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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歹是看着萎靡不振的麾下脸上横肉在抖动，此刻他觉得特别无助，每一次面对大明那个“杀神”他都是如此。
饶是如此内心坚韧的一代枭雄还是默默地承受着，八小不断给自己打气，经常背诵汉人锦绣文章激励自己，“天将降大事于斯人也……。”
代善看着强打精神的红歹是摇头叹息，他在莽古尔泰耳边道：“唉，八弟也难啊！骑虎难下正是如此。”
莽古尔泰瞟了红歹是几眼点头道：“二哥说的是，但事到如今咱们大金不抗也得死扛别无他法。”
“唉！还没有较量，八弟就输了几手，接下来那个‘杀神’如何破局，我等还不得而知啊！”
莽古尔泰是个粗胚，他不以为然道：“不管明军如何机智百出，他总要来到锦州城下跟我军面对面较量才行，老子等着他来。”
后金军苦等的人马铺天盖地来了，崇祯六年四月一日，三四万明军拿着工兵铲在黄家工程兵指挥下在锦州南海边大规模登陆，修临时码头、滩头阵地，忙得不亦乐乎。
数万人挥汗如雨努力工作的场景果然浩瀚，明军上下齐心挟风雷之势而来，八小要当心菊花喽。
工地上没有任何人偷奸耍滑，他们知道一个牢固的码头和坚固的阵地是保障自己生命安全的屏障。海边没有明军骑兵集结，所有的骑兵都统一集中到了宁远。
黄家私兵九个千总的骑士集中使用，黄明理负责统一指挥，副将是老兄弟韩宽。
黄家骑兵会同黑虎部、鲁承祖部、庆格尔泰的内喀尔喀骑兵，明军宁远骑兵，从关内调拨的各路明军中的骑兵一共一万八千余骑，带着准备换乘的战马一万匹整装待发。
黄胜效仿古德里安集中所有的战车形成机动突击力量打闪电战，也集中了明军所有的骑兵由黄明理带领去喀喇沁草原闪电一回。
数万明军战士经过半年的训练，他们一天三顿，每天吃肉，一个个都养壮实了不少。
战马每天小跑一个时辰快跑一个时辰，喂黑豆等等精饲料一匹匹养得如同牛犊子。
说实话，打仗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比的是后勤，比的是钱粮物资。
黄胜这几年连抢带赚，就是人傻钱多，此时此刻根本不计算成本，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率领的每一个战士健硕如牛，要让每一匹战马膘肥体壮。
第五百六十章：决一雌雄
半年的精心准备，在唯有获胜才能够活着回家的共识下，黄胜做到了让明军各路人马暂时能够同心同德。
救援人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人人都充满战胜建奴的信心。骑兵们被集中使用时，所有的骑兵战士都知道要千里奔袭敌人，一个个都憋足了劲。
黄明理的任务就是等待家主带着步兵战士在锦州南成功登陆且完成布防稳健立足，明军步兵跟建奴打响壕堑战，双方开始互相争夺阵地之时，所有的骑兵往北袭击喀喇沁蒙古，诱惑蒙古轻骑兵回师救援。
争取在野战骑兵对决时给予蒙古奴才重创，重点打击喀喇沁部落给他们刻骨铭心的教训，让蒙古诸部再次跟着建奴为恶时收敛一些。
明军骑兵初夏发动袭击，尽可能破坏蒙古人的生产，会直接导致他们秋天的收成锐减，蒙古本来就食物匮乏，如此一搞他们会更加难以为继。
黄明理指挥这样的奇袭战驾轻就熟，他这已经是第三回去大草原给鞑子找不痛快。
这一次的骑兵数量是上两次的五六倍，蒙古鞑子无人能敌明军千里奔袭，后金军不可能放弃围困锦州，抛下和他们打得胶着的明军步兵，远赴草原追逐突进喀喇沁大草原的明军骑兵。
两面开花当然会各自争奇斗艳，红歹是被玩得没脾气已是必然。
明军在海边大规模行动早就被后金军探马得知，这里毕竟离后金军大营不过二十几里地，等得花儿都开满山的后金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怕鏖战，就怕漫长等待的煎熬，如今眼睁睁熬出头了，人人期望早一点和明军决战分出雌雄。
