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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作者:周德东-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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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要是美女站在废物旁边呢?”

  浆汁儿说:“依然是0。”

  我说:“作家就是那个废物,你们站在我旁边也一样。”

  白沙说:“你们站在我旁边吧,我是武士。”

  浆汁儿说:“切!”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车上拿手机。

  走出帐篷,我朝湖边看了看,那三个字依然存在——你是谁?

  没人回答我。

  路过安春红那个帐篷的时候,我看见她挡着门帘。

  我停下来,慢慢走过去,绕到纱窗前,朝里看了看。

  安春红正在做着一个古怪的动作——她蹲在帐篷里,像青蛙一样仰着脑袋,鼓着腮帮子,使劲朝上吹气儿。半空中飞舞着几张纸条,她追着那些纸条吹,似乎不想让它们掉下来。

  我轻轻问了一句:“安春红,你在干什么呢?”

  她有些惊慌,赶紧把那几张纸条抓在了手里,她抓得十分准确,没有一张掉在地上,然后,她朝纱窗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说:“打发时间而已。”

  我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那仅仅是她闲极无聊发明的玩法?不像,我倒觉得更像是在施展某种巫术……

  我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阴影。

  手机充好了电。

  我拿回了帐篷,把季风和浆汁儿的手机交给了她们,说:“你们待着,我先去。”

  季风说:“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我说:“天已经热起来了,你们在帐篷里歇着,我们轮流来。”

  我离开营地,来到那个帐篷的标记前,打开手机,删除了所有的视频文件,节省空间,然后继续拍摄。

  我不需要再到处走了,我和满地的沙子静静对峙。

  过了会儿,我又朝安春红的帐篷看了一眼,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开始吹纸条了?

  我还是不相信那是什么游戏。

  如果她是个3岁小孩,喜欢这么玩儿,那我不会怀疑什么。可是她毕竟已经30岁了啊,沙漠上这么热,呼吸都困难,她为什么要浪费大量氧气,吹那些纸条?

  如果不是游戏,那她在干什么?

  我在沙漠上站了将近一个钟头,快中午了,我全身汗流浃背,吸进肺部的空气就像火似的,实在挺不住了,踉踉跄跄地退回了帐篷。

  白沙已经回去了。

  季风递给我一瓶兑了盐的水,我“咕嘟咕嘟”喝下去。

  浆汁儿用块纸壳给我扇风,风也是烫的。

  我说:“你们都不要出去了,会热死人的,天凉一点儿再说。”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没吃饭,在帐篷里静静地躺着。

  太阳就像吃人的僵尸,它站在帐篷外,等我们出去。我们藏在帐篷里,一秒一秒熬着时间,等待它离开。

  我、季风和浆汁儿都没有睡着。

  季风终于说:“我们下水吧。”

  浆汁儿说:“好啊!”

  季风问我:“周老大,一起去吗?”

  我说:“我不去。”

  平时,大家睡觉都穿着衣服,现在她们要去游泳,肯定得脱衣服,我必须回避一下,于是我爬了起来,说:“我去给白沙送点罐头。”

  季风说:“好。”

  我拿起一盒午餐肉罐头,一盒山楂罐头,看了看,是河南产的,保质期刚刚过去半年。我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定个暗号。”

  浆汁儿说:“暗号?”

  我说:“万一你们被复制呢!”

  浆汁儿说:“哦……”

  我说:“令,狐,山。”

  季风说:“知道了,令,狐,山。”

  我来到白沙的帐篷,这家伙正在睡袋上躺着,同样满头大汗。

  我把罐头放在他旁边,说:“给。”

  白沙看了看那些罐头,说:“谢谢你。”

  我说:“别谢我,令狐山给你的。”

  白沙说:“他?他应该帮我把这些罐头带给微微。”

  我说:“白沙,雪山上的类人杀了微微,你要报仇就找那个人去。”

  白沙说:“我找不到。”

  我说:“那你也不能抓个无辜的人垫背啊。”

  白沙看了看我,问:“这些类人杀没杀过你们的人?”

