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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他叫张隽,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男子,比较有魅力。小真和他在一起,我也比较放心啦……恩,这个张隽,家里有一大块用蓝色玻璃做的窗户,早上起来拉开窗帘,整个屋子里全部是蓝色的阳光呢……呵呵,最奇特的是,他制造出这片蓝色阳光的原因也是因为小真,因为小真的名字,是叫蓝晖,蓝色的蓝,晖是日字旁一个军,阳光的意思……呵呵,我就说小真是子川的朋友呢……蓝晖,蓝色阳光……”
虽然他这样兴奋状态下的夸夸其谈,说话又没头没脑,顾子矜只听懂了小半,但是看秀一如此欢跃的表情,子矜心里也觉得很快乐。
(————小真……蓝晖……谢谢你一直陪伴在秀一身旁……只有你,才可以给现在的越秀一带来真正的欢笑吧……或许越秀一那句话没有说错,你是他的天使……)
有小真陪伴的日子,越秀一的确充满了希冀。小缘也常常在出租屋里发花痴说,依尔哥酷起来很帅,笑起来更可爱。
3月份,子川的手术完成,浅田医生执刀。手术似乎比较成功,血肿的清除也比较顺利。虽然子川还是没有清醒,但是对于呼吸机的依赖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严重了。越秀一和顾子矜第一次欢呼雀跃地拥抱了一次,然后一起去医院附近的芝公园看了一下午的樱花。
“越秀一,如果子川可以醒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看樱花吧……”顾子矜在前一天才把那张裸照烧掉,因为子川的手术情况有好转,她觉得这张裸照的秘密,还是消失比较好。
“……恩。”越秀一也第一次觉得顾子矜不再面目可憎,“在这片樱花雨下,再举办一场Smile东京演唱会……”
“算了吧,你那声音和弹吉他的技术……”顾子矜憋了憋嘴说,“子川哥哥一个人弹奏,你就拿着一张脸在那里走走秀还差不多……现在日本这样的组合不是很多吗?一个人唱歌,其他的人都是在那里做摆设……”
“衰婆!你做摆设的资格都没有呢!”越秀一不屑地说。
“啊啊,看来是以做摆设而洋洋得意中啊……不过也是,你连一句日语都不会说,还想在日本演出,不是和聋子没什么区别……”
“BAGA!这句日语我可会说!”越秀一黑着脸说。
“呵呵……”
“衰婆,你笑什么……”
“要你管……呵呵……BAGA……”
子川手术后,2001年5月,这段时间越秀一的心情大好,在上海的日子也更卖力地赚钱。小真(蓝晖)和他的BF张隽常常邀请越秀一去虹梅路张隽的个人寓所玩,越秀一也喜欢在那里感受蓝色阳光的温暖,所以每周都会抽时间去玩一次,有时候吃顿晚饭就走,有时候也会在那边住。
“要不我们一起睡吧,反正张隽这个床够大……”在小真面前,越秀一的笑容也自然起来。“反正张隽去出差了,今天晚上我好好为小真服务啊!”
“去你的!”小真一个枕头砸过来,“乖乖去洗澡,然后去睡书房吧!我可是要为张隽守身如玉的……才不会答应你这个家伙呢……”
“啊啊,最多我不收钱就是了,”越秀一接过枕头,笑咪咪地说,“我可是专业的MB,可以让你很享受哦……”
“不收钱也不要!”小真黑着脸在那里吼,“你再欺负我,我以后告诉子川去!”
“呵呵,居然拿子川来压我……”一提到子川,秀一的表情也温柔起来,“恩,再过一周是子川的生日呢……倒时候,我们一起去东京吧,小真还没有看到过子川呢……”
“恩!”小真笑着点点头,和越秀一有相似的容貌,使得他和越秀一成为兄弟一般的好朋友,这是在之前两人都没有想到过的结果。“那么快去洗澡吧!”
越秀一洗澡的时候,电话响了,小真找了半天,从越秀一的裤包里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是0081……越秀一曾在东京打过电话给小真,所以他记得这是日本的区号……
小真愣了一下,接通越秀一的手机。
“喂,是越秀一吗?”电话彼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我是他朋友,他正在洗澡……”
“那么……你是小真?”女人愣了一下,轻轻地询问,“是小真吗?”
