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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老地方-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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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赖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想?” 
  “我甚至想都没有想。” 
  我说:“也许我可以替你想一想。” 
  他用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着我、做得像一只受伤的鹿,在问我为什么要开枪打他。 
  我说:“你的叔父认为她是捞女?” 
  他说:“还没什么希奇,我刚才等于已告诉你了。” 
  “所以你叔叔就决定自己去看她,告诉她假如她能使你觉悟,一劳永逸不再想念她的话,你叔叔会给她一笔钱,可能比她设法嫁给你,再领赡养费还要多。譬如她愿意和什么人情奔,或是让你在她寝室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再不然做些完全破坏你迷妄幻想的事情,都可以。” 
  苏有契自后裤口袋拿出条湿湿的手帕,在手指上转着,扭着。“我不知道,”他说:“我不相信百利叔叔会做这种事,我也不相信碧莲会听他的。我想碧莲会——恨他。” 
  “用一把小斧头来恨他?”我问。 
  “老天,”他说:“你真会有这些讽刺的笑话来令人生气。当然不可能!碧莲连一只蚂蚁都不肯随便伤害。我们千万不要把碧莲拖进这件事来,我们一定要让她在事外。”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把它拿下来了。我一听到发生了这件事,就把它拿下来了。” 
  “是她给你的照片?” 
  “不是的,我贿赂了为她做宣传工作的摄影师,买了一张给我。碧莲不知道我有那张照相。” 
  我说:“到目前为止,你是个百分之百的——” 
  “百分之百的什么?”他急着问。 
  “狗屎。”我说着,走出门口,剩下他生气地在背后看着我,把湿透眼泪的手帕掩住了鼻子。 

 

 
第九章



  我有幸能租到一间单身公寓的房子——一方面是靠运气,一方面还是用了不少的关系——唯一缺点是和白莎租的公寓太近了,近到只有 3条街的距离。公寓本身倒是很体面的,有看守的服务员,自用总机,停车场,和一个装饰豪华的门厅。不过租金定得非常黑心。 
  我把公司车停好,走进门厅。我说;“341。” 
  柜台后的职员仔细地看着我说:“你是新来的?” 
  我点点头:“今天才迁入。” 
  “嘱,是的,赖先生,是吗?” 
  “是的。” 
  “有人留个信息给你。” 
  他把钥匙和一张便条一起交给了我。便条上写着:“请即与柯白莎联络”。 
  “另外,”他又说:“有一位年轻女人,每10分到15分钟打次电话来找你。她不肯留名字,也不肯留电话号码,只说她会再打来。” 
  “一个年轻女人?”我问。 
  那职员附和地说:“至少听起来又年轻又漂亮。” 
  我把柯白莎的纸条放进口袋,回到自己的公寓。 
  电话铃在我进门的时候响起。我把房间关上,走进浴室洗手,洗脸。电话铃停住。我拿起电话对总机小姐说;“今晚我什么电话都不接。请不要再转上来。” 
  总机小姐说:“对不起,先生。我告诉对方你不接电话。但是她十分激动,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你。” 
  “女的?”我问。 
  总机小姐说是女人。 
  我改变我的初意说:“好,要是她再打来,就接上来。” 
  我迁入的时候,尚未来得及整理。现在我把行李袋放在床上,把东西都取出来。加入海军有一个优点,会使人生活必须的东西减到最低限度。 
  我打了个呵欠,把床铺拉开,同时拿出睡衣。 
  电话铃响了。 
  我拿起电话。 
  柯白莎的声音说:“老天!你老毛病又发了?你又神气什么,连打个电话给老板都懒得动手了是吗?” 
