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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嘲笑地叫道。
“……”
鲜血滑进了连恩的领子里,染红了一大片,连恩抬起手擦了擦脸,站起来,平静地瞪着前方——仿佛验证了艾德先生的话,他的身体越狂乱,头脑就越清醒,现在他的眼睛里没有血丝、没有冲动,清澈得就像两颗灰蓝色的玻璃珠。
“你看起来很冷静,其实急得快要抓狂了对不对?”艾德先生说,“那么我就用最后一道魔法,送你去见毗格娜吧。你要好好看清楚,连恩,因为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终极暗影魔法了。”
他拿出一根细长的魔杖,开始念一道非常长的咒文。令他惊讶的是,连恩居然也在念相同的词句!
“毁灭与终结的暗影死神,降临我身,与我融合……”
暴风来临前的压抑空气,使得周围的一切骚动不安,乌云遮天,狂风怒吼。
艾德先生却无暇顾及周遭的变换,一心一意凝视着连恩——这是多么惊人的集中力啊!每一个施法技巧都运用得那么娴熟完美,咒语吐字清晰,节奏准确,每一个手势都那么纤细、却强而有力!
魔杖前端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像暗夜中的一盏魔法灯,在半空中划着优美而规则的轨迹——其结果就是,封印有如火山顶上的巨石,摇摇欲坠!
还不等咒语念完,封印崩裂,魔力就像是山洪爆发一般狂涌而出。连恩的身体一瞬间被青黑色的轮廓所笼罩,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焰。
“啊啊,好极了!”
艾德先生停止念咒,张开双手对连恩微笑——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温柔、充满善意的微笑,他自认为这会是最后一次向连恩微笑了。
“对巫师来说,突破第九级的关键就是极端的疲劳和极端的愤怒。”他说,“现在你成功了,连恩!我就知道你是个天才,我始终相信你能拯救毗格娜,拯救你自己……现在,来吧,就让这道象征死亡的末日黑暗,贯穿我的心脏吧!”
“贯穿我的心脏吧!嘎!”
暗影乌鸦傻乎乎地跟着叫。
可惜事情又一次出乎艾德先生的意料。
事实上,封印解除的同时,连恩的咒语也断了,乌云退散,天空又开始放晴,只是艾德先生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罢了。
“闭嘴,臭狐狸,笨乌鸦!”
连恩一刻也不愿意浪费,转身走出后院,就像走出心中的阴霾那样,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艾德先生听见他远远丢过来的话:“我可不想亲手杀死我的老师,学院的祭司长,我的舅父大人……谢谢您故意把我惹火,还有,您的演技实在太差啦!”
~第八章 各自的战斗~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扎姆泰拉国的边境森林中,迎来了史上最热闹的一天,根据人们的记忆,从来没有如此多的魔法师在同一天内光临这片土地!
当然,最热闹的还要属一幢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小木屋,它很荣幸地,一口气迎接了十二位高贵的客人,为这座森林的历史写下了辉煌灿烂的一页——
只是客人们似乎粗暴了一点。
“砰!”
门被砸开了,有几个人试图硬闯进屋子,却被迦奥先生强健的身体挡住。
他冷冷瞪着他们,只扫了一眼,就把他们全都震慑住了——理所当然地,他们认得迦奥先生,迦奥先生也认得他们。
“塞忒骑士团剩下来的八名魔法使,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他的声音同眼神一样冰冷,还特别强调“剩下来”这个词,仿佛在提醒他们:仔细想想,汉萨是怎么死的?
“迦、迦奥先生!”为首的一名魔法使结结巴巴叫道,显得很难为情。他就这样慌张的站在门口,失去了刚才砸坏门的那种勇气,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其余的人也和他一样,畏缩的躲在后面。
“闪开!别挡路!”一个甜美的嗓音不客气地叫道,人群马上乖乖散开,多罗小姐展露惊人的美貌和傲人的身材,如同女王一般,大摇大摆走过来,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看到迦奥先生铁青的脸,她微微一笑,随即扬起手里的火焰鞭向他抽过去,口中叫道:“迦奥!我的对手是你吗?”
