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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略带几分沧桑的慈和面容,便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惨死的爹爹。
苏长卿斜眼看了看阿牛,悄悄用了用力。
不行……自己摔伤的身体如今看来的确不争气,伤势尚未复原,走路都成问题,更何况逃跑?
看样子,自己只能留在这里受这小子庇护了吗?可他到底是对方的大仇人,这样欺骗这个小子,也并非他苏长卿惯有的作为。
苏长卿沈吟片刻,还没来得及答话,阿牛已经将他按在了床上,拉了被子替他盖好。
“大叔,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其余事就别多想了,我一定不会让你落入那帮狗贼手中的!”
阿牛的目光坚定毅然,像极了当年跟著自己一起过苦日子也丝毫不肯放弃的苏重墨。
苏长卿心头一软,又加上本就伤重,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缓缓地躺了下去。
他闭起眼,满脑子都是关於苏重墨的回忆,自己的儿子也曾是这般待自己好的,只是,这些回忆都走得太远,远得已然无法找回。
没一会儿,苏长卿就已昏睡了过去。
他之前长时间都被魏明之他们用药物控制,此时脱离了禁锢,身体竟一时无法适应,时常不自觉地就会坠入毫无意识的昏睡之中。
阿牛在一旁看著苏长卿安详的睡颜,忍不住欣慰地笑了笑,他想,自己终於还是留住了这个固执的大叔,对方一心要寻死的心境还真是让他为难不已呢!
他看见苏长卿身上的衣服已是斑驳破烂,甚至还带了斑斑血迹,特别是右臂的袖子整条都被血液浸泡过似的,散发著一股狰狞的血腥之味。
阿牛立即从柜子里找出了一身自己曾穿过的干净衣服,想给苏长卿换上。
他刚要动手,想起对方身上那不耻的痕迹,心头微微有一些迟疑,但随即这粗线条的小子便觉著,反正两人都是男子,也没那麽多忌讳,还是让大叔穿得舒服要紧!
想到这里,他随即便伸手替苏长卿解了衣服,当他再次看见对方被药性改造得肿胀的乳头上那两枚金环之时,不由面上一红。
一道阳光从窗外射入,正好掠过苏长卿赤裸的半身,对方的身体虽然有些消瘦,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强健。
阿牛笨拙而小心地替苏长卿换著衣裤,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对方的下身,让他大为吃惊的是,苏长卿不仅胸前被穿了那可耻的金环,连下体的男根顶部竟也有一个硕大的金环,金环嵌入的龟头部位饱满光泽,看上去更添几分淫靡。
他惊讶地几乎要叫出来,可最终仍忍在了嘴里。
一点金光晃过,阿牛羞涩地看到苏长卿的男根因为自己不经意的触碰竟似乎是慢慢地硬了起来。
那顶端的金环做得真是精致,表面上竟是一条浮雕的金龙。
阿牛虽然是个质朴之人,但是就因为少见过这般淫荡的画面,此时才更容易感兴趣。
他趁苏长卿尚未醒来,忍不住便低头去看了看那枚穿过对方马眼的硕大金环,甚至还用手碰了碰。
“唔……”
看著对方的男根因为自己手指在顶端那轻轻的触碰竟愈发来劲,阿牛更觉尴尬,他刚要拿裤子替苏长卿盖上,却瞥见了那金环内似乎刻著什麽字迹。
好奇心促使阿牛凑上去仔细地看了看,他费力地辨识著环圈内侧那小小的字迹,面色变得越来越惨淡。
林安的伤势越来越重了,他被属下从苏长卿手中救回之後,就一直咳血不止,更甚至是连床也无法再下了。
魏明之本想责怪他疏忽放走苏长卿,可见了对方这般重病模样,也不好多说,只是皱眉看著。
“有消息了吗?”
