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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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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争赌一口气。

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总坛付之一炬。

雷门鹤主政的这几年,赤炼堂总坛的钱粮物业、生意重心,早已悄悄移至越浦周围的五大分舵,管理江面漕运的五大转运使不是换成了雷老四的心腹,就是看出帮内的顺帆风,与老四结盟输诚。他与雷门鹤早不是什么「分庭抗礼」了,扣除他手里的两张王牌——指纵鹰以及总瓢把子的下落——谁都知道今日赤炼堂内,究竟是何人当家作主。

风火连环坞里剩的,俱是几位太保的私兵,平日骄横惯了,指挥不易,遇事难有大用。烧去已无价值的老朽庄园,谅必是雷老四账本上的一条「支损」而已:烧成一片白地,没准还能生出其他用途,未必不合算……

一想到这里,雷奋开心头无名火起,原本的一丝犹豫随风化去,提气踏上铁索,沉重的铁链在风中微微一晃,人已双臂平伸袍袖振起,「泼喇——」

乘风掠去!

铁链并非是全然拉紧的,而是如索桥般留有上下摆荡的微妙余裕,若是绷如一根硬梆梆的石梁,反而无法藉力黏缠,风一刮来人便离索腾空,直似飞鸢下水,任轻功绝顶也渡不过。

初老的大太保血气不如当年,但内力、轻功修为之精深,却非昔曰可比。过去他可一息不换掠过十丈悬空索,全仗一个「快」字:如今是比不了快了,一提气周身松绵如絮,靴底就这么虚「黏」在铁链上,随着铁索上下晃摇,要走就走、要停就停,进退趋避如平地,转眼便走出五丈余。

对岸忽然亮起一片青白色的灯笼,灯笼上绘着表记,个个不同,有髑髅、蛇形、蜘蛛、鬼火等,朱砂被青焰一照,其色深浓如血。微带惨绿的白晕仿佛被一只只手掌抓握,辉芒被局限在离地一尺处,堪堪照亮身前地面,但站在灯笼后的人,却连上半身都看不清。

(不好!)眸光一扫,粗粗数了九具,代表对方少则九人,运气不好的话兴许更倍数于此。他的「指纵鹰」驻扎在十余里外,仅在对岸设下联络哨,用以传接火号。这不仅是大太保艺高人胆大,敢孤身走进政敌的努力范圔,也是避免双方擦抢走火,不小心爆发冲突。

况且,总坛纵使纪律废弛,在月牙突出部前后也有十来处岗亭、近百人守山,手持青白灯笼的家伙能一路走上「凌天渡」来,代表守山的弟子们俱都完蛋。

他迄今未收到示警,表示来敌本领高超、连指纵鹰的联络哨都难以传讯,更可能是突然其来的离垢妖刀,打乱了原先的部署。

风里的焦臭炙流提醒了他,雷奋开深吸一口气,加紧奔去,不管来人是说,遇着「天行万乘」,今夜都是有去无回!

九盏灯瓶中的八盏略微缩小,光晕黯淡,显是退进了林树间,只余一盏独亮。

(想单挑么?

雷奋开不禁冷笑,乘势一跃,凌空越过最后一丈铁索,单掌朝那人头顶拍落,大喝:「犯我赤炼,唯死而已!」

啪的一记脆响,两人双掌相接,白灯笼之主被轰得飘然而退,朗笑道:「来的可是『天行万乘』雷奋开么?好厉害的鐡掌扫六合!」

雷奋开心惊:「好贼子!接我一掌,竟还能开口说话!」

他这掌藉起落之势,以补身老气颓,硬出得五成掌力,不可谓之不巧。五成力的六合铁掌直可打得耿照倒飞出去,那人单掌硬接乘势飘退,开口仍是中气十足,丝毫没有气血翻涌的迹象,这分修为足以傲视赤炼堂举帮上下,便算上总瓢把子雷万凛,抗者不过四五人而已。

