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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看着李子瑕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救世主，夏至看在眼里，真是又开心又不是滋味。开心的是，千羽的请求这么快就有了回应；不是滋味，则是因为她感觉自己太笨，这样的想法都想不出来，一心只想着怎么婉拒，怎么不蹚浑水。
“真的很感谢你们！”千羽认认真真地给他们鞠了个躬，“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请尽管说吧！”
“对了，”李子瑕不经意地说，“你刚才说的那位在网络上帮助你的朋友，是angelo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似乎已经确认了这个事实。
千羽并不知道李子瑕是什么时候和angelo认识的，但是想想他们刚才一起来做援军帮他们打boss，想来私下里也是有联系的。再说，夏至知道angelo是个黑客的事情，她和李子瑕又是同学，所以李子瑕也可能是从夏至这里知道的。
她没有否认，看了夏至一眼，对李子瑕说：“是的。”
李子瑕又咳嗽了几声，抬了抬手，那个动作似乎是想扶眼镜。夏至心想，他必须要下线休息了，估计真的发烧了吧，都快把游戏和现实搞混了。
现实当中的李子瑕，在不戴vr眼镜的时候——比如自习课或者天气不好的体育课——会安静地翻看纸质书，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戴上一副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
在夏至“跟踪”他的那几次，也曾见到他戴着那副眼镜看漫画。
“大侠，呃，不，班长，”夏至总觉得掉马甲之后身份尴尬，都不知道该叫他哪个称呼比较好，“我也有angelo的好友，如果你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不如先下线休息？听你咳嗽的很难受。”
而且看你都快迷糊过去了，夏至咽下了最后这句话。
李子瑕看着夏至，露出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笑容，说：“我没事，只是，喝了一点点酒，所以……”
“什么？！”夏至有点着急，“你都生病了还喝酒？喝完酒还上游戏？快下线去休息啊！”
“咳咳……”李子瑕又咳嗽了一长串，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说，“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
“想来看看”什么，“想来看看”谁？夏至不得而知。
“听起来真的很严重的样子，”千羽也劝道，“请霜雪君快去休息吧，如果你想要找angelo，我会试着帮忙，不，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恳求他的。”
李子瑕也不再勉强自己，道别之后，原地下线，千羽也迫不及待地去想办法了，只砍了一点点的巴别木树林里，只剩下了夏至一个人。
夏至看着那一圈圈的白色马赛克，百思不得其解，李子瑕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和他妈妈一起去见客户了吗？他也太拼了。
还有，他找angelo有什么事情，还关心angelo是不是黑客……
等等，黑客？！
夏至猛然抬起头，满眼震惊的神色。angelo是个帮助了樱初菱和今井萤的黑客啊！还自己写了全息游戏的外挂！这是一个靠谱又强大的、真正的黑客，而这位黑客，有时候会缺金币，不得不乔装打扮混进黑市去卖装备……
金币什么的，她有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色的孩子
夏至双手有点发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果她能买下angelo的装备，不不，如果她能直接用金币或者现实货币聘请他，黑进会计的电脑，找到会计贪污受贿、以次充好的证据，找出食堂那些食材的来源，甚至翻出黄小甲死亡的真相，那么……
那么，她和黄小乙不仅可以告慰黄小甲的在天之灵，还能把那些吹气球一样的小孤儿们从会计控制的食堂解救出来，更能用会计吐出来的那些赃款为老院长治病！
夏至激动的心脏狂跳，系统提示她注意情绪，不然会被踢下线休息。
“深呼吸深呼吸，镇定，镇定。”夏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点开了angelo的私聊。
“angelo，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有偿帮忙……”