唇色苍白的林安靠在床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眼里虽然趋於死寂,但仍有一抹坚定的光投向别处。
魏明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已加派了人手去搜捕,只是那里山野密林,人迹罕至,委实不便搜寻。或许……长卿他已经……”
“不,他不会死的。他这个人我了解,越是处境艰难,他越会坚毅求生,绝不会轻易放弃。”
林安坚定的言语由不得人一点反驳,他嘴角也渐渐噙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长卿一定就在某个地方悄悄地等待著机会,我们不能给他机会,让他得到翻盘的机会,那就意味著我们将不再有机会。明之,再加紧一些搜捕吧,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林安抬起头,平静的目光里已是翻涌出了一抹癫狂的色彩。
魏明之眉心蹙得更紧,他负手转过身,琢磨著林安的话,也琢磨著那个他无比熟悉的苏长卿。
是的,只要没见到尸体,对方就一定还活著。他那麽恨自己和林安,又那麽爱苏重墨那个傻小子,怎麽会舍得轻易死去?
(14鲜币)七十八 劫数难逃
“大叔,你喝点汤吧。”阿牛小心翼翼地将一碗才熬好不久的鱼汤送到了苏长卿面前。
苏长卿撑起身体,看了眼那碗香浓的鱼汤,知道这已是面前这孩子能拿出来招待自己的最好的东西了。
“多谢。”
饥渴难耐的苏长卿也不似先前那般拒绝,伸手接过了汤碗。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袖变了颜色质地。
“呃,我这身衣服?”
阿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之前大叔你睡过去了,我看你身上披的那件衣服都弄得血迹斑斑的,所以自作主张给你换了身干净衣服。还望你不要介怀啊!”
看来自己身上那诸多不堪入目的丑陋痕迹都被眼前这小子收尽眼底了,苏长卿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有再多想,毕竟他受了这麽长时间的折磨与调教,羞耻之心已被磨厚,况且他也并非一个拘小节的人,何况对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让他看了便看了罢。
反正这傻小子多半会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口中的恶人所为,倒也无损自己这个“无辜之人”什麽。
“总之,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了。”
苏长卿点了点头,喝了口香浓的鱼汤,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
阿牛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好几天没怎麽吃过东西的苏长卿狼吞虎咽的样子,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发色花白,面容却依旧英俊硬朗的男人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大叔。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这样一个落魄的大叔,他也真愿意好好地照顾对方。
苏长卿喝完鱼汤吃完鱼肉,满足地擦了擦嘴。
“好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真是很感激小兄弟你对我的照顾啊。”
他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汤碗,长长地舒了口气,准备从床上下来走走。
阿牛见苏长卿要下床,立即上前扶了把对方,似乎是怕有伤在身的苏长卿摔倒。
“大叔想出去走走活动筋骨吗?不远有处小溪景色不错,我扶你去看看吧。”
苏长卿侧目冲阿牛感激地笑了笑,看见这个热情善良的孩子,就想看见当年的苏重墨似的。
想到这里,苏长卿也暂时忘了自己那些痛苦的遭遇,不由追忆起了父子当年的甜蜜温馨。
若是自己当年没有登上帝位,现在或许也很苏重墨隐居在这般的深山之中,过上了世外桃源的日子也说不定。
刚走动没几步,苏长卿乳头上和铃口处的小环便因为衣料的摩擦而让他浑身一阵敏感的战栗。
被药物和诸多调教手段折磨过的身体,如今已是经不起任何刺激,平时他被软禁之时,多数时间都被捆绑在床上,不能动弹丝毫,而如今能动了,身体的敏感却早已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阿牛也感到了苏长卿的不适,随即停下了步子,他带著些怜悯般地看著苏长卿,低声问道,“大叔,你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苏长卿苦涩地摇了摇头,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住。
“倒没什麽。走,咱们去看看你说的那条景色不错的小溪吧。”
苏长卿温和地一笑,抬手扶住了阿牛的肩头,他看著这个与苏重墨几乎同龄的年轻人,心中的思子之心愈切,而活下去见到苏重墨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走了没多远,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四周绿树掩映,溪水之上波光粼粼,景色甚是喜人。
苏长卿一路忍著身体的不适,一路随阿牛到了此处,此刻他驻足凝神,静听著林间悠扬的鸟鸣溪水之声,脸上也露出了快慰的微笑。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吧,他被林安和魏明之关了那麽久,连阳光都少见,如今再见到这大自然旖旎的景致,心中的郁愤之情也散去了许多。
只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地能活著再见到墨儿吗?
