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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象潮水一样,大批人马涌了进来。
帅望挥手,令其它人快撤到安全地点。他行动快得多。
山谷很长,人马狂奔时,韦帅望已经爬上崖顶放置炸药。
山坡上的炸药是用来制造雪崩的,而这些放在山崖上的炸药,是用来炸下山崖上的巨石阻止敌军的追击的。原来的设计,进口出口两边山崖都有,一旦南军进到山谷,会发现前路受阻,后路切断,原本梅子诚就是打算把他们装在口袋里,在山上放乱箭射死的。
现在这个布置依然保留了两个进出口安放的炸药,但是只有出口处的炸药与所有炸药同时爆破,不是网开一面的意思,而是韦帅望认为,如果雪崩产生了巨大的气浪,一定要有一个泄出口,否则可能对山坡上的自己人产生冲击。
虽然廖陈并不太理解气浪是啥东西,但对于韦帅望这个见过雪崩的人的理论,他有保留地相信,同时他也认为入口处即使没有山石切断,后退的士兵也会被前进的士兵挡住,无法顺利退出的。
再加上备而不用的方案,留守在入口处随时听令点火的士兵可以解决士兵撤退的问题。
方兴几乎冲在最前面,白色战袍上血迹斑斑,已经杀红了眼睛,手中铁枪一扫一片,一刺一串,他已经不觉得累不觉得恐惧,原本冰冷的铁杆,一次次刺杀之后,变得热乎乎,他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
他已经看到常青的尸体,他不明白为什么常青是背后中箭,最后关头,常青怕了吗?想逃了吗?
那就不值得痛惜了。
他以为这样想,他就不会觉得痛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他只是压下了痛的念头。多年跟随他的好兄弟,在最后关头并不是坦然赴死,而是怕了,更让他疼痛。他的兄弟在挣扎恐惧中被敌人一箭射死,让他感到更加疼痛。而他的好兄弟并不是甘愿去死,是被他逼着去趟路的,他逼他去送死——这个念头,让他不敢想下去。
他只得告诉自己,我鄙视他,我没有恐惧,他也不该有恐惧。
压下的这点痛,让他无比愤怒,愤怒得心如火烧。
他不能流泪,只得不停地杀人,你杀了我兄弟,我杀死你,一次一次又一次。
只是每个恐惧痛苦的面孔,每个挣扎的扭曲的尸体都让常青的死状在他脑海里闪动,他以为是杀得不够多,让我看到你们的痛苦,听到你们的惨叫,要杀死成千上万的敌人,才能解心头之恨。
远处山崖上的韦帅望顿了一下。
是的,在山顶,他能看到帅旗下那个勇猛得近乎疯狂的影子。
蚂蚁般大小,所过之处当者立靡,如入无人之境,韦帅望刹那间伸手去摸弓弩,一只手停在弓弩上,慢慢握紧,良久,松开,继续寻找最佳爆破点。
韦帅望很专心地不看下面的战况,原来不是很喜欢杀戮场面吗?他想他一定是吃多了伤到脾胃了。
或者,他喜欢的是战斗,不是大规模的屠杀场景,雪亮的银光进去,鲜红的血箭出来,敌人慢慢倒地,程度还在他能接受范围内。满地尸体,断肢断头肠子内脏,有点超限了。
帅望默默咬牙,对敌人有啥好说的。好英勇,我敬重勇士,赐你全尸。我赐你全军全尸……
唐明悦四处观察,好一片白璧无瑕的世界,可惜天还黑着,他无法观察雪地上的痕迹,只能勉强判断没有人在山顶。
然后他看到对面山崖上隐隐有什么东西象在飘动,感觉上象长袍或者旗帜。
唐明悦静静地观察一阵,直到确信那东西确实有移动,唐明悦冲到方兴身边:“将军,对面山崖上有人!”
方兴看一眼:“你确定?”
