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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滩头。
在韩国，在很多棋战的预选赛中，很多人正在谈论“飞禽岛少年”的故事。一个名叫李石头的年轻棋手正在疯狂连胜中，他在韩国国内低级别赛场中正在掀起一阵狂飙。
但无论是什么新变化，无论发生什么故事，都比不上即将到来的“双李对决”。
“在整个二十世纪，围棋界产生过很多精彩棋局，有过无数次荡气回肠的精彩对决，不过在这其中，有资格被称为“世纪之战”的棋局并不多。但是即将到来的“双李对决”，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应该都有资格被称为世纪之战吧？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毋庸多言，这场比赛的结果注定影响深远。这一场比赛，很可能就是整个围棋界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次世纪之战。。。”
没错，“二十世纪最后一次世纪之战”！这就是大家给这场比赛的定位。
而这场万众瞩目的对决，很快就要到来。
1998年3月初的一天，张大记者来到中国棋院，他推开李小强的宿舍门：
“小强，你准备好了吗？”
李小强含笑回应：“我早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本次“东洋证券杯”决赛虽然可以说是影响非凡，意义重大，规格很高。但是这次去韩国参加前2局比赛，中国棋院依然没有兴师动众。中国代表团的组成，依然是罗教练，李小强和张大记者“传统三人组”。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可能是这场决赛的关注度过高，这次一起随行去韩国采访的中国记者比以往多出好几个。
都是在围棋圈里混，李小强对圈内的资深记者大多熟悉。而这其中最有名的，可能要属“围棋天地”杂志社的张小勇张记者了。
同样姓张，同样具备业余6段水平，张小勇和张大记者一样，算是国内围棋界非常出色的记者。在前世的时候，李小强拜读过张小勇写过的无数棋评以及观战记。不过在这时，张小勇才初出茅庐，他还略显青涩，他还远没有后世“围棋天地”杂志首席记者的风范。
抵达韩国后，大家忙完该忙的事。几位中国记者围着李小强在聊天。张小勇首先开口：“李九段，请问在春节这段时里，你对本次决赛都进行了哪些准备？”
“。。。。”
面对张小勇如此一本正经，如此中规中矩的问话不仅李小强有点不习惯，就连张大记者都有点看不下去，他横了张小勇一眼后换了一种说话方式：
“小强，你就和大家说说吧，在春节这段时间，你主要在干些什么。”
嗯，张大记者这种问话方式李小强还是很习惯的，他抬头笑着对众记者说道：
“这段时间嘛，我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做，我只在想一个问题。”
“哦？你在想什么问题？”
“我就在想啊。。。大家还记得半决赛结束时李石佛说的话吗？他说他现在已经能够赢我，因此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他凭什么这么认为？他凭什么就认为他现在已经能够赢我了？”
李小强的回答让张小勇等人一阵无语。拜托这是大家认为的“世纪之战”好不好，不到2个月的备战时间是很宝贵的。你这段时间不好好打一下对手的棋谱，不好好准备一下比赛策略，你就在想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在这其中倒是张大记者更了解李小强一点，他并不认为李小强不着调，因为他知道李小强从来就不是不着调的人。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是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我甚至认为这很可能是决定本次五番棋胜负的一个很重要因素，甚至是最关键因素。”
“哦？”张大记者若有所思，他没有追问这是为什么，而是问道：
“那你这段时间想通了吗？”
李小强苦笑一声：“虽然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感觉，但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想通。”
“哦？”张大记者再次“哦”了一声，同时他的脸色微变：
“你认为最重要的问题没想通。。。那现在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希望在明天的第1盘比赛中，我就能看清楚所以问题。我现在有种感觉，这个问题我越早弄清，那我这次获胜的希望就越大。如果。。如果我一直没有弄清，那就。。。”
