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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作者:周德东-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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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开走7辆。 

    鲁三国的路虎揽胜本来应该开走的,但是浆汁儿砸碎了一块玻璃,只能放弃它。 

    虽然只是一块玻璃,但是在罗布泊至关重要,没有这块玻璃,沙子会灌进车内,要是天热的时候行驶,空调也用不上了。 

    两辆卡车不能丢,那上面都是物资。 

    另外,我们尽可能选择第二团队的车,因为第一团队的车在荒漠上多行驶了10天,磨损太大。 

    我放弃了我的路虎卫士,布布放弃了她的三菱帕杰罗,孟小帅放弃了她的悍马。只有白欣欣不愿意放弃他的房车,他开走了。 

    我们把车全部开到浆汁儿坟茔的东北方,为她遮挡风沙。我们把所有的桶都用上了,尽可能地多带走一些汽油。 

    我开季风的越野车走在前头,季风和令狐山坐在我的车上。 

    第二辆越野车由周志丹开着,他一个人。 

    第三辆越野车由黄夕开着,郭美坐在他的车上。 

    第四辆是白欣欣的房车,蒋梦溪在他的车上。 

    第五辆越野车由布布开着,章回坐在他的车上。他带着没有主人的四眼。 

    第六辆车是卡车,魏早开着,帕万在他的车上。 

    第七辆车是卡车,吴珉开着,孟小帅坐在他的车上。 

    荒漠漆黑,车灯显得极其渺小。 

    季风和令狐山在后座小声说着话。 

    我时不时地朝副驾位置看看,这车里那么空。 

    夜色晴朗,北斗分明。 

    第一星天枢,第二星天旋,第三星天玑,第四星天权,第五星玉衡,第六星开阳,第七星摇光。据说这七颗星决定人的生死。 

    白天,在罗布泊上行驶都十分艰难,走夜路,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约莫着,一夜的时间,我们能走出25公里都不错了。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现在应该位于罗布泊的中心地带。 

    那么,如果一直朝着北斗星行进,不绕圈子,20天之后怎么都走出去了。 

    现在是5月5日,我们必须在6月之前逃离。6月的罗布泊气温高达75度,那会把人活活蒸了。彭加木和余纯顺都是6月葬身罗布泊的。 

    我们有吃有喝,只要车辆没有全体瘫痪,只要不遇到特强沙尘暴,只要不遇到……那个丧胆坡。 

    我祈祷父亲的预言是错误的,就算车辆全体瘫痪我们并不至于死掉,遇到特强沙尘暴我们也不一定灭团……但是,只要闯入丧胆坡,我们肯定完蛋。 

    离开那个湖,刚刚走出不远,我就看到了两个沙丘,在前面挡着路。 

    我小心地绕开,从旁边驶过去的时候,我专门朝它们看了看,一个沙丘下赫然露着一只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串佛珠,黑的,缀着两粒白的。 

    我看了看我的手腕,戴着同样一串佛珠,黑的,缀着两粒白的。那是天津读者@芝桦TJ送给我的,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很喜欢它的款式,于是一直戴着。 

    我没有停车,我担心那只手是个陷阱,赶紧加油开了过去。 

    从反光镜看,后面的车陆续跟上来。 

    走着走着,我们离开了沙漠区,又到了盐壳地上,车剧烈地颠簸起来。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季风说:“周老大,我开一会儿吧。” 

    我说:“你睡觉。” 

    季风没有睡觉,她担心我困,开始跟我说话。 

    我在湖底呆了10个钟头,全身乏力,确实很困,我强打着精神开车,眼睛死死盯着北斗七星,两只手死死抓着方向盘,都是汗。 

    不知道又开出了多远,车灯突然照见了一个人影,是个男的,正在黑暗的荒漠上行走。他身上的衬衫很脏,不过依然能看出是白色的,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大草帽,背着一个军绿色旅行包。 

    我说:“他们的人!” 

    后座的两个人立即朝窗外看去。 

    令狐山说:“不是。” 

    我的心一下缩紧了:“你怎么知道?” 