苏长卿自己也不信,但他很快便闭上了眼,如要抛却一切烦恼般微微仰起了头,静静地沐浴在了日光之下。
阿牛不知苏长卿这是为何,他只是看著这个男人,原先平静的眼里渐渐生出一丝慌乱,乃至是憎恨。
便在此时,周围一番噪杂之音响起,早已埋伏在林中的侍卫们纷纷站了出来,将苏长卿与阿牛围在了当中。
苏长卿心下一惊,随即睁眼四望。
他看到了那些冷面的侍卫们分开一条道来,紧接著那个该死的阉人便缓步走了出来。
“大人,小的已按您的吩咐将这恶贼带来此处了。”阿牛见了一身锦衣的魏明之,随即走了上去邀功。
苏长卿此时已震惊得无法言语,他只是看著那个之前伺自己如父一般的善良孩子径自冷漠地瞪著自己。
要不是那个环内所刻的“长卿吾奴”四个字,阿牛怎麽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慈祥和蔼的落魄大叔便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而现在依旧被百姓深深憎恶的太上皇苏长卿。
天下没有人敢於帝王重名,这个国家敢叫长卿的人,除了那个害死自己的父亲罪魁祸首之外,还能有谁呢?
起初的时候,阿牛无不是想直接提起砍刀将苏长卿大卸八块的,但他紧接著便了悟了对方这般狼狈地一个人出逃必然是遇到了极为不堪的对待。
比起就这样砍死这个仇人,若将对方交回去,使他能继续承受那些不堪的侮辱与虐待岂不更能泄恨?!
“大叔不是说过,让你取我的首级去换赏金的吗?你又何必大费周张至此?”
苏长卿只以为阿牛到底还是个贪婪的人,虽然口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一想到那麽多的赏金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卖了自己。
只不过一开始,他便没奢望能活下去,当时便叫了阿牛取他的头颅去换赏金,而对方此时将他引入陷阱,只怕是在担心自己会反抗,其实……若这孩子说上一句,他就算自刎以报答对方救命之恩,也并非不可。
阿牛一听苏长卿这番话不由地涨红了脸,他知道苏长卿误会了自己,可他并不愿多做解释。
这个人的身份虽然他已明了,但他也知道自己若真地说了出来,只怕会给自己招来不少祸害。
魏明之冷眼看著转瞬间又变得从容的苏长卿,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淡定。
“你出来够久了,随我回去吧。你儿子可是很担心你呢。”
“哈,早知道,我醒来之时就该自尽的,要不然也不会再次让你们有机会逮住我了。”
苏长卿笑了笑,那双明亮的眼渐渐垂下。
要不是总还想著见见苏重墨,要不是总还以为自己或可有机会与儿子重归於好,他又怎麽会在受了那麽多的屈辱之後还苟延残喘,只不过……他已经没有来世可以期待了,他真是舍不得自己一死便要和苏重墨真正的天人永诀。
周围的侍卫们在魏明之的默许之下,上前挟制住了苏长卿。
大概是怕他中途会咬舌自尽,已有人将准备好的黑纱拿到了苏长卿嘴边,要替他堵上。
一直冷漠而顺从的苏长卿,忽然扭头看了眼远远看著自己的阿牛,忍不住对对方笑道,“阿牛,多谢你的鱼汤。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大叔没福分有你这样的儿子。”
想来那碗甘美的鱼汤,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後一次吃的好东西了吧。苏长卿轻叹了一声。
魏明之蹙了蹙眉,目示手下速速将苏长卿押走,省得对方多话泄露出一些不必要的信息。
苏长卿的嘴很快就被堵了起来,手足也被紧紧绑住,接著有人将早已备好的麻袋抖开,兜头将苏长卿装了进去,系紧了袋口之後才由两人抬了起来,快步离去。
待苏长卿被带走之後,魏明之这才走到了阿牛身边,他打量著这个住在山野之中的小民,将怀中的一块金锭摸了出来,放到了对方手中。
“刚才那个人,就当你这辈子都没遇到过,你可知道?”