“恩……我知道了,你是秀一说的那个……女孩子,”越秀一都是以“蠢女人”、“衰婆”之类的名字来形容顾子矜,所以小真不但不知道子矜的名字,还差点脱口喊出“蠢女人”来,“是子川的女朋友吗?”
“对,我是顾子矜。”顾子矜的语气不像是想寒暄下去,她急急地说,“可以把电话给越秀一吗?”
“恩,我让他快点出来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啊?”小真疑虑地问。
顾子矜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子川,去世了。”
小真正打算高呼浴室里的越秀一,听到电话那端顾子矜的话,立刻呆住,然后,跌坐在沙发里。
“小真,你一定帮我看好那家伙……越秀一知道子川死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帮助他……小真……”顾子矜急急地对着从未见面甚至交谈过的小真说了这么多,或许她也认为,只有小真,才能走进现在的越秀一的内心吧。
“恩,我明白了。”小真使劲地咬了咬嘴唇,“顾小姐,也请你节哀。”
与此同时,浴室门打开,越秀一披着一条浴巾走出来,笑咪咪地说:“干嘛用我的手机啊……难道你要去联系客户抢我生意啊……”
小真慢慢放下手机,哀伤地看着越秀一:“东京的顾小姐打电话过来……子川……去世了。”
“唰,”浴巾滑到地上,露出越秀一优美的胴体,也就是靠着这个容貌和身体,他成为最红的MB,支付着高额的医疗费用来拯救子川,但是现在,子川却死了……
子川,死了……
子川,死了……
子川……他死了……
……
越秀一两腿一软,顺着浴室的门滑落,然后晕厥在浴室门口。
Chapter 13 '葬礼'最末的告白
“子川……去世了?”电话那端,小孙明的声音突然拔高很多。
我被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头说:“有必要这么吃惊么?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子川去世了啊。”
“这个我知道……”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激,于是讷讷地说,“只是我原以为,他会醒过来一些日子的……至少,他应该有话要对你,对秀一大哥说吧……”
“恩,我想也是。可惜这毕竟是现实,”从车祸那天开始,子川就一直在昏迷的状态,直到死去。我叹了口气,“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醒过来,这样的事情只存在于偶像剧吧。现实中就是有诸多的无奈,诸多的不如意……”
“恩。”他轻轻了应了一声,而后静静地陪着我沉浸在过去的伤感中。
过了两天,已经临近圣诞,理工校园里到处洋溢着这个西化节日前的氛围。当然,对于没有女朋友的男生来说,圣诞节也好,情人节也好,都是一些可恶至极的东西。
“阿键他们打算在圣诞节那天去网吧打一个通宵的CS呢……”小孙明又跑过来蹭饭,得意洋洋地说要给我做苦笋烧鸡,结果鸡块在油锅里炸得啪啪作响时,这个大男人挥舞着锅铲躲到了我背后,最后还是我出马给他收拾残局。好不容易吃上这半糊的苦笋烧鸡,他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唔唔……子矜你做的菜还真是比食堂那些大师傅要好吃呢……”
“麻烦啃鸡块的时候不要说话,”我苦笑着说,“比食堂的师傅手艺好也不见得是表扬哦……你还是继续说张键他们吧……”
“恩,其实前两天阿键才给一个女孩子告白,”他皱了皱眉头,“那封情信可是耗尽阿键那小子毕生精力啊,那几天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枪手外援,我都有份参与润色工作呢!可是郁闷的是,这洋洋洒洒的四页情书,就硬是没有打动那个女生的心……这么久了都还没回应,看来是没戏了,都说理工女生心是铁做的,果然没错呢……”
“四页情书……现在早不流行这个了,而且找一群没谈过恋爱的男生凑在一起写出来的情书,简直是糟糕得没话说。”我微笑着说,当年谢圆圆小姐和黄筱闹别扭时,也曾收到过黄筱在两个寝室男生帮助下完成的柔情蜜意的道歉书。圆圆站在寝室的桌子上高声宣读这封号称聚集“十六名痴情汉子满腔热情”的道歉书,全寝室女生无一不笑得喷饭。
“唔,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早知道拿来给你参考下就好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嬉皮笑脸地说,“子矜,我什么时候也给你告白一个吧,就圣诞如何?”