  “不是老板,是合伙人。”我说。 
  “好,就算合伙人。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正在忙着。” 
  “忙!忙你个头!你还没有真正开始忙呢!你已经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这次我相信你陷进去了。快到这里来。” 
  “哪里呀?”我问。 
  “到我公寓来。” 
  我说:“我们明天早上见。” 
  白莎说:“你现在来看我,要不然你会希望你报本没有生出来。宓善楼现在在我这里。你所以现在没被关进监牢是因为宓警官是我的朋友。什么傻事都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去欺骗警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保护你。我应该让你尝尝坐牢的味道,也许对你会有点好处。” 
  “让我跟宓警官讲话。”我说。 
  白莎说:“你最好现在过来。” 
  “叫他听电话。” 
  我听到白莎说:“他要跟你说话。” 
  过了一会,听到善楼的声音在电话里咕喀了一下。 
  我说:“宓警官,请你听着,我不喜欢一遍一遍和白莎乱兜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宓善楼说:“你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假作慈悲好像无辜的样子。再这样我把你脑袋切下来当夜壶用。我现在自己冒了极大的危险来保护白莎的执照。弄得不好照样还是保不牢靠。” 
  “你在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什么地方可以偷藏杀人凶器,这就是我在说什么。” 
  “什么杀人凶器?” 
  “那把小手斧,老弟!” 
  “你说我把它偷藏在哪里了?” 
  “不要再引我发笑了。”宓警官说。 
  “我是说真话。”我说。 
  “不要再装了。”宓善楼告诉我说:“你现在真正的落水了。唯一仅存的希望是把自己辩说清白。否则你只好跟我一起走。你们两位的执照也休想保全。你多久可以到这里?” 
  “5分钟正。”我说完把电话挂上。 
  白莎的公寓是在第5 层。步出电梯,我两膝发软。我突然了解我是全身无力。自电梯口走到白莎门口好像有走不完的一里远,我按她门铃。 
  是白莎开的门。 
  陈年苏格兰威士忌香槟的气味刺激我的鼻孔。自白莎身边向后看去,看到宓善楼警官穿便衣坐着,脚搁在势脚凳上,手中拿着一只玻璃杯。他皱起眉头向杯子里看着,脸上显得要多忧虑有多忧虑。 
  “进来吧,”白莎开口;“不要站在那里发愣。” 
  我走进去。 
  白莎穿了件宽大的家居服,她说:“老天,你以前也做过不少危险的事,但是总想到不要把我拖下水去。这一次你这个笨蛋——我想都是因为大腿的关系。” 
  “什么大腿。”宓善楼问道。 
  白莎说:“这个家伙只要见到一只又漂亮,又有大腿的女人,就一切都完了。所有的理智,前途,事业都不要了。” 
  善楼用悲惨的语气说:“这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点也说不通。”我说:“那么多次经验你还不能学乖。你要听信她的,你就有得苦吃。” 
  善楼想笑,扭曲了一下脸上肌肉,结果变了苦笑。 
  白莎说:“自己没有理了,不要不认错。” 
  善楼说:“我也并不想对付你,唐诺。但是是你自己向里面钻。我们已考虑吊销你的执照,而且可能非吊销不可。我可能保持白莎不牵涉在内,但是对你我实在无能为力——实在无能为力。” 
  “再等一下,先听听他有什么好说的。”白莎对善楼说:“唐诺太轻了,受不了你给他那么多压力。” 
  善楼闷闷不乐地说:“我没有给他加压力,我只是告诉他实话而已。”。 
  “你倒也不必告诉他。”白莎有点生气地说:“你再活1000年,他的脑子还是比你聪明。” 
  善楼开始想说什么:改变意见,继续品他手中的酒。 
  白莎突然发现我没有开口,看了我一下,关心地问:“你没什么不对吧?你的脸怎么像被单一样白。好人,怎么回事?不是因为善楼说的事吧?” 
  我摇摇头。 
  白莎说:“你应该尽可能轻松一点。你常对我这样说。你——吃过晚饭没有?” 
  她的问题问得很突然。我回想我今天所做的事,又把时间因素加进去,我说:“没有,仔细想来,我还没有吃。” 
  白莎说:“你就是这个样子,老远回来病得半死,血液里装满了热带寄生虫,你的抵抗力低落,叫你不要紧张要多休息,而你偏要混进谋杀案去,跑来跑去不吃晚饭。” 
  白莎生气地看着我们两个,又说:“你们看,我想只好由我给你烧点东西吃了。” 
  “楼下街上有一家小店还开着。”我说。“我先听听代表法律的说些什么,再自己去吃点东西。” 
  “那个鬼地方!”白莎喷鼻息地说。一面搬动肥躯向厨房走去,165 磅的肉在宽大的衣服里猛摇。 
  善楼说:“那把小手斧——你那里弄来的,唐诺?” 
