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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人中有一人逃走。现在仍在逃。女神为此而动怒。亘的心脏狂跳起来。
“地面上的高地卫士现在收到一项紧急指令。要他们追捕一名逃亡者。”
米娜听到亘的话,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对呀!说他盗窃了重大的国家机密,试图偷渡到北方。莫非这个逃亡者是……”
亘做了解释。教王面色凝重。
“发生了这种事情?恐怕……噢,应该不会错的。噢……是女神直接下令?”
那位逃亡者来自何方,这个谜也因此解开了。
他是迪拉·鲁贝西的逃亡者。
“我们也是高地卫士哩。”基·基玛挺一挺胸脯说道。他的眼中这才有了兴奋的神色,“既然逃亡者曾是你们的伙伴,你该知道某些线索吧?将他逮捕归案,也是我们的任务啊。”
教务拿过扶着椅背想站起来。也许是膝下无力吧,他没有成功。他放弃了,坐下来,对亘说道;“既然如此,说起来就简单了。请你帮忙、特地请你过来,就是为了抓逮捕这名逃亡者。我的确有线索,他身在何处,我可以告诉你们准确的位置。”
“怎么做?”
“在真实之镜上映照出来。来帮我一下?”
因为基·基玛动作迟缓,亘和米娜从两旁扶住教王的胳膊,让他站立起来,教王走近真实之镜,站在镜前,两手轻抚圆镜的边缘。
这样一来,真实之镜上映出的教王便融化似的模糊起来。亘惊讶的直眨眼。接下来的瞬间,镜子上映出城市的景色,亘屏住气息。
像是个港口城市。鳞次栉比的建筑物类似仓库,从这些建筑物的隙间可窥见一鳞半爪的大海。仓库墙壁颇为寒酸,木头加薄铁皮而已。上面用黄漆或者绘画颜料画了一个拳头图案。看样子是个标记。
“这个城市……就是所诺。”基·基玛眯缝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没错。建筑物陈旧、暗淡吧?在阿利基达,它从前作为渔港城市曾很热闹,但阿利基达工业发达之后,大海被污染,不能打渔,于是就沉寂下来了。虽转为贸易港口,但因为原本是个小渔港,跟哈达耶或达克拉无法比。”
“有开往北方的风船吗?”
“没有大船。只有好几条中型船。”
“逃亡者潜藏在这里?”
白发苍苍的教王扶着真实之镜,肩头耸动着喘息,对跟的提问点头作答。
“一定是等待着风向改变时机。你们都知道吧,前往北大陆的风船,得又读星人看天测风,预报气候,才能出帆航海。“
“适合出海的风何时吹来?基·基玛,你知道吗?“
基·基玛歪着粗硕的勃梗思索起来:“我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不过,现在的确是风船出海的时机。这种机会每年有三四次吧。”
“哇,得赶快才行!”米娜得尾巴一弹,“别磨磨蹭蹭的拉。必须通知大家。只要找到有个拳头标记的船公司,或者商店的船,就行了吧?”
“真实之镜是这样说的。逃亡者企图偷渡,他会让船主把他藏起来,直至时机来临吧。”
基·基玛和米娜恨不得拔腿就出发。不过,亘没有动。他望着教王几乎被白眉毛遮掩的眼睛,提出了问题:“那名逃亡者带走的国家机密,究竟是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
“抓住之后问清楚就行了呀。”基·基玛着急了。
教王站立不稳,靠在椅子扶手上。他一动,便显得白袍下的身体瘦骨嶙峋。
“逃亡者——那名男子通过真实之镜返回现世,带来了动力船的发动机的设计图纸。他企图带着这些东西前往北大陆。”
是什么嘛?单纯的疑问浮现在米娜脸上。基·基玛也迷惑不解。
只有亘一人拼命强忍着,不让自己被这个可怕的事实击倒。
“他想卖给北方帝国吗?”
拥有许多带发动机的动力船的话,『针雾』也遮挡不了,风向也无足轻重,北大陆随时可以进攻南大陆。
“哎,亘。。那是什么东西?你说『卖』是什么?你为什么脸色那么可怕?”