后金中军硕大的牛皮大帐里八小在聚将议事，猫了一冬天的后金军事贵族一个个兴奋莫名，他们实在耗怕了，也憋屈坏了。
红歹是此时恢复了一些自信心，他环顾四周道：“诸位臣工，明军果然入彀也，连进兵伎俩都在朕预料之中，他们果然忌惮我大金军骑兵奔袭，不敢走陆路拉长补给线，选择从海上来。”
莽古尔泰问道：“八弟，明军如上一次在娘娘宫登陆一样在紧锣密鼓修建滩头阵地，我军是不是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时带着重骑兵突袭一次，灭一灭那个‘杀神’的锐气？“
“五哥，朕以为无需增加大金勇士的伤亡，明军炮火犀利，那里我军没有布置，冲杀成功收获也有限，明军发现难以固守大可大量杀伤我军后上船躲避。
得不偿失啊！反正我们已知明军必然要来锦州城下厮杀，大金军以逸待劳何乐不为？”
莽古尔泰认为有道理，赞同道：“八弟言之有理，咱们就这么干！”
野蛮人统一了思想，紧绷着神经等着明军自投罗网，既然确认了明军预备攻击的方向，后金军的大将军炮、红夷大炮、佛郎机炮也纷纷南移，准备同样以犀利的炮火还以明军颜色。
落后的通古斯野人得到了铸炮技术，俘获了大量明军炮手，自认为有了炮战的能力，想着集中炮火在锦州南也把进攻的明军轰得哭爹喊娘。
殊不知他们山寨的火炮本来就落后于这个时代，而黄家的火炮先进于这个时代二百余年，炮战，他们注定又是白白挨打还不了手。
锦州方圆八十里山脉连绵起伏，地势特征是西北高，东南低，东北部有医巫闾山脉，西北部有松岭山脉，形成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地势，依次为低山区、丘陵区、平原区。
黄胜选择的突破地点就是锦州南的平原区，这里的黑土地比较松软易于开挖，只要掘进到松山余脉附近，后金军大营形成的包围圈就会被撕裂。
围不死锦州，后金军的战略就已经失败，无论他们选择留下死战还是放弃行动撤退都以无关紧要，只不过伤亡数不可控而已。
登陆的明军早就防备后金军玩骑兵突袭，工程兵一下船就立刻拉拒马、鹿砦、铁丝网，在这些障碍物的后面是黄家火枪手和精钢弓射手严阵以待，明军飞快地用工兵铲挖掘之字形壕堑往前延伸。
紧接着拒马、鹿砦、铁丝网往前推，在这些阻碍骑兵奔驰的障碍物后面，三四万明军奋力轮番往前挖，当沟沟坎坎配合鹿砦、铁丝网足以阻挡战马奔驰时，一号炮兵阵地开始布置。
骑兵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速度，当目标巨大的骑兵没有了速度，会变成火枪手和步弓手的标靶，从坑道里跳出来的步兵一对一对抗没有马速的骑兵也不会落下风。
赞画部制定的预案是循序渐进，依次设立有利于防范后金军骑兵奔袭的一号到n号炮兵阵地，离海边三里设立第一个炮兵阵地，就是一号炮阵。
完成第一次布置后稳固一两天，火炮齐射掩护明军在坑道里接着掘进几里，炮兵阵地再次布置一个，火炮随后跟进三里进入二号阵地。
如此这般搞七八个阵地，火炮在能够保障安全的情况下按部就班慢慢的推进二十几里到达前沿，炮兵就可以使用线膛炮点射后金军布防的大将军炮。
为了确保炮兵阵地不会被敌人骑兵突袭攻入，炮兵阵地前三里完全是沟壑纵横，铁蒺藜密布。
坑道里，散兵坑里都是黄家私兵火枪手和弓箭手混搭，人数足有五千四百。
由于是阵地战，火枪手每人面前都有装填完毕的燧发膛线枪四支，理论上打了四枪后火枪手才必须装填。
不知道有没有哪个神一样的后金军战士能够穿越一步步的夺命火力网接近明军阵地，斩杀到英勇的黄家火枪手？
况且黄家私兵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后方的炮火会不计成本轰击后金军，掷弹兵拉风的投弹也会让敌人死伤一片。
如果还有小强级别的后金军突破，黎人弓箭手战士的精钢滑轮弓近距离速射保证能够让幸运儿成为刺猬。
黄家私兵里还有嗷嗷叫着时刻准备着要跳出去割建奴脑袋的狼兵、白杆兵呢，他们人人渴望那些值六十个银币的建奴首级。
第五百六十一章：炮火掩护掘进
