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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昌赫一边巴拉巴拉说着客套话，一边和张大记者一同向对局室走去，他想和两位对局者一起参加赛后的复盘。
比赛刚一结束的时候，李小强就发现李石佛的情绪比想象中的平复得多，他主动邀请李小强复盘。不是那种客套敷衍般的邀请，而是看上去很诚恳的邀请。李小强先是一愣，随即释然。能和自己这位同龄人展开深入交流，李小强当然也很愿意。因此两人在赛后展开了长时间的复盘。
要说两人已经也算是老对手。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对局已经达到7次，这个对局次数已经很多了，在所有日韩棋手中，李小强也就和李石佛的对局次数最多。不过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还真没什么过多的交流，平时连话都很少说。
两人第1次交手，就出现在世界大赛的决赛，在那种比赛的气氛中，每盘棋都显得至关重要，可以说无论谁输谁赢，赛后都没有什么心情复盘。去年那盘棋差不多也是同一个道理，那是世界大赛的淘汰赛，当时李小强正在低谷中苦苦挣扎，而且在那盘棋当中，李小强感觉对方用“瞒天过海”的招数摆了自己一道，因此李小强很不爽，赛后自然也没有心情详细复盘。
可这次不一样的，这次仅仅是对抗赛，而且是三番棋的第一局。输棋虽然郁闷，但不会像淘汰赛那样火急火燎。见李石佛主动提出复盘，李小强当然很愿意和对方交流。
双方的复盘很详细，从第1步棋就开始摆起，而且复盘的时间相当长。复盘刚开始的时候，对局室内还挤满了人，不过过了一会后，留下的只剩下常韧圣，罗神猪等同龄人。李小强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人多的时候，李石佛的话真不多，大多时间都在闷头摆棋，偶尔发表自己的看法，都是要通过刘昌赫传话。不过等房间里只剩下同龄人的时候，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而且主动发表自己意见的时候也明显增多。
“这小子，看来也不是一块完全真正的木头嘛。。。”李小强心里这样想道。
李小强前世曾听说过一则逸闻，就说李石佛很不习惯和前辈棋手交往，每次和前辈棋手聚在一起，他都会显得坐立不安。据说这是因为韩国人的一个规矩，要说韩国人还是比较讲究长幼有序，例如碰到一群不同年龄段的人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通常都是由年龄最长的那个人买单。
可想而知，这事要发生在李石佛身上，就可见他的为难了。要知道韩国不像日本，韩国围棋的好日子也没过几年。像徐奉洙这样的，以前还要只揣2碗炸酱面的钱去棋院参加比赛。那就更别说其他大多数韩国职业棋手了。而李石佛呢，他16；7岁的时候就开始成为韩国棋届的头衔王，奖金王。因此当他和其他年长棋手凑在一块的时候，他的为难可想而知。有心买单吧，就担心别人说他不懂礼貌，不懂得什么叫做长幼有序。不去买单吧，偏偏他又是韩国围棋界最大的土豪，容易被人说成小气。据说就是这个原因，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不过只和同龄人在一起的时候，李石佛看上去就开朗多了。比如像今天，尽管他输了棋，尽管他和常韧圣等人不算熟悉，可能只是听说过名字。不过现在的李石佛，看上去倒也没有平时那么拘谨。
大家的复盘很详细，用的时间很长。其实类似于今天这种大模样的攻防很复杂，各种分歧点太多，真要想找到双方的最佳应对，李小强也认为不太可能。见大家的兴趣这么浓厚，李小强中途的时候就和张大记者悄悄打招呼，说复完盘后想请大家吃饭。张大记者把李小强的意思转达给韩国随行的朴记者，朴记者又告诉刘昌赫，刘昌赫再征询李石佛的意见，李石佛欣然同意。
结果大家的复盘一直持续到晚上将近8点多，这才暂时告一段落。几个小时复盘下来，其实大家依然没有得出什么明确结论。不过两位对局者以及刘昌赫常韧圣等人摆的大量参考图，倒是让张大记者和韩国的朴记者等人大开眼界。要知道，这可是扎扎实实的干货，是他们赛后写棋评的绝好素材。
比如今天这盘棋，如果只从表面看上去，李小强好像赢得异常轻松。但见识了李石佛摆的参考图后，张大记者等人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里面摆的很多变化，其实就是李石佛在对局时候的所思所想。见识了这些东西，张大记者才知道李小强赢得并不轻松。