阿牛有些胆怯地看著这个面容阴郁的大官,半天才点了点头。
等到对方走远之後,他才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那枚金锭,不知为何,这本该人见人爱的东西此刻看上去竟是那麽刺眼……
(10鲜币)七十九 逍遥散
苏长卿被带回行宫之後,很快就被人从麻袋里放了出来。
接著几名太监接过了他,将他捆绑到了床上,随後有人取来一小瓶粉末,在仔细地取了量之後这才和进水里,倒入他口中。
这些日子来,苏长卿吃的药多了,有迷魂药,也有伤药,更有媚药,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不管是什麽药都无所谓。他倒希望这是可以取人性命的毒药,这样的话,他也不必再继续受罪了。
被灌下药之後,苏长卿的嘴里照旧被绑上了口枷,想必是他们怕他寻死咬舌。
苏长卿冷冷地哼了一声,麻木的眼缓缓地闭了起来,服下药不久,他已经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觉得头有些晕沈,而身体则开始发轻,一阵阵说不出的绵软舒服的感觉似乎从四肢涌了出来,托著他的身体慢慢升起。
这个药看样子并非普通的迷魂药,苏长卿竭力保持著自己的神智,但是却忍不住开始陷入这种难以自拔的舒适感之中。
林安得知苏长卿果然被擒了回来,不顾身体重伤,仍让人将他推到了苏长卿的床前。
他看著被绑缚在床上,但是却流露出满面舒服的苏长卿,禁不住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魏明之随後从旁走了过来,他的目光里欠缺温度,只余下一抹决然的冷光。
“逍遥散,我给他服了逍遥散。”
逍遥散……林安听见这个名字,不由一愣,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你会毁掉他的!”林安猛地抓住魏明之的衣袖,憔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还不等魏明之说话,林安却已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不得不软软地松开了抓住魏明之的手。
魏明之一手轻拍著林安的背,令下人送了水过来,侧目看了眼正沈浸在万般舒适之中的苏长卿,冷冷说道,“当初是你说的,得不到宁可毁掉他。而现在,你以为我们还可能得到他吗?既然他不愿让你我好过,你我又何必让他好过。用了这个药,至少可以让他不再有逃跑的力量。”
林安痛苦地喘著气,他本就伤势未愈的肺部如今已是变得愈发脆弱,便是每一次呼吸,也会给他带来痛苦。
“唉……”
林安最後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他让从人将他的轮椅推到了苏长卿的面前,伸出手抚在了对方已然花白的鬓角。
或许在苏长卿死之前,他这条残命就要去了,人生如此短暂,然而所想之事常不能如愿,所爱之人常不能相伴,唯留孤独悔恨。
一连三天,苏长卿都没有受到刑虐,这让他颇为吃惊。记得之前他因为在苏重墨面前稍微露了一些马脚,随後便被魏明之令人将自己带去月字间和星字间百般虐待,而如今,他已然做出了逃跑这样的罪不可赦之事,对方居然只是每天将他绑在床上,甚至还令人将一种吃了之後会极其舒服的药水喂给自己。
这样的反差未免太大。
此刻已近黄昏,算著又是该自己服食那不知名药粉的时辰了,苏长卿扭了扭头,看了眼洒进夕光的门口,心里隐隐有了些期待。
虽然不知那药粉到底是何物,但是一旦服食过後,自己整个人都会变得很舒服很快乐,虽然似乎是在做一场梦,却至少可以让他暂时逃避如今不堪的现实。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苏长卿本以为有人要进来了,不由微微抬了抬头,向外望去。
谁知道他只看到一双手伸进来,竟将门关上了。
这一举动,让期待著能再次服药的苏长卿心中生出不少失落。
他咬著口中的木枷,闷闷地哼了一声,又将头转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苏长卿就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不对劲了,以往服药之後从四肢延伸出来的舒适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刺痛感所代替。
他猛地睁开眼,很快将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这种深入骨髓的难受劲比起鞭打火烤都更让他难以忍耐,他恨不得此时就能挣脱开四肢,用刀子将那贴附著骨髓的痛楚一点点刮去。
凄惨的呻吟声从苏长卿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守在外面的侍从也都吓了一跳。
他们这些人作为林安和魏明之的心腹看管了苏长卿不少时日了,也深知道这个暴君异常坚韧的忍性,对方即便受了极大的痛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