说道这里李小强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见天色已晚，告别众记者回房休息。
李小强和张大记者的对话让其他人听得满头雾水。等李小强走后，张小勇询问张大记者：“你们，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张大记者看了一眼自己的“晚辈”：“你刚才没听到吗？我们在谈决定本次比赛胜负的关键因素。”
“这个这个。。。李九段。。小强，他一直就是这样说话？”
张大记者继续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哪里，现在的小强。。。比以前可强多了。”
“什。。什么意思？”
“这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张大记者做鄙视状：“我的意思是说，这要是以前的小强啊，他有时说话比现在还要神神叨叨。”
“这。。。”张小勇终于问出最关键一个问题：“那你刚才听懂他的意思吗？”
“当然。。。”面对张小勇等人期待的眼神，张大记者来个神转折：“我当然没听懂。”
不过说完这句话后，张大记者一点不觉脸红，他反而双目炯炯有神两眼放光：
“听不懂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看嘛。我跟大家交个底，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小强在这方面他从来不会乱说，因此明天的第1局比赛我们一定要仔细看认真看好好看。我现在甚至有一种预感，明天的比赛，一定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张大记者的预感正确吗？
1998年3月上旬的一天，万众瞩目的第9届“东洋证券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五番棋决赛首局比赛，李小强VS李石佛，正式打响。
这盘棋是李小强执黑先行。在上午的比赛中，双方落子平稳，局面也是普普通通的进行。这时无论是李小强还是观战的张大记者等人，都没有觉察到异样。
当比赛进行到下午2点钟的时候，也就是开赛3个小时，李小强隐隐约约有点异样的感觉了，不过依然还比较模糊。
而张大记者等人，自然是依然看不出什么东西。
到了下午3点钟，李小强心头的一个疑问落地：对于李石佛凭什么敢说能赢自己的问题，李小强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不过现在的李小强已经无暇细想这个问题，他必须把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到当下的棋局中。
在这个时候，张大记者等人依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不过除了他们之外，也有人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出异样的。比如说，今天负责对这盘棋进行挂盘解说的曹燕子。
到了下午4点钟，张大记者其实依然不明所以，不过张小勇等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满是崇拜：因为张大记者口中“不同寻常的事情”好像真的发生了。
屠龙局！今天第1盘比赛居然可能是屠龙局！
更重要的是，今天还不是李小强屠别人的龙。在今天的棋盘上，李小强一条大龙正被李石佛追杀。这才是真正的不同寻常！
同样是差不多下午4点钟，曹燕子开始在韩国进行挂盘讲解。也许是看过前面的进程，老曹今天的开场白很有意思：
“。。。对于今天这两位棋手我想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中国的李小强，可以认为是目前世界棋坛的第1人。虽然内心不愿意承认，但人家这个地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人家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因此也没什么好说。而我们的李石佛呢，他去年的成绩不够理想，说他目前是世界第2，恐怕昌赫就不会同意。但这次比赛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在目前的世界棋坛，对李小强能够构成最大威胁的只有李石佛，这就是本次决赛被称为世纪之战的原因。。。”