夏至一直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找人帮忙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虽然她已经准备“聘请”angelo，可是连怎么请人都不会说。
还好，angelo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悄悄话）angelo：？”
“那个，我想问……”夏至支支吾吾地回复道，“黑进一个人的电脑，破解加密的文件夹，需要多少金币？”
她没有问angelo能不能做到，她觉得这是句废话，他怎么可能做不到呢？只是，后面的行动就需要她自己或者黄小乙去做了，毕竟angelo再神奇也看不懂华夏语，不能指望他在会计电脑里找证据。
“（悄悄话）angelo：发文字，不要发语音。”
！！！夏至愣住了！angelo居然会说华夏语？不仅会说，还会写？
他不会是在用实时翻译软件吧？
“（悄悄话）angelo：截语音太麻烦。”
夏至一愣，来生online里有截图功能，也有录像功能，如果要把语音记录下来，可能就需要录像功能，不然等下线之后再上来，弹幕全部都会被刷新掉。
angelo的意思是接了这个活吗？夏至想，所以才需要用文字和截图作为交易记录，以防她不付钱？
想到这里，夏至有点发窘，一方面感慨自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一方面觉得angelo真不容易，这种事情这么熟练，好像已经做过许多次的样子。
neil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为什么angelo看上去却那么清苦呢？
他明明过得很辛苦，而且也很想念自己的哥哥，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和他团聚，真是太奇怪了。
夏至没有多少时间胡思乱想这些事情，她噼里啪啦地打了好长一段话，给angelo发了过去。
在那段话里，她把蔷薇花儿童福利院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好让angelo明白那些可怜的小孤儿们的现状，快点黑了会计的电脑找到证据。
“（悄悄话）angelo：……”
夏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angelo的回应，却等来一串省略号。
什么意思啊？夏至急得团团转，不管是多少金币你至少说个数啊，我就算不睡觉不吃饭也要刷出来，就算再不想麻烦别人也要叫上纪界他们一起刷怪，为了老院长，为了孤儿们，必须做到啊！
可你现在给我一串省略号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悄悄话）夏夏夏蔷薇：angelo……你……接不接啊……_（：зゝ∠）_”
她紧张得都不敢发语音了。
正在沙漠地图独自打怪的angelo无语了一小会儿，这个奇怪的家伙，真是……蠢。
他需要的，只是像游戏里那样，由npc夏至同学发布任务和悬赏，然后他去完成，回来领取金币，就ok了。
结果夏至的任务是发布了不假，但他没想到还要过剧情！
拜托，我对这个任务的前因后果根本没兴趣，我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去干什……
angelo一边腹诽，一边飞快地瞄了一眼夏至发来的长篇大论。一目十行的他迅速过完了这个任务的前置剧情，心里莫名有点堵。
被侵吞了财产的孤儿么……呵呵。
angelo给夏至回了一条私聊，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悄悄话）夏夏夏蔷薇：诶？angelo你是不是少打了一个零？这，这只是一件s级装备的价格啊……”
“s级装备”在来生online里只算是比较好的装备，但并不是最好，最好的那些超越了ss级，被称作“神器”“神装”。
“（悄悄话）angelo：f级任务。”
夏至再次蒙圈了，听说厉害的黑客们对于黑人电脑这种小事根本不屑一顾，看来她小看了angelo，他这么嫌弃这件事，说不定还在鄙视她吧？也许是看在千羽的面子上才肯帮她这个小忙……
“（悄悄话）夏夏夏蔷薇：谢谢angelo，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去准备金币了~”
“叮咚”，angelo突然听到一声系统提示声。
“（好友）系统提示：你的好友夏夏夏蔷薇对你表达了感谢并给你发了一张好人卡。”
angelo：……
游戏改版多次，“好人卡”的设定却一直都保留着。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夏至兴冲冲地去联系陶瑶瑶准备金币了，angelo愣了一会儿，下了游戏。
“小白啊，起来啦？来帮奶奶包水饺啊。”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满手都是面粉，笑眯眯地看着刚刚从房间走出来的angelo。
