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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出林再春的声音,心里陡地一震,停住脚步大叫:“林伯?是林伯吗?”
林再春疑惑地看着我:“你是谁?恕我眼拙,我不认识你。”
“林伯,我是一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少爷?少爷,是你的声音。”林再春辨认出我,一下子扑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少爷,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眼……怎么了?”
我还没有说话,蓝心月戴着面纱跑过来。她紧张地对一个大汉挥手,示意把林再春拖出去。两个大汉过来抓住林再春往外拖,林再春大声喊着挣扎。
在场的歌妓们明白了我的身份,看着我的样子不可思议地小声议论。
我清楚蓝心月拖出林再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莲衣的下落,于是着急地大喊:“林伯,莲衣的眼睛真瞎了吗?她是不是还活着?”
林再春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少爷,莲衣姑娘的眼……瞎了,她和蝈蝈……”
蓝心月害怕林再春说出实情,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茶壶向林再春的头砸去。林再春惨叫一声倒下去,头正巧磕在桌角边倒在地上。
我听出动静觉得不妙,嘶声喊道:“林伯,你快说,莲衣她是不是嫁人了?”
奄奄一息的林再春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把一句话含在嘴里:“小兔崽子,你不该先给你爹……磕头……”说完便绝气身亡。
我扑过去被林再春的尸体绊倒,爬起来抱着林再春:“林伯,林伯,你们把林伯怎么了?”我惨声大叫,抬手试了试他的呼吸,手不由颤抖起来,“林伯,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莲衣是怎么瞎的,你还没说她嫁到了哪里……”
林再春从我的怀里倒下去。我痛苦地抱着他,眼里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蓝心月,你欠我们林家一条命,我什么时候找到莲衣,什么时候来讨还!”我咬着牙关说完,抱着林再春站起身,一步步艰难地往外走。
“给我拦住他,别让他出去——” 蓝心月对歌妓们疯狂大喊。
歌妓们看到如此惨绝的场景身形未动,两个大汉也不愿上前阻拦。
“你敢不听我的话?我说过了,别让林一若走。” 已经变得疯狂的蓝心月抬手打了大汉一记耳光,又跑到我前面,“林一若,我不让你走,你就走不了,这个老头可以走,你不能。”蓝心月说完伸出手来推我,我倒在地上,却摸索着又把林再春抱在怀里。
“不给解药,别想迈出风月舫的大门——” 蓝心月蹲下身揪住我的衣领。
“蓝心月,我林一若本是一个心里没有仇恨的人,如果不放我走,我跟你结下一生一世的冤仇!”我咬着牙说。“我只在乎解药。” 蓝心月的声音阴森至极。
“就是有也不会给你,怎么样?” 我大声喊道。
“除非你不想活,信是不信?” 蓝心月嘶声低吼。
蓝心月的低吼像极了一头母兽的愤怒,而我却辨出了其中的绝望和恐惧,所以我用瞎了的眼睛和她对峙,嘴角是一丝胜利的笑意:“蓝心月,可惜我的眼睛瞎了,看不到你选妃的计划落空,看不到你报不了父仇的痛苦样子,不然,我一定觉得很快活!”
“林一若,我知道你有解药,你成心害我——”蓝心月狂喊着,疯狂地向我抓来,我辨出风声,挥手阻挡时把她的面纱撕下。众人看到蓝心月丑陋的样子不由一声惊叫。
我从她们的惊叫中猜出发生了什么,于是笑道:“蓝心月,你又戴上面纱了吗?这也好,让她们看看你惊人的美貌。不过,你不必害羞,你不是曾把自己装扮成丑妇吗?她们不会大惊小怪的。”
蓝心月惊醒过来急忙捂住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别走,我们一块儿出去,我找我的莲衣,你去参加选妃,你肯定能选上,因为你现在的容貌举世无双。”
蓝心月似乎完全疯了,突然跪下磕头爬过来,央求道:“林一若,求求你给我解药,求求你,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伺候你,怎么样?怎么样?”
“不,这是对你的惩罚!你罪该如此!”
蓝心月猛地站起身,大喝道:“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一死,也不会给你解药,除非告诉我莲衣怎么死的,她安葬在哪儿?”