“。。。很多人都说，李石佛想要战胜李小强，他必须将棋局纳入自己擅长的轨道，他必须将李小强拖入官子决斗，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实话告诉大家，我内心并不认同这种做法，先不说李小强的官子功夫也是超强，以他的本领，也不可能每盘棋都让你和他斗官子。而且说实话，如果李石佛想要真正超越李小强，他也不能永远只在官子上做文章。。。”
“。。。面对李小强如果只有官子一个强项的话，那么李石佛永远都做不到世界第一！。。。”
“。。。今天让我很欣慰的是，石佛好像自己也意识到这点，所有他展现的他另外一个强项，一个所有人都忽视的强项。。。”
“。。。那就是他的力量！”
在老曹的滔滔不绝中，第9届“东洋证券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五番棋决赛首局比赛，正在一步一步的继续。
638。第637章 不同凡响的开局
“曹国手，为什么说想要战胜李小强，力量是关键呢？”
今天和老曹搭档讲棋的，是一位韩姓美女小萝莉。如今的韩国棋坛，男棋手倒没什么好说，女棋手清一色都是这样的小姑娘，大部分人都还是在老曹夺得首届“应氏杯”以后开始学期的，因此想找一个年龄大点的女棋手都难。
面对美女搭档，今天的老曹显得兴致很高，只见他嘿嘿一笑：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想要解释这个问题，我认为首先就要从李小强的棋风特点说起。。。我现在来考你一下，你认为李小强主要的棋风特点是什么？”
老曹的这个问题，应该说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之所以说这个问题不难，那是因为李小强作为当今棋坛的风云人物，他“棋盘巫师”的名头响彻棋坛，现在别说是职业棋手了，就算是一些刚刚接触围棋不久的业余爱好者，都能对李小强说出个一二三四。
说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是因为李小强现在的“优点”好像有点多，你今天刚表扬他这个优点，他明天可能就用另外一种方式赢棋。对于一个看上去非常全面，各项技术好像都是顶尖水准的棋手来说，那确实一下说不清他倒底是什么特点。
“这个这个。。。”果然刚开始的时候韩MM还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容易，不过等她仔细想一下后，她发现李小强还真不是自己能够评价的，因此她话锋一转，把这个问题抛回给老曹：
“我看这个问题还是请曹国手来帮我们解答吧。我们想听听在曹国手心目中，李小强的特别之处倒底在哪呢？”
听了韩MM的话以后，曹燕子也不客气，他开始讲述在自己对李小强的看法：
“现在的李小强固然变得全面，但这并不是他最可怕之处。我也认为自己的棋很全面啊，石佛的棋也很全面。和绝大多数棋手相比，谁敢说石佛的棋不全面？因此我认为任何所谓的全面都只是相比较而言。李小强真正可怕的地方，我认为主要是以下两点。“
“哪两点？”
“第1点是李小强经常拥有一些超常规思路，也就是大家说的奇思妙想。”
听到老曹这样说，韩MM稍微有点意外，他还认为老曹能有什么新见解呢，没想还是这一套，因为这个问题基本属于老生常谈的，从李小强出道开始，这样的评价就不绝于耳。
“严格说起来，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也并不是赢棋的常规武器。所谓“妙手偶得”，任何棋手在比赛中都有可能下出妙手。这本来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的特点。李小强和其他人的不同地方在于，由于他的超常规思路特别多，这也造成他下出妙手的概率好像比别人更大。久而久之，这慢慢就形成他一大优势了。因为这已经慢慢形成李小强独特的震慑力，你只要坐到他的对面，你就必须承受比平时更大的压力。很多人和李小强对垒的时候为什么容易变得畏手畏脚？其中的原因就在这里。通俗一点说，很多人并不是被李小强打死的，而是被他吓死的。”
曹燕子说的是自己的经验之谈，不过旁边的韩MM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这种情况当然也很正常，因为老曹说的，只有和李小强下过棋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像韩MM这样的，她都没有和李小强下棋的资格，那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
“那么他第2个可怕之处在什么地方呢？”
“李小强的奇思妙想虽然让人头疼，但还称不上可怕。但李小强第2个优点，我认为那就是真正的可怕了。因为奇思妙想虽然难以抵挡，但毕竟不可能每盘都有，这个不能当做常规武器。而李小强第2个特点，那就是他真正的常规武器。我认为这也是李小强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哦？他什么特点那么可怕？”