  “闭嘴!”白莎突然说,把头自肩后转回,怒目地看着宓警官:“那孩子没有吃饱之前,我不准你们吓他。”她又对我说:“自己倒杯酒,到厨房来陪我。” 
  我拿了一杯酒,走到厨房。继善楼也紧跟着。 
  白莎把蛋打进一只大碗,把腊肉放进热的油锅,弄了一壶咖啡到炉子上,行动不快,但有条不紊,没有虚功,十分有效率。 
  宓善楼选中了厨房一角白莎放早餐桌的位置坐下,把酒放在小桌上。从口袋中拿出一支新鲜雪茄,说道:“那把小手斧——你哪里弄来的?” 
  “什么手斧。” 
  白莎说:“他们在公司车里发现一把小的手斧,好人。斧头柄被人锯断了,只剩下8 寸半长,锯的地方不整齐,像狗咬的。先是这面锯一半,又翻过来从另一面再锯过去。” 
  善楼一直看着我的脸。我回过来看到他的眼,摇着我的头说:“我一点不知道,也没听到过,宓警官。” 
  “告诉他,你怎么会找到的,善楼。”白莎说:“我相信这个小杂种是在讲老实话。” 
  善楼说:“警察不像老百姓说得那么笨,你知道。” 
  “我知道。” 
  “我们去拜访苏有契。”他说:“他伤心得要死,他在我们去找他前已经知道了凶案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举动的样子。”善楼说:“他是在表演他才知道。一看就知道他预演过好多次。他接见我们时的微笑,问我们有什么可效劳。我们问他几个问题,他太善解人意,太故作无辜了。我们告诉他之后,他吃惊吓着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的破绽是每个人都会犯的——只是一点点的过火。这当然不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但是等于告诉了我们实际状况。” 
  我点点头。 
  “可是,”善楼接下去说:“我们也不戳破他,我们就让他假装。告诉他一些不重要的。离开那里,我们偷听他电话。另外派两个人守着,看什么人会拜访他。” 
  我又点点头。 
  “你驾了你的公司车出现在那边。你走了进去。我的人认为应该给你车来一次常规调查,目的也不过是调查车主等等。他们不认识你,他们也不认识这辆车。不要忘了,你离开这个圈子足足有两年了。” 
  我再度点点头。 
  “于是,”善楼闷闷地说下去:“他们打开了你的车,在后座地下有一把锯短了柄的小手斧。他们拿起来一看斧头上有血迹。可惜他们把斧头拿来拿去翻太多次了。但是也怪不了他们,他们只是三流的跑腿脚色。” 
  炸腊肉的香味和咖啡的香味混合在空气里。白莎小心地把煎锅里的油层捞掉,把腊肉翻个身再炸,又把烤面包机开关按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把土司面包放了两片在烤面包机里。她问:“杀人凶器怎么会到你的车里去的,唐诺?” 
  “已经证明这是杀人凶器了?”我问宓警官。 
  他点点头。 
  我说:“我向你发誓我不知道。” 
  “发誓有什么用,要有点更有用的才行。”善楼说。 
  “那小杂种讲的是实话。我最知道他。”白莎发言道。 
  “你怎么知道?”善接问。 
  “因为,”白莎很快地说:“假使他要说谎,一定说得像真的一样,而且早已胸有成竹。今天那种一直说他不知道的方式,要不是是个白痴,就是真不知道,他不是白痴。” 
  宓善楼叹了一口气,又把眼睛看着我。 
  我思索着开口:“让我们重新从头开始。我用公司车。我跑到郡公所去查人口动态统计资料。我出来后就到凌记老地方。我被他们赶出来,所以回办公室。而后我出去访问一位证人,就把车留在那——” 
  “说清楚点,说清楚点。”善楼说:“哪一位证人?” 
  “一位和谋杀案没有分毫关系的证人。” 
  “你真不可救药,唐诺。” 
  “我告诉你,这个证人住在合得街。” 
  “几号?” 
