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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进了屋，鲍尔环视着四周，第一印象就是非常干净。墙跟地板是淡淡的蓝色基调，落地窗半掩着水蓝的窗纱，下午的阳光透过树阴照射进来，细碎地撒落在王卓的身上。那个小人儿紧张地坐着，白玉样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绞得关节都发青了。
〃杰森他最近的变化很大呀，能说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吗？〃鲍尔的声音尽可能放得柔和，他不希望吓坏小男生。
王卓脸色苍白，眼神游移着，咬了半天嘴唇，终于说：〃很。。。。。。久了。杰森他一直很羡慕但尼尔，一直想改变自己。所以。。。。。。但尼尔一死他就。。。。。。不，不是，是在但尼尔死前他就开始改变自己了。〃
看着小男生闪烁的眼神，鲍尔做出严肃的表情说：〃你知道跟警察是不能说谎的，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噢，情节严重的说不定还会被关进监狱。〃
王卓的脸色变得更白了，他咬咬牙，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挑衅地看着鲍尔：〃我不怕！〃
鲍尔再也忍不住笑了，好可爱的小男孩，他不说我没撒谎，却说我不怕。〃可是我听到的不一样哦，大家都说他是从但尼尔自杀后突然开始转变的。〃
〃谁。。。。。。谁说的？〃小男生底气明显开始不足。
〃大家都这么说。我还听说杰森在但尼尔自杀那天也出了意外，差点儿溺水而亡，他被救醒过来之后就象。。。。。。鬼上了身一样，突然变了。〃
王卓听到鬼上身几个字的时候脸都绿了，语无伦次地叫着：〃乱讲，他们乱讲！哪来的什么鬼上身。。。。。。对，对了，杰森就是已经开始转变才去游泳的，就是，就是这样。你，你走吧，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可以逮捕我，我。。。。。。我要找律师谈。〃说着就要站起来送客。
〃安静安静，嘘〃鲍尔站起来把王卓压回沙发里面坐好，自己也在他的身边坐下，〃我知道你爱但尼尔，可是但尼尔是个杀人狂魔。你应该知道他曾经在一年内杀了26个无辜的人，而出与某种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的原因，相似的杀戮又开始了。我有一些照片要给你看。〃鲍饿如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叠犯罪现场的照片全都是被害人的面部特写，还好，鲍尔还算厚道，他没有给小男孩看血淋淋的剖尸场面。
鲍尔一张一张地出示给王卓看：〃这个受害者，名叫雪莉，死的时候才34岁，是个单亲妈妈，她有两个孩子，可是因为但尼尔，她的孩子已经永远成了孤儿；这个人叫约翰，当了30多年工程师，就快要退休了，他计划要去加勒比海安渡晚年，可是因为但尼尔，这个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这个人叫琼斯。。。。。。〃鲍尔叫得出每一个受害者的名字，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背景，王卓的脸色随着鲍尔的讲解越变越差，豆大的冷汗挂满了他的前额。
〃王卓，我知道你爱但尼尔，不希望说出任何不利他的话，可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呀！他们本来都是活生生的人，本来都有自己幸福的生活，有爱他们的家人朋友，有依靠他们的孩子。。。。。。可是因为但尼尔，他们失去了这一切，甚至不再有名字，象这个雪莉，现在是控方证物A。。。。。。
〃我知道你是有良知的好孩子，你一定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对不对？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来阻止他好吗？〃鲍尔真诚地看着王卓。
〃你。。。。。。你让我想一想。。。。。。〃王卓瘫进沙发里，用手蒙住了眼睛，可是却蒙不住那些受害人的脸。
17
杰森/但尼尔不耐烦的看着表，他被斯蒂文带进来两个多小时了，这白痴只是反反复复的绕着圈儿地问，很多问题他都回答三四遍了。还不知道小卓在家里怎么担心流泪呢。其实这两个多钟头白痴斯蒂文问的有营养的问题一共有这么几个：三天前的晚上在什么地方？谁能作证？黛比姨妈出事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谁能作证。。。。。。那白痴只是不停地问个没完没了，还扯出些沉芝麻滥谷子的瞎捣熟，直到杰森/但尼尔看到有个警察在窗外对着这白痴点了下头，斯蒂文突然说：〃谢谢你的合作，我们暂时没有问题了。〃
但尼尔紧盯着斯蒂文若有所思地看了三秒钟，没说什么，离开了。
心急火燎地赶回家，小卓没有马上扑过来，而是躺在沙发上发呆。但尼尔走过去把小卓抱进怀里，却感觉到那小身体一抖，小卓张大眼睛含着泪小嘴哆嗦着，终于问了一句：〃真的都是你吗？〃
但尼尔的心一痛，他的小卓果然还是受不了，受不了他的血腥。。。。。。〃不要想好不好？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永远只爱你，永远陪在你身边，这样还不够吗？〃
〃我。。。。。。我不知道。。。。。。但，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当我知道你真的回来了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我不知道，但，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好，我出去办点儿事，别想太多，记住我爱你，只要你希望，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说完吻了吻王卓的额头，走出了家门。这一切该有个了结了。