雷奋开负手昂立,面上金铁之气瞬闪,争取时间调息。那人手中「喀啦」一响,提把竹簧转动,灯笼背面似有机关,光晕斜出,映出一身漆黑的夜行短打,面上挂了张纸糊的鬼面,笑脸在夜里看来说不出的诡异。

「大太保怎不问我等是谁,所为何来?」

鬼面人嘻嘻笑道:「还是大太保目如鹰隼,匆匆一照面,已知下头是我等搞的事?」

雷奋开一凛:「这帮人与妖刀是一路!」

不动声色,嘴角微扬,冷笑道:「问?有甚好问?待老子杀净你们这帮贼厮鸟,再留你一口气慢慢问来!急什么?」

鬼面人哈哈大笑,一竖拇指:「豪气!『天行万乘』,果然名不虚传!」

灯笼一放,莲座稳稳立于地面,锵啷一声拔出腰刀,笑道:「在当世七玄之主的面前口出此言,大太保纵然身死,也算七大派中第一人啦,此生不枉矣。」

雷奋开突然明白了朱砂表记所代表的意义。这其中有的他已三十年未见,一时竟未认出。——是邪派七玄!七玄之主……难道……

而鬼面人便在此时出手。匹练般的刀光划开夜风,迳朝大太保颈间劈落!「小人!」

雷奋开脚下交错,正欲避开,眨眼间刀光抖散,已自他颊畔、肩窝、腰侧、腿边四处掠过,裂衣划皮,鲜血四溅!鬼面人「咦」的一声,啧啧赞道:「大太保好俊身手!我这四刀瞄的俱是要害,怎么一到大太保身上,竞都差得老远?」

刀锋及体的刹那,雷奋开使出六合铁掌中唯一的守势「叠嶂终南」,掌势层层叠叠,劲力如涟漪般圈圈反震,原本扎向双眼、咽喉、丹田以及下阴的闪电四刀接连偏开,仅划伤衣物肌肤。

鬼面人谈笑出刀,刀板劈啪劲响如钢片,银光绕着雷奋开周身明明灭灭,却始终难越「叠嶂终南」雷池一步,雷奋开一意穷守,双臂牢牢护紧门户,忽然一掌突出坚垒,势如雷车奔轨,轰入鬼面人的刀圈臂围,鬼面人回刀圈转,正要将他右掌卸下,蓦地雷奋开左掌击出,鬼面人以刀锷硬生生一格,岂料雷奋开右臂一缩,再度轰出!

两人四臂交缠,间隙不容一发,鬼面人想不到竟会被逼到这等境地,横刀一挡,隔着刀板生受一掌,殊不知「撼地双擘」哪有这般好相与?雷奋开右缩左击、左入右出,双掌接连轰至,「铿」的一声,将刀身击碎在他胸前。

鬼面人登登登连退数步,脚下还未站稳,锷上六寸残刀已封住身前诸路,法度严谨、信手挥就竟无一丝败军退势。雷奋开却不怕死似的往断刃上撞来,忽然拔地而起,呼啸着越过他的头顶,迳往林间掠去!

「想逃么?」

一抹殷红晕出糊纸,鬼面人语声带笑:「背对敌人,有损『天行万乘』之英名啊!」

雷奋开落地倏起,袍袖「唰!」

如大雕般猎猎振起,竟是丝毫不为所动……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行万乘」雷奋开这一生,从不知「怕」字怎么写,遑论是逃?鬼面人寥寥几句,已透露出两项极重要的情报:妖刀出世,乃邪派七玄所为,而当世七玄之主,就在这林间的八盏灯笼之后!七玄之主再厉害,也挡不住五百名「指纵鹰」的围杀,只消对了鹰符唤来手下,赤炼堂今夜将成就不世奇功,往前往后一百年……不,甚至是三百年、五百年间,正道再无堪比肩者!……苍天欲赐,能者居之!这是本帮得以再次称霸江湖、君临东海的契机!……