“不要。”我自顾自地吃菜,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我就知道,”他有些泄气,不过马上好奇地说,“子川当初有对你告白过吗?”
“……没有。我们是青梅竹马,哪需要什么告白……”我愣了一下,淡淡地说,“不过我是想对子川告白的,可惜他没来得及听我说……”
“对不起,我又乱说话。”自从他听了子川的去世后,他就很介意提到这个,怕我因此而伤心。
我淡然笑了笑:“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过,告白这种事,秀一倒是做过,而且被我听到了……”
“诶?是你们大学的时候吗?”他有些诧异。
我轻轻摇摇头,心里慢慢涌起淡淡的悲伤:“不是……是子川的葬礼……在绵竹汉旺镇……在子川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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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矜是在自己的宿舍里接到医院的电话的,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子川已经在一片白布后面。顾子矜木讷地挪动着脚步,慢慢走近子川,揭开白布,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庞,因为长时间的住院,子川的面颊都有些凹陷下去,看上去异常消瘦,但是表情却是静谧的,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烦心了。
“……子川……子川哥哥……”顾子矜轻轻喊了一声,“你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任性吗……你再也不要子矜了吗……子川哥哥……”
“顾小姐……”护士法子已经哭肿了眼睛,但是这个时候必须要照顾好顾子矜,毕竟顾子矜也是有病在身的人,一直都定期到医院做检查。
“……对,对,法子……法子在啊……子川去世的时候,是法子陪在他身边的是吗?他有没有醒过来说点什么……法子你告诉我……”子矜有些失神地抓紧法子的手臂,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一个救生圈,便舍不得松手。
“顾小姐……孙君是在昏迷状态中去世的……所以,很遗憾……”法子无奈地摇摇头。
“唔……”顾子矜的手还紧紧抓着法子,但是身体已经软软地倒下。她感到心口一阵巨痛,人也晕厥过去。
坐在病床上看自己的病历报告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顾子矜抬头,看到一个橙色头发的男子。
“你是……小真?”因为有和越秀一相似的面孔,所以辨认起来倒不费力,顾子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恩。顾子矜……顾小姐,对吗?”小真还以一个微笑,然后又认真地说,“我陪秀一过来了。”
“那他人呢……在子川那边么?”顾子矜也没有收拾自己的病历报告,或许她潜意识里就认为小真和越秀一一样也不懂日文。
小真走近,瞟了一下顾子矜手里的报告:“照顾子川的护士是一个叫法子的小姐吧……中文说得很不错啊……听她说顾小姐晕厥了近一天,是不是你当初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啊……”
虽然不担心小真会看出日文的病历报告上有什么信息,但是顾子矜还是掩饰着说:“恩,有一些,不过没什么要紧的……碰巧那两天比较劳累罢了……我们过去吧,再看看子川……我已经给老家的长辈们打了电话了……等越秀一来看子川最后一眼后,子川就要送去火化了……”
“好吧,秀一……刚才秀一一看到子川的遗体就晕了过去,可能现在才苏醒呢……”小真再瞟了瞟子矜手里的病历报告,然后细心地来搀扶着子矜下床。
根据小真的叙述,从知道子川死讯后,越秀一就处于崩溃的状态,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有时候疯狂地嘶叫,有时候痛苦地撕扯头发甚至撞墙来自残,更多的时候就是呆滞着缩在角落里。
“但是就是不哭,”小真咬了咬牙,“我和张隽……哦,张隽是我男朋友,顾小姐听说过吧……看得心疼时都哭了,他还是不哭……”
顾子矜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小真:“我也哭不出来……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从寿司屋偷了一点芥末,才把眼泪弄了出来……”
小真苦笑着说:“顾小姐的个性和秀一倒有些相似来着。”
越秀一果然才刚刚醒过来。果然如同小真提到的,身体在短短几天内垮掉了。医生不得不通过注射的方式补充了一些营养。顾子矜看着越秀一形如枯槁的脸色,深陷的眼窝,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要摇晃一下,感觉随时可能被吹倒一样。
两个人对望着,以往一见面就剑弩拔张的眼神也暂时消失了,两个人都是一脸挫败的表情。半晌,顾子矜用嘶哑的声音说:“子川妈妈说,日本这么远,家里人也来不了,就请越秀一帮忙给子川扶头吧。”
“扶头?”越秀一的声音同样嘶哑,他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
“乡下的习俗,人死后头是歪的,必须由至亲的人把他的头扶正,这样死者才会走得顺利。”子矜默默地说,“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做,就是略微把子川的头抬一下就可以了。”
“哦……至亲之人么……”越秀一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小真,一会儿你帮我给子川扶扶头吧,我的手……我不想弄脏子川……”
小真看了看子矜,笑着开解秀一说:“没有人认为你会弄脏子川啦!你在闹什么别扭……”
“——叫你帮我你帮忙就是了!”越秀一突然咆哮着说。“你不愿意的话,我找别人!”
