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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去上课了，只有夏至心神不宁地请了假，余主任倒是也没说什么。
清晨的公交车上挤满了学生，夏至身处其间，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发现她花在游戏和虚拟中的时间似乎太多了，好像和现实脱节了一样。她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对自己说，大概是一夜没睡的原因，让她变得多愁善感了吧。
“嘀嘀嘀”，夏至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安宁发来的消息。
“安宁：你去哪儿啦？给你带了超好吃的早饭喔~”
夏至露出一个微笑，给安宁回了消息。
“夏至未至：我去梦里的世界看一看（微笑），大概中午就回来啦。谢谢安宁哥哥的早饭，我中午回来吃~”
窗外掠过一大片繁盛的行道树，在这初秋的日子里，变色的树叶仿佛是特殊的花朵。在这些树木的背后，掩映着一片荒无人烟的、类似于小公园一样的地方。公交车上的学生们早已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只有夏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下一站，她下了车，绕了好远才找到一条通往废墟的路。
夏至的梦境以一种残酷的姿势揭开一角，像是一幅残破的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这里的荒草足有半人高了，倒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那些歪七扭八的小路上尽是各种排泄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夏至在网上查过，有段时间这里出过闹鬼的传闻，也有人说第五研究所的爆炸残留了很多辐射物质，所以大家都不太敢靠近这个地方。
夏至的父亲生前是第五研究所的所长，里面究竟有没有辐射物质，夏之瑜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闹鬼的传闻更是无稽之谈。所以，夏至一点都不担心，一个人小心地躲避着那些垃圾，一步步朝着废墟中央走去。
第五研究所残留的白色墙壁有一种圆明园的既视感，内壁上依然残留着焚烧后的焦黑，而周围的泥土却早已被野草占据。梦境里那座小小的喷泉被炸掉一半，旁边的爬藤植物看上去有点像是蔷薇。秋风吹过，空无一人的废墟仿佛发出低低的哭声。
夏至忽然觉得有点冷，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也许她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曾经用母亲的眼睛看过那片美丽的庭院，可是它绝对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吧，夏至对自己说。
“喂。”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夏至吓了一跳，简直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而且，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夏至回过头去，心里一紧，立即后退了一步，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竟然是他？那个骗她去配眼镜然后抢走她的钱的男生，也是差点拐走陶瑶瑶的那个人！
夏至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会不会是跟踪她过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从医院吗？她立即后悔了，不该一个人出来的。她不相信他会一个人在这里，他哪次不是独自出现再冒出一堆同伙？所以，夏至在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跑。
“呵……”蓝山站在原地，看着夏至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觉得很好笑。灰鸦早已控制了附近所有的摄像头，夏至一下车，他们就发现了她，毕竟她在他们组织头目的眼中可是天字第一号大宝贝，他们的桌面上最显眼的照片就是她。现在才想起来跑？晚了。
夏至的头上蒙着某个人的外套，在一片黑暗当中拐了好多个弯。她戴着隐形vr眼镜，可是这里竟然诡异得没有信号，她只能根据双脚判断是在走下坡路，同时还闻见了泥土的气味。至于手机，早已在被抓住的时候没收了。
大概走了五分钟才停下来，夏至被按在一把椅子上。她闻见一种特殊的味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想了想才记起来，这是蜡烛燃烧的味道。
“欢迎夏至同学来到我们的地下宫殿，这是我们的欢迎仪式，请不要太惊讶哦。”夏至听到那个男生的声音，蒙在头上的外套被人解开，眼前一亮。