  我一时无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杀过。”

  白沙说:“几个?”

  我说:“至少5个。”

  白沙说:“你作为领队,你做什么了?”

  我说:“我们没有能力报仇,我只希望大家活下来,走出去。”

  白沙说:“苟延残喘。”

  我说:“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意气用事。”

  白沙说:“当然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惹麻烦,只要自己能出去就好了。可是,他们杀了我的微微。”

  我说:“那你能怎么样?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白沙说:“你看过一个新闻吗?有个母亲,她唯一的儿子在沙漠上遇难了,这个母亲来到那个地方,开始种树,用了很多年,慢慢把那片沙漠变成了绿洲。在儿子死去的地方,不停地种树,那是她唯一的寄托。”

  我说:“可是你已经准备结婚了。”

  白沙说:“那只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

  我说:“米穗子活着的时候,如果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她会杀了你。”

  白沙反问我:“我始终想不通一个事儿——你们和类人也是在罗布泊上偶然遇到的,为什么他们有个规矩,不杀你们?你们和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肯定不能提起血统,这家伙复仇心切,说不定会对我们下手。

  我说:“我们救过一个最老的类人。”

  白沙追问:“什么时候?怎么救的?”

  我说:“我只想说,规矩是可以破坏的,要是你连累了我们,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白沙笑了:“谢谢你的罐头。”

  季风和浆汁儿果然下水了。

  她们只是泡在湖边,露着两个肩膀,一边玩水一边聊着什么。这个湖看上去太美了,呈现着孔雀蓝色。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和季风、浆汁儿一起去了沙漠上。

  我们来到营救人员那个帐篷的位置,我打开了手机,继续录制。

  浆汁儿说:“这罗布泊到底有多大啊?”

  我说:“这片荒漠有10万平方公里。”

  浆汁儿说:“相当于200个长沙……”

  我说:“过去,塔里木盆地的大小河流都汇聚到罗布泊,比如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后来一条接一条地枯干了。很多地方,一年都不降一滴水,蒸发量却在30000mm以上。”

  浆汁儿说:“我来之前查资料,看到一个新闻,2005年的时候,罗布泊还发过一次洪水呢,当时,有个勘路小组被困在这里了……”

  我说:“只能说,这个地方天象异常。”

  直到天黑下来,我们在手机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回到帐篷,我们叫来安春红一起吃东西。

  浆汁儿说:“安春红,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安春红说:“你是浆汁儿啊。”

  浆汁儿说:“我是说,几个月之前,你不是去湖南一家文化公司谈过版权吗?我接待的你。想想。”

  安春红说:“我做慈善,从来没做过版权。”

  浆汁儿吐了口气:“好吧,我长得没特点。”

  接着,她又指了指季风:“她呢?有一年,在火车上,去西安,你们曾经聊过天。”

  季风说:“她不可能记得了。”

  安春红说:“老实说,你们越这么说我越害怕。就算我失忆了,也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啊!你们说我谈版权,我的版权从哪儿来的?你们说我去过西安,我去西安干什么?天……”

  我看着安春红说:“如果说有个东西借用了你的身体,我真希望你现在就是那个东西。”

  安春红说:“我才不想!”

  我说:“我很希望跟它对话。”

  这天夜里,我和季风、浆汁儿睡在一个帐篷里,她们在听歌,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一觉睡到天亮,并不知道半夜的时候出了事。

  我是第一个醒来的,想出去给手机充电,走出帐篷之后,我呆若木桩——目前,碧碧那辆车是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它不见了!

  第221章 弹尽粮绝

  碧碧那辆车不见了。

  我以为谁移动过它,赶紧四下寻找,除了那几辆废弃的车,根本不见它的影子!

