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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小豆子为着下个月要被送出府的事整理着东西,几个小厮同住的屋子却只剩下阿福一个人陪着他。
阿福五官皱得跟包子般,气呼呼的朝收拾东西的小豆子道:“三爷也太狠心,毒杀王爷这麽没影的事儿也信,真枉了你这般痴心的等他回来。”
他停了停,忽又转了念头道:“小豆子,你有没有跟三爷说明白啊?三爷一向疼你,你去求求他吧!”
小豆子面色平淡,竟瞧不出任何不安或惶惑的表情。
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和阿福解释穆凊扬并非疑心自己毒杀王爷才这麽做,实在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那天到底说错亦或做错了哪个步骤,竟会惹得穆凊扬做出如此绝情冷酷的决定,每思及此,心里便悲酸难抑,半句都说不出来。
望着小豆子忽然阴郁带伤的神情,阿福还想安慰他,却不知怎麽了,心头莫明其妙的急跳了起来,不多时,热浪上潮,一张敦实的脸涨红了起来。
“阿福…你怎麽了?”
阿福登时傻呼呼的呆笑道:“没什麽,现在你脸上没了豆子,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像跟陌生人说话一般…”
“就算跟陌生人说话也用不着这麽紧张啊!”
阿福眨着眼,认真道:“小豆子,实在是…你长的太俊了!”
听到阿福的称赞,小豆子满心苦涩,半点也不觉得高兴。
在他心里,在富贵人家生的俊,或许是种福气,在贫奴穷户却像是一种讽刺,小时,因为自己的俊而被逼吞毒药,这次,也因为自己的俊才会被送到袁府啊!
这几天,朝廷已传出三藩准备叛清的消息,由於大少爷与驻京额驸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往来十分密切,经冷颖奇惴模政局後,便要王爷劝大少爷尽早与其划清界线,但事隔了好半月,吴三桂倒没有公开反叛的动作,他只好不再坚持。
倒是袁尔莫的寿辰已近,冷颖奇趁着议事空档递了张单子给穆凊扬道:“三爷,要送给袁府的童子已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穆凊扬心里着实不愿接这件事,可王爷却特别要他主事,因此他接过单子,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道:“行了,行了!”随及又将单子还给冷颖奇。
冷颖奇淡然一笑道:“那麽,请三爷去大院看一看吧!”
穆凊扬皱着眉,满不情愿的站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便见到大院里,七、八个眉清目秀的童男童女,个个身着素衣,装扮得整整齐齐的站在太阳底下。
穆凊扬远远一扫便瞧见人群里有张面若白玉的脸旦,那苍白逼人的清秀容颜让一旁的人都相形失色,这童子正是傅京华。
穆凊扬登时怔在原地,无可掩饰的铁青了脸,僵着脖子转看冷颖奇,却见冷颖奇一脸平静道:“三爷想什麽时侯送他们过去?”
穆凊扬不知冷颖奇是故意还是怎麽,竟刻意当作没见到自己的惊讶,因此只得自己语意艰难问道:“小豆子他…怎麽…也在里面?”
“上次三爷亲口说要将小豆子送到袁府的。”
穆凊扬几乎要脱口说:我那是说气话啊!可看着冷颖奇认真的表情,不由得硬生生吞了回去,哑着嗓道:“这名单…王爷瞧过吗?”
“该是瞧过的,可王爷也没细看,只说已交待三爷作主这事,给您决定就行了!”
“那…那…”穆凊扬喘着气,脑子一片乱糟糟的,直想着要用什麽理由留下傅京华,然而转念想到冷颖奇一向精明,怎麽这会儿却又呆的不明白自己当时是被气昏了头,竟不懂转个法子帮自己留下傅京华?
不,依着对他的了解,冷颖奇没这麽呆,想来恐怕是他怕自己真会和傅京华扯上关系才装楞吧?
想到这儿,他心中不禁晒道:“我昂堂七尺之躯,难道真会对他生出什麽情份?!”
有了这样个自觉,穆凊扬稳了稳情绪,恢复了轩昂之气,笑道:“杉林,小豆子跟了我三年,被我宠得没上没下,那日这般顶撞放肆,看来也是我的错,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说出这麽狠心的话,我想…就别送他去袁府了!”他自认为自己说得十分得体婉转,但听在冷颖奇耳里却十足的不伦不类。
穆凊扬堂堂一个贝勒爷,若想留下一个奴才在身边,只要说一句:“留下他。”就好了,偏偏他却心虚的长篇大论,弄得冷颖奇又好气又好笑。
然而他毕竟心地玲珑,忙递上了台阶道:“三爷若想留下京华…那当然好了,我正可惜失去这个俐落的书僮呢!”