蜡烛的光并不明亮，可夏至的眼睛却被刺痛了——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空空的，只有三个人，她，那个男生，还有——李子瑕！
李子瑕就坐在她的对面，也是一把同样的椅子。他的脖子上缠着绷带，而那个看上去非常温柔的男生，正拿着一把匕首抵着他的脖子。
事到如今，夏至终于明白那个男生也是疯子的手下，更明白了那个梦境的意义。原来，他们一伙人从那座别墅逃跑之后竟然来到这里，把这个“最危险的地方”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怪不得警察怎么找都没找到他们。
“唔！”夏至的嘴巴被封住了，手臂也被绑在身后，她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冲上去，匕首却离李子瑕更近了。
“不要乱动哦，”蓝色笑眯眯地说，“我胆子很小的，万一你吓到我，我的手一抖……”他作势在李子瑕喉咙上虚抹了一刀，夏至立即不敢动了，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
“别怕，”李子瑕说，声音沙哑，“他们不敢伤害你。”
夏至“唔唔”着摇头。她不是怕他们伤害她，她是怕他受到伤害。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蓝山指了指李子瑕，“他告诉你的吗？”
夏至狠狠地盯着蓝山，仿佛要用目光把他杀死。蓝山笑了：“瞪着我也没用，你们还是准备好做任务吧，表现好的话，才有可能爬到我头上。”
夏至“唔唔”了几声，用力扬起下巴。蓝山朝门外招了招手，立即有人进来揭下夏至嘴巴上的胶带。“我要见那个人，”夏至说，“我要见那个疯子！”
蓝山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可以喔，夏至同学，你现在还不可以见他，除非先完成他为你准备的任务。”
“又要在第二世界杀人吗？休想！”夏至气愤地叫道。
她不太敢看李子瑕，他本来就很白，现在看上去更加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继续哭，一哭起来就没有那么多力气去和对方交涉了。
蓝山拍了拍李子瑕的肩膀，说：“为你的班长想一想，他现在可是个伤员，你不想看到他继续受伤吧？”
竟然用李子瑕来威胁她，夏至立即想到李子瑕做的那些“任务”，大概也是他们用雷霆来威胁他吧？对了，雷霆呢？
“为了你们彼此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蓝山说，“唉呀，我真虚伪。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来，你可是我们老大垂涎已久的头号大神级杀手，说不定哪天就能命令我做牛做马。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
“你只有在第二世界和游戏当中能够连接网络，”蓝山笑着眯起眼睛，“去吧，去第二世界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你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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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电话
“别听他的，”李子瑕说，“那样会变成植物人。”
夏至当然不会听蓝山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李子瑕早就会那么做了。
怎么办？夏至咬住嘴唇，脑海中仿佛卷起了风暴。她的双手都被绑着，手机也被他们拿走，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但是……她双眼一亮，想起了她和安宁发的信息。如果她到了中午还没回去，安宁一定会找她，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她出事了！
所以，只要能拖到中午，她就有希望了。
蓝山的确想要夏至自己在第二世界“作死”，这样一来程序就会自动把她变成和雷霆一样的植物人，他也不用担心被一个女生超过了。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被李子瑕叫破之后也不生气，反正接下来还有让夏至难受的。
“前几天，”蓝山说，“他的任务被你破坏，所以你先替他把任务完成吧。”
夏至顿时睁大了双眼，那个被她破坏掉的任务，不就是“刺杀”唐世衡吗？她怎么可能去做这件事？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要解决一下后顾之忧。”蓝山说完，给门口的人示意，对方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带着夏至的手机，密码什么的已经被破解了。
蓝山翻了翻夏至的聊天记录，指着安宁的名字说：“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要去别处玩，不回去吃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懂的。”