如果夏至或者neil在现场，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一定会惊讶地下巴和眼镜都掉下来。
纤瘦的体型，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白色的长睫毛，粉红色的眼珠……这些都不假，可是曾经自闭的小孩angelo，却对这位老奶奶露出了最天真的笑容。
如果这些不能令他们惊讶的话，那看到这座旧房子的家具布置，看到外面的小胡同，看到那灰蒙蒙的天空，他们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们一直要找的angelo，并不在世界上哪个匪夷所思的小角落，而是在华夏国。
这是华夏国南方的某个小城市，天空虽然不蓝，空气里却有着夏季特有的潮湿，时不时就会降下一场大雨。
几年前，这位老奶奶的独子工作的皮革厂倒闭，像是街头巷尾的广告词里说的那样，他们这些工人把老板留下的皮具、钱包平分，拿回家抵工资，第二天，儿子外出找工作出了交通意外，留下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在葬礼回来的路上，老奶奶在自家门口捡到了这个一身白的小孩，像是捡了一只被暴风雨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奶猫。
那时候angelo还不太会说华夏语，老奶奶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白，日日夜夜地照顾他，不知道是把他当语言不通的宠物，还是当成天上的儿子给她送来的孙子。
angelo虽然沉默寡言甚至自闭，但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个天才，比如计算机，又比如语言。小小年纪的他辗转多个国家，为了生存，他总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融入那个地方，所以他会很多很多门外语，虽然有些是方言。
这位老奶奶从前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学语文教师，所以教angelo的华夏语并不是方言。虽然angelo不怎么开口，但老奶奶知道他聪明，也知道他看得懂，会说，会写。
与此同时，angelo使用老奶奶儿子留下的旧电脑和老奶奶的身份证银行卡，开了个小小的网店，利用自己的语言优势，给那些堆积的皮夹皮具包装了高大上的广告词，转眼就变成了进口高档货，卖了不少钱，全部给了老奶奶，他自己使用的钱，以及后来买vr设备的钱，则是在网上接活赚来的。
angelo在网上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玩来生online的时候更是一天一个ip，在每个服务器停留的时间都长短不一。他知道有人试图在网上找到他，可是他也有自信让他们找不到。
直到有一天，老奶奶家里停电，angelo出去找地方上游戏的时候路过一家nw专卖店，他所佩戴的隐形vr眼镜竟然自动链接了nw的wifi。虽然他立即断开了，但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这一次，他似乎不得不离开了。
之所以说“这一次”，是因为他有过危险的上一次。那次他和霓虹国的某个人对战，目的是帮助今井萤躲过他们的搜寻，虽然他成功拦截了那个人，但却差点暴露了自己。
其实angelo曾经抱有侥幸心理，觉得那链接的一瞬间可能不会有问题，但当他乔装打扮被老奶奶拉着去买菜的途中路过nw专卖店的时候，透过橱窗，他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时光已经过去九年，neil，已经变得那么陌生，甚至越来越像那个家伙。
angelo看了看周围的监控，回到老奶奶家之后就黑进了那几个店的计算机，但并没有动任何资料，只是透过他们的监控器，遥遥关注着nw专卖店而已。
他不是不能黑进nw的店，但他知道neil一定有所准备，即使他黑进别人的店，也是小心又小心，为自己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掩护。
不久前，这个小城莫名其妙地在大夏天下了一场冰雹。一心想要neil离开这里的angelo，悄悄黑了别人的电脑，然后用他的ip进入nw的监控，被neil“抓住”，顶着恶劣的天气，千里迢迢赶到那荒凉的野外，却只看到了一个无辜的陵园守墓人。
neil气急败坏地走了，也许是因为被耍了，也许是因为工作忙，也许是因为吃不消这里的天气，总之，他终于走了，angelo却并不开心。
他已经不安全了，但他的不开心不是为了这个。
neil，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错误的。