唐明悦道:“不十分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将军,入口大出口小,容易中埋伏。”
方兴道:“这里坡不陡!还有可为之处。”
方兴命令左右:“派人把守入口,保证我们能退出去。调盾牌护卫两翼!派人抢上山顶占居高点,他们半夜遭遇袭击,如果真有埋伏,人员未必就位。”
没错,梅子诚着自己的三四万人马,正拼命从山的另一面往上爬。比的就是谁更快能爬到山顶,爬到山顶也看谁更吃惊,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方兴带人继续追杀溃退的北国军队,一路鲜血染红山谷。
韦帅望坐在山崖顶,默默看着那幽蓝的山谷变成暗紫色。清新的雪的味道,被风卷来甜丝丝的血腥味。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狼扑倒一头羊后就会停止,围起来聚餐,只有人类会不停地杀不停地杀下去。
不值得怜惜吧?
帅望慢慢站起来,默默从另一面下山。
唐明悦看着山崖顶,一个小小的飘动变幻的米粒大小的影子,大风快把他的披风扯成直线了!那个人却依旧笔直地挺着身子,在巨大的山崖上,在天地间,渺小得象一只虫,又傲慢得象一个神。
这个小影在山崖边上晃动一下,消失不见了。
唐明悦大惊,他怎么走了?已经点燃导火索了吗?
他等着爆炸声就准备往回跑,结果没有。
唐明悦头上一层汗,他怎么走了?他为什么走了?怎么回事?我判断错了?不是炸药?我眼花了?
不不,难道,是遥控的引爆装置?事先设好时间那种?我听说我们家小九给魔教设计过!
那么,他怎么设的时间?
唐明悦想,我赌他放了遥控炸药,我赌他给自己人留出逃走时间,我赌他还有厉害的后招。
唐明悦再次冲到方兴身边:“我入口山崖上查一下有没有安放定时爆药!”
方兴点头。
唐明悦大声:“将军!如果一旦后路被断,你记着,用最快速度冲出前面的山崖!”
方兴点头。
唐明悦带着唐家人飞快地爬上山崖,不,他才不想去拆弹,在随时可能爆炸的情况下。他只想快爬到山顶看看情况,情况太糟,他就溜了!
唐明悦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山顶看到单个的等着点火的人,他愣一下,当即扑过去:“你们还在哪儿安了炸药了?”
那人吓得大叫一声,唐明悦捂住他的嘴:“你一定不想尝尝唐家的毒药的!”
身后一声弓弦响,唐明悦回头,愣住:“八宝!”
唐八宝道:“唐家已决定退出战争。明悦兄,停手吧!”
唐明悦道:“我没有接到命令!你是叛徒吧?你同唐三多,叛变了唐家!”
唐八宝道:“我们都被唐家革出唐门了,不过,唐家也决定退出战争了!我说的是真话,你没收到通知,是因为唐家在等待一个好时机,你们……。”你们的生死被无视了。
唐八宝道:“你知道,没人能背叛唐门的!”
唐明悦僵了一下,应该说,没人能活着背叛唐门的,唐家人总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不过,嗯,魔教是唐门捕杀的禁地,这也是唐家一早知道的。
唐八宝道:“韦教主去同姥姥谈判了,确切地说,他闯进唐家,见了姥姥,得到和解。”
唐明悦呆了,真的?闯进唐家腹地,还活着?是人类吗?
唐八宝道:“我不是要你投降,我是要你逃命。躲一阵子,你会被报失踪或阵亡的,到时唐家就有理由请求终止合约了。很快你就会收到撤离命令的。”
唐明悦一想,人家箭指我胸前呢,都一个门下的,对方啥功夫都清楚,这个距离没个活路啊,啥也不说让我滚,我也得滚,现在人家好意告诉我躲躲,我肯定是得躲啊,五万大军眼看着是要被屠杀了,我自己活着,我能说清吗?
唐明悦慢慢站起来:“多谢了,也多谢你们教主。”微微有点害怕,你不会背后给我一箭吧?嗯,当面给我一箭我也没招,所以,看看左右:“撤。”
八宝道:“别再回来了,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了。”
唐明悦点头:“我明白。”想了想:“你们布的,是点火装置?那边山崖上的人好象走了……”你快告诉我谜底,我好奇……
八宝微笑:“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忽然间一声炸响,然后紧接着是声连成一片似乎是一声,却又绕了老大一个圈由近及远的悠长巨大爆炸声。
唐明悦忍不住回头,远处山崖忽然间“轰”地一声冒着白烟倒了下去。然后是一种奇怪的低沉的轰鸣声,唐明悦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有点象飓风通过空着的洞穴,又有点象巨大的脚踩在空心的冰山雪山上,那是一种整座山在共鸣,却又无法形容的恐怖声音,然后,就在唐明悦的眼前,不远处忽然间裂出一个二三米深的巨大裂口,不待他看清,一股雪雾已经从裂缝处喷起,那种“轰隆隆”的恐怖声音越来越大,持久不衰,整个大地在震动颤抖,唐明悦觉得这种颤抖由脚底直传到整个身体,然后同那可怕的巨大的低沉声音共鸣起来,让他整个身体,从里到外,从内脏到骨头都震颤起来,他强忍呕吐的感觉,惨白着脸,惊怖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这是人类能弄出来的巨大能量吗?这是神在跺脚吧?
