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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杀(翼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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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还说过'要拚个你死我活'的混话呢。唉,这样的旅游有什么意思?剑拔弩张的,实在恐怖。”
    “要我制止一下?”我猜着她的意思。
    “没错儿,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请你帮我控制控制局面,亲自和查发达谈谈,以警察的身份劝劝他,说警告警告也可以。不过,这是我本来的想法,刚才,情况发生了变化。你也看到了,我劝了半天,他就是不听,硬是不愿意见你,还说了许多难听的漫话呢,我没法儿给你学。”索姗道着歉,“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耽搁了你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临分手时,索姗告诉我,查发达是给百灵饭店的澳大利亚籍总经理开专车的,他还想借着这层关系谋个出国腾飞的路子呢。
    6
    第二天康庄草原的旅游,果然出了大祸。
    报案电话是“110 “接到的,因为方春英向警方特别提到了”罗平“这个名字,还强调了她和我的几次接触,于是,我便成了难得的”知情人“,这案子一下就转到我的手上来。
    报案材料上写得很详细,美莎医疗用品公司的戈里奥先生携着夫人方春英、秘书索姗到京西北的康庄草原去游玩,在那儿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抢劫,因为戈里奥进行了反抗,被歹徒猛击一下,头部开裂,当场倒地而死。
    我和熊菲去天堂庄园慰问悲痛欲绝的方春英,当然主要是要听听她关于案发情况的介绍。
    “我们俩走到一片草甸子的时候,见到一头黑白颜色的花牛正在低着头寻食,模样确实有趣。戈里奥也很喜欢,想以花牛为背景拍张合影。我忙支起三角架、装上相机、调快门、调光圈、调距离、按自拍钮……正这个时候,突然从背后开来一辆摩托车,停在我们旁边。骑车人跳下车,手里握着把黑铁钳,吼着'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吓得直哆嗦。戈里奥一点儿没怕,大声喊着'抓强盗'。他的反抗,惹怒了骑车人。那个歹徒跑上前,抡起铁钳朝戈里奥头上就是一击,他当时就倒在了草地上。那个歹徒强迫我摘下戒指、耳坠、项链,又去拿了戈里奥的手表、戒指,最后,拎起我放在地上的提包,骑上车跑了。”
    “提包里有什么?”
    “美元、人民币,还有信用卡。”
    熊菲问:“那人是哪里口音?”
    “说的是北京话。”
    “那语声,你熟悉吗?”
    “我好像听到过,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耳朵里嗡嗡直响,听觉已经处于半麻木状态,实在说不准是谁的声音。”
    “那人的身材?”
    “中等个头,身材挺壮实的。”
    “相貌特征?”
    “非常遗憾,他穿着一套棕色摩托服,戴着个蓝色头盔,把脸这得严严实实,长相根本看不见。”
    “摩托车呢?”我问,“品牌、牌号、颜色?”
    “车是蓝色的。对摩托车的品牌,我是外行,不认识。牌号我根本就没注意看,当时,我的魂儿都被吓飞了,两眼冒花,眼前一片模糊。”
    他们夫妻俩照合影干嘛要支三角架、用自拍?索姗不是也去了吗,她可以帮忙嘛。
    我问:“索姗没和你们在一起?”
    “是的。她似乎不大愿意和我们俩在一起,总是一个人跑到别处去玩儿。”
    “请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提示着她,“那歹徒还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经我一提,她想起个细节:“骑上摩托之后,那人特意回过头冲我喊了一句'不许找索姗的麻烦!'”
    那人是索姗的朋友?干嘛去那儿?是替她报仇去啦?
    我再次提出要求:“请你再回忆一下那个歹徒的声音,你说你很耳熟,是吧?”
    “如果你非要我说得很具体,我只能进行猜着说,那人大概是百灵饭店里的。”
    方春英说着根据,“因为外界的人我接触很少,更没有交谈的机会,日常所交往的大都是饭店里的人。和戈里奥有来往的生意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可他们都是讲英语、法语、日语的,即使会说华语,发音也很不标准。”
    “你对这桩祸事有什么看法?”我总觉得方春英在遮掩着什么,像是有不便直说的想法,我给她铺着“台阶”,“既然那个歹人提到了索姗,他是不是和索姗有什么关系?”
