手，朝远处的虚空飘荡而去。
“这就是空间隧道吗？真是神奇！”叶飞尘缓过神来，暗暗惊叹，“妖界和人界，和云图兄所在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不可一概而论！”云图道：“我估计这妖界应该是从属于我们所在的人界的一片独立空间，就如同须弥戒一般，和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密不可分的！但我之前所在的世界，与这个世界是互相独立的！”
云图说着，沉吟了一会，又道：“如果两者的历史真的是在1800年前发生了分歧，那很有可能我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有一个妖界！”
“听起来挺复杂的，我不是很明白！”叶飞尘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简单的来说，假如我们的人界是一个巨大的泡沫，那么妖界就是在这个大型泡沫里的一个小泡沫！而云图兄所在的世界，却是另一个巨大泡沫，他那个泡沫里，很有可能也有一个小泡沫的妖界！”
“原来如此！”叶飞尘恍然大悟，“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几分，看来云图兄的归纳总结能力，不如飞煌兄啊！”
“哈哈哈！”云图笑道：“我怎么觉得是你的理解能力不如飞煌兄啊！”
“你们两个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特别厉害了！”龙飞煌道。
三人相视一眼，不由大笑。
无边虚空之中，笑声朗朗，出自肺腑，让众人心中畅快。
但就在此时，虚空忽然猛地颤动了一下，一圈圈波纹荡起，犹如海浪般层层叠叠，越发汹涌。
“怎么回事？”叶飞尘惊讶的望着身周的空间波纹，颇有疑虑。
“不好！”云图自得到界虚古剑后，对空间也有几分了解，心下陡沉，“是空间乱流……”
他话音刚起，四周的空间猛然炸开，有惊天动地之势。
云图只觉耳边一阵嗡鸣，四周天旋地转，转眼便失去了叶飞尘和龙飞煌的身影。
云图大惊失色，便欲祭起界虚剑稳定空间，但他念头方起，空间乱流却将他猛地卷起，带入无边虚空之中。
257。第257章 红尘徒追悔，妖界觅轮回（中）
乱流汹涌，如狂潮般将云图推向无尽虚空。
云图只见四周景象忽然一变，一片夜空蓦然在眼前闪现。
星光灿烂中，两颗浑圆的月亮散发着幽幽光华，分别挂在天际两端，仿佛虚空的一双眼眸，诡异莫名。
“这……就是妖界？”云图微微一怔，只觉身体猛然砸在一块硬物之上，将它砸的四分五裂。
云图猝不及防间，被撞的七荤八素，若不是他有玄火真经淬炼过的强劲体魄，恐怕得撞出内伤。
烟尘弥漫中，云图支起身子，正想观察四周情况，却只见烟尘散去后，一双双泛着青光的眼眸盯着自己，眸中不乏惊讶。
云图一怔，定睛望去，只见身周竟是浩浩荡荡的妖族，看周围环境，似乎是在聚会。
而看他们的着装打扮，竟似是兵士。
“各位好！”云图心中暗道不好，但还是强作镇定，道：“我只是路过的，你们继续……”
就在此时，云图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厚重的脚步声，重重一踏。
云图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满面金须的粗犷大汉双目如铜铃般瞪着他，“人族？”
他说话间，身上气势狂涌，与此同时，周围的兵士几乎同一时间迸发真气，气势惊人。
“哪里来的人族，竟敢潜入我们军营？”金须大汉怒喝道：“给我拿下他！”
云图微微皱眉，潜意识间想要反抗，但转念一想，却又放弃了抵抗。
他摊开双手，道：“不要激动，在下并无恶意！”
“哼！”金须大汉并不理会他，冷哼道：“给我拿下！”
*
烛火摇动，将囚笼的影子撩拨的飘忽不定。
云图坐在铁牢中央，颇感无奈。
他本想通过界虚剑离开，但没想到关押他的铁牢竟然充斥着强大的能量，让他根本无法稳定空间，制造离开的通道。
云图观察这囚笼，发现这材质甚至还不如云族分家的地牢，但也许正因如此，妖族才会施加能量禁制，关押囚犯，而这反倒给云图造成了麻烦。
云图无奈，只能先静候时机。
他干脆在囚笼中盘地而坐，闭目调息，运起玄火真经修炼起来。
自吞噬了云天的五行之火，修成玄火真经第五重之后，他的实力已然有巨大的进步，之前在湖边等候龙飞煌的时候，他已经逐步稳固了离合大圆满的境界，距离那冲元之境，只有半步之遥。
但玄火真经第六重需要的六合神火比之五行神火要难觅无数倍，这六合神火，顾名思义其实质乃是空间之力。虽然空间是无处不在的，但即便是拥有界虚剑的云图，想要从周围的空间中抽取空间之力，也是极其困难的。
毕竟他得到界虚剑的时间并不长，对它的了解还处在极其浅显的阶段。
云图此番入妖界，除却陪伴龙飞煌之外，也还有另一重打算，便是前往凤凰族，看望心心，顺道寻找六合神火的踪迹。
凤凰族对空间的了解世间几无出其右者，想必应该有办法解决他此时的困顿处境。
不过在此之前，他至少得先找回龙飞煌和叶飞尘，否则心下难安。
只是这妖界茫茫，要如何去寻找他们的踪迹呢？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念及此，云图心下不由躁动，只觉情况越想越是糟糕。
他忙收敛心神，不再多想，以免乱了分寸。
他将心思重新放回修炼之中，体内的真气缓缓流动，带起无涯剑，以神龙九变之法运转于经脉之中。
自从云族宗家得到神龙九变之后，云图一直没有时间去深究它，但无涯剑和归尘剑却在为他自行运转神龙九变的神气相融之法，进境倒也颇佳。
只是云图虽然踏入了神龙九变的门槛，但对它的了解却还不够透彻，要想迈向更高境界，若无机缘顿悟，便要长久的时间积累。
而如今能助他快速增长实力的，非神魂元丹和无涯剑莫属。
他的神魂元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淬炼，已然趋近圆满，离完全凝结只有一线之差。
云图的神海中，神魂元丹呈细长利剑模样，看似锋芒锐利，却又有如山岳厚实的质感，归尘剑为他凝结的这枚神魂元丹，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极其强悍。
云图相信，一旦他的神魂元丹凝成，要修炼神龙九变也会简单许多。
至于无涯剑，在解开第二重封印之后，云图不仅获得了五行属性各异的神剑，在作战时更有利于因势利导，更从玄火真经和无涯剑中得知，这五柄剑不仅可以作为兵器，更能与修炼玄火真经之人的躯体结合，形成五行玄体，妙用无穷。
云图得悉此法时惊喜之极，盖因五行玄体并非无涯剑独有的法门，而是举世皆知的，到达寂灭之境时修真者可以根据自身修行的属性淬炼己身，形成强大无比的玄体体魄。
而云图此时虽然只有离合圆满，但凭借无涯剑和玄火真经之妙，却能构筑五行玄体，虽然在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