符赤锦在破驿曾对过鬼先生,以一丝残余的赤血神针功劲作为幌子,令他心生忌惮,能受此招的无一不是高手,除了鬼先生、岳宸风,便只有她家老爷。因此当鬼先生刀断人退的一瞬间,她才明白赤炼堂名震天下的大太保究竟有多可怕。而这人正俯身跨腿,鹰目疾厉,大鹏般向这边疾冲而来!「莫慌!」

一缕若有似无的声音钻入耳蜗,大师父以「传音入密」之法对她说:「此人面目透着大杀气,所图非是小斗,定要召集同党,前来围杀我等。这一关他只求突围。」

(那……该怎么办?)大师父仿佛听见她的心语,尖亢的真气传音依旧宁定。「女徒莫慌。静观其变。」

果然鬼先生大笑转身:「受辱不顾,大太保有大图谋呀,可是要召人来,一举拔了七玄?」

飕的一掷,断刃直取他背门!

雷奋开早有准备,脚下不停,听风辨位,疾行间旋身一劈,掌劲凌空磕飞断刀,心念微动:「这劲力……那厮尚有保留!既有余力,何以不追?」

他毕竟江湖混老,犹豫不过一瞬,随即坚定心志,一意突围,然而已慢了些许。

林间哗啦一声,居中那只白灯笼一晃,一人阴恻恻道:「鬼先生!你弄了这么个局,是想阴死咱们?不是说去看妖刀么?怎地看出了这等麻烦!」

语声嗡嗡震颤。这把噪音并不刺耳,甚至说不上特别,本该听过就忘,但符赤锦却忍不住伸手掩耳,比之前那个低沉如磨砂般的声音更加难受。

鬼先生笑道:「在下无能!诸位若能挡下五百『指纵鹰』,自是不妨!」

这几句话未用真气,几乎被林风吞没。

「切莫运功!」

大师父的心语回荡在她脑海。「隔空拨弦,声动气血!是血甲门的『箜篌血刃』!」

连大师父也不敢动用真气,宁以青鸟伏形大法印心提点,可见其凶险。雷奋开首当其冲,足尖一点折腰抵地,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无形音刃,适才被磕飞的那柄断刀尚未坠地,陡被扯得旋起,仿佛光阴逆流,倒插雷奋开之背!

雷奋开再难无视,身形顿止,靴底「唰!」

在地面刨出一道长弧,铲土盈寸、烟焦缕窜,双掌分击左右,断刀凌空断成两截,绘有三条滴血琴弦如「川」字的白灯笼向后震退,传出一记闷哼,这回却不再惊心动魄。

几乎在同时,一道匹练寒光飙出横列,快得身剑如一,连身前的灯笼青焰都没晃半点,迳取雷奋开咽喉!

符赤锦尚不及惊呼,大太保掌底一翻,已将剑光拍落。这式「北阙三春」乃是死中带生的绝招,掌势生生不息,如寒冬中生机灭绝、春来仍能化育万物,至于是怎生变出第三只手来,她自是无缘得见。

出剑者退回灯笼后,焰影摇出一袭紧身水靠,裹着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段,双丸跌宕自不待言,蛇腰腴臀更是一绝,曲线润滑如水,既有成熟妇人的韵味,又不失少女的紧致结实,叫人难以移目。

符赤锦瞧着眼熟,心底暗笑:「骚狐狸老谋深算,钜利未必能钓上钩,偏偏舍不得死。一听有五百名指纵鹰要来,哪肯冒一丁点儿险?」

漱玉节黑巾蒙面,约莫是在雷奋开掌底吃了现亏,灯前半截剑尖指地,细窄的剑锋闪着青芒,如蛇吐信,倒不急着——度出手。

但听鬼先生笑道:「诸位!走脱此人,今夜有死无生,妖刀也甭看啦!此诚豪赌也,若无彩头未免扫兴。这样,谁能取下这厮的性命,毋须取刀为证,便是七玄大会的座上嘉宾,共用号令妖刀的惊天之秘!」

灯笼间一人扬声:「当真?」

「绝无戏言!」

鬼面依然笑面迎人,连声音都带着笑。「好!」

一抹绿鳞袍影自灯后跃出,袖褴猎猎,娇矢如龙,挥掌似挈云探爪,倏自雷奋开顶门抓落!「老鬼,试试本座的『凭虚御龙落九霄』!」

(是她!