“林一若,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让你死。我把你的眼戳瞎,还要把你的鼻子打烂,让你闻不见味道,这辈子都找不到莲衣那个贱人,让你生不如死——”蓝心月说完低着头寻找什么。她直愣愣的眼神看着风月舫里的摆设,最后拿起窗边一只花瓶,高高举起向我的鼻子砸来。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叫,我无声地仰面倒下。
二十九、殉葬的熏香炉
岸柳随风摇摆,我满脸血渍跌跌撞撞走在河边,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身边的灯影和水雾浮华若梦。
莲衣瞎了,她怎么会瞎了眼睛呢?是因为对我的思念熬坏了眼睛,还是嫁给了一个不愿意嫁的人把眼睛哭坏?谁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告诉我一个结果啊!
我在岸边走着,从怀里拿出麒麟香囊凑到鼻前嗅着,什么味道也没有。
天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闻不到,我突然像被远远抛弃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既短暂得稍纵即逝,又漫长到几生都无法抵达,于是恐慌与生俱来。
其实,我的心里应该感到快活,莲衣不会因为看不到我而自卑,我们平等了,都失去了光明。不管莲衣是不是嫁给了别人,她就是我的恋人,就像金兰无论嫁给谁,我都是她的驸马一样。无论莲衣是不是还活着,我都要找到她,如果她活着,我就会遇到她的生命,如果她死了,我就为她招魂,让我们的魂魄相聚。我们的眼睛都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从此不会受这个世界的打扰,我们可以相拥着聆听彼此的声音,相拥着感受彼此的体温。过去,我只想让我所爱的人和我的心贴近,没有想到我和我所爱的人有了同样的命运,我应该快乐。我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有什么要紧?我不知道她离我多远有什么要紧?那就让我们拉着手,紧紧地拉着手,一起攀登高高的天堂……
我一路向行人打听着莲衣的下落,人们不知道谁是莲衣,人们告诉我的确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曾经投河自尽,她孤独一人,没有人为她入殓,没有人为她送葬,至今还在流动的秦淮河水里浸泡着冤魂。这个美丽的女子是不是莲衣?
我的心紧缩着痛到无法迈动脚步,于是请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用竹竿牵着我向寿衣铺走来。老板见孩童和我走进来,急忙站起身示意旁边的伙计让坐。
我客气地问:“老板在吗?”
老板耸耸鼻子,仿佛闻到什么味道:“我就是,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我悲伤地说:“我想要锡铂纸钱、再扯些白布做身丧服,还有,如果您这儿有殉葬的熏香炉,给我拿一个。”
老板急忙道:“客爷放心,我这店虽小,货却齐全,您稍等片刻,伙计,给这位客爷准备东西。”
我尴尬地又说:“老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些东西我先赊着,过一两天再把银子送来。”
老板立刻转了态度:“这……怕不行吧,店小利薄,你要不到别处看看?”
我为难地下意识摸摸衣衫,忽然摸到一锭银子,急忙递过去说:“对不起,我忘了,够吗?”老板看到银子又高兴起来:“够,够,用不了这么多。”
伙计把我要的东西放在桌上:“老板,东西备齐了。”
我伸手摸了摸桌上的东西:“老板,我能不能用你两个茶杯,我想做点熏香。”
老板不屑地说:“你?你会做熏香?”我淡淡一笑:“不错,我是掬霞坊的林一若。”
“林一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金兰公主用十万两白银找你的下落,你去哪儿了?”老板惊诧地说着,拿过两个茶杯放在我的手边,“林公子,这些东西……是为谁准备的?令尊和令慈……不是故去有些时日了吗?”
“这些东西是为一个姑娘准备的,她是我的心上人,名叫莲衣。”我拿出香囊,把香粉全部倒入一只茶杯中,“她的眼睛瞎了,和我一样,不过,她已经不在人世,我是她惟一的亲人,我听说一个人在死去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亲人,她的灵魂便不能附在肉身上,我不想让她和生前一样无家可归,所以……我要穿上丧服为她招魂,在南京的山山水水之间找她的坟墓,然后……陪着她。”
老板感慨地说:“林一若,你的心真好,你一进来,我就闻到麒麟香的味道了。”
我伤心地说:“可惜我的鼻子坏了,再也闻不见味道,以后更不能研香,希望这点香燃完之前,能找到她……安息的地方……
三十、浮华若梦
岸柳随风摇摆,我满脸血渍跌跌撞撞走在河边,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身边的灯影和水雾浮华若梦。
莲衣瞎了,她怎么会瞎了眼睛呢?是因为对我的思念熬坏了眼睛,还是嫁给了一个不愿意嫁的人把眼睛哭坏?谁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告诉我一个结果啊!