刹那间,整个山坡向下滑去,一路上腾起的雪烟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雪崩!
你们竟然制造雪崩!
这,这太残忍了!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然后一大股雪白的气流迎面扑过来,象一股无比强劲的大风,唐明悦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只觉得所有空气都划过自己的面孔,刺痛自己的鼻腔与喉咙,要冲破他的肺子,他想呼吸时却又无法呼吸。
这股大风足足吹了有几十秒钟,对唐明悦来说,好象半个世纪那么长,他在窒息中感觉这痛苦无穷无尽,不知道在自己死亡前是否会停止,他恐惧得心脏狂跳,四肢乱抖,却不敢乱动消耗本来就不多的氧气。这一刹那,他最恨的就是自己那点好奇心。
就连唐八宝也开始恐惧,我的妈呀,韦帅望你可没说站在山顶上也会这样啊,你他妈倒是告诉我一声,让我再躲远点啊!完了完了,我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吧?
好在风停了,山顶上一群人喘息着,面无人色地慢慢爬起来。
整个山谷,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只有雪雾,山一高的雪雾。
只落得白茫茫大地好干净。
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他们干的,他们预计好的。
依旧惊呆了。
而在他们脚下,山崖下,入口处,二公里之内,全是尸体。
这里,是泄洪口,雪崩带下来的气浪以极高的速度冲出两山之间,飞雪走石击毙了多数人,少数幸运的,在气浪的强气流之下窒息而死。
☆、7271,悲悯
韦帅望在山脚下,看到山顶升起的白色;听着隆隆的自然之声;知道余下的一切,军队都会解决。
还有谁一夜间杀掉几万人?
帅望有一刹那的无力感。
冷先过来回复:“我去看过;我们的士兵大半都逃出来了;有几百人被碎石打伤了。他们正在救治。没什么大损失。”
帅望轻声:“我杀了很多人。”
冷先道:“是;教主宛若神明转世,兵不血刃,杀敌数万之众。”
帅望忍不住笑了;频道不对;对答效果很神奇。
他的笑容那样无奈无力;以至冷先立刻问:“累了吗?”
帅望笑笑:“困了。”
冷先道:“我背着你吧。”
帅望道:“我有疗伤;还好。”
冷先道:“这么冷天;雪地里奔走,可对伤势没好处。”
帅望点头:“过了这阵儿,我就躲起来喝酒听小曲。”
冷先道:“教主总是闲不下来的。”
帅望沉默地往回走,只见梅子诚正指挥人马,从两山坡上回头,往山谷入口处奔去。
康慨奔过来:“教主!”
帅望问:“还算成功?”
康慨余怖犹存:“太可怕了,整个山谷全被雪淹没了。”
帅望点点头:“你们还好?”
康慨道:“我同冷清一直在梅将军身边,也保护着几个受伤的人,别的人,撤退时走散了,想必一会儿能见到。”
帅望点点头。
康慨道:“一会儿,你看到……别难过,难免的。”
帅望笑笑:“唔。”
梅子诚远远过来,满面欢喜,扑过来就给韦帅望一个大熊抱:“小子!你就是神人啊!”抱起来还转一圈:“大功一件,全是你的功劳,我要上报给朝庭,你小子不但该封侯,应该封王!”
帅望笑:“别啊,外一人家赏无可赏,杀了算了,你不害我吗?”
梅子诚把韦帅望扔下:“切!”你唬谁啊!你女人把持朝政!