黄家包装成为铁人的重步兵也渴望结阵前进把敢于前来的建奴扎穿在阵前，他们的人数虽然由于家主逐步淘汰全冷兵器部队已经不是很多了，但是留下的重步兵都是久经考验最忠勇的猛士。
他们装备精良配合默契，从无败绩，没有任何冷兵器敌人能够打败他们。
还有由于立下战功被选拔为正兵战士曾经的东洋、西夷敢死队，他们的战斗技能和勇气也不容小觑啊！
建奴没有选择明军立足未稳之时骑兵奔袭，他们选择了对峙，如此好事当然皆大欢喜。明军从从容容建立了牢固的立足点。
运输船源源不断送来半成品物资，钢铁望哨一个个矗立随着坑道掘进延伸，这东西不怕被后金军缴获，他们即便被后金军骑兵突击拿下有钢铁望哨存在的阵地也无伤大雅。
望哨是死的，很笨重，斥候可是最机灵的存在，他们的任务是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观察敌情，及时向赞画部传递情报，没有死守阵地的职责。
斥候感觉情况不对完全可以扛着望远镜退回二线，由得后金军夺取望哨，仓促间敌军根本带不走战利品，马上望哨周围就会被炮火覆盖。
明军夜以继日每个时辰都换人掘进，自然能够确保体力，挖掘速度当然快得惊人，如此这般蚕食了半个月，明军坑道已经离后金军的坑道不到五里。
钢铁望哨搭足建了三十六个，在上面望的斥候通过固定式望远镜把建奴营地一览无余。
如今赞画部制作的敌军布防沙盘有可能比红歹是掌握的情况都要透彻，当然这仅仅是表象，后金军各个阵地具体藏兵多少不能做到了如指掌。
经过十几天的忙碌，明军七号炮兵阵地部署完成，指挥官黄东海集中使用九个千总的野战炮一共一百三十二门。
狗建奴不是等着明军吗？咱们如他所愿来了。
崇祯六年四月十六日，部署完成的明军炮火准备轰击建奴锦州南营地。
黄胜亲自来到七号炮兵阵地的望哨观战，这里用不着他指挥，每个千总都各司其职。
后金军设想了许多明军来攻击的预案，就是没想到明军会一路挖了过来，短短十几天明军居然把海边二三十里挖得千疮百孔，明军难道都是土拨鼠，他们挖坑怎么如此快捷？
通古斯野人有些晕，那个“杀神”的人马太不简单，连挖坑的本事都比咱们强啊！
那是当然，调养了半年的明军体力充沛，有两三万把工兵铲，大家齐动手同心同德在松软的黑土地掘进自然迅速无比。
建奴们没有趁手的家伙事，阿哈和奴隶兵连饱肚子都勉强哪里能够获得充足的营养，他们的体力自然堪忧，当然偷奸耍滑消极怠工，如此工作效率肯定和明军比不起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主动工作和被动干活的区别太大了，主人翁思想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明军为了自己、为了袍泽的安全保障，在挖壕堑时绝对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于是乎，中国速度再次秀了一把，后金军远望着明军壕堑犹如无数条蛇越游越近目瞪口呆。
晌午，真正的较量开始，明军炮阵二十七门线膛炮开始轰鸣，六磅、十二磅开花弹毫不客气落入建奴躲避的坑道周围，顿时后金军阵地如同炸了锅。
蓦然遭受炮击，许多高丽奴才兵被炸蒙了，有几个棒子兵“妈呀！”一声怪叫，扔下火绳枪就往后炮，还没跑出两三步，一片亮光闪过，一阵血雾喷射，一颗头颅滚落。
建奴督战的巴牙喇恶狠狠的声音特别刺耳：“有进无退，胆敢回头观望者斩立决！”
后金军纪律真的很残酷，不要说退后、逃跑，连回头看都会被当场斩杀。
奴才兵被弹压了骚动，一个个默默地趴在战壕里赌运气，心里在祈祷苍天保佑，明军的炮弹不会落在自己身边。
乱糟糟的前沿坑道慢慢的安静下来，高丽火绳枪手和建奴步弓手都在等待明军冲击，可是坏坏的明军没来，依旧是炮弹乱飞。
黄胜明明知道在沟壑纵横交错的情况下炮击的杀伤效果打了太多折扣，还是不计成本猛烈炮击后金军阵地。
黄家有钱粮，开花弹这几年生产了太多，不就是二两到五两银子成本一颗么，咱们舍得广种薄收，宁可炸建奴炸破了产，也不能让战士死了银子没花完。
二十七门线膛炮打一轮就是大约一百两银子扔了，如果滑膛炮也加入战团，一次性射击就是五百两银子，一天来上几十轮，就是一两万银子没有了。