符赤锦心念微动,认出是「鬼王」阴宿冥,那不逊男子的颀长身形兜头击落,襟袍呼啸,先声夺人,出手极是烜赫,浑不似当夜一口一个“小和尚”快酸进牙里的醋意横生——偏偏她的傻老爷听不出来——她忽然意识到此人是集恶三道的正主,乃群鬼之首,不能以小女儿目之。

双掌轰然一接,雷奋开膝弯微沉,两足没入土中,几至足胫,抬头冷笑,就这样?劲力疾吐,将阴宿冥震了开来。另一名蒙面黑衣人自灯影中掠出,十指曲成钩爪,欺他双脚难动,迳取腰腹咽喉!

阴宿冥「咦」的一声,不及回气,再度猛身上前,单掌直取中宫,仿佛怕被他占了先。黑衣人侧首冷笑:「兀那雌儿!不懂让贤么?」

声音嘶嘎低哑,甚是苍老,覆面巾上闪过青黄两色的异芒,两只眼瞳竟非寻常颜色。

「狼荒蚩魂爪!是『照蜮狼眼』聂冥途!」

大师父的声音又在她颅中响起。符赤锦这才看清,那瘦削的黑衣人并非钩成虎爪,而是指甲长逾三寸,扁如铲、弯如钩,角质与指肉已长合在一起,第一指节长得吓人,便似天生的趾爪骨甲。「狼荒蚩魂爪」来势狞恶,分抓雷奋开咽喉与腹间,加上阴宿冥当胸一掌,两位梁子甚深的集恶道魁意外联兵,除非大太保生出第三条手臂,否则定要有一处失守。但雷奋开就是有第三只手。

一声断喝,「北阙三春」两度出手,后至的阴宿冥修为不及狼首,反先弹开,登登登速退三步,连同下颔油彩,举袖揩去一抹红渍:聂冥途爪未全伸,忽觉凛冽劲风刮面,周身如降霜雪,彻骨生寒。

老于世事的狼首感应杀机,心头一颤,硬生生易狼爪为鬼手,「白拂手」连消带打,将飞击入臂围之间、如弹子拳般劈啪不绝的连环掌一一化去,左推右挪、随风如柳,化开了一掌又一掌,却挪不出余裕抽退,索性闭上青黄闪烁的怪异双眼,纯以听劲化解,几滴汗珠从额际滑落面颊,濡湿了覆面黑巾。

雷奋开双掌连击,犹能开口冷笑:「人要服老哇,聂冥途。江湖变了,已非是你玩得动的双陆骰!」

五指攒起,一拳击穿了绵掌防御,总算狼首手背交叠,以掌心代替胸口受了这一击,被击得平平向后滑开,身影没入灯笼的青白光晕之后。

他虽是吃了中途易刚为柔的亏,真气失调,白拂手无以为继,终被「北阙三春」所破,但若非及时变招,对上刚猛无俦的六合铁掌怕也讨不了好。阴宿冥对阵高手的经验不足,不知「硬碰硬死得紧」的道理,刚猛的「役鬼令」硬搏刚猛的「铁掌扫六合」,败者将承受双方的刚力反噬,才在一照面间就被轰了回去。

雷奋开接连逼退三名强悍的对手,乘着威摄全场之势,身形冲天拔起,朝阴宿冥扑去!符赤锦见他双足抽出地面陷坑,留下三寸深浅的靴形,宛若凿刻,不禁咋舌:「这人好硬的身板!」