“……多罗!”迦奥先生咬紧牙吼道。
火焰鞭呼啸而来,却没落在预料之中的人身上,一条细长的结界绳捆住了多罗小姐的手,原来是吉耐特代替迦奥先生接下了魔法。
多罗小姐不禁恼火地叫道:“又是你,吉耐特!上次侥幸让你逃了,这次我非杀了你不可!”
“迦奥先生,请让我来对付多罗小姐!”吉耐特从窗子跳出小木屋,牵着结界绳把多罗小姐带到屋外。
“来吧!”他对着怒不可遏的多罗小姐说,“你想为兄长报仇,而我也想为汉萨报仇,我们的动机一致,也算是达成共识了。”
“好大的胆子!看在你很有勇气的分上,我就奉陪到底!”多罗小姐挣脱结界绳,头发根根竖起,身后扬起她标志性的熊熊火焰,这把火焰跟她的人一样,美丽而危险。
迦奥先生于是又转过头去瞪那八位魔法使。“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你们八位的对手好了。”他抬起双臂,摊开掌心,魔力缓缓从两手之间流淌出来,形成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墙壁。
八位魔法使个个惊恐地张大嘴。
他们根本不用细想,就知道迦奥先生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了:“各位,欢迎来到我的绝对静止领域。”
班先生经过一段时间的神秘失踪,现在又回来了,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
洛韦斯和音还在为究竟该由谁来保护毗格娜而争论不休,没有人知道洛韦斯为何如此坚持,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在这种节骨眼上,干嘛要为一点小事而失去冷静。
音则纯粹是出于“贵族青年”的自尊,想以保护毗格娜这个幌子,来掩饰他双腿发抖的事实。
面对两个吵架的小孩子,毗格娜满脸担忧,一点也没有感激的心情。有一刻,她突然指着天花板,大叫:“当心!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了!”
老旧的木质天花板上穿了一个洞,灰尘簌簌抖落下来,随即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扑通”一声掉在他们面前。
“长舌头雪人怪!”
音一下子认出它,高声叫道。
他不会看错,因为他曾在学院厕所里遭到过这个大家伙的袭击,不,确切来说,应该是遭到它主人的偷袭!
音转而用怨恨的眼神看向召唤兽的头顶——在那个凹凸不平的尖脑袋上,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手里拿了一支巨大的烟斗,呛人的烟味随着灰尘一起刺激音的嗅觉,使得他忍不住捏起鼻子。
“你就是用这个烟斗敲了我的头吗?”音严厉地质问。
“是又怎么样?我是副团长之中的召唤师雷依那,假如你想报仇的话……”中年男人慢悠悠走下来,对着音喷出一口烟,挑衅地说,“尽管来吧,无论是以魔法还是以美貌对决,我都不会输的。”
音的下巴顿时掉到了地上。他万分同情地看着眼前比他矮半个头的雷依那:他有一双如同少女般闪亮、晶莹的大眼睛,扁平的小鼻子,以及一张跟初生婴儿一样红润的小嘴。
这样的容貌当然很好,音想,不过配上一副中年大叔的身架,以及一个巨大的烟斗,就显得有点恐怖了。
“活像一组搭错的积木!”音叹了口气,跟身边的洛韦斯说,“怎么办?我觉得很冷。和这样一张脸进行美貌对决,就算赢了也高兴不起来。”
这番话无疑激怒了这位拥有少女脸蛋的召唤师,他张开樱桃小嘴,对着雪人怪大叫:“攻击!亲爱的,给我杀了他!”
这样一来,音的腿反倒不抖了。“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他对洛韦斯说,“毗格娜还是交给你好了,我要跟这个大叔进行单独的较量!”随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跨过窗子,跳到树林里。
开什么玩笑?音一边跑嘴里一边嘀咕着,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美貌!
“他要不要紧?”毗格娜从洛韦斯身后探出小脑袋,担忧地说,“那只召唤兽看起来好像不好对付。”她似乎还没有搞清楚,音和雷依那即将进行的究竟是何种对决。
“他不会有事的。”洛韦斯说,“与其担心他,还不如……”
“还不如担心你们自己!”一个粗哑的声音狞笑着接住洛韦斯的话头。另一个声音冷冷说:“不用多废话!”