夏至心中气愤，因为她想起了李子瑕给学校打电话请假的事情，仿佛看到他当时也是这么被逼迫。蓝山的匕首始终抵在李子瑕脖子上的纱布上，夏至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拿手机的那个人调出了通讯录里安宁的号码。接着，她看到蓝山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下，原本没有信号的手机顿时信号满格了，拿手机的人把电话拨了出去。
就在这时，原本虚弱地坐在椅子上的李子瑕突然一动，翻身抢夺蓝山的匕首。蓝山的反应不慢，却被李子瑕狠狠压倒在地，锈迹斑斑的铁椅子咣当一声倒在旁边。
夏至耳边的嘟嘟声还在继续，眼看李子瑕夺过匕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她旁边这个拿着她手机的人一直没有动。他没有去帮忙制服李子瑕，而是和夏至一样旁观。李子瑕的匕首已经在蓝山的脖子上压出了细细一道血痕，却再也划不下去，因为……
就在刚才，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许多，裸露着泥土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块方形的投影，那是从蓝山的手机当中发出来的。
“雷霆？！”夏至看到投影画面上的人，吃了一惊。雷霆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床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夏至也认识，正是前几天突然失踪的赢晓娇。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双手有些发抖，手中的匕首距离雷霆的脖子大概只有一厘米。
蓝山冷笑一声推开李子瑕，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冷冷地盯着夏至。
“喂？喂？”夏至的手机被开了公放，安宁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夏至，怎么不说话？”
夏至看看地上的李子瑕，又看看墙壁上雷霆的投影，呼吸急促。
“喂？夏至？能听到吗？”
蓝山拿过李子瑕手中的匕首，好整以暇地看着夏至。夏至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说：“安宁哥哥，刚才……刚才信号不太好。”
“哦，这样啊，”安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怎么啦？”
“没，没事……”蓝山瞪了夏至一眼，她立即改口道，“那个，安宁哥哥，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哦，好的。不要玩太晚，早点回来。”
拿手机的人抬起手，准备等夏至道别后就挂断，结果那边忽然传来了纪界的声音：“是夏至的电话吗？怪不得我刚刚一直打不通，喂，夏至！”
夏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还好纪界语速飞快，旁边那个人也没有及时挂断电话，只听纪界又说：“你瞎跑什么呢？我好不容易趁体育课溜出来。”
“我……”夏至刚刚张开嘴巴，蓝山的匕首又抵到了李子瑕脖子上。
“别我我我了，快回来，我给你带了李雄的零食大礼包！”纪界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得意。
夏至咬了咬嘴唇，说：“我……我要回一趟福利院，嗯……在那里吃完午饭……再……再……”
“福利院？”纪界说，“福利院做了什么好吃的让你狠心抛弃我们啊？难道是胡萝卜？哈哈哈……”
“呃……”夏至下意识地看了李子瑕一眼，几乎快要装不下去了，蓝山也在给旁边拿手机的人使眼色，夏至连忙又说，“嗯，嗯啊，胡萝卜。那个，我，我快到站了，不说了……”
蓝山收起投影，又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一下，夏至的手机信号就消失了，整个房间再次陷入安静。夏至对外的最后一个电话，就这样结束了。蓝山叫人把夏至带离这个房间，夏至回头去看，那扇简陋的铁门把她和李子瑕隔绝成两个世界。
“唐氏集团上午在第二世界有个会议，”蓝山走在前面，一边抹着自己脖子上的血迹，一边龇牙咧嘴地给夏至下命令，“一会儿到了你的专属房间，就老老实实上线，会议结束之后干掉他。”
“为什么，”夏至打完电话之后脑海里一片空白，现在还没回过劲来，“为什么要针对唐世衡，你们和他有仇吗？”
蓝山回头睨了夏至一眼，勾唇笑道：“等你爬到比我高的位置就知道了。”
看来他也不知道，夏至想，一定要想办法见到那个疯子，一定要多掌握一些关于这个邪恶组织的事情，这样等大家来救她的时候，才能事半功倍。即使没有人来救他们，她也会想办法自救，她一定能把大家都救出去。
至少现在她能确认一点，那就是那个疯子很“看重”她，只要她假装配合，他们一定不会拿她怎么样。甚至……甚至，她也许可以利用这种“看重”，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威胁他们做一些事情。