    “他俩有没有关系,我可说不准。不过,尽管那个歹徒提到了索姗小姐,可我并不怀疑她。退一步说,即使那个歹徒认识索姗,也不会与索姗有什么关系。”
    熊菲问:“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索姗是个淳厚的孩子,单纯得很,很有事业心,和那些风流女孩儿大不一样,没有任何邪的歪的坏想法。最可称道的应该是她对我先生的态度。”方春英转而说起了戈里奥,“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戈里奥远远算不上正派,他是个花花公子,在法国的时候就有招花惹草的恶习。他对索姗小姐很不尊重,大大伤害了她女性的自尊。我也是女性,深知索姗小姐处境之难,所以一向很同情她、支持她,从来没责怪过她。我很体谅她,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合耻忍辱,实在是够苦的。”
    方春英所说与索姗对我说的完全一致,可我仍然不甘心,要她再次明确:“你认为这事和索姗没有关系?”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次袭击只能是那个歹徒的个人行动,索姗不可能参与其间,”方春英很埋怨我的迟钝,“我很了解索姗,她对我丈夫主要是'惧怕',而不是'仇恨'。请问,没有深仇大恨,能做得出这样残忍、凶狠的事吗?”
    “我不是说索姗是不是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这事,”我强调着,“我只想知道,这事的起因是不是和索姗有关。”
    “喔,你是这个意思。这……这可是不好说,索姗倒对我说过,她的男朋友小查特别嫉恨戈里奥,总想教训教训他。索姗还劝说我呢,说小查是个粗莽的小子,要是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做了什么不恭敬的事,千万不要计较他。”方春英摇着头,含沙射影地说,“替女朋友出气、报仇也不是不可以,那也应该讲究程度相当吧?扯平也就算了,干嘛要动家伙?抢了东西不算,还要杀人,太过分啦。”
    她终于把自己的看法说透了。
    我要她说得再明确些:“再想想那语声?”
    “不,我不能说准,只能说是耳熟,”她还是不肯定,“我知道,你们需要一个准确的回答,可我不能,我和小查只说过几句话,说不上熟悉他的声音,所以实在不敢贸然认定。”
    行凶者是查发达?“中等个头,身材挺壮实”正符合他的体型特征。
    7
    我和熊菲去百灵饭店访问索姗。
    “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愿意跟他们俩一起出去,所以总是设法躲开。我喜欢收集蝴蝶标本,走到那片草甸子的时候,我看到一只桔红色蝴蝶,就借机追着它跑开了,跑了很远,戈里奥那边发生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回去的?”熊菲问。
    “……后来,我听见摩托车的声音,”她犹豫起来,“是查发达来找我,他说……
    “说什么?”
    “他告诉我,戈里奥被人杀死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他去了那里,看见有人都围在那儿看。”
    查发达到过案发现场,而且还是骑着摩托车!
    “他穿着什么衣服?摩托车是什么颜色的?”
    “摩托服是棕色的;头盔和车都是天蓝色的。”
    这正是歹徒的特征,方春英也是这样说的。
    “后来呢?”
    “他要接我一起回来,我还有责任呢,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回了城里。查发达走了以后,我回去找戈里奥夫人,那场面把我吓得够呛,差点儿没晕倒在地上。”
    “后来你做了些什么?”
    “我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陪着戈里奥夫人坐在草地上,直等到警察来,把戈里奥的遗体收走。”
    “你没看见歹徒?”
    “当然,我到那儿的时候,坏人早就跑了。”
    熊菲告诉她:“那个坏人骑的是蓝色摩托车,戴的是蓝色头盔,穿的棕色摩托服。”
    “啊?”索姗惊得大张着嘴,半天也没闭上。
    我乘势问道:“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不,不会是查发达,他要想这样做,事先是会告诉我的,”索姗已经语无伦次,“他恨戈里奥,也肯替我出气,可他不可能背着我自己去于,不,不会是他。”
    “他这样听你话?你能控制住他?”
    她含糊起来:“我……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当然也许,也许会一时冲动?我……
    我说不清……”
    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爽快的索姗此时怎么会是这样?非常遗憾,她没能举出一件可以否定查发达行凶的证据。
    “查发达在百灵饭店吗?”