我在岸边走着,从怀里拿出麒麟香囊凑到鼻前嗅着,什么味道也没有。
天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闻不到,我突然像被远远抛弃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既短暂得稍纵即逝,又漫长到几生都无法抵达,于是恐慌与生俱来。
其实,我的心里应该感到快活,莲衣不会因为看不到我而自卑,我们平等了,都失去了光明。不管莲衣是不是嫁给了别人,她就是我的恋人,就像金兰无论嫁给谁,我都是她的驸马一样。无论莲衣是不是还活着,我都要找到她,如果她活着,我就会遇到她的生命,如果她死了,我就为她招魂,让我们的魂魄相聚。我们的眼睛都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从此不会受这个世界的打扰,我们可以相拥着聆听彼此的声音,相拥着感受彼此的体温。过去,我只想让我所爱的人和我的心贴近,没有想到我和我所爱的人有了同样的命运,我应该快乐。我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有什么要紧?我不知道她离我多远有什么要紧?那就让我们拉着手,紧紧地拉着手,一起攀登高高的天堂……
我一路向行人打听着莲衣的下落,人们不知道谁是莲衣,人们告诉我的确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曾经投河自尽,她孤独一人,没有人为她入殓,没有人为她送葬,至今还在流动的秦淮河水里浸泡着冤魂。这个美丽的女子是不是莲衣?
我的心紧缩着痛到无法迈动脚步,于是请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用竹竿牵着我向寿衣铺走来。老板见孩童和我走进来,急忙站起身示意旁边的伙计让坐。
我客气地问:“老板在吗?”
老板耸耸鼻子,仿佛闻到什么味道:“我就是,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我悲伤地说:“我想要锡铂纸钱、再扯些白布做身丧服,还有,如果您这儿有殉葬的熏香炉,给我拿一个。”
老板急忙道:“客爷放心,我这店虽小,货却齐全,您稍等片刻,伙计,给这位客爷准备东西。”
我尴尬地又说:“老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些东西我先赊着,过一两天再把银子送来。”
老板立刻转了态度:“这……怕不行吧,店小利薄,你要不到别处看看?”
我为难地下意识摸摸衣衫,忽然摸到一锭银子,急忙递过去说:“对不起,我忘了,够吗?”老板看到银子又高兴起来:“够,够,用不了这么多。”
伙计把我要的东西放在桌上:“老板,东西备齐了。”
我伸手摸了摸桌上的东西:“老板,我能不能用你两个茶杯,我想做点熏香。”
老板不屑地说:“你?你会做熏香?”我淡淡一笑:“不错,我是掬霞坊的林一若。”
“林一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金兰公主用十万两白银找你的下落,你去哪儿了?”老板惊诧地说着,拿过两个茶杯放在我的手边,“林公子,这些东西……是为谁准备的?令尊和令慈……不是故去有些时日了吗?”