亘转向米娜,告诉她『动力』是怎么回事,而动力船又是怎么回事。
效果立杆见影。米娜严厉燃起熊熊怒火、
“怎么会做这种蠢事?”米娜嚷道,“曾是『旅客』的人,为何要给北大陆的侵略提供帮助?为什么?对这个国家、对南大陆的我们,难道有怨仇吗?破坏幻界的和平,会很好玩吗?”
教王回答时不是看着米娜,而是亘:“他说,这是幻界的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
“是现世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
亘一边向米娜解释,一边细细品味这句话。
动力。不依赖人力的机械之力。亘也在刚到幻界时,好几次想到这件事。在幻界由人力做的大部分事情,在现世是由动力和机械完成。其中的差异多次令亘瞠目。
“我这样想……”教王自言自语般道,“我跟他经常谈到这个问题,也说了我的看法。工业革命也好动力开发也好,如果时机成熟,自然会在幻界产生。之所以尚未到来,时机没有成熟而已。”
“现世也是这样的呀。”亘说道,“我在学校里学过的,世界各地产生着智慧,经持续的努力和钻研,就与改变历史的大发明相联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积少成多的结果啊。”
“他说,这样子慢吞吞的。”教王继续说,“把现世的东西带来幻界有什么不好?他是这样说的:让幻界繁荣、富裕起来,不是挺好吗?”
“有了那个……叫作『动力』的东西,我们真能繁荣?”
对米娜直截了当的问题,亘无从回答。这个问题因『繁荣』的意思而异。因这个『繁荣』能否引导幻界走向幸福而异。
“他的辩解当然是表面文章而已。”
“那,他的本意是什么?”
教王转而望向米娜。
“北方帝国乐于接受他吧,视之为帝国上宾,猫族姑娘,正如你担心的那样,如果有动力船,北方帝国眨眼间便可征服南大陆。这回才真的建立起幻界的统一帝国了。到那时,我们的逃亡者就是建国大功臣。可以跻身于北方帝国的皇族、君临幻界。”
米娜的眼神暗淡起来:“只是为这样……”
“对。就是为了这个,他把现世的知识带进了幻界,为了一己之欲。正因为这样,女神大为恼怒。”
亘瞥了一眼真实之镜。平整的镜面上,此刻至映着白袍男子和他身边的亘等三人的身影。
“逃亡者那么轻易就跟北方搭上关系?只要一说动力船设计图,马上就信了?”
“会相信吧。”教王说道,略为伤感地垂下视线,“就我所知,北方统一帝国很早以来,就一直在收集真实之镜。皇帝一族好像知道真实之镜的作用。他们知道,如果打开了与现世的通道,将会拥有多大力量。所以,他们拼命想造出这面镜子一样的真实之镜,似乎曾为此使出辣手。”
亘望向米娜。米娜的小脸面目表情,心思已飞回往昔。
北方帝国的特殊部队『西格德拉』之所以袭击米娜家,目的也在夺取米娜家代代相传德真实之镜。他们之所以将逃往南大陆的人绑架回去,也和寻求真实之镜的活动有关吧。
教王突然双眉紧锁,注视着真实之镜,问亘:
“你们原本就知道真实之镜是怎么回事吗?”
亘困惑不解,他不明白问题的意思。
“怎么回事?——就是打开与现世的通道——的作用吧?”
“这当然是重要作用之一。然而,真实之镜并不仅仅为此而存在。”
教王说,它就是名副其实地掌管『幻界真实』的存在。他用消瘦的手指轻抚真实之镜的边缘。
“幻界之所以成为幻界的要素——世界本源,它集合了构成世界的正确要素。可以这样说吧。”
世界的本源?还是不明白。亘摇头。
“噢,不可能马上明白吧。总而言之,你还是个孩子嘛。”
教王虽憔悴的脸颊浮现一丝嘲讽的微笑。
“幻界虽虚而实。虽有而无。虽然存在,却并非存在,是空的世界。”
越发糊涂了。亘感觉是在倾听教王自言自语。
“你也不了解幻界的来历吧?”
亘小声说了个“不”。
“不,我知道。听说幻界是现世人类的想像之源创造的世界。”
“噢……噢,这个说法不能算错。”
“您是说,也不算对?”