当然，如果说张大记者觉得吃惊，那么韩国朴记者等人就更觉得吃惊。因为李小强摆出来的变化更让他们震撼不已。李石佛刚才摆的变化，自然有一些是李小强在实战中没想到的。但李小强摆的变化，出乎大家意料之处更多。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这李小强算得更深，算得更清。意味着李小强的这盘胜利并非偶然。意味着也许正如大家说的：至少面对今天这种复杂而多变的局面，李小强要比李石佛更强。
复完盘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喝酒。中国人这边有常韧圣罗神猪张大记者等7；8个。而韩国人那边只有李石佛，刘昌赫和朴记者3人。这样的实力对比，拼酒什么的自然是搞不起来。不过下围棋的大多好酒，就连李石佛这样的，平时看上去很腼腆，喝起酒来也挺豪爽。这样一来，酒桌上的气氛倒也不怕冷清，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说说世界棋坛特别是中韩两国棋坛目前的一些近况。气氛显得非常轻松热烈。
大家聊天的重点，其实并没有放在那些世界棋坛最关注的一线焦点。毕竟大家都是圈内人士，很多东西比外界知道的更清楚。在这样的场合，大家更关注的其实是一些二线棋手和二线消息。
比如韩国的朴记者，他就不会在这个场合询问李小强和马小飞现在如何如何，反倒是对常韧圣他们的情况非常感兴趣，在酒桌上一个劲找罗神猪周大洋他们说话。而张大记者他们呢，自然也不会问韩国“四大天王”的问题，反倒是对韩国棋坛新近冒出的“四小天王”很感兴趣。
韩国的“四小天王”是指崔明勋等几位棋手。他们比李石头，崔毒等人的年龄要大一些，和李石佛相仿。但这几位无论从出道时间看，还是从成名时间看，都和李石佛相差甚远，因此只能算成晚辈。这几位最近在韩国的国内头衔战中表现活跃。刚刚被韩国媒体冠上“四小天王”的称谓。张大记者他们还不熟悉，因此一个劲的打听。
当然，张大记者对他们几个有兴趣，但李小强却一点兴趣没有。因为李小强清楚，如果历史不出偏差的话，这几位所谓的“四小天王”成就有限。最多算是标标准准的中坚棋手。真正在韩国棋坛接过“四大天王”衣钵的，还是要等待李石头，崔毒这一代棋手成长起来。
一顿酒大家喝得很愉快，聊天也聊得很开心。眼见天色已晚，考虑到后面还有比赛，因此刘昌赫提议散席。
在散席之前，李石佛特意端起一杯酒走到李小强面前：
“非常感谢您在今天这盘棋中让我学到很多。不过请不要掉以轻心，在后天的比赛中。。。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李小强咀嚼着李石佛话里的意思，想了一会后，李小强突然笑了。他看着李石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您放心，和您下棋，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等李小强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把杯中酒一干而净。李石佛在刘昌赫等人的陪同下转身告辞。
等他们告辞后，李小强同样在张大记者的陪同下走在回家的路上。
“啧啧，这个李石佛原来也是个不知所谓的人呀。请不要掉以轻心？小强他居然说叫你不要掉以轻心？你说他今天都输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小强你说他这算不算狂妄。”
“呵呵，他这不是狂妄，他这只是骄傲而已。”
“骄。。骄傲？小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李小强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他停下脚步看了张大记者一眼。然后装模作样叹一口气，排排张大记者的肩膀：
“唉。。。有些东西你是不会懂的，和你说也说不清楚。那么你看是继续看吧，等你看到后天的比赛后，你也许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说完这句话后，李小强转身离开。
李小强当然知道很多人不理解李石佛的话。这就像在前世，当马小飞和李石佛争夺天下第1的时候，很多人不理解马小飞明明知道李石佛的官子功夫了得，却偏偏要在官子上和他一较高低一样。