。。。。。。。。。。。。。
入夜，天上开始下暴雨。骆星遥因为准备一个案子的结束词而把自己关在图书馆一整个下午，告诉秘书小姐谢绝任何人的打扰。当他终于开关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特快专递。
星遥打开只看了一眼，立刻跳起来往外跑。
大雨倾盆，星遥第一次在马路上飙车。限速60km/hr的路，星遥愣是开到了80多。好象还怕警察抓不到他一样，边开边鸣着笛，心里只想着，快，快，再快！但愿还来得及！
20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到了但尼尔家的门前。一个急刹车，星遥甚至没有关上引擎，就跳出了车子，发疯样地拍打着大门：〃但尼尔，王卓你们快给我开门！〃
王卓从但尼尔走了之后，又哭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昏昏沉沉正睡着，被星遥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了。但！他的但出事了！
连滚带趴地打开了房门，王卓愣了一下：〃律师先生？你找但。。。。。。不是，你找杰森吗？〃
〃他在不在家？〃星遥大口喘着气，一把抓住王卓的手。
王卓难过地摇摇头。
〃发生了什么事？他去了什么地方？〃
王卓眨眨眼，泪珠儿又要滚落下来。
〃不准哭！〃星遥大喝一声，双手抓住小孩的双肩使劲地摇着，〃告诉我他去了什么地方？〃
王卓被吓得眼泪立刻憋了回去，嘴唇哆嗦着说了声：〃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下午那个警察来过，把但。。。。。。把杰森带走了去问话。后来贝克检查官也来过，他给我看了很多的照片，然后，杰森回来了，后来他又走了。。。。。。〃王卓抽噎了两声，不过没敢哭出来，只带着哭腔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星遥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他立了遗嘱，让我把一切财产都留给你。他一定是想要干什么了，不然不会这么做。。。。。。鲍尔来的事他知道吗？〃
王卓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我只是问他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白痴！〃星遥大吼，〃那就等于告诉他了！鲍尔。。。。。。〃掏出手机，星遥连忙拨打鲍尔的电话，办公室没人接，星遥看看表，已经快11点了，赶紧又拨他家，他拨得太急了，以至于拨了三遍才打对号码。盲音。。。。。。是占线，还是。。。。。。
星遥急了，扔下王卓往自己的车子那边跑，王卓如梦方醒，〃等等，律师先生，我跟你一起去。。。。。。〃
。。。。。。。。。。。。。。。
九点半多，大水瓢儿泼的一样倾了下来。
鲍尔照例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他小心地一路开回家，可惜，临进家门的三步道儿还是被浇了个落汤鸡。鲍尔心里第108次告诉自己，这星期一定把车库收拾出来，最起码车子要能开进去。
进门，开灯。鲍尔愣住了，那个让他头痛了一年不止的罪魁祸首杰森/但尼尔正笑着坐在他的书桌前，态度优雅从容得让鲍尔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家门了。
〃你最好别动！〃但尼尔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说，〃你现在的身上是湿的，脚下通了电，如果我按下这个开关，你就跟坐了电椅一样了。堂堂检查官这么个死法儿，也算相得益彰。〃
18
鲍尔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了一句：〃怎么进来的？〃
〃象你这样一板一眼的人，备用钥匙只有一个地方放，后门口的脚垫下。我的黛比姨妈就一直这么干，杰森，〃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也从来没想过这样做有多不安全。〃
〃你想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才对！我托本带话给你，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跟小卓过日子，请你离我们远一点儿，为什么？上次的事我已经不追究了，为什么你还紧咬着我们不放？〃鲍尔第一次见到杰森/但尼尔冲动的样子。
〃安史莱福和伊娃达芙琳是你杀的吗？〃
但尼尔无奈地摇摇头：〃原来我以为你只是刻板了些，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痴。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两个倒霉蛋是斯考德杀的。〃
〃恩，〃鲍尔面无表情点点头，〃那斯考德大夫是你杀的？〃
但尼尔也学着他的样子点点头。
〃所以你还是触犯了法律。你要真想过安生日子，为什么要杀人呢？〃
〃我是在帮你们的忙，你不觉得吗？如果我没处理掉斯考德那个杂碎，现在你手头又多了几起蹩脚的杀人剖尸的案子了。〃
〃那也要经由正当的法律程序来给他定罪，你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但尼尔再次摇头，眼前这家伙笨得没药可救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可以杀了我，死的只是杰森的身体，我会重新换一个，就象搬家一样容易。这次找谁呢？我觉得本不错，小卓也满喜欢他的。〃