    “没在,今天早晨到广州去了。”
    案发之后立即出走,这可不能不查。
    “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当然是出公差,”索姗很无所谓,“饭店买了一辆'五十铃'大客车,他去接车了。”
    “什么时侯回来?”
    “怎么也得一个多扎拜。”索姗问,“你们想叫他回来?这我可是无能为力,公事公办,得去请示饭店经理。”
    “不,我们只想知道他的去向。”
    “戈里奥夫人真够不幸的,她善良得很,”索姗垂下了眼泪,问我,“如果你们不反对,我想搬到他那儿去住,陪陪她,天堂庄园实在偏僻,她一个人住,肯定会害怕的。”
    只能同意,我没有理由反对她这样做。
    8
    目击者没能提供出歹徒相貌特征,案发之地又是旷无人迹的大草原,再也找不到其他旁证,此案只能暂时“挂”一阵。这是我的经验,放一放未必没有好处,沉住气,先静观事态变化,歹人还没准能自我暴露一下呢。
    两天之后,沉睡中的我被值班的白玉召回队里,那是在临近午夜之时。
    “天堂庄园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一具尸体,”白玉交待着,“是个女的。”
    又是一桩路劫案件?我不禁联想起了以前索姗在那儿遭到袭击的事件。
    勘查人员到齐,我们的车队立即赶到现场。
    案发地点在天堂庄园的腹地。这儿是一条彩砖砖成的小路,女尸陈放在路南侧20多米外的一片灌木丛里。
    一高一矮,两个身着保安服装的人过来向我们汇报,他俩右臂上戴着红袖标,上面印有“治安巡逻”四个字。
    “我们是本地区的保安员。11点过后,我俩巡视到这儿,发现了尸体。”
    “其他情况?”熊菲问。
    “就这些,没别的。”
    直观印象,死者约有20多岁,呈仰卧姿势,身着白色西服套装。我蹲下身,借助手电筒的亮光去查看死者面容,拨开粘附在面颊上的长发一看,不禁打了个冷战,是索姗!真没想到,她会遭到比上次更为惨重的袭击。
    我查看着尸体征象,没见有明显的尸斑,瞳孔稍有散大,面颊、胳膊、大腿各部肌肉仍很富于弹性,我估计是死于2 个小时前,应该是在10点钟前后。
    没见有手包,翻遍衣袋,没见到分文,显然,都被歹人抢去了。这果真是一起路劫?
    我查看着周围环境,注意到陈尸地点距方春英家不远,准确地说,正是在通往方春英家的路边。和上次一样,索姗肯定是在来方春英家的路上遭到袭击的。
    这一带怎么这样昏暗?回头一看,我才发现,方春英家门口的灯没亮。
    装置门灯是上次《治安保障责任协议书》中许下的一项保安承诺,难道在方春英家没有兑现?
    我问保安员:“这家的门灯怎么没亮?”
    “唉?”高个子转头看,颇为诧异,“原来是亮着的呀。”
    我问:“'原来'?是指什么时候?”
    矮个子回忆了一下:“9 点多钟。”
    我记得《协议书》中规定每个小时巡逻1 次,问他:“10点多的时候亮着吗?”
    “不知道,”矮个子吞吐着,“……10点那次我们倒是出来了,只在小区南边转了转,没到这边来。”
    9 点多时,门灯是亮着的,后来怎么灭了?和索姗的被袭击有没有关系?偏偏在案发的时候灭了,是巧合吗?
    9
    现场勘查完毕,我和熊菲去拜访方春英。
    熊菲按响了门铃。
    门开一道缝,露出了方春英睡意迷蒙的脸,显然,她是于睡梦中被我们惊醒的。
    “警察?”她很惊异,“凌晨来访,有什么事?”