    令狐山说:“你看,他在朝我们摆手呢。” 

    我再次朝那个人看去,他一边朝前走一边朝我们车队摆着手,我看到了他满脸大胡子。很显然,他不想搭车,只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我加大油门,开了过去。其实,我们的车速比那个人步行快不了多少。 

    我担心后面的人停车,从反光镜看,他们紧紧跟着我。 

    再看那个大胡子的旅行者,他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季风说:“那是……什么人啊!” 

    我说:“不清楚。” 

    季风说:“我们应该停下问问他。” 

    我说:“你等着吧,我们朝前开,还会看到他的。” 

    季风说:“为什么?” 

    我说:“马然而就经历过这样的事儿,最后他死了。” 

    停了停,我又说:“如果他再出现,我会毫不犹豫地停车,对他开枪。” 

    朝前开了一段路,我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再次出现。 

    我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个人的长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很熟悉……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那不是1996年死于罗布泊的壮士余纯顺吗?

    

 第102章 余纯顺走向他的墓地

    1996年6月11日,余纯顺和护送人员分开之后,最后一句话是:“咱们前进桥见!” 

    那是他在罗布泊湖盆中,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6月12日傍晚刮起沙尘暴,转眼间天昏地黑,飞沙走石,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停止。 

    余纯顺再也没出现。 

    直到6月18日,直升飞机沿着干枯的孔雀河朝东飞,经过龙城雅丹群,土垠遗址,罗布泊湖心,地面上出现一个指甲大的蓝色之物,那是余纯顺的帐篷…… 

    余纯顺已经死了。 

    他遇难的地方,在罗布泊西北,彭加木失踪的地方,在罗布泊东南,相距160公里左右。他们的遇难和失踪整整相隔16年。 

    我们怎么可能在17年之后,在茫茫罗布泊上看到了余纯顺? 

    我突然说:“季风,你看看手机。” 

    季风掏出手机,说:“看什么?” 

    我说:“看看时间!” 

    她说:“1:11。” 

    我说:“日期。” 

    她看了看日历,突然不说话了。 

    我说:“哪年?” 

    季风说:“1996年6月12日……” 

    果然,时间错乱了。 

    我说:“令狐山,你的呢?” 

    令狐山也掏出手机看了看:“我的正常。” 

    我说:“什么叫正常?” 

    令狐山说:“显示是2013年5月5号。” 

    我停下车,掏出我的手机看了看,显示也是2013年5月5号。 

    我拿上一瓶矿泉水,又拿起手电筒,从车上跳下来。 

    后面的车陆续停下来。 

    很多人在睡觉,周志丹、布布、孟小帅、白欣欣、章回下来了。 

    周志丹急切地问我:“周先生,刚才你看没看到一个人?” 

    我说:“看到了。我觉得他是余纯顺……” 

    周志丹问:“谁是余纯顺?” 

    我说:“一个徒步旅行的人,他1996年死在了这个地方。” 

    周志丹说:“1996年?” 

    我说:“我怀疑我们可能穿越了。你们上车等着,一会儿他走过来,我跟他聊聊就知道了。” 

    布布说:“你跟他聊……什么?” 

    我说:“告诉他他的结局啊,让他上车跟我们走!” 

    孟小帅说:“我跟你一起等他!” 

    白欣欣说:“我们不要管闲事了,赶快走!如果真是他,他就是个死人,你跟死人谈什么?” 

    我说:“现在是17年前,他还活着。” 

    白欣欣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说完,他快步回到了房车上。 

    章回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周老大,你真要等他?” 

    我点了点头。 

    章回说:“刚才他出现的时候,四眼叫得厉害……” 

    我说:“它闻到了生人,很正常啊。” 

    章回说:“要不要……我跟着你?” 