angelo这样想着，黑了j市蔷薇花儿童福利院的某台电脑。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是情书吗
这几天，J市科技馆热闹非凡，因为一年一度的华夏cosplay大赛在J市举行了今年的决赛。
大舜附中也有自己的动漫社，还不止一个，陶瑶瑶这个天生的黑长直妹子就曾经被几个动漫社团拉过，不过她天生又害羞又自卑，又觉得自己唱歌跳舞样样不行，所以通通婉拒了。
现在想想，她又有点后悔。就算不登台，她也可以做做后勤什么的，至少可以办个证免门票入场啊。
在知道李子瑕竟然会登台演出后，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桃之夭夭：夏夏，我……好想去漫展啊……你去不去？”
比赛前几天，陶瑶瑶憋了很久之后在聊天工具上给夏至说。之所以这么犹豫，是因为她爸妈绝对不会掏钱让她买门票，而她的零花钱早就在上次被抢劫之后全部上缴给她妈妈了。
所以，她只能打游戏币的主意。
“夏至未至：啊，我想多刷点怪，可能不能陪你去了呢。”
陶瑶瑶非常窘迫，想要见到李子瑕的心理却还是占了上风。自从放了暑假，她就再没见过他，他在群里也不说话，连上游戏的时间都少了，就算好不容易上线，也是在巴别塔打怪。
她一个生活玩家，除非想不开才会去怪物等级超高的巴别塔挖矿，被夏至他们保护着去过一两次就不再跟着拖后腿了。
“嘀嘀嘀”，夏至和陶瑶瑶都点开了“长得比较帅的一群”，说话的是夏本藤。他来到华夏国虽然只有半个学期，但他在灯塔国生活的时候，他的母亲也一直在教他华夏语的读写，所以沟通起来也不费劲。
“夏本藤：哈哈哈我要代表学校去参加cosplay大赛了！大家都去给我加油吧，我请客！”
“逄安吉：代表学校？你也入D圣域社团了吗？可是这次的比赛名单不是早就定下来了，你出谁啊？”
夏至也有点意外，她之所以知道D圣域动漫社这次进了决赛，是因为他们出的是李子瑕说过的那个漫画，《蔷薇之歌》。并没有多少打斗或者歌舞，走的是剧情流，而李子瑕出的正是吴钩霜雪的原型，《蔷薇之歌》的男主角。
至于夏本藤什么时候入了D圣域，她一点都不知道。
“夏本藤：我这么闪闪发亮的大帅哥，当然是出男主角了！”
此话一出，炸出了不少潜水的同学，“长得比较帅的一群”顿时“嘀嘀嘀”响个不停。
“逄安吉：怎么是你？不是班长吗？
“逄安吉：@李子瑕
“夏本藤：怎么不能是我？我不比李子瑕更帅吗？”
夏至看得有点无语，而隔了半个城市的陶瑶瑶却是着急的不行，又给夏至发来了消息。
“桃之夭夭：夏夏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呢？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夏至想了想，李子瑕最近的确有点奇怪，可是也没有提过cosplay的事情。
“夏至未至：他没提过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上次打怪他老咳嗽，纪界说他感冒了，可是他自己说没事，还说只是喝了点酒。”
“桃之夭夭：喝酒？为什么？他不是和我们同岁吗？未成年喝什么酒啊啊啊？！”
“夏至未至：呃……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和他妈妈一起出去谈客户了吧。”
发出这句话，夏至叹了一口气，李子瑕也太不容易了，比她这个无父无母的还要辛苦。
“长得比较帅的一群”里，众人还在议论纷纷，陶瑶瑶没有回消息，夏至还有点奇怪，点开群一看，原来李子瑕居然冒泡了。
“李子瑕：我家最近有点事，所以暂时不能参加社团活动，先去忙了，88”
果然是家里出事了。
夏至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纪界发了条消息。
“夏至未至：你知不知道李子瑕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过了许久，纪界才回了条语音，听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不就是他妈那个公司，竟然又被逮到税务问题，叫我说他们家的HR早该换了，招的什么破人，卷款逃跑还套他妈头上！”
夏至听得一愣，仔细想想才明白纪界在说什么，连忙又回道：
“夏至未至：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会破产吗？”
纪界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冷笑：“破产？破产还算好的，这回，他妈估计得进去了。”
这么严重？！
夏至顿时慌了，她对于公司、集团这种“大人”们的东西一窍不通，还以为就是客户刁难或者资金周转不灵，没想到竟然要坐牢？
那样的话，剩下李子瑕一个人怎么办？
夏至忍不住给李子瑕发了条消息，可是他的头像暗着，好像在群里说完那句话就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