穆凊扬心一怔,忽然明白冷颖奇装傻作戏的原因了。原来冷颖奇等的便是他开口,自己好接话,他甚至抓准了穆凊扬自尊甚强的性格,料他不会拖泥带水出尔反尔才出此下策。
当然,这一切的排场无非又是为了穆凊扬着想,因此穆凊扬心中是又感激又无奈,黯然的点点头道:“至於…其他人…就明日送过去吧!”说罢,一股百无聊赖的无力感钻上了心口,让他默然的转回屋里。
待续…
第八章
穆凊扬缓步走进冷颖奇住处,一个多月来,每到这里见到傅京华,他都和自己十分生份,远远请了安就转了出去,这次穆凊扬便乾脆直闯进书房…
傅京华果然坐在书桌前,但见他左手顶着下巴,右手拿着笔,姿势十分不良的练着字,待一听到人声,马上端坐起来。
穆凊扬被他疏懒刁钻的样子逗的有点想笑,正想开口嘲笑一番,却见他顶着绝俗的脸,严严谨谨走到身前跪安道:“三爷万福!”
“起…来吧!”
傅京华面无表情的躬立道:“三爷扑空了!刚刚王爷急召了冷先生去书斋议事,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我知道!”穆凊扬被他生疏的态度搞的有点焦躁,竟对个书僮解释道:“是我代王爷传的令,我当然知道他去了府第!我不是来找他的。”
“是!”傅京华应了声便要退出去。
穆凊扬急道:“慢着!你要去哪?”
被他劈头问的莫明其妙,傅京华一脸茫然道:“去…倒茶给三爷!”
穆凊扬登时觉得自己慌的有点好笑,便挥挥手道:“不用了,我不喝,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是,三爷…”
“你怎麽回事?像不认识我一样,老是,是、是、是的,亏我还带了东西给你!”说着便小心奕奕自怀里拿出个纸包,睹气似的递给他。
傅京华双手恭敬的接了起来,却不马上拆,只闷不吭声的站在一旁。
这会儿,两人间的气纷登时变得诡谲而尴尬。满心想看他展笑颜的穆凊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可身为堂堂贝勒爷的穆凊扬心里却还怕他生了气,也不敢动怒,只温馨可人道:“你倒是拆开看看啊!”
纸包里是根特制弹弓,用雪白光亮的细藤丝缠绕在弓柄上,犹如铺上一层薄薄的银粉,相当精致,傅京华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心头那一滚热潮总算再也装不出冷,眼圈一红,眨巴眨巴的望着穆凊扬说不出话。
穆凊扬瞧他动了情,登时舒一口气,开心道:“喜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傅京华兴奋的两眼汪汪,忙揭揭泪,破涕笑着。
穆凊扬满意的笑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白云坡打雀,试试这东西上不上手!”走了两步发觉他没跟来,忙回身道:“怎麽啦?”
傅京华怯怯道:“可是冷先生要我写足一百个字才能出书房!”
“我会跟他说的,走吧!”
傅京华自己似乎也不想写,惊喜一笑,正想走,望了书桌一下,便又犹豫道:“还…是不好…”
“我说好就好,这康亲王府我说的算,怎麽,他会打你吗?”
傅京华急的双手乱摇道:“不是,不是,冷先生很好…只是他会很失望的…”
穆凊扬还想说下去,却看他一脸无辜坚持的样子,实在不想破坏气纷,便无奈道:“好,好,好,你写,你写,我在这儿等你!”
傅京华拿起毛笔,正要开始写着,却因为墨汁全乾了,起身要磨墨,穆凊扬忙抢过磨条道:“你快写,我来磨!”
这一惊非同小可,傅京华赶紧道:“别!别!三爷,奴才自己磨就行了!”
“我又不是皇帝,磨个墨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叫你写就写!”穆凊扬推了推他,也不管他急的满头汗,自顾磨起墨来。
堂堂贝勒爷在帮自己磨墨,又站在那双眼圆睁看着,傅京华手不抖都不成,原本字就写的歪歪斜斜,现在更是丑不拉几,但见穆凊扬歪着头,皱着眉,直指一个字,疑惑道:“你这是什麽字?”