声音预示着,又有两位骑士团的贵客大驾光临了。
屋顶上接连响起“乒乒乓乓”的骚动声、枪声,以及妮蒂亚细柔的吟诵咒语声,更多的灰尘和木片从屋顶的洞里漏下来,可怜的小木屋摇摇欲坠。
看样子,亚丝太太已经率先接待了客人,并且成功地把他们拦截在屋顶。
毗格娜想起连恩和自己在塞忒骑士团做客时,曾听到团员这样描述过他们的副团长。
没错,他们是实力仅次于谬夫人的高级魔法师,个个身怀绝技,不过这样通常也意味着,他们各自都有着一些异于常人的特点,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居无定所,所以为副团长提供的白色别墅一年到头都是空着的。
这不由让人第一个想到亚丝太太,她不就是居无定所的最好典范吗?但这也难怪,她本身是一个能操纵空间的结界师,到哪里都很方便。
至于其他副团长,要么是以火爆出名,比如多罗小姐;要么过分尽忠职守,比如迦奥先生……刚才的那个召唤师雷依那,脸蛋大概是他最大的特点吧?而这位叫起来像鸭子一样的人,一定就是以聒噪和吵闹出名了。
两位贵客中的其中一位,就是先前追杀过吉耐特的调毒师,苔依小姐。和火爆的多罗小姐正相反,她那张美丽的脸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不过心狠手辣这一点,她们两个倒是惊人的相似。
苔依小姐躲过猎枪和魔杖的双重攻击,轻巧的落在屋顶。“好久不见,亚丝太太。”她说,“谬夫人正式委托我来取您的性命。”
听到苔依小姐如此有礼貌的措辞,亚丝太太真是备感荣幸。她吩咐库里塔先生和妮蒂亚退后,好让她单独应付苔依小姐。
但是妮蒂亚没有照做,她反而上前一步,勇敢地抬头看着苔依小姐,“亚丝外婆,我也是个调毒师,我的一些经验会对您有帮助的。”
苔依小姐冷哼一声,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哎呀,既然这里有你,我就不来凑热闹了。”
那个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空中浮现出一个一半真实一半虚无的人影,“这些人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亚丝老太婆的破结界已经今非昔比了,这位小姑娘,唔,还是只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小鸡。
“至于那个老头嘛……难不成他想用那柄猎枪来对付魔法吗?哈哈,别笑死人了!”
“别光顾着笑,去解决屋子里的那两人。”苔依小姐说,“杀了那个巫师,抓住秘咒师。”
“哦?”虚幻的人影又开始发出那种难听的笑声,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他透过屋顶上的大窟窿,跟毗格娜和洛韦斯打招呼:“嗨,午安!”
然后又是一段啰嗦的话:“我想我还没有跟你们做过自我介绍,噢,我总是忘记让别人知道我的名字!你们看,我是个幻术师,通常情况下,我都不会把自己的真面目露出来,我就像一缕轻烟似的飘来飘去,你们甚至都看不穿我的年龄和穿着品味!
“不过我是不会介意把名字告诉你们的——我叫作阿雷瓦奈特,骑士团的副团长,假如你们记不住这个优雅的名字,也可以称我为“无影无踪的阿雷瓦”……”
在阿雷瓦大放厥词时,洛韦斯把毗格娜挡在身后,偷偷观察周围。
现在看来,每个人都在紧张地进行自己的战斗,保存实力的就只有他和班先生两人——班先生自从骑士团来袭之后就变得不太对劲,也许是在犹豫到底要站在哪一边,而他自己因为要保护毗格娜,势必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他充分意识到,连恩是赶不回来了,目前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这支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
他的目光四下移动,尽可能快速地打量每一处战况:
迦奥先生正在和八名魔法使周旋,虽然他的绝对静止领域把每个人的时间都停止了,但看起来相当吃力,只要有一瞬间的疏忽,这个领域就有可能被破坏。
吉耐特和多罗小姐斗得难解难分,不,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而已……事实上,吉耐特的结界魔法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招数,而多罗小姐的巫术却招招都能致命,吉耐特只是凭借本身的毅力和为汉萨复仇的决心,拼命硬撑罢了。
亚丝太太和妮蒂亚,就像这个唠叨的幻术师所说的,她们俩加起来恐怕也敌不过一个苔依小姐;至于音,洛韦斯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他虽然是个幻术师,对召唤师有着一定优势,但当对方是个副团长时,这种优势就几乎不存在了。
总而言之,洛韦斯得出结论,在目前的状况下,双方的实力保持着短暂而微妙的平衡,可是一旦有一处分出了胜负,打破这种平衡的话,胜利的天平就会在一瞬间完全倒向另一方……
究竟是谁会先出现危机呢?迦奥先生,亚丝太太,吉耐特,音,还是——他自己?