夏至一路想着，穿过崎岖的道路，脚下忽然平坦起来。她低下头，在旁边那人的手电筒的光芒下，发现地上铺了水泥。也许这里才是原本第五研究所的地下室，夏至想，刚才那个地方实在简陋，简直像是临时打造的牢房。
蓝山把夏至带到一个比刚才宽敞得多的房间，天花板上有精致的吊灯，可蓝山还是去点亮了烛台。夏至心想，难道这里没有电？那他们的vr设备是怎么用的呢？虽然隐形vr眼镜充一次电可以用很久，但这里不通电的话，他们难道要出去充，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刚想到这里，她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像鱼缸一样的东西，正是隐形vr眼镜的专用充电器。这个东西很贵，她平时都是去vr专卖店免费充电，而在这里，它就这么大喇喇地摆放着。于是夏至又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个荒芜的地方平时是有电的，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或许是发电机？
蓝山拿出手机测试了一下房间的信号，又掏出一盒新的隐形vr眼镜，对夏至说：“可以开始了。”
“我要用我自己的vr眼镜。”夏至说。
蓝山笑了：“你觉得那可能吗？虽然你无法上网，但你应该把这一切都录下来了吧？如果你等会儿到了第二世界，冒着变成植物人的危险发送这些录像，我们不也一样要给你陪葬？夏至同学，你是不是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傻？”
“那我宁愿瞎了也不会配合你们！”夏至怒道。
“那可由不得你。”蓝山话音刚落，今井菲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在夏至惊诧的目光里，熟练地抄起一支细长的注射器，给她打了一针。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夏至就全身发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井菲动作粗鲁地扒着夏至的眼睛，把她的隐形vr眼镜取了出来，当场扔到地上碾碎，又把那副新的给她戴了上去。
“祝你马到成功。”蓝山笑着退出了房间，而今井菲则是更加粗鲁地扯掉夏至背后的绳子，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拿着绳子和托盘出去了。
夏至听见门落锁的声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麻药的效果在缓慢消退，夏至闭上双眼，隐形vr眼镜的屏幕投射在视网膜上，虚拟屏幕上的信号满格。她努力集中精神，想操纵脑电波登录聊天工具，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传达出去，然而黯淡的视野当中却冒出一个提示框，警告她不要这样做，否则将会被程序销毁。
夏至不知道这个销毁会在哪一步发生，也许在她刚刚登录软件、还没打开对话框的时候就启动了吧。那她要怎么办？夏至想起了游戏，在游戏当中也可以开网页、登论坛，也许她可以去那里给外面的人发一封邮件。
于是，夏至登录了来生online。可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个来生online似乎和她平时玩的不太一样，她试着在游戏里打开网页，那个警告的对话框再次冒了出来。
果然行不通，夏至在游戏中握紧了拳头。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三种方法
“我能想到这些方法，李子瑕肯定也能想到。他是不是都试过一遍了？真的没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吗？”
不知道是不是麻药影响了夏至的思维，她看着那个可恶的对话框，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力气。难道就这样死心，就这样任人摆布，成为那个疯子的傀儡，成为一个占满罪恶的杀戮机器？
夏至不甘心，还是想要试一遍。网页不让开，那她就试试给好友发消息吧。可她仔细一看，她的对话框中只有“当前”频道是亮着的，其他都是灰色，点都点不开。不过，别人发的弹幕和别人给她的私聊却不受影响。
看来，这是一个被“阉割”过的游戏，只安装在这个组织提供的隐形VR眼镜当中。它不影响正常打怪操作，只是被严格限制了交流通道。看着那一大片熟悉的、各种颜色的弹幕，夏至焦虑难耐。
“咕噜”，一个气泡猛然冒了出来。夏至没想到会有人给她发悄悄话，顿时心跳加速，戳开气泡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然而那却是一条阅后即焚消息，是那个疯子手下的人在提醒她不要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情，并催促她去第二世界执行任务，因为唐氏集团的会议快要结束了。
夏至看看周围的玩家，根本看不出是谁在监视她。那个疯子手下究竟有多少人？第五研究所的地下室，只是他的据点之一吧。想要向外传递消息的人肯定也不止雷霆一个，还有像李子瑕这样被囚禁、被威胁的，还有像今井菲那样自愿或半自愿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