傅京华怯怯道:“…犬啊…”
穆凊扬当场笑岔气道:“错啦!犬的”点”在右上角,你点在左上角了!我还当是我汉字念的少了,竟左看右看认不出来这只”狗”来了!”
不一时,他又歪向另一边道:“你这不是”日头”的”日”吗?别写的那麽胖呼呼的,这下子就要念”曰”(约)了!”
傅京华红着脸,开始修改着,忽又听穆凊扬笑道:“”传(船)”京华?你不姓傅吗?连自个儿的名字也写不对!要笑话人的!”说着便走到他身後,把着他的手,一笔一笔的写了起来。
原本是想打雀的,却因为两人写字写上了瘾,整个下午竟便耗在书房上了…
秋风微送,吹得书房树香满盈,穆凊扬想也想不到自己哪来这麽大的耐性,竟能把着手,教个奴才写字,写了一下午,然而他十分喜欢这种感觉,有种从未有的满足与快乐。
“你手怎麽抖的这麽厉害?字就够丑了还颤成这样,怎麽看!”穆凊扬满面狐疑的说。
傅京华脸一红,还不及回话,门口已传来冷颖奇不冷不热的道:“被一个贝勒爷把手写字,身为奴才的不紧张,那才是奇迹!”
也不知怎麽,看了冷颖奇面无表情的脸,穆凊扬心里有种做亏心事的感觉,忙不迭地放开了傅京华,无由的尴尬道:“你回来啦!”
冷颖奇却装作没注意似的躬身道:“三爷吉祥!”也不等他回应,已慢条斯理的走近书桌,就手便拿起傅京华写的纸看着。
“嗯,贝勒爷教得好,你总算姓回了”傅”,不再姓”传(船)了!”他边点头边道:“哟!那”日“头也没那麽胖了!”说着说着,他瞧到桌旁的银弹弓,随手便拿起来看了看道:“好精致的东西!”
傅京华自冷颖奇走来,就全身不自在的站在角落边,这时听冷颖奇说话,忙道:“那是三爷的…”
穆凊扬轻飘他一眼,定定神,有点任性的刻意道:“我刚刚”特别”买来送他的!”
冷颖奇淡然道:“喔!那麽,何不去白云坡打打雀,看看上不上手?”
穆凊扬以为他又要搬出一套自己太宠傅京华的道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建议,当场笑逐颜开道:“我就是要带他去,他就怕没写满百字你会不高兴,硬是要写完才敢走!”
冷颖奇笑容异常温馨道:“京华,你这不是害我折三爷的面子吗?”
傅京华听不明冷颖奇的意思,转转眼珠,悄声道:“冷先生,我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三爷说的算,快去备马吧!你也关了好些天了,去走走也好!”
傅京华登时惊喜交加,大眼汪汪的看了穆凊扬一眼,一溜的便跑了出去,穆凊扬瞧他喜气洋洋的神情,不自禁也跟着开心起来,提步走到门口,忽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便琁身道:“杉林,一起去吧!”
冷杉林淡然一笑道:“好啊!”
两人无言的走到马厩,远看着傅京华在整理马匹,也不知怎麽,穆凊扬总觉得今天冷颖奇的反应很奇怪,长时间以来,他总是在防着自己对傅京华太好,怕自己会像袁尔莫一样,传出什麽丑话,怎麽今天却一味的顺着自己的意念走?然而看他摇着摺扇,平平静静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多疑,只好不再想…
待续…
第九章
吴三桂终於叛清了,清军派兵讨伐却节节败退的消息也传了回来,吓的满朝文武,竟有百来人主张严惩撤藩之臣,杀之以安吴三桂!