  我说:“可以了,不要不满足了。” 
  他慢慢地猛摇头说;“斧头确是杀掉苏百利的凶器。你要明白,唐诺。我现在是站在你和地方检察官之间。” 
  我说:“孔费律,南合得街906号。” 
  “他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是另外一件案子。” 
  “你什么时候离开那里?” 
  “我不知道。” 
  “你在那里多久?” 
  我摸摸下巴说:“我说不定,宓警官。不过足够别人由从不关闭的后窗,抛把手斧进后车座就是了。” 
  “姓孔,是吗?”他说。 
  我点点头。 
  善楼突然从桌旁的小凳站起来,膝盖碰到早餐桌的边缘,桌子一侧,差点把饮料打翻。 
  白莎把眼自炉子上抬起说道:“宓善楼,你这可咒的,你要把威士忌倒翻,我把你皮剥掉。这是专用来招待你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他理都没有理她,自顾自走向电话。我听到他翻电话簿的声音,而后是拨号及低声的会话。 
  “这下你到印度国去了。”白莎对我说。 
  我什么也没有回答,回答也没有用。 
  白莎撕了两张纸毛巾,平铺在调理台上,把炸好的腊肉条放在上面滴油。加了点奶油到蛋里去,用打蛋器打过。加了佐料,倒进平底锅去开始捣拌。 
  喝下去的烈酒开始对我发生作用。我已经不像刚来这里时那样全身无力。 
  “你这可怜的小混蛋。”白莎同情地说。 
  “我还好。” 
  “再来一杯。” 
  “我不再要了,谢谢。” 
  “食物才是你真正需要的。”白莎说:“食物和休息。” 
  善楼挂断了电话,拨了另外一个号码,又开始讲。之后他把电话挂上,回到桌边来。他在来路上,替自己的杯子又加上了酒。他用怀疑的眼光详细观察我,想说什么,又停住了,向桌子的另一张凳子坐下,又碰到桌子。 
  白莎对他笨拙的动作,狠狠的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不一会,白莎沿桌面推给我一盆食物。热的炒蛋,有很多牛油的土司,炸得金黄的腊肉。一杯热咖啡,一团白色乳酪漂在上面。白莎说:“我记得你不加糖,但要乳酪。” 
  我先拿起咖啡,还没有喝,温暖已充满全身。胃也急切地等候着咖啡和食物的实质感。白莎做的食物味道不坏。这一餐是最近一个月来我唯一有食欲,自己想吃的一餐。 
  白莎看着我在吃,善楼对着自己酒杯在深思。 
  白莎说:“我们3人在一起,可是不像个派对。” 
  谁也役有答话。 
  “电话打通了吗?”白莎问宓善楼警官。 
  宓警官点点头。 
  “怎么样?”白莎问。 
  宓警官摇摇头。 
  “好吧,不讲就不讲。”白莎向他怨言道。 
  白莎坐下来,宓警官把手伸出来拍拍她手背:“我知道,你是好伙伴。” 
  白莎生气地说:“心里有事,说出来又不会少块肉。” 
  善楼说;“孔费律给疲劳轰炸垮了。太多人找他谈太多的事了。再说他已经睡了。他很不高兴。” 
  “那今天没办法让他证明了?” 
  善楼摇摇他的头。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对白莎说:“不要像小孩一样。他联络了一辆巡逻车,现在在等候报告。” 
  白莎向宓善楼看去。 
  善楼看看我,又看看白莎。“这混蛋,是很聪明。” 
  “我告诉过你,这小杂种聪明得很。’ 
  “我们再来讨论你的故事。”警接对我说。“你把车停在那里,你不告诉我有多久。在那边还见到别的人吗?” 
  “我可能——但是没有见到任何可能放凶器到我车中的人。” 
  “你只告诉我事实,姓名,地点。其他由我来推断。” 
  “没有多少人。” 
  “多少?” 
  “一个。” 
  “我要名字。” 
  “名字不可以,暂时还不可以。” 
  “对你很不利。” 
  “倒也不像你讲那么不利。”我告诉他。 
  “有我说那么严重。” 
  我继续吃我的东西。 
  白莎两眼瞪着我,生气得要把我头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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