用马小飞的原话，他这样做，就是想在对手最强的地方击倒对手。
那么今天这盘棋呢？李石佛是不是和马小飞想的一样呢？他是不是想在自己最强的地方击倒自己呢？
李小强认为，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的。李石佛之所以这样做，因为他和马小飞一样，他们都是骄傲的人。
“后天的第2盘比赛。。。”
李小强在门口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转身进入房间。留下张大记者一个人在那里莫名其妙：
“故弄玄虚，喝点酒就故弄玄虚。我最烦这样的，最烦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人。。
500。第500章 谁的面子大
“小强，还在睡啊？”
李小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昨天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李小强自己的酒是喝得有点多，这也让李小强起床的时间比平常稍晚。
“哟，是江教练，您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也没事先打招呼？”
“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昨天晚上才赶到，知道你在喝酒，所以昨天没打扰你。这不一大早就过来和你商量件事吗。”
“什么事？”李小强起床，刷牙，洗脸。也没有特意招呼进来的客人。来者是赣源省队的江承华，李小强认识他将近10年，特别是最近半年，由于要准备参加今年5月份开始的首届中国“围甲”联赛，两人之间的交往更加频繁，因此李小强也不用跟他客气。
“什么？你是说咱们队准备请个韩国外援。”李小强刷牙的动作停住了，不顾一嘴的泡沫，一脸惊讶的盯着江承华。
“没错，这是昨天看你比赛的时候临时起意，咱们俱乐部的的几位老总都非常感兴趣。因此我连夜飞到京城，大家叫我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并且看看这事有没有操作性？”
目前国内各种体制改革，赣源省围棋队自然也从善如流，先换了一个比较时髦的名字，成立了一个赣源围棋俱乐部。过几个月，李小强就将以围棋俱乐部的名义参加首届“围甲”。而江承华的身份也由省队教练变成俱乐部的教练。
今年的首届“围甲”共有12支队伍参加。在12支队伍中，作为升班马，赣源队的整体实力不算很强，但从其他方面来看，赣源队好像又相当不错。至少有一点，现在的赣源队不差钱，在所有参赛队伍中一副土豪架势。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赣源省一直算是经济弱省，在其他体育竞技方面也没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恰恰是这个“弱”，反而让围棋这个项目在省里很受重视。比如从去年1994年开始的，到后世臭名昭著的足球“甲A”联赛现在看上去还很美，现在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像足球这种项目，在没有多少基础的情况下，赣源省想玩也玩不起呀。
但围棋就不一样，运转一家围棋俱乐部的成本，那自然要比足球这种项目小多了。这就如同前世的山城，在山城刚成为直辖市的时候，就把围棋这个项目作为突破口。而现在的赣源呢，想走的其实和前世山城差不多的道路。因为省里出了一个李小强，因为今年刚刚升上甲级，那自然就让大家热情高涨。
有了省里的支持，有了热情，那自然就会派生出野心。大家分析赣源队的阵容，李小强当然是不必说，已经和赣源队正式签约的钱于平也算是合格的围甲选手。但是另外两台，实力就不让人放心了。大家觉得以这样的阵容参加“围甲”，保级应该不成问题，但想取得什么好名次的话，那基本没有什么可能。
“你先等等，这事咱们再好好琢磨琢磨。”
吃过早餐后，李小强就开始和江承华商量这事。李小强心里很清楚，江承华他们会把主意打到韩国棋手头上是很自然的事。这年头说是说什么市场化，但旧体制的痕迹依然很明显。别说现在了，就算再过上10年，大家对“编制”一类的东西依然看得很重。例如在真实历史中，申城市的某位棋界人士就说过，如果想让常韧圣挪窝，那谁都做不了主，必须要有申城市长点头才行。