“那就是他游走在积极和过分边缘的行棋风格！”
听到老曹斩钉截铁的说出这话，站在他身边的韩MM他们很想笑。心说你这到底是说李小强还是在说自己呢？别人对你的评价，不也认为这是你最典型的行棋风格吗？韩MM心里虽然这样想，嘴里却很配合的说道：
“是啊是啊，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风格，在整个世界棋坛，以这种行棋风格闻名的棋手只有3位，一位是日本吴清源先生，一位是您，另外一位就是中国李小强。看来能运用这种下法的都是绝顶的围棋天才啊。曹国手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这种行棋风格可以看成一种独特战法，您作为这方面的行家，您认为在您3位当中，谁运用得最好。”
曹燕子露出一丝笑容：
“你问我谁运用得最好？这个我还真答不上来，因为在吴先生那个年代，他主要是下不贴目的围棋，因为规则原因，和现在不好进行比较。不过假设你反过来问，问谁运用得最差，那么这个问题就有明确的答案了，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我。”
“哦？”听到曹燕子居然如此谦虚，韩MM的问话也开始小心翼翼了：
“那您认为，李小强这种行棋风格有何特别之处？他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分寸！分寸感！我认为在我们3位当中，在运用这种下法时候李小强的分寸感是最好的。说实话，这就是李小强的厉害之处，也是我自承不如的地方。”
“哦。”
对于老曹这话韩MM理解起来还是很快。所谓“游走在积极和过分之间”最重要就是必须收得住，你收住了你就是积极的好棋，万一你没收住，那就变成过分的坏棋。这就是老曹口中的分寸感。
至于老曹为什么会把李小强排在吴清源先生前面，那当然也很好理解。因为吴先生经常下不贴目的围棋，他就是想讲究一下“分寸感”，他也没那个条件啊。
至于和老曹自己相比，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拿李石佛一个人当参照物就可以。李石佛为什么经常能够将老曹虐得飘飘欲仙？这就是老曹自己掌握不好分寸感，他经常能被李石佛抓住破绽。
反观李小强呢，他虽然也有被李石佛抓住破绽的时候，但这种情况基本很少，起码比老曹要少多了。李石佛以往赢李小强的棋局，更多依靠的是他的坚忍，他的等待，鳄鱼般的等待，在长战线中以官子制胜。
“曹国手看来您说得没错，我听很多和李小强下过棋的高手说过，在对局中很难发现李小强的破绽，这就让人感觉他异常难对付。。。”
“不，你说错了，其实在很多比赛中，李小强的破绽并不难发现的。”
“啊？。。。曹国手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李小强虽然善于隐藏他的破绽，但有一种类型的棋手，那种均衡感非常出色的棋手，比如说李石佛，他的棋感就像一座非常灵敏的天平，一旦发现棋盘上失衡，他很快就能感觉到。因此他这种类型的棋手，其实就经常能发现李小强行棋中破绽的。”
“哦？那这么说来。。。”韩MM其实有句话没说出来，她心说你既然认为李石佛经常能发现李小强的破绽，可为什么没见李石佛像蹂躏你一样蹂躏李小强呢。
不过没等韩MM迷惑，曹燕子自己就说出来答案：
“不过很可惜的是，你发现李小强的破绽，并不等于你能抓住他的破绽，并且利用他的破绽来赢棋。因为在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如果不具备这个因素的话，很多棋手都是拿李小强没办法的。在这其中其实也包括石佛，我认为石佛就是因为在这方面一直不如李小强，所以给人感觉他和李小强对抗的时候一直处在下风。”
“这是个什么重要因素？”
“这个关键的因素，那就是棋的力量！”
“啊！曹国手谢谢您，现在我总算是都明白了。”
现在不仅是韩MM，现在很多在听老曹讲棋的韩国棋迷其实都明白了老曹的意思。敢情老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主要是想解释这样一个问题呀。
今天是五番棋的首局比赛。曹燕子一开始就没有讲具体的技术问题，也没有点评双方的具体招法，他为什么首先就要解释这个问题呢？这其实就是老曹的高明之处。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在围棋方面，老曹当然称得上是大行家，因此他一眼就能看穿问题的实质。
一个五番棋比赛，归根到底是棋手综合能力的较量。或者说，比的是棋手的“核心竞争力”。在老曹看来，李小强的“核心竞争力”，当然就是他那种游走在积极和过分边缘的行棋风格。这是李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