  我们的物资,我们的食物,我们的水,我们的汽油,统统装在那辆车上!

  我发现,白沙的帐篷也不见了!

  我一下明白了,这家伙半夜的时候收起了帐篷,然后开着我们的车,逃跑了。

  他切断了我们所有的活路。

  我在沙漠上呆呆地坐下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听见季风和浆汁儿在帐篷里“嘁嘁喳喳”地说起话来。

  她们醒了。

  她们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又恐惧又悲伤又后悔。

  白沙和宫本忍是我招来的,是我害了她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们说。

  两个女孩一直聊,过了半个多钟头,她们才穿好衣服走出来。浆汁儿说:“周老大,今天早晨,你是吃饼干呢?还是吃饼干呢?还是吃饼干呢?”

  我没看她,也没说话。

  她走到了我跟前,季风也过来了,她们发现了我的表情有些异常,季风问:“怎么了,这么严肃?”

  我说:“车没了。”

  两个女孩同时朝碧碧那辆车的位置看去,都不说话了。

  季风说:“白沙?”

  我说:“是他。”

  浆汁儿突然骂了起来:“这屌丝怎么这么王八蛋啊!”

  我说:“季风,你去看看那袋金首饰还在吗?”

  季风木木地说:“现在找它们还有什么用……”

  我说:“你去看看。”

  季风说:“他不可能找到的。”

  然后,她就朝湖边的芦苇丛走过去了。

  浆汁儿小声问我:“车钥匙在你手里吗?”

  我说:“在啊。”

  浆汁儿说:“他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拆开点火开关,用两根电线打火?”

  我说:“那是过去的车。现在的车不可能,车门、方向盘、发动机,全部由车载电脑控制,****钥匙才能启动电脑,接线是没用的。”

  浆汁儿说:“那他是怎么开走的啊!”

  我说:“鬼知道。”

  浆汁儿又问我:“其他车里还有油吗?”

  我说:“我们差不多都带走了。”

  季风快步走回来,她远远地说:“那些金首饰也被他挖走了!”

  我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我真的小看白沙这个人了。我没想到,他的手法这么高,他的心思这么狠。他把我们的车偷走了,连同金子,连同毒品……

  季风走过来,说:“怎么办?”

  我说:“只剩下一个指望了,那就是调整时间,看看能不能和那些营救人员会和……”

  说完,我站起来,朝那几辆废弃的车走过去。

  浆汁儿说:“你去干什么?”

  我说:“看看有没有油。”

  季风和浆汁儿都跟我过来了。

  我检查了所有车辆,每个油箱里都剩了一点油,不过并不多。我意外地发现,在三菱帕杰罗的驾驶室里,堆放着很多食物和矿泉水。

  毫无疑问,这是白沙留给我们的。

  季风说:“他带走的并不多,大概五分之一。”

  我们总共5个人。

  浆汁儿说:“还算他有点良心。”

  我没说话。

  实际上,白沙把碧碧的车开走了,这是最要命的。

  哪里还有汽油?

  那个坍塌的太阳墓。

  我们在那儿总共扔了6辆车,有一些汽油。可是,把这些废弃车辆里的汽油加起来,估计都跑不到那里……

  我们吃了点饼干和罐头,赶紧来到沙漠上,停在我画的那个标记前,继续寻找营救人员的踪影。

  他们始终没在手机画面中出现。

  天气热起来之后,我们退回了帐篷。

  浆汁儿的手机发出了电量警示音,“嘟嘟……嘟嘟……嘟嘟……”

  她嘀咕了一句:“真他妈不给力。”

  我说:“关了吧。”

  浆汁儿就把手机关了,节省最后一点电量。

  我对季风说:“下午用你的。”

  季风说:“嗯。”

  浆汁儿说:“都没电了怎么办?”

  我说:“充啊。”

  浆汁儿说:“怎么充?”

  我说:“那不是还有几辆车吗?”

  浆汁儿说:“你有车钥匙吗?”