“幻界嘛,存在于两面镜子的狭缝。这两面镜子,就是幻界的本源。”
米娜好不容易从冲击波中清醒过来,她慢慢眨巴着眼睛,仰起脸来。
“两面镜子。不用说,其中一面是真实之镜。而另一面镜子,被称为『常暗之镜』。”
“常暗之镜……”
“若真实之镜是正确因素的累积,那么与之相对的常暗之镜,大概就是邪恶因素的累积了吧。之所以说『大概』,因为我没有亲眼目睹国。不过,常暗之镜肯定是存在的。我确信这一点。因为幻界正是这一对镜子创造出来的『虽有而无』。”
基·基玛悄悄窥探一下亘的表情。亘看着教王的脸,他甚至忘记了眨眼。
“真实之镜——掌管幻界真实的集合体,被打碎成无数碎片,散步于幻界各处。而每逢『旅客』拜访,便起着引导他的路标作用。然而,常暗之镜在哪里呢?”
教王自问自答般道。
“恐怕——应该错不了的——就在北大陆吧。南北相对,成就幻界嘛。”
“不过,那样可就奇怪了。”米娜开了腔,“我说过,我的真实之镜得自父母,对吧?我们一家人出生于北大陆。这就是说,真实之镜的碎片,不仅落在南大陆,北大陆也有。也就是说,真实之镜的碎片散步于整个幻界。如果是这样,与之成双成对的常暗之镜,也成了许许多多的碎片,同样处于四散状态,这种看法也是很自然的。”
亘略感意外。米娜如此有条有理地陈述观点,这可是头一回呢。他感觉米娜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教王朝米娜微笑。那表情仿佛像是开导无知的信徒。
“真实被击碎为无数碎片,散入数不完的人群之中。然而,相对的常暗——邪恶因素,还是一整块的实体,存在于某个地方。这就是今天幻界的面貌吧——不是这样嘛?”
基·基玛摇晃着头,仿佛说这些对我是太难了,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所以幻界是幸福的。现在还是。”
教王说一句谜样的话,顾自点头。
“不过,让邪恶因素集中于一处,由某人看守着,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做法吗?”
基·基玛对教王的问题作出反应。虽然寒冷让他说话不利索,但声音洪亮。
“你是说,说不定,北方统一帝国之所以搞种族歧视和大屠杀,就因为那面常暗之镜在北大陆的缘故?”
教王没有回答,他缓缓背过身,面对着真实之镜。
“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常暗之镜肯定在北大陆。而且,对于北大陆而言,这一点已成为了沉重的压力了吧。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以如此残暴的方式寻找真实之镜。为了抵挡常暗之镜的威胁、他们极需要足以与之抗衡的、完整状态的真实之镜。或者,说不定这才是他们迫切的愿望。通过真实之镜获取现世的知识,反而是这个过程中产生的附带因素吧……”
亘因为沉默了好一会儿,双唇紧粘在一起,说话不利索了。这里令人生畏的寒气,再次渗入身体。
“对于这一点,女、女神给你、你传授知识吗?”
教王摇头:“对于中止旅行的软弱『旅客』而言,这本身就是不必传授的无用知识。”他猛一回头望着亘,似乎要重拾话头,“总之,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逃亡者北渡,事情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逃亡者是距今正好十年前,要御扉开启时,进入幻界『旅客』。他对于现世政治形势的了解,比我们新得多。说不定自中止旅行时起,心中便藏有返回的企图,一直在等待机会。”
米娜两手放在腮旁,蹲了下来。基·基玛担心地轻抚着她苗条的后背。看样子他自己情况也很不妙,但他的动作却极为体贴。
“求你了。”教王轻轻碰一下亘的手腕。他原本是想紧紧抓住的吧。可他已经没有这点力气了。侵骨的寒冷和饥饿,恐怕还有绝望和放弃,夺取他的心气和体力。
“希望无论如何要在逃亡者北渡前抓住他,然后拯救我们的灵魂。”
被年长者苦求,是亘承受不了的事情。但个明白,他必须承受。
“自从出现了逃亡者,我一直通过这面镜子呼唤『旅客』。我知道此时是要御扉开启期间,有新的『旅客』到访幻界。期望得到应允。”
“您叫我的时候,说了『你也还是个孩子吧……』。”亘说道,“那就是说,在我之前,回应您的呼唤的,是到访这里的『小孩子旅客』吗?”