    我说:“不用,你上车休息一会儿吧。” 

    大家都回到了车上,原地等待。车灯都开着。 

    我和孟小帅举着手电筒朝后面照去,荒漠一片漆黑,不见那个人走过来。 

    季风和令狐山也来了,跟我一起等。 

    半个钟头之后,我再次听见四眼在布布和章回的那辆车上狂叫起来,接着我就看见那个人出现了。看得出来,他虽然很疲惫,但是精气神并不差。 

    他走到我们跟前,以一个旅行者的姿态,朝我们摆了摆手。 

    我看见,他黑红的脸膛上泛着发白的汗渍,那么真实,一点不像和我们隔着那么遥远的时间。 

    我试探地说:“请问,你是……余先生吗?” 

    他停下来,颠了颠沉重的旅行包,说:“是的。” 

    他姓余! 

    我听得出来,他带着浓郁的上海口音。 

    我又问:“你是余纯顺?” 

    他说:“我是余纯顺。你们来旅行啊?” 

    我说:“是的,我们来旅行。” 

    说着,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不要再走了,上我们的车吧。” 

    他摇了摇头,说:“谢谢,我在徒步旅行。一会儿我也要扎帐篷了。” 

    我说:“你走不出去的!” 

    他喝了一口水,抹了抹胡子上的水珠,说:“放心吧!我走了8年了,你们要相信我的经验和实力,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说:“你知道吗?今天是6月12号,傍晚就刮沙尘暴,一直持续到13号傍晚。然后就是持续高温天气。” 

    他很不信任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请你相信我。” 

    他看了看我们的车队,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几个人,说:“我曾经走过青藏高原,遭遇过泥石流。就算是刮沙尘暴,我也要完成这次穿越,这是我的梦想。谢谢你们提醒我。” 

    我又说:“那我干脆告诉你吧,如果你继续走下去,前面不远就是你的墓地了。” 

    他说:“你在给我算卦吗?” 

    我说:“你看看矿泉水的生产日期。” 

    说完,我把手电筒递给了他。他照了照矿泉水上的商标,表情有些惊异:“你们是2013年的人?怎么可能!” 

    我指了指季风,说:“你穿越罗布泊的时候,她10岁。” 

    余纯顺看了看我,眼神有些涣散:“我想是不是我太累了,你们都是我的幻觉……” 

    我说:“1998年,我在《女友》杂志社当主编,我记得我还刊发过一篇悼念你的文章。” 

    余纯顺低头想了很久,终于说:“我说过的,如果这次穿越不成功,那是天亡我也……” 

    我说:“你可以放弃啊,跟我们一起走。” 

    他摇摇头,神态有些悲壮:“你们不可能把我带到2013年去,我必须走我自己的路。” 

    我说:“我们也想不到我们会来到1996年,遇到你。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没有接茬,而是突然问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最后为什么没有走出去?” 

    我说:“你走错路了。” 

    他盯住了我:“我怎么走错路了?” 

    我说:“事情都过去17年了,我有点记不清了,好像你遇难的地方,离你埋水的地方只有3公里。” 

    他犹豫起来。 

    我说:“听我的,上车吧!” 

    他四下望了望,似乎不甘心放弃。 

    季风说:“相信我们。” 

    他终于点了点头,说:“我先跟你们去前进桥,然后选个日子重走吧。” 

    他把旅行包放在我的车箱上,把草帽拿在手中,坐在了副驾位置上。 

    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我不知道把余纯顺带上这个决定是福是祸。 

    假如,我们真的把余纯顺带出了罗布泊,那么就等于改变了一切,网上那些关于余纯顺遇难的新闻将不复存在了吗? 

    太多的人都知道余纯顺事件,他们的记忆也会被删除? 

    如果我们遇到的是彭加木,他只是在罗布泊神秘失踪了33年之后,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容颜依旧,恍惚一瞬间——那算是神奇。 

    可是,余纯顺确确实实已经死亡,如果他死而复活,那算什么? 

    也许,我们终归是走不出去的,最后,我们将和这位探险家一起葬身此地。有一天,营救人员找到了余纯顺的尸体,为他立了墓碑。又在余纯顺墓碑附近,找到了我们14个人的尸体…… 

    余纯顺说话了:“你贵姓?” 