这种说法虽然可能有点夸张，但也反应了国内棋手流动之难。因此在这种大环境下，赣源队想引进一个合适的“内援”，那基本上是想都别想。
“内援”不成，那自然就会想到“外援”。然而作为围棋这个项目的特殊性，“外援”的选择渠道也非常有限，无非就是在日本棋手和韩国棋手之间选择。但是在这年头，想让一名比较靠谱的日本棋手跑来中国参加中国的联赛，这里面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可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想要一名日本棋手参加中国联赛。这里面主要横着两道障碍。首先1个障碍，那其实还是钱的问题。根据目前“围甲”的行情，可能根本就请不动日本棋手。
这个问题要怎么说明呢？举个简单的例子：延续了有些年头的“中日名人对抗赛”去年已经停办。比赛停办的原因，外面有人风传是因为小林光二输给马小飞以后，他不敢下了。但真正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个。真正原因还是因为比赛奖金问题才导致这个比赛停办。一个对抗赛优胜大概是几百万日语，如果能让马小飞选择的话，那他当然很高兴继续有这个比赛可下。因为获得一次对抗赛的优胜，比获得国内“名人”头衔的奖金多多了。一直到20年以后，国内“名人”的冠军奖金才刚刚突破10万人民币这个级别。那么在这年头，比如李小强获得的这个“国手”头衔，他的冠军奖金也不到2万。下一次对抗赛，其实无论输赢，都要比获得国内冠军的奖金多得多。
那么几百万日语放在日本棋坛是什么概念呢？这么一点钱，根本就还比不上参加一次“名人战”或“本因坊战”循环圈比赛的对局费。要不说这两个循环圈比赛会被人称作“黄金交椅”呢。
因此对局费的悬殊差距，就是阻碍日本棋手参加中国联赛的最大障碍。按照目前“围甲”的行情，别说是请“六超”这个级别的棋手，就算你想请依田纪基，山城宏这个级别的棋手都请不来。至于级别更低的，那么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
除了钱的问题外，还有一个障碍就是日本国内比赛的赛制问题。日本国内比赛的安排很规范，基本上是一周一场或两场比赛，整个赛程贯彻全年。这样的安排当然有其优点，但有时候看上去也很古板。特别是日本围棋一直以来的老大心态，他们有时候把国内比赛看得比国际比赛还重。为其他比赛修改赛程的事情基本没有可能。国际大赛尚且如此，其他国家的联赛那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就算有些棋手不那么看重对局费，他就是喜欢到中国参加比赛。但是有这个障碍横在那里，基本也就限制了日本棋手参加中国联赛。这也就到为什么在真实历史中，中国的“围甲”赛场很少见到日本棋手的原因。这里面有日本棋手的实力问题，其实更多的还是其他问题。
李小强依稀记得，在早年的“围甲”赛场，好像只有林海峰先生在聂旋风的邀请下在“围甲”中出过场。当然，那也只有聂旋风有那个面子。至少李小强认为，凭自己的面子，应该是请不到什么日本棋手的。
“那么你们想好没有？准备请谁？”
“既然是请外援嘛，那自然要请水平最高的。我们的初步设想是，在曹李师徒中挑选一个，就不知道能不能办到。啧啧，想想你和曹燕子或者和李石佛联手，在辅以钱于平等人。。。我相信我们和申城队或者浙江队应该也有一拼之力吧。”
江承华说的两个队是首届“围甲”的最大热门。申城队一直是老牌劲旅，他们胜在兵多将广，实力平均。而唯一的弱点，好像就是领军人物不够出众。这在实行“主将胜”的赛制中很不利。
反观浙江队呢，浙江队拥有马小飞，俞彬，陈林新三位国家队棋手。虽然第4台稍弱，但他们主将人选实力超群。特别是对于申城队来说，这是浙江队最大一个优势。除了这两个队外，其他参赛队伍的阵容好像都有欠缺。因此大家普遍认为，首届 “围甲”的冠军最可能在这两个队之间产生。
但是正如江承华分析的，如果赣源队能请到一位超级外援，那么赣源队的阵容特点，其实就和浙江队很相似啊。。。
“小强，小强你在发什么呆？”
“嘿嘿，没什么。。。”李小强当然在YY自己联手曹燕子或者联手李石佛在“围甲”征战的情况。不过李小强倒是认为，要请动这两位的难度很大。原因无他，这两位是韩国棋坛的标志性人物，同时也是韩国棋坛的超级大忙人。虽说韩国棋手不会受到日本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