教王静静地点点头。
“应该就是名叫美鹤的少年吧?他虽是个孩子,却不像我这种新手剑客,却是个很棒的魔导士。”
“噢噢,没错。”教王睁大眼睛,“你知道?”
“对,他是我的朋友。”
“真是意外呀。”
据说,美鹤回应了呼吁,仅仅数小时后,便施行大风魔法到访这里。
“他……比我优秀。”
“可是,他没有接纳我的恳求。”教王摇了摇头,“他只说,自己来幻界是为了见女神。对幻界政情、南北对抗没有兴趣,与己无关。”
可以说,这就是美鹤的口吻。也可以说,想到『旅客』的目的——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但是,亘却感到羞愧,仿佛那是自己所为。他几乎憋不住想替美鹤辩解,但有对美鹤生气。
“当时他说,现在的幻界还来了另一位『旅客』。那家伙好说话,好管闲事,可能会答应你的请求。可是,从他当时的语气,完全没想到他和你是朋友。”
亘这回替自己脸红了。他为自己被美鹤如此轻视而羞愧。他为自己对此感到羞愧而羞愧。
“美鹤想让亘卷入这件事、绊住手脚,自己抢先前往命运之塔吧?”基·基玛张大了两个鼻孔说道。虽然他生气了,却仍是口齿不清、动作迟缓,挺搞笑的。
亘笑了,让基·基玛的可笑劲儿缓解了自己:“没那回事,基·基玛。”
“难说哩!”
“重要的是弄清情况了。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去港口城市所诺吧。”
“没错。待太久的话,乔佐要冻僵了。”米娜“霍”地站起来、说道。她内心的坚强令人不由得赞叹。
“马上出发。您抱紧我们。能走动吗?”
教王缓缓地推开亘伸出的手。
“这是怎么啦?”
“我逃脱不了。说过的吧?”
“可是……您不是对我说『救救我们』吗?”
“我恳求你拯救我们的灵魂。并不期望幸免一死。”
教王把隐椅子移动一下,拿起放在椅子旁的木槌。木槌没能举起来,无力地垂至膝部。
“我们当中出了逃亡者,违反了盟约惹怒了女神。所以要受惩罚。伙伴们都已死去。我作为负责任、不可苟延性命。女神也不许吧。”
“可是!”
“如果你们逮捕了逃亡者、粉碎了他的企图,我们的罪也会被免除吧。于是灵魂得以净化,终可投胎于另一个世界。可如果一直都这样子,我也好,现走一步的伙伴们也好,大家阴魂不散,只好永远飘浮于久远峡谷了。所以才恳求你,请你拯救我们。”
从没听过是这样的意思,听了也难以相信。
“您不想活下去吗?您还很年轻啊。你为何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现时的自己呢?”
疑问脱口而出,亘一时无法自制。教王猛一扭头,气势出乎意料。他的嘴角歪斜:“放弃自己?我?“
“对。没错。”
教王忍不住笑起来:“并没有放弃啊。毋宁说,我想保住自己。已死去的伙伴们也是这样的。我至今不愿坠落污秽的下界。无论在现世或幻界,我都不去。我们的无上幸福的世界就是这里。就在这里、只有这里。”
教务拿过摊开两手,指点着周围,仰天转了一圈,仿佛踏着舞步。
“如果要失去这里,这条命已无意义,以涤净的灵魂重生,在下一次新生中找到乐园,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米娜胆怯地接近亘。
“在现世……”教王用不握槌的手握拳叩击胸脯,“没有一件合我心思。所有努力都成空,所有梦想都破灭了。没有人能理解我。哪里也不接纳我。我的人生不爱我。我的人生没有给我任何东西。所以,我来到幻界。
白袍之下,教王顿足悔恨。
“可即便在这个幻界,我也没有如愿以偿。非但没能抵达命运之塔,连从城市到城市的旅行也提心吊胆。没有一件事情合我心思,跟在现世一样。所以我放弃旅行了。选择与女神做交易。于是,便固守这里了。“
在这个制造出来的神的故乡?在这个欠缺人的温馨、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