由此可见打仗就是扔财富，乃是世界上最花钱的存在，打如此消耗战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恐怕难以为继，穷得叮当响的建奴、蒙古鞑子能够坚持几天？
前沿阵地“轰隆隆”的炮声不绝于耳，哪怕杀不死后金军，也足以让那些奴隶兵闻风丧胆啊！
望哨的明军斥候都在提供建奴大将军炮的坐标，目的当然是让敌人的炮火失去作用。
悲催的建奴费心劳力哼哧哼哧把大将军炮总算布防到位，可惜没有来得及打出一炮，就迎来了明军炮火的特别关照。
建奴也想命令炮手还击，可惜做不到，他们都知道明军还远着呢，开炮的作用也仅仅是听个响而已，根本打不到明军阵地。
明军不冲锋并不表示不行动，“挖、挖、挖”我们都是伟大的土拨鼠，大家都知道坑道离建奴越近，步兵攻击距离会缩短，敌人的骑兵优势就不值一提，火枪手能够射击到后金军时攻击效率会倍增。
这一刻训练了半年的明军人人都不畏惧后金军，他们知道大家齐心协力把阵地挖成了大花脸，建奴的战马无法奔驰。
失去了冲击速度的骑兵就是个渣，自己挥舞工兵铲突然从坑道里蹿出都能够砍翻貌似弓马娴熟的建奴。
这个时候的明军已经不怕建奴突击，而是期望他们来到这沟沟坎坎，因为建奴的脑袋很值银子。
第五百六十二章：绝不拖欠
南国公已经通告全军，无论哪一部战士获得后金军首级都当场兑现人头赏绝不拖欠，南国公用自己家的银子替朝廷垫上，无论以后朝廷是不是认账，总不能让立功的战士吃亏。
这是黄胜给所有的战士吃定心丸，因为崇祯二年朝廷抵赖了一大半人头赏，许多辽兵现在还记忆犹新，朝廷的信誉度大打折扣。
黄胜不来虚的，承诺交脑袋领赏银当场结账，这个办法太新鲜也太有说服力，明军当然兴奋不已。
他们幻想建奴骑兵冲入自己开挖的阵地，自己猛的跳出来一通乱剁，如果运气不错得一级斩获就可以换六十两银子，用这些银子回家乡可以买十亩上田啊！
财帛动人心，所有的明军都留着心眼密切注视建奴的动向，一个个都期盼着能够有机会得斩获。
这跟以前明军跟建奴打仗完全不同，那时候明军也留着心眼密切注视建奴动向，一个个都准备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哈哈，不好意思，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黄胜深知人性，先给明军创造机会，再用白花花的赏银刺激他们，在这半年内又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武装了他们，如今的明军一个个如同窥视肥羊的饿狼。
明军得到了黄胜指点，挖坑道很科学，首先不能挖直线，一定要挖之字形，而且隔一百步就会挖出回转，这是为了部队沿着坑道全速前进时，万一任务有变需要分兵时就有两条路可以岔开走。
坑道的水平要掌握好，坑道内排水沟要通畅，隔一段距离就要有引水坑，这样免得坑道内积水严重影响战士的灵活性。
没有挖散兵坑，因为不需要，那种布置是为了躲避敌军炮火减少己方伤亡而设计，建奴哪有什么炮火？
承受着明军不紧不慢炮击的后金军傻了眼，明军还在挖，再挖下去有可能和后金军挖的坑道通联了，马上有拔什库急急忙忙奔回中军启禀主子。
红歹是预想了太多明军来攻打的情形，就是没想到明军是一边挖一边打炮，他气得咬牙切齿，那个‘杀神’太不地道，没规矩，哪有如此打仗的道理？
无力感再次困扰一代枭雄，此时红歹是欲哭无泪，但是他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做派，还得死扛，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八小都辗转反侧难以安然入睡，奴酋已经心力交瘁也！
红歹是一直用千里镜在偷偷地观察战场，没法不悄悄地进行，因为奴酋已经不知道明军炮火究竟能够打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