小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安静地回答:“我知道了,我会代替你好好给子川扶头的。”
由于子矜和越秀一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子川在日本的火化过程都只有小真参加。一想到子川会在一场火焰后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子矜和秀一竟又同时晕厥。
火化之后,小真捧着一个深蓝色的骨灰匣子回来。子矜已经写好了辞呈,并趁着她的部门负责人来医院探望的时候正式递交了辞呈。
“顾小姐,你真的不再多考虑一下了吗?虽然在你亲人过世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显得有些不恰当,但是你真的没必要因此而放弃在日本的发展机会啊。”
“谢谢您,佐藤女士。”顾子矜轻轻地说,“来日本是我和子川的梦想,如今,我们在日本已经呆了一年半了,该回家了……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的任性。”
小真刚照顾着秀一吃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好不容易才让秀一好好睡了一觉,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做了辞职决定后的顾子矜,神情委顿,看到小真后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辞职了……觉得自己很任性……比秀一和子川还要任性……如果我和秀一的关系没那么恶化,秀一就不会远离子川一个人寂寞地在上海生活,也就不会……”
“恩?也就不会什么?”小真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
子矜惨然笑了笑:“没什么……这些天辛苦你了,小真。”
“恩,因为小真叫蓝晖啊……秀一不止一次地说过,我是属于他的蓝色阳光……”小真笑了笑说,“虽然我经常说傻话让秀一和张隽笑话,不过我还是固执地认为,我这个蓝色的阳光,可以给秀一、顾小姐,甚至子川一些温暖的……”
“恩,谢谢你。”子矜点了点头,“后天下午的飞机是吗?早点休息吧……后天,我们一起陪着子川回四川老家。”
出发当天,早上,顾子矜失踪了。
越秀一被小真连哄带骗外加药物安眠,倒也好好休息了两天。顾子矜失踪后,越秀一很快发现,放在顾子矜柜子里的子川的骨灰匣子也不见了!
“可恶,真是个爱惹事的衰婆……她究竟带着子川的骨灰去哪里了!?”越秀一拨了子矜在日本的电话,关机。
“小真,你自己一个人先收拾一下我们三个人的东西,还有医院方面子川和那个女人医疗费用上的一些结算……我去找那个女人!”越秀一的脑子里,突然浮想出顾子矜怀抱着子川的骨灰匣子去寻死的镜头。是了,如果是那个蠢女人的话,做这样的事也不希奇的。
越秀一不懂日语,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要想找到顾子矜简直无处下手。还好有个看到他就失魂落魄的小护士法子,而且还专门为了秀一学会了汉语。
“顾小姐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东京铁塔,”法子的汉语已经比较流利了,“会不会是去那里了?”
(————是了,东京铁塔……)
(————顾子矜,你是打算带子川去看铁塔么?)
越秀一刚赶到东京铁塔,却看到顾子矜蹲在一个角落里。越秀一走近,正要发火,却发现顾子矜紧紧抱着一个包,正在瑟瑟发抖。
“……顾子矜,你果然在这里……”越秀一撇了撇嘴说,“真是爱惹麻烦的女人,下午就要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