“这些东西是为一个姑娘准备的,她是我的心上人,名叫莲衣。”我拿出香囊,把香粉全部倒入一只茶杯中,“她的眼睛瞎了,和我一样,不过,她已经不在人世,我是她惟一的亲人,我听说一个人在死去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亲人,她的灵魂便不能附在肉身上,我不想让她和生前一样无家可归,所以……我要穿上丧服为她招魂,在南京的山山水水之间找她的坟墓,然后……陪着她。”
老板感慨地说:“林一若,你的心真好,你一进来,我就闻到麒麟香的味道了。”
我伤心地说:“可惜我的鼻子坏了,再也闻不见味道,以后更不能研香,希望这点香燃完之前,能找到她……安息的地方……
三十一、美丽女子跳河
传说中的这个龙抬头的日子,天光一片昏黄。我右手拄着一根竹竿,身穿一身雪白丧服向秦淮河边走来。风很大,我左手托着一炉燃着的麒麟熏香,香缕随着我的白色丧服和黑发飘飘。我的后面相跟着一些好奇的孩童,他们陪我站在人们说的那个美丽女子跳河的桥上面西而立。我能感觉出来,斜阳的余辉肯定把我的脸和白孝衣镀上一层金色,右手中香炉燃放的烟缕更像天国里的祥云。
我把竹竿靠在石桥栏杆上,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莲衣,我知道你看不见这些纸钱,可你能闻到麒麟香的香味,如果你有在天之灵就给我一个暗示,让我找到你……”
我一把把撒着纸钱,风将纸钱吹起来,飘摇着飞向河面和远处。
纸钱向远处飞去,岸边的瑞祥布店门前也落下一层。老板开门出来看见地上的纸钱,气愤地四处寻看:“谁干的?成心让我倒霉是不是?”
老板顺着刮过来的纸钱抬头看到我在西边桥上撒纸钱的背影,不由怒发冲冠:“浑蛋,还嫌我不顺心?小三、结巴,给我把那个人扔到河里去。”
两个伙计从门里出来,扭头往桥上看时,几枚纸钱恰巧落到他们脸上。结巴胡乱抹着脸:“倒……倒……倒……霉。”老板怒喝:“知道倒霉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扔到河里!”
小三和结巴大步向桥上跑去,想把我抬起来扔到桥下。我死命护着香炉抱着桥栏杆,二人无奈之间对我又踢又打。旁边观看的孩童们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拍手大笑起来。小三情急之中夺了我手中的香炉,朝石桥上摔去,接着和结巴合力把我抱起来扔下石桥。香炉和我一前一后从高高的桥上滚下。
气喘吁吁的铁笛公主和金兰寻着香味向石桥跑来,香炉和我相继滚落到她们脚边停下,二人本能地闪开。金兰正要往石桥上跑,忽然注意到那个香炉,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拿起香炉看着,又凑到鼻前闻了闻,疑惑地看着我满脸是血的样子。
铁笛公主也闻到了香味,不由大叫:“这是麒麟香的味道!”金兰不解地问:“你是谁?为什么有麒麟香?”我听出了她们的声音,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铁笛公主着急地朝我踢了一脚:“没听见问你话吗?你怎么会有麒麟香?”半晌,我忍住眩晕,有气无力地:“二位公主,恕我不能……见礼了。”金兰和铁笛公主惊诧地互视一眼,又紧紧盯住我。
“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公主?”
我艰难地嘶声道:“眼睛瞎了,耳朵会……很灵,我听得出你们的声音,我……是林一若。”说完又晕过去。
金兰惊诧地说:“大哥?不,不,不会的,你不是!”
铁笛公主绝望地:“除了他,在南京谁能一下子听出我的声音?林一若,我知道是你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眼睛怎么了?”
金兰愣怔地看着,半晌终于认出我来,一把抱住我,恸哭失声:“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害成这样?”我在金兰的怀里昏迷不醒,郭苍子一脸不悦地走过来。
“公主,请注意你的……身份。”郭苍子低声对金兰说,然后又问铁笛公主,“这是谁?怎么落魄到如此境地?”铁笛公主哭道:“他是……林一若……”
郭苍子惊讶地:“恩公?他怎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铁笛公主哭着从金兰手里把我抱过去:“别脏了你的衣裳,今天是你大喜的吉利日子,驸马会不高兴的。”
金兰哭道:“他是我大哥!是我的亲人,我不怕不吉利。”铁笛公主说:“他也是我的亲人,在蒙古发生了许多事,他是我哥哥那都的结拜安答,也就是我的大哥,父汗还赐了他蒙古名字叫恩克夫,就是你们汉人的和平之子的意思。”
郭苍子看着我满脸的鲜血,惊慌地道:“恩公他……是不是快要死了?快去找先生看病,别在这里耽搁。”铁笛公主和金兰猛地清醒,二人合力将我扶起来。
我的心里还算清醒,只是头晕得无力支撑身体,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她们,可是走了没有两步就摇晃着摔倒。金兰和铁笛公主刚要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