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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骗我！”赢晓娇没等夏至说完，就一把抓住夏至的头发，把她往水房深处拖。
夏至表面虚胖，实际上却是营养不良，怎么会是天天练舞蹈的赢晓娇的对手？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刚刚尖叫出声，又被赢晓娇用力一推。失去平衡的夏至一下子扑到水池边，湿漉漉的水池让她的校服湿了一片。
“你干什么啊！”夏至捂着剧痛的头顶回头喝问。
“夏小胖你以为我傻吗？水房和工具间就隔了一道墙，门也没关，你敢说你没听见？你不但是个智障还是个聋子啊？你爸妈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你扔到福利院的吧？”
“赢晓娇，你……”夏至刚一开口，赢晓娇却双眼一瞪，“啪”地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夏至连忙一躲，巴掌没有打到脸上，却把她的眼镜打落到地上。
“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了？你这种低贱的人不配认识我！”赢晓娇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踩到夏至的眼镜上，尖尖的手指戳着夏至的肩窝，“我告诉你夏小胖，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赢晓娇说完，伴着上课的铃声，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工具间。
夏至顾不上疼痛的头顶，也顾不上湿了的校服，赶紧蹲在地上，双手在模糊的视野中摸索着，捡起了自己的眼镜。镜片已经被踩碎了，轻轻一碰，就掉在了水房那白花花的地面上。
“啪嗒”，夏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报告。”小小的女声打断了楚时爱的语文课，他和整个5班的目光瞬间聚集到门口：软蓬蓬柴乎乎的蘑菇头，歪歪扭扭的圆形眼镜，红红的双眼，干一块湿一块的校服……
“夏至？”楚时爱走下讲台，“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楚老师，”夏至低着头，“我刚才去水房洗抹布，不小心摔了一跤。”
楚时爱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真的？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楚老师，我穿得厚，没事，”夏至低声说，“老师，我能进去了吗？”
夏至在一片安静中回到位子上，对那些探究和八卦的目光浑然不觉。她知道“摔倒”这个借口有点蹩脚，但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从小到大，加诸在夏至身上的不怀好意和风言风语，简直就像李子瑕收到的情书那么多。
“嘀嘀嘀”，夏至刚带上VR眼镜登入虚拟教学系统，陶瑶瑶的消息就响了起来。
“桃之夭夭：夏夏，发生什么事了？”
夏至微微偏头，看到陶瑶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夏至未至：下课再说吧。”
一下课，5班的大部分同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或是在班里打打闹闹，或是三五成群地去厕所，只有陶瑶瑶关切地对夏至左看右看，看到她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赢晓娇？”陶瑶瑶四下一看，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会惹到她啊？听说她认识很多社会上不务正业的人，不如我们去告诉老师吧？”
当夏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完，陶瑶瑶却说不出话来了。夏至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个陶瑶瑶，只要事情一扯上李子瑕，她就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
“那，那我们……”陶瑶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水房没有监控，我也不想去看班主任那张脸。”夏至说。
陶瑶瑶看着夏至放到桌洞里的、失去了镜片的眼镜，有点着急：“可是夏夏，虽然你在学校可以戴着VR眼镜，但放学以后怎么办啊？不戴眼镜会很不方便、很不安全啊。”
夏至咬了咬嘴唇，拿出眼镜离开教室。赢晓娇正和同学倚在4班后门门口说笑，一看到夏至，立马皱起了眉头。
“赢晓娇，”夏至举起手中的眼镜框，“你把我的眼镜踩坏了。”
“什么？”赢晓娇先是嫌恶地瞥了那副红色的镜框一眼，然后状若无辜地说，“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我认识你吗？”