  我摸了摸口袋,沮丧地说:“我自己的车钥匙都扔掉了……”

  浆汁儿说:“那完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我承认了,身陷绝境,作家是最没用的。要是有个电脑工程师或者修车工就好了……”

  午睡醒了之后,熬到太阳偏西,我们再次来到沙漠上,寻找营救人员。

  茫茫黄沙,那些人无影无踪。

  没过多少时间,季风的手机也响起了电量警报声。

  我说:“你昨天夜里没关机?”

  季风说:“抱歉,我忘了。”

  我喊起来:“这地方又没有信号,你开着机干什么!”

  浆汁儿打圆场:“凶什么凶!昨天晚上我用她的手机听歌了,我又不知道白沙会开跑我们的车!”

  现在,只剩下安春红那个手机了。

  我说:“走吧,回去。我去叫安春红。”

  三个人慢慢走回营地,季风和浆汁儿回了她们那个帐篷,我去找安春红了。

  沙子被晒熟了,踩在上面,“刷刷”地响。

  安春红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我走进她那个帐篷的时候,她正往口袋里装着什么。我怀疑刚才她又在吹纸条。

  我靠在帐篷门口,问她:“你的手机还剩多少电?”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说:“一点点了。”

  我说:“昨天早上不是满的吗?”

  她说:“是啊,昨天早上是满的。”

  我说:“走吧,趁着天没黑,我们去沙漠上找找他们。”

  安春红说:“好。”

  我带着安春红来到我画的那个标记前,她打开了手机。这次我带上了望远镜。

  我朝天上看了看,西边横着几块火烧云。不见可疑飞行物。

  我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四面八方,天边略有起伏,那是沙坡和沟坎,不见一个人影。地平线之上,天空是白色的,再往上,越来越蓝……

  现在,我有点不信任手机里的那个画面了,甚至感觉它还不如望远镜靠谱。

  放下望远镜,我说:“安春红,你结婚了吗?”

  她说:“结过,他死了。”

  我说:“抱歉。”

  她笑了笑,说:“用老话说,我就是个寡妇。”

  寡妇,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记得在《魔兽世界》里有一个任务,叫“军情七处报告:敌对土著”——

  我来到一个孤独的房子前,门口立着很多小孩的青玉雕像,栩栩如生。接着,从房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主动与我聊天,声音黯哑地说:再近点,宝贝。你是来祭扫我丈夫神龛的吗?你喜欢我的雕像吗?只有最精良的作品,才能留下来陪伴和保护我的丈夫……

  聊着聊着,她突然凶相毕露,接着我就不能动了,也被她变成了雕像……

  原来,这个NPC是个老妖婆,名叫寡妇绿爪,本来,她丈夫是个英雄,他们很恩爱,但是没有小孩。后来她丈夫不幸死了,这个女人变得疯狂,喜欢诱拐小孩,然后用魔法把他们变成雕像,放在丈夫的雕像四周陪伴他……

  安春红说:“你结婚了吗?”

  我说:“离了。”

  安春红说:“浆汁儿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安春红说:“直觉。”

  我说:“我是来罗布泊才认识她的。”

  安春红说:“哦。”

  她一点点走进了我画的那个方框内。

  我说:“说不定,你正踩着他们的肚子呢。”

  安春红好像不怎么会开玩笑,她说:“他们明明在这儿,我们也明明在这儿,怎么就相互看不见呢!奇怪……”

  我也走进了那个方框,坐下来。

  我可能坐在他们某个人的脑袋上。

  过了会儿,我说:“安春红,你来到我们这个营地之后,从来没有失忆过吗?”

  她直起腰来想了想,说:“从来没有。”

  我突然问:“吹纸条的时候,你是你吗?”

  她愣了愣,说:“是我啊。很无聊是吗?”

  我说:“不,很有创意。”

  她说:“你无聊的时候喜欢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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