如果但尼尔的目的是想惹怒鲍尔，那他没能成功。〃杰森，〃鲍尔平心静气地说，〃你是杰森，你不是但尼尔，但尼尔他已经死了。我知道你羡慕他，想要成为他，可是，你不是他。你病了，需要帮助。。。。。。〃
〃住嘴住嘴住嘴！〃但尼尔终于忍不住大叫，〃你这个食古不化的类人猿！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哈哈，也许你可以自己试试，看看在我按下这个按扭后，你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个新的身体。〃
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湿淋淋地冲进了两个人。星遥一看这个阵势连忙急刹车站稳：〃但尼尔，你不要冲动，把那个放下。〃
王卓哭着就要往但尼尔的身上扑，但尼尔呻吟了一声，本这个混蛋，把小卓牵扯进来干什么？〃都别动！小卓，别过来。本，你不要让他过来，不然我按按扭了！〃
星遥连忙抱住王卓。〃但尼尔，你千万要冷静。想。。。。。。想一想小卓，你不想让他伤心对吗？如果你真的杀了检查官，就再也不能跟你心爱的小卓在一起了。你想当着小卓的面让他看到你杀人吗？〃
但尼尔犹豫着，握着鲍尔的生命的手开始颤抖。
〃但但但但但！〃小卓在星遥的怀里挣扎哭喊着，〃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想明白了，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就是再怎么十恶不赦我也不介意。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你不要再杀人了，求你，不然他们又会把你关起来，我就又见不到你了，啊。。。。。。〃
但尼尔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发酸，小卓啊，真是他的克星。看来只有让他伤心一阵子了，不过他真的需要一个崭新的开始。下次吧，下次他低调些。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小爱人，说了声：〃等我，卓，记住我爱你
。。。。。。〃然后擦了擦眼泪，按下了按扭。
当鲍尔听到但尼尔说〃等我〃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孤注一掷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鲍尔伸手掏枪，但尼尔低头擦眼泪，鲍尔对着但尼尔开了一枪，一串鲜红的血从但尼尔的右肩膀飞溅而出，落到书桌上，但尼尔的身体震颤了一下，他按下了按扭，鲍尔再次开枪，但尼尔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倒下，与此同时，鲍尔的身体被通了电，他的枪掉到了地下，他痉挛着，不停地痉挛着。
王卓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挣脱了星遥，扑到但尼尔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但你起来，你起来呀，啊你又骗我，你又不要我了，啊〃
星遥反应过来，四处看着，抄起把木头椅子对着鲍尔用力打了过去，鲍尔的身体被打得飞了出去，撞上书架，架子上的书落下了七八本，鲍尔躺着也不动了。星遥连忙扑到鲍尔身边，探了两只手指在他的颈边动脉处没有脉动！
〃鲍尔，鲍尔！〃星遥徒劳地叫着，把鲍尔的身体放平，捏住鲍尔的鼻子给他做人工呼吸；然后又在他的心口用手用力压着，〃鲍尔，鲍尔你醒醒。。。。。。〃星遥不停地喊着鲍尔的名字，不停地做着人工呼吸，CPR。。。。。。折腾了有十几分钟，鲍尔终于轻轻地吐出口气，心跳也恢复了。他睁开眼睛，一时之间好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茫然地四处看着。
星遥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鲍尔的身边。
王卓已经不在哭，他把但尼尔冷冷的身体抱在怀里，做梦样地说着：〃但，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以后都乖了，今天我有乖乖地吃午饭，吃了好多呢，你都看到了，不是吗？起来吧，我们该一起回家吃晚饭了，我都饿了，你起来好不好？功课还没做完呢，明天要交了。。。。。。〃
鲍尔挣扎着爬起身，踉跄着来到王卓的身边，在但尼尔，还是杰森的颈部摸了摸，对着星遥摇摇头。
星遥也凑过来，想要分开王卓跟杰森的尸体：〃小卓，杰森。。。。。。但尼尔，已经不在了，你看清楚些。。。。。。〃
〃没有！但他不会离开我的！他答应永远不会离开我！我恨你们，你们又把他夺走了，呜我不在乎，但他就是杀了一万个人我也不在乎！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为什么？啊〃王卓终于声嘶力竭地哭喊了出来。
鲍尔突然觉得心里象是被扎了刀子一样的痛，他一把把小男生搂进怀里：〃没事了，别难过，没事了。。。。。。〃王卓恶毒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可是当他的眼神遇到鲍尔的目光，他呆住了，那对绿眼睛里，有他熟悉的心痛和深情。。。。。。
星遥几尽惊恐地看着鲍尔，鲍尔自己也吃了一惊，我。。。。。。我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个小男生哭为什么这么受不了？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问道：〃是啊，鲍尔，你这是怎么了？〃优雅的语气，略带着一丝法语口音。
鲍尔跳了起来，四处环视着，星遥拉着王卓，王卓抱着但尼尔，而但尼尔的尸身还是那么了无生气地被王卓抱在怀里，刚才的话。。。。。。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