夏至还以为最坏的情况是赢晓娇死不承认、拒不赔偿，没想到她竟然会装作不认识她。
“娇娇你不知道啊？她是5班的夏小胖，听说‘这里’有问题，我们不要理她！”赢晓娇的同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拉起赢晓娇就钻进了4班的教室。
“赢晓娇！你赔我的眼镜！”夏至的胸口急剧起伏着，这好像是她上高中之后第一次大声说话，还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课间走廊上。
夏至本来应该庆幸，她去水房的时候戴的是自己的近视镜，而不是昂贵的VR眼镜。可是，在这所学校里，除了陶瑶瑶，没有人知道这副普普通通的近视镜对夏至有着多么特殊的意义。
“闭嘴！你说是谁踩的就是谁踩的吗？有证据吗？”赢晓娇的同学吼道，“5班的人呢？都死了吗？赶紧把你们班的智障拉回去！”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4班的班长站了起来。
陶瑶瑶一直跟在夏至后面，站在4班的后门门口。忽然，她闻见一股特殊的香味，回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嚼着口香糖，站得离她很近。那双微微上挑的细长眼睛，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材。
“嗨，美女，几班的啊？”男生轻佻一笑。
陶瑶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赶紧拽着夏至回了5班。男生靠在5班门口，目送着两个女生的身影，直到陶瑶瑶和夏至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隔壁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黑长直啊。”男生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进4班，坐在最后一排。
“哟，叶大少什么时候对那种柴火妞有兴趣了？”赢晓娇的闺蜜、刚刚帮助赢晓娇吼了夏至的女生苏娇娇坐在课桌上，一脸不屑地说。
第二十九章 秘密暴露了
“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吃点清粥小菜换换口味也不错。”“叶大少”枕着双手，靠在椅背上，闲闲地瞥了身材火辣的赢晓娇一眼。
“叶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苏娇娇立刻火了。高一（4）班里面很多人都是初中同学，而叶鑫和赢晓娇在初中交往过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叶鑫一说“大鱼大肉吃腻了”，苏娇娇就坐不住了，以为叶鑫在故意奚落赢晓娇，何况他的目光还那么赤衤果而黏腻，令人非常不舒服。
“呵呵，你瞎激动什么？”叶鑫两手一摊，“我在说5班，你以为我在说谁？难不成在说你们‘绝代双娇’？”
“绝代双娇”是赢晓娇和苏娇娇从初中起就有的外号。她们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叶鑫一上高中就追到了5班的班花今井菲，天天像伺候公主一样伺候着。只是，她们听说他俩前几天分手了。
“那个夏小胖我倒是知道，可她什么时候交了个那么正点的朋友？”叶鑫说完，吹了个泡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切，谁知道，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瘦了吧唧的跟个黄花菜一样，跟在夏小胖身边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鸟。”苏娇娇撇嘴道。
“她可是5班的学霸，名字叫陶瑶瑶，你们都不知道吗？”赢晓娇忽然开口说，“也难怪她没存在感，学霸都巴不得长在班里嘛，怎么会没事儿出去瞎蹦跶。”
“学霸？5班的学霸不是李子瑕吗？”苏娇娇口快，说完就被赢晓娇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么说，这个陶瑶瑶还是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生？呵呵，我还真没试过这一口。”叶鑫轻浮地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娇娇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呸，渣男！”
……
陶瑶瑶两只眼睛红红的，拿着纸巾给夏至擦眼泪：“夏夏你别哭，我……我不是还欠你钱吗？我晚上回家再跟我妈说说，把钱给你，你拿去配眼镜……”
夏至抬起头，有点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你什么时候欠我钱了？”