    我说:“周,周德东。” 

    他说:“我跟你们在一起,明天傍晚还会刮沙尘暴吗?” 

    我糊涂了:“老实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你的时间,还是我们的时间。” 

    停了停,余纯顺又问:“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我说:“我是从兰城来的,后面那个女孩叫季风,她也是从兰城来的。后面那个男孩叫令狐山,他是本地人。” 

    余纯顺回头看了看季风和令狐山,说:“噢。” 

    季风和令狐山都没敢说话。 

    盐壳下覆盖着虚土、细沙,车爬行很吃力。 

    余纯顺又说:“我是……怎么死的?” 

    我说:“高温,因为缺水引起急性脱水,全身衰竭。” 

    余纯顺说:“他们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我说:“一周之后吧,差不多。” 

    余纯顺很奇怪地笑了笑:“当时我是什么样子?” 

    我说:“对于我来说,年头太久了,只记得你躺在帐篷里,脑袋朝着上海的方向。” 

    余纯顺说:“你不是刊发过悼念我的文章吗?应该记得的,没关系。” 

    说完,他久久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说:“营救人员找到了你的帐篷,蓝色的,一角已经坍塌,他们走近帐篷,呼喊你的名字,闻到一股恶臭。一把藏刀扔在帐篷门口,没看到刀鞘。他们看到你的时候,都呆住了,你脑袋肿胀,五官都失去了比例,头发和胡子就像洗过一样,上身裸露着,都是水泡,大的就像乒乓球。胳膊肘压着你的草帽,你的睡袋捆成一卷,在身下压着。” 

    现在,那顶蓝色帐篷,那把藏刀以及刀鞘,还有睡袋,应该都在他的旅行包里。那个草帽被他抓在手上。 

    余纯顺想了想,又问:“我被埋在哪儿了?” 

    我说:“你倒下的地方。” 

    我避开了遇难一词。 

    我们的聊天内容太压抑了,我想换个话题,对他讲讲我们的处境。 

    他把脑袋转向窗外,看着黑暗的荒漠,继续问我:“他们给我立的墓碑是什么样的?” 

    我说:“大理石的,还雕刻了你的铜质头像……” 

    季风突然说:“周老大,你看旁边!” 

    我朝旁边看去,大惊——不远处立着一个墓碑!我们到达了余纯顺的墓地! 

 第103章 17年的变化

    毫无疑问,我们回到了2013年! 

    如果现在是1996年6月12日,那么,他的墓碑还不存在! 

    我猛地停住了车。 

    我发现逻辑出现了错误—— 

    我们可能在1996年看到了正在徒步穿越罗布泊的余纯顺,但是,我们不可能在2013年看到已经死去的余纯顺! 

    可是,他,这个大胡子上海男人,这个被无数媒体报道的旅行者,他就坐在我旁边,正朝着窗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墓碑…… 

    既然刚才我们把他带走了,他就没有完成穿越,就没有死,那这个墓碑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当年确实死掉了,那坐在我车上的这个人是谁? 

    他活着,地下却埋着他的尸骨! 

    难道这个世界疯了? 

    我把车头对准了余纯顺的墓碑,车灯照着它,很亮。然后我下了车。 

    不管怎么说,我们到达了余纯顺墓地! 

    罗布泊茫茫无际,很少有标志性的东西,这个墓地至少是个坐标,告诉我们,我们已经走过了罗布泊湖心,东南方向是彭加木失踪的地方,西北方向是楼兰古国,跨过干枯的孔雀河,应该是著名的太阳墓,营盘古城,东北方向是怪石沟,三垄沙,雅丹。正北方向就是库鲁克塔格山! 

    如果帕万能清醒过来,通过墓碑这个坐标,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余纯顺也下了车。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他们都绕着余纯顺,对他保持着警惕。 

    只有孟小帅不怎么害怕,她凑到余纯顺旁边,小声问:“余老师,你看到这个……是什么心情啊?” 

    余纯顺没有搭理她,他专注地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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