然而康熙为示天下凊藩的决心,却决意四日後在午门杀了吴应熊,壮军威!让彻藩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
康亲王一知道这事情,登时食宿难安,因为大儿子穆凊唐一直与吴应熊有往来,虽然冷颖奇早就发出警告,偏偏这次就是没有十足去相信,如今无时不刻在担心会被总刮擒拿,不由得召来冷颖奇及穆凊扬、穆凊唐计议。
他们现在只想到要买通专责查抄吴世子府第的袁尔莫,把一些穆凊唐与之交谊的东西拿回来,可合计了老半天,却仍想不出该如何买通他,别说袁尔莫本就不贪婪的性,他背後有个皇帝做硬台,本身又相当受重用,办起事来总是特别“公正无私”及认真,断不可能为了少许的钱财珠宝而失了这立功的大好机会。
“世人竟是有人不爱金不爱银,那麽女人呢?总不成女人也收买不了!”穆凊唐暴躁的说着。
王爷、穆凊扬全望向冷颖奇,希望这个智多星能说个什麽意见,偏偏他却如泥塑木雕的神像,任是闷不吭声的坐着。
急的穆凊唐破口大骂道:“冷杉林,我知道你恨不得我穆凊唐被连累被锁拿,可你要知道,我一出事,康亲王府也不会好到哪里,你就尽自在这儿挺尸吧!”
冷颖奇淡淡瞧了他一眼,对他这种惹了麻烦无力收拾,却又想拖垮别人的性格十分不齿,但他却说到一个重点,如今满朝文武因皇帝的决心强烈,倒戈声讨三藩的声浪变的很旺,个个都想弹劾个什麽王公大臣好趁机邀宠,而穆凊唐与康亲王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一旦被勾连,所谓墙倒众人推,满朝文武谁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尤其康亲王又是个闲王爷,一直以来对朝廷根本毫无建树,少年皇帝又早露出希望旗人子弟能揽些差事,不要任地放马溜鸟看戏唱曲,偏生他不止是玩乐周全的王爷,还加上一个野心勃勃却又任无长处,只懂钻营的大少爷穆凊唐,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正如大公子所说,世上男人不爱金不爱银,总也爱女人,可惜这金、银、珠宝、女人,对袁尔莫还真是半分用处也没有,一来袁尔莫可说是天子近臣,圣眷正隆,再加上年纪轻轻,正是创功立业的火头上,他犯不着为了这些东西留下把柄,二来,袁尔莫的正室是理郡王多罗六格格,这多罗格格是有名的沈鱼落雁之容,房玄龄妻之性,袁尔莫就算构不上季常癖,也无法任意讨来女人作妾,三者,袁尔莫有偏爱美婢俊奴的名声,但私下却有传言他爱美婢其实是晃子,真正讨心的是俊奴。”
冷颖奇面无表情的摇着扇子,侃侃而谈着。
穆凊唐知道冷颖奇一直是个有料的清客,倒不知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作息方式,竟还能把袁尔莫摸个一清二楚,心里对他不得不钦服,但现在却不是称赞的时侯,他反应极快的道:“瞧他长的人模人样,还真想不到这般下作,既然他爱玩男人,就送几个给他不就得了!”
冷颖奇又冷冷的瞟他一眼道:“大公子,你认为一个能帮着计划扳倒鳌拜的人,会在这风声鹤唳之际,笨的收下这样的烫手山芋吗?”
“你!”穆凊唐气的混身发抖道:“那你是在唱戏吗?说的拉拉杂杂却半点用也没有!”
“我是觉得,与其收买袁尔莫本人,不如收买袁尔莫的近身侍从来的妥当!”
康亲王知道现在整个王府安危只能靠这个清客脑袋,只好用着严厉的眼神制止穆凊唐的抬杠,温声道:“杉林,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倒是说来听听!”
冷颖奇缓缓站起来,躬身道:“王爷恕罪,若想解决这件事,便请王爷将之交给杉林与三爷,其它不要过问,如何?”
“难道本王也不能知道?”
“…不是不能,是事情还没定案,怕有出入,坏了计划…”
穆凊唐见他慢条斯理又自得意满的样子,不由得怒道:“日你娘的!说的跟唱的一样,你把我康亲王府全卖了,难不成还得谢谢你?”
冷颖奇默不作声的瞧着康亲王,不置可否耸耸肩,康亲王一向相信冷颖奇的才干,当初,他与王府里所有的谋臣背道而驰,坚决力主背离鳌拜党,好在王爷当时是听对了话,否则儿子擒鳌拜立功,父亲却成了阶下囚,这实在情何以堪。
基於此,纵有百般的不安,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同时转向穆凊扬道:“这件事就让你和杉林操心了!”
“是!阿玛!”穆凊扬瞧了冷颖奇一眼,执了礼。
穆凊唐则愤怒的叫了声!康亲王登时烦躁的甩了甩袖,不再理会他了。
人一走,穆凊扬马上道:“杉林,大哥只是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