陶瑶瑶指了指自己的vr眼镜，夏至才恍然大悟：“我不是给你说了吗，neil给我打了折，他抹掉的那些零头差不多刚好够买存储卡。”
其实夏至缺钱缺得都想把头发留长卖头发了，可她知道陶瑶瑶的家境不好，根本没想过让陶瑶瑶掏钱：“我哭也不是因为受欺负。那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我就是心疼眼镜。”
夏至摩挲着眼镜那圆形的红框，眼睛又红了。
陶瑶瑶低着头，咬了咬嘴唇，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上课了，夏至看着vr眼镜里面聊天工具的列表，手指停留在neil的头像上。刚刚提到了neil，她竟然突发奇想，想去问neil借钱配眼镜。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他已经帮了我那么多了，不能再麻烦他。先不说他会不会借给我，就算真的借了，就要用金币还债，这样一来什么时候能把vr耳机卖掉啊？没有眼镜的话，我走路慢一点就好了。”
夏至把聊天工具最小化，默默地听老师讲课。
这节课是历史。历史老师万孝品虽然不像语文老师楚时爱那么逗比，但也是一位很受欢迎的老师，因为他讲课特别有意思，听他讲课完全就是在听故事、听评书。虽然他讲的那些课本上都有，但他总能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和注意力，就连教室后排那些经常睡觉的学生也听得有滋有味。
可是夏至有心事，就有些心不在焉。她悄悄地从桌洞里抽出一张细长的纸条，一边听课，一边折了一颗小星星。
“嘀嘀嘀”，聊天工具响了。
“桃之夭夭：夏夏别难过了，好好上课吧（拥抱）”
夏至愣了一下，放下小星星，回复道：
“夏至未至：我没难过啊（拥抱）”
“桃之夭夭：别逞强了夏夏，我都看到你折星星了。你不是每次一有心事就写星星日记吗。”
夏至看到陶瑶瑶的话，露出一个苦笑，她以前的确喜欢在纸条上写心事，然后折成星星，这被陶瑶瑶称为“星星日记”，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至未至：我已经很久没有写星星日记了，现在折的这些都是空白的星星。”
“桃之夭夭：夏夏，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夏至赶紧把小星星丢进桌洞里，然后给陶瑶瑶回消息。
“夏至未至：好了好了小桃子，不折啦不折啦，我会认真听讲哒！”
放学之后，夏至慢慢地往福利院走，视野模糊得就像是在做梦，行人和车辆的声音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还好蔷薇花儿童福利院距离大舜附中不算远，不用坐公交车。即便如此，夏至还是花了将近三倍的时间才回到福利院。
走到福利院门口，夏至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看起来很像黄小乙。她看不清楚，也不好贸然招手，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那个人看到她，立即跑了过来，近了以后夏至才看清那真的是她的小乙哥哥。
“小乙哥哥你来接我啦？”夏至仰起脸笑着说。
黄小乙飞快地比划着什么，可惜夏至看不清，一脸茫然。黄小乙只好放慢速度，又比划了一遍，原来是在问夏至怎么没戴眼镜。
“我不小心把眼镜掉在地上摔坏了，”夏至不想告诉黄小乙真相，怕他担心，“其实不戴眼镜还挺轻松的……”
黄小乙看了夏至两秒钟，递给她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小纸条。夏至把小纸条捧到眼前仔细辨认，只见上面写道：
“会计改了wifi密码，新密码是qiangwei8888。她可能怀疑你了。”
夏至点点头，随手把小纸条撕掉，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抓着黄小乙的胳膊走进了福利院。等夏至回到宿舍，虽然没戴眼镜，却一眼看到自己的橱子开着，仔细一看，床铺也乱乱的，显然有人动过了。
“谁动了我的东西？”夏至问同一宿舍的小孤儿们。
这几个小孤儿年龄都比较小，一个个跟肉球一样，睁着被肥肉挤得小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至，就是不说话。
“是黄小乙？”夏至故意这么问，小孤儿们立即摇了摇头。
“是二丫？”夏至紧接着又问，这次小孤儿们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不该摇头。
夏至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叫“二丫”的孤儿干的。那个孤儿从小就凶悍无比，福利院的小孤儿们或多或少都吃过她的亏，即使夏至有黄小乙保护着，也被她偷了几次东西，打了几次架。她的大脑天生有点问题，也没上过学，不知道是天生懂得“趋利避害”还是被会计给洗脑了，平时除了偷抢东西、欺负小孤儿，就是给会计打小报告，小孤儿们对她都是又恨又怕。
夏至本来就被学校的事情弄得一肚子火，一时没忍住，去了二丫的宿舍。
“二丫，你翻我东西干嘛？”