帅望看着梅子诚撒欢地跑回去指挥他的军队,不禁微笑,这小子真可爱,怎么修练成心事这么少的呢?哥哥啊,你教教我呗。我现在好想把我的心脏掏出来放地上踹两脚。我让你烦闷,我让你难过,我让你隐痛不止。
山谷中的尸体,依旧让人侧目。
石头雪块上,仰着头面目扭曲张大嘴的尸体,淡蓝色的皮肤,白蒙蒙的瞳孔,粘稠的血,还在慢慢拉着长线往下滴。扭成奇怪角度的脖子四肢,大大张开好象要抓住什么的磨破的手指。
做为将领,杀敌致胜是乐事。
对于一个人来说,杀什么人都是杀人。
梅子诚的将领属性纯正单一,欢乐无比地一挥剑:“放箭!”
原来,走了一千来米时,已经有昏昏沉沉从雪地里挣扎着爬起来的南军。离得远点的,只是昏厥了,没死透呢,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毫无抵挡能力的南军一片惨叫声。
韦帅望一愣:“住手!”
梅子诚回头,嘎?你要等他们列好队形吗?
韦帅望道:“住手,叫他们投降!”
梅子诚道:“不要俘虏,我没多余的粮草!”
韦帅望怒吼:“住手!你让他们住手!”
梅子诚白他一眼:“滚!”
韦帅望伸手卡住他脖子:“住手!不然我杀了你!”
梅子诚给卡得一翻白眼,气急败坏:“姓韦的!我一再让步你以为我是怕你?你只管杀!有种你把我手下也都杀了!”
帅望慢慢松开手,回头看一地尸体,轻声:“求你。”
梅子诚愣一会儿:“这冰天雪地,没吃的他们一样会饿死,饿死前会造反,你看看,这里还有一半兵力呢,我手下损伤一万,四万人控制二万人要花费多大精力,我没时间没精力没粮草,你他妈有病吧?”
韦帅望道:“我需要人手,二两银子一个,我买他们的命!”
梅子诚骇笑:“你财迷心窍了?你他妈给我滚!”
帅望道:“求你让他们住手,这些人已经受了伤,没有还击能力了。”
冷先道:“教主不必低三下四求他,我去解决那些弓箭手!”
帅望怒喝:“闭嘴!”
回头再次恳求:“我来处置俘虏问题。”
梅子诚怒道:“你不可理喻!”
帅望急了:“梅子诚!你欠我很多人情!”
梅子诚问:“你要一笔勾消吗?”
韦帅望道:“可以!”
梅子诚愣了一下,怒目!
帅望道:“求你。”
一声怒吼:“停止射击!”
箭停,韦帅望大声:“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投降不杀!”
几个副将顿时回来问:“怎么回事?元帅……”
韦帅望道:“抓活的,二两银子一个,我出钱。”
副将们一想,嗯,好几万两银子,挺划算啊!本来在本土作战,不能抢自己人就是挺不划算的买卖,活人比羊值钱,行啊,看看梅子诚的脸色,梅子诚一言不发。
康慨已经大声传令:“梅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士兵,立刻放下武器。受伤轻的,正准备跑,此时也犹豫了。
韦帅望大声:“大雪封山,私自逃走,会迷路冻死在山上,放下武器,有饭吃有地方御寒!你们的国家也是被南国侵略的,你们是被迫来攻打北国的,我们本是友邦,放下武器,北国会安置你们,有田种有衣食!”
一个接一下放下武器。
投降这种事,有人带头,后来的人就容易选择了。
远处未受雪崩气浪波及的南军已经呆了,这是什么状况?天亡我军?
冷先道:“我教主天神降世,能呼风唤雪,敢犯神明者,必被天谴!”
梅子诚鼻子歪歪地:狗屁天神啊!
康慨道:“教主慈悲,不杀降俘!顽抵到底,死路一条。”
韦帅望苦笑着,努力坐直溜点。
那一脸神秘的笑容,半温和半肃杀,半悲悯半无奈,倒真有点佛相。
南军中两个头领模样的人,互相看看,前面劲弓强弩,使个眼色:“逃命吧,不管遇到真神假神了,先头部队没动静了是真的。”
转身:“撤!”
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就往回跑。
忽然间前面又杀出一队人马:“站住!”
当然了,梅子诚用兵谨慎,小韦说了有雪崩,他还是派人去抢山头了,但是主力就已经安排在断敌后路上了。
梅子诚下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