洛韦斯感到一阵不安。他回头看毗格娜,由破洞透进来的午后阳光,清楚地让他看到,毗格娜的脸色是多么苍白!
天哪,她肯定吓坏了,洛韦斯想着,不由自主伸手抱她——他不清楚这种拥抱究竟是想带给毗格娜安慰,还是单纯安慰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她,哪怕是紧紧握着手也好。他不断跟自己说:十五年过去了,我不再是个孩子,我能保护她!
“我会保护你的,母亲……”他也这样对毗格娜发誓。
可是毗格娜却推开他。“洛韦斯,你醒一醒,我可不是那塔莎!我是毗格娜!”她说。
“毗、毗格娜……”
“对啊,这才是我的名字。”毗格娜看见洛韦斯失魂落魄的模样,用力摇晃他,“振作一点,洛韦斯,连恩马上就会来救我们的。”
“连恩!”洛韦斯用怪异的声音叫道。
“你怎么啦?噢,洛韦斯,你平日的冷静到哪里去了?”
然后,就像她所担忧的,洛韦斯突然抱住头,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毗格娜双手捂住嘴巴,踉跄了两步,退到墙边:“你到底怎么了嘛,洛韦斯,你让我害怕!”
洛韦斯口中继续叫喊连恩,仿佛这是个世代仇敌的名字,令他恨之入骨:“连恩……索布里特……不!我才是索布里特!”
“啊哈哈哈哈——”阿雷瓦刺耳的笑声,就好像刀尖磨擦玻璃时发出的噪音,令毗格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对洛韦斯用了幻术?”她颤抖地问。
“谁叫他东张西望,不好好听我的自我介绍。”半透明的烟雾说,“我只是小小窥探了他的内心,找到其中最脆弱的部分,然后无限扩大罢了。”
“洛韦斯才不脆弱,他不会受你的控制!”
“你错了,人心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阿雷瓦得意地说,“而我最擅长的,恰好就是利用这种脆弱!”
他随即又发出近乎恐怖的狞笑,虚幻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来扭去,对洛韦斯发出命令:“首先,让我看看你心里所希望的事,啊,好的,去亲一口你最爱的秘咒师……绝妙的主意!”
洛韦斯听命行事。
毗格娜目瞪口呆,在她的头脑还没有摆脱掉不安、怀疑和恐惧之前,胳膊已经被用力攥住,随后下巴也被托起。
洛韦斯的眼睛就像两颗深蓝色的宝石,静静地、专注地凝视她的脸。
“洛韦斯……”
毗格娜怔了一会儿,犹豫是否要配合他行动。
洛韦斯的眼神看起来很认真,他向来就是个严肃的人。于是她踮起脚尖,把自己脸颊凑到洛韦斯的嘴上,左一下,“啾”,右一下,“啾”。
“好了,隐形人!”毗格娜指着阿雷瓦叫道,“你已经下过命令了,放开洛韦斯!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阿雷瓦停止扭动,气得大叫:“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不解风情的!我说的亲吻当然是指亲嘴唇!傻瓜,你的脑子是用麻绳做的吗?”
“不要学连恩的口气说话!”毗格娜说,“只有连恩可以叫我傻瓜,你要是这么叫我的话,他会对你不客气!”
“对、对我不客气?”名叫阿雷瓦的烟雾又笑得扭成一团。
他仿佛收缩起四肢,把自己的脑袋嵌到肚子里,形成一个扁扁的球,然后沿着屋顶破洞的边缘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发出难听的笑声:“啊哈哈哈哈……那么,那个即将对我不客气的人在哪里呢?”
“他……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毗格娜心虚地垂下眼睛,她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