二丫正坐在床上，晃荡着臃肿的双腿，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看到夏至来质问，也不狡辩，嘿嘿笑道：“瞎吱吱，你睡觉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给我戴戴。”
夏至瞳孔一缩：她怎么会知道vr耳机的事情？难道她趁我游戏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玩游戏的时候有可能被二丫盯着看过，甚至还凑到她耳边听过耳机里的声音，夏至就觉得细思极恐，还有点恶心。
“那是我同学的，我已经还给她了。你以后不许动我的东西！”夏至说完，就背着书包跑去后院找黄小乙，打算在黄小乙的房间上游戏。
黄小乙正在做饭，于是夏至想先帮帮忙，没想到饭还没做好，就有小孤儿“奉命”来找夏至了：“瞎吱吱，会计叫你。”
凡是叫夏至“瞎吱吱”的，都是二丫的“手下”。夏至把书包交给黄小乙，让他把vr耳机藏起来，自己去了会计办公室。
“哟，大学生，放学了？”会计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你现在一放学就跑床上去听歌？”
“什么听歌？”夏至装作听不懂。
会计嗤笑一声：“你别在这儿给我装，二丫她们都看到了，你戴了个银色的耳机。行啊夏至，怪不得你一回来我电脑就卡……”
“哦你说那个啊，”夏至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是我借同学的英语听力，都是在学校下载好了的，不用联网。”
“真的？”会计半信半疑，“你最好别偷偷摸摸地给我整事儿，我电脑要是再卡，第一个就找你！”
夏至回到后院，愁眉苦脸：怎么办呢，好像没办法继续玩游戏了。
直到会计下班回家，孤儿们都睡觉了，夏至才悄悄地戴上vr耳机，登录了游戏。
“叮咚”！
“（当前）系统提示：欢迎回到来生世界，玩家夏夏夏蔷薇上次在线330分钟，获得系统奖励金币＋330。”
这一次，即使是金币也没提起夏至玩游戏的积极性，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福利院登录游戏了。会计已经发现她的秘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趁她游戏的时候过来把vr耳机抢走。就算会计下班了，不是还有二丫吗？
第三十章 突然的告白
初三暑假的时候，蔷薇花儿童福利院响应国家号召，安装了防污染、防雾霾的门窗。那些天会计的脸一直拉得很长，想尽办法少换几扇门，最后终于通过某种手段瞒天过海，搞了个面子工程。
夏至所在宿舍的门就没能被更换，虽然可以锁门，但用的却是几十年之前的那种转动锁，很容易就能打开，连二丫都学会了怎么开这种简单的锁。
一想到这里，夏至果断停下了寻找npc萝莉的脚步，退出游戏，把vr耳机塞进书包，踩着凳子放到柜子顶上，这才回到被窝睡觉。
连续几天的游戏已经让夏至很难这么早入睡，她翻来覆去的，愣是到了十二点左右才有了困意。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响动，不一会儿，“咔哒”一声，转锁被打开了。
被窝里的夏至一下子就握紧了双拳，胸腔里满是怒火：这个二丫，还真是没让她失望，果然来了！
光线很暗，夏至又没戴眼镜，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二丫不小心发出的一点点声音来判断她的位置。好不容易等二丫摸到床前，夏至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比了个“鬼爪”，吓得二丫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在走廊里鬼哭狼嚎。
福利院里很快热闹起来，小孤儿们的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值班的老师气呼呼地从自己宿舍出来，气急败坏地维护秩序，声音比孤儿们还要高。
夏至安静地躺在床上，心想，这下好了，明天少不了要打一架，二丫肯定还会再来，以后连晚上也不能安心游戏了。
“怎么办呢？”夏至摸过桌子上的眼镜，轻轻地摩挲着。眼镜的位置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可是从今以后她摸到的再也不是那副眼镜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夏至刚一登录虚拟教学系统，就收到了neil的语音消息。她把vr眼镜的左镜腿一拉，绕着耳朵一转，把镜腿末端插进了耳朵，这才打开了neil的消息。
“hi，baby，没有玩游戏吗？”
夏至一听就反应过来，一定是mr。king昨晚进游戏找她了。她赶紧把键盘投影到课桌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抱歉啊neil，我昨天有点事。是不是mr。king需要金币了？”
陶瑶瑶刚到教室，看到夏至在打字，就随口问道：“夏夏，你在干嘛？”
夏至一边打字一边回答陶瑶瑶自己在和neil聊天，陶瑶瑶却摇摇头，笑着说：“夏夏，你不是说那个neil的华夏语说得并不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