    熊菲柔声说道:“不忙,慢慢谈。”
    “请进,”女主人这才把门链摘下来,敞开门,“请谅解,我一个人在家,总得多加些小心。”
    坐定之后,我向女主人通报:“索姗遭到了袭击……”
    方春英异常惊恐:“怎么,又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
    熊菲说:“比上次更可怕、更不幸。”
    “什么时候出的事?”女主人问。
    我只能说个粗略的估计:“昨天晚上10点前后。”
    “没听到什么动静?”熊非问。
    “没有。要是在平时,外面有点儿声响我都能听得到,可昨天晚上我服了安眠药,睡得沉得很,简直是人事不知。”
    “索姗昨天晚上要到这儿来,有谁知道?”
    “公司、饭店不少人都知道。”她情态真挚地说,“因为戈里奥遭到意外不幸,索姗怕我孤单,天天都来这儿陪我。”
    “昨天呢?”
    “按说是应该来,可她没来,”方春英说明着,“到这儿来陪我,是她自愿的,我怎么好强求她天天来?她来,我欢迎、我感谢。她不来,我也不好多问,年轻人嘛,总有些自己的私事。大前天就没来,倒是她主动告诉了我,说是和老同学看夜场电影去了。每天,只要一疲乏,我就自己睡下,她也不让我等她。昨天见她没来,我就睡下了。”
    “她每天几点来,有规律吗?”
    “有,晚饭之后,总是八九点钟来。”
    每天索姗定时定点准来这儿,知情的歹人预先潜伏在路边,岂不是一蹲一个准儿?
    情况已经说完,我俩把方春英带到陈尸现场,请她辨认死者。
    方春英很是怕,哆嗦着俯下身,将信将疑地查看一阵,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我又想起了她家门灯的事,打算借机查查。
    “请你照顾一下。”
    我把方春英托付给熊菲,转身回到方春英家去查看门灯。
    门灯的开关在院门里满道的墙壁上,红色标志已经按下,是处于开启状态。
    灯应该是亮着的,没亮,难道是灯泡坏了?我顺手拎起一个方凳,跑到门外,蹬上去,查看灯泡。喔,是灯口松了。我沿着顺时针方向拧了两圈,灯泡立时亮起来。
    9点多的时候门灯还是亮着的,肯定是后来有人把灯泡拧灭了。是谁?只能是行凶的歹徒“,黑暗中作案,当然要方便得多。
    10
    我去尸检室,询问尸检情况。
    龙翎要我看尸表征象,她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叨念着:“颜面发绀,头部淤血,眼睑和眼球结合膜有点状出血,鼻腔、鼓膜也有出血点。”
    是窒息而死?
    龙翎要我看死者的颈项。
    “颈部有上下相连的四个扼痕,项部有上下相连的两个扼痕,都已经呈羊皮样变化。”
    颈部的是食指、中指指痕,项部是拇指指痕。拇指在后面,中指、食指在前面,表明凶手是从背后掐死索姗的,从后面发起突然袭击,正是拦路行凶的惯用方式。
    我拿起个放大镜,细查颈项上的扼痕。扼痕边缘附近还有新月形的表皮剥脱现象,这是指甲痕。我并没在意,扼死当然要留下指甲痕迹。
    “再看看这,”龙翎把扼痕和指甲痕的放大照递给我,“要我说,这很有价值,研究研究?”
    我正要注目观察,王川跑进来找我,送来几张痕迹的放大照片:“灯泡上有手指痕迹,是左手的。”
    “拧灯泡的人是左撇子?”再看照片,我迷惑不解,“指纹呢?”
    “没有,只有丝织物痕迹,纹路细腻得很。”
    “手套?”
    龙翎插着话:“作案得戴着手套,这是常识,谁不懂?”
    扼杀死者的时候没戴手套,拧灯泡的时候戴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感谢法医和痕迹专家给我提供了这两项重大发现。按着他们的启示,一经琢磨,便令我生出一种云破日出之感。事情总是这样,未被认识时,往往难于感觉到,一旦有了认识,就会变得敏感起来。最初勘查现场时的情景又重现出来,以往获得的种种表象,就像蒙在我眼前的一层层纱幕,连连被揭开,终于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实景。
    11
    到美莎公司去清查索姗所掌管的物品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我和熊菲赶到百灵饭店美莎公司的办公室,事发之后那里就设上了警戒线。
    抽屉、柜子、箱子被我俩翻了个够,所见都是公司的往来信件、交易单据、合同档案之类的业务材料。
    最后,我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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