阴宿冥正凝气调息,不料却成突围的缺口,七玄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同气连枝的关系,众人皆无意相救。她经验不足,也知降魔青钢剑挡不住这厮,冒着真气涣散的危险,咬牙提运役鬼令神功,横里忽伸来一条黝黑如铁的粗大臂膀,布满艳丽的鬼纹刺青,「呼!」

抡向雷奋开。

这一扫重逾千钧,毋须招式路数,当者披靡。强如雷奋开亦不能挡,袍袖一翻,踏着刺青鬼臂旋空拔起,自那人头顶飞过!

阴宿冥缓过气来,见那人身形魁伟,刺青披满衣外的每寸肌肤,连光溜溜的头顶也不例外,蓦地想起一人:「难道是他……南冥恶佛!」

巨汉已退出灯影,行动间发出轻微的铁链声响,与师父的描述不谋而合。

此人若要留住雷奋开,想必还有一场恶斗,但巨汉似无此意,出手只为助她。阴宿冥权衡轻重:「杀了老鬼,妖刀便有我一分!」

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轰出,正中雷奋开背门,正自窃喜,雷奋开乘势飘出丈余,眼看便要冲出林子。

(不好,中了老鬼的脱身计!)聂冥途阴恻恻一笑:「娃儿,你是拿了他多少好处?」

衔尾急追。阴宿冥惊怒交加,却是追悔莫及,忽听鬼先生笑道:「蛸祖虽得妖刀万劫,烦请出手相助!走脱此人,七玄亡矣!」

林间一声悦耳低哼,叶影沙沙动摇,绘有蜘蛛表记的灯笼一晃,「玉面蛸祖」雪艳青忽然消失踪影。蓦地一声轰然巨响,众人都觉脚下地面微晃,一团黑影「飕」的越过头顶,犹如鹰翼失衡,打着旋子飞速坠落,甩开几点温黏,落地时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竟是雷奋开!

(玉面蛸祖的武功,居然强横如斯!

在场诸人无不凛起,突围功败垂成,雷奋开一抹呕红,狠笑道:「好俊身手!单打独斗,你够资格做老子的对手!」

鬼先生笑道:「蛸祖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杀了雷奋开,彩头便为蛸祖所有。」

雪艳青一怔,摇头道:「我不需要。」

修长身影没入灯后,只余一抹酥滑,不知是裸腿抑或裸臂。语罢四人齐出,阴宿冥、聂冥途、漱玉节及那血甲门人不约而同逞现奇能,为保命为逐利,剑锋爪劲、气刃掌功由不同方位杀至,更无一处空门!命悬一线,雷奋开毋须再保留,「风卷东溟」、「万乘西川」、「叠嶂终南」、「北阙三春」四式合一,掌劲绕着周身形成径约一丈的浑圆半球,半球内声息俱失,眼睹所见、肌肤所感……仿佛为之一凝,数不清的掌影层层叠叠,构成了生机骤停的奇异空间,透着光晕的半透明掌影穿过头脸身躯,却无痛无觉,似连身体也变的稀薄起来六合原为一芥子,掌碎须弥震乾坤!「四式合一,『天道归余』!」

气劲迸散的刹那,声音、压力、疼痛、气血翻涌……如海水涌入舱裂,瞬间复原的五感成为最具破坏力的恐怖冲击,四人气血遽涌、真力失衡,由内开始崩坏:漱玉节剑势一偏,失控的劲力却将蛇信般的窄剑「铿!」

震成数截,她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顾不得旁人眼光,赶紧盘腿调息,聂冥途的佛门内功如海水倒灌,疯狂搜寻体内残余的一丝左道魔气,不及盘膝运功,一口鲜血如箭喷出,仰天栽倒!

阴宿冥只觉劲力一空,仿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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