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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喜亦忧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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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段公案的后来的态度,至少是他对我就他以前的看法的否定性意见的认
同(此文收于我1995 年出版的《虫草文辑》,读者倘有兴趣,可以参看)。
因为文中也谈到对新诗中格律的问题,或一点谬见吧,绿原来信诘难,遂有
了这一来一往的两通书信。

对诗,不论旧诗或新诗,我只是热心的读者,对诗学所知甚少。文中所
说绀弩诗“可能是新诗中的格律的方面”这一偏见,显然是大有毛病的,接
到绿原来信后,就已自觉不妥。本来,将那篇文字收入《虫草文辑》时,就
想修改这个意见。但考虑到我们的信既已公之于世,我就无权再修改明知是
不妥的意见了。我答他的一信并无特见,但绿原的来信却把一些本属平常的
见解表述得十分精辟。刊物容易失散,因此收入本书,也算存此一案。

1996 年11 月记
绿原来函

满子兄:

近好!读了你的文章《聂绀弩“收回了的意见”》(《书城》杂志创刊
号),想写信跟你聊聊。你的文章后一部分谈的一个历史是非问题,可能是
本文的重点所在,虽说同我并非不相干,但公道自在人心,我也没有什么好
说的。前一段谈聂绀弩的旧体诗,倒引起了我的兴趣。

聂绀弩的旧体诗,先是《三草》,继而《散宜生诗》,还有近年问世的
《诗全编》,陆续拥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受到的评价也越来越高了。既然众
口一词,都说它好得不得了,想来是不会说错的。但它究竟“好”在哪里呢?
我也是聂诗(指旧体诗,下同)的爱好者之一,惭愧对于旧体诗外行得很,
唯其外行,就常常希望从内行那里对聂诗得到一个比较准确的评价。你的文
章本应满足我的这个心愿,无奈其中也有些说法我颇不以为然。你是我的朋
友,对你的文章有什么意见,我是敢于直说的。其所以要直说,还因为你是
专家,你的意见可能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专家的意见——对不起,我不巧想起
了鲁迅说的“专家多悖”这句话。这里且提出两点向你领教(这两点也可能
不是你的本意,但既然出现在你的文章里,就不妨栽在你头上吧):

一是你认为聂诗“古今独步”,或者“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
无二”。尽管这个论断的依据多么富于权威性,我觉得它相当经不起常识的
推敲。首先,纵观古今中外,凡是真正的诗人,哪一位在诗史上又不是“独
一无二”的呢?即使有两位在造诣上不相上下,他们无不是“异曲同工”,
“别开生面”,从不可能是二而一、一而二的。能够设想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李青莲,一模一样的苏东坡么?果真有两位,其卓越风格竟然彼此相似甚或
相同,可以肯定一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诗人,另一位则是模仿者或抄
袭者;果真有两位,其创作成果彼此相似甚或相同又并非一方抄袭另一方,
那在以逻辑思维为基础的科学研究范围或许是可能的,而在以形象思维为基


础的文学创作范围,恐怕连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会有。此无他,独创性作为
文学的本色与价值就在这里。那么,说聂诗在诗史上“独一无二”,岂不近
乎同义反复,无非说作者是个“真正的诗人”而已,说了等于不说,并无助
于读者理解聂诗之所以为聂诗。其次,如果“独一无二”不是概乎言之,而
是特指聂诗“既保持着传统格律的矩度风韵又是突破了前人窠臼独辟蹊径的
绝唱”,乍听之下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单就这种开拓精神而论,在几千
年的中国诗史上(且不必到国外去当“访问学者”,也不妨把“五四”以来
“不成气候”的新诗除外),人们简直难以相信“过去、现在、将来”除了
聂绀弩,另外竟没有一个诗人达到过这种“绝唱”的水平。须知诗歌作为尖
端的语言艺术,其领域真可谓“浩浩乎平沙无垠”,在创作手法上独一无二,
对于真正的诗人,不但个个做得到,而且非做到不可。经专家考察,可以发
现在中国诗史上,达到那种“绝唱”水平的真正诗人竟然多的是(据说宋诗
就在某种意义上、一定程度内做到了),但不知有哪一位曾经被诗史家们褒
为“独一无二”过,今天把这顶桂冠戴在聂绀弩头上,是不是有——为了捧
聂而不惜把古人一笔抹煞,回头又为后代设置了“行人止步”的路障之嫌呢?

二是你认为聂诗的“方向,可能还应该是中国新诗,至少是新诗中的格
律诗的方向”。聂诗的“方向”究竟是什么?“新诗中的格律诗”又是什么?
这些概念都还没有搞清楚,姑且不说。就说这种“方向”是指聂诗的形式或
风格而言,那么形式或风格作为诗人创作情绪的载体,是随时代、生活和个
人心情而变迁的,把它固定化并悬一而为天下法,历史上虽然并非无先例,
实践起来也恐怕非出乱子不可。如果这种“方向”包括内容(客观题材和诗
人的主观精神)在内,那么聂诗充其量只是“文革”这场浩劫中一个特定环
境下一部分人的特定遭遇和特定心情的体现。显然,还有更多不同形式、不
同深度的相关苦难,留给同代人和后代人在文学创作上作为“用武之地”—
—这里既可容许聂绀弩式的宠辱不惊的幽默或诙谐,也不能反对别种气质的
诗人表示义正词严的愤怒,或者掘发更深沉的历史规律内容:后者固无从代
替前者,前者也决不能因其“独一无二”而取消后者,“方向”云乎哉?!
难道新诗就不需要共同的“方向”么?当然需要,但它只能在诗人们的创作
实践中按照客观创作规律自然形成,决不是由哪一位理论家或领导人在竞技
场上放一枪就会出现的;即使有一位硬要放枪(例如添上“民歌”就补足了
一度出现的“方向”说),其结果必然是“全民写诗”的时代笑话的重演。
迄今七八十年的新诗历史告诉我们:只有诗人的生活和斗争同人民的生活和
斗争交融在创作情绪中的一致性,只有诗人“独一无二”的创作风格的独创
性,只有这种一致性和这种独创性的结合,才是中国新诗的方向:沿着这个
“方向”,即通过这种“结合”,不论是写格律诗还是自由诗,都会在诗史
上留下不可混同的时代性,同时在适宜的气候下留下不可混同的时代性,同
时在适宜的气候促使“百花齐放”的理想局面的出现。至于聂诗,它之所以
产生轰动效应,我认为可能正在于:一,它直接表达了当代人所共有的对于
“文革”的倒行逆施无可奈何的悲愤情绪;二,它通过所谓“以杂文入诗”,
在传统格律框架内进行了许可的改革,从而产生近乎幽默感的美感,这又间
接冲淡了人们在以恢复旧体诗为时尚的今天对于一些“优孟衣冠”的失望与
厌恶。也许这两条相结合,才是聂诗所以成功的奥秘所在吧,缺少其中一条,
它的效应难免不过尔尔,未必会达到轰动的程度。足见,说聂诗正是沿着这
个“方向”取得突出成就则可;反过来以偏概全或倒因为果,把聂诗说成“方


向”,则“臣期期知其不可”。借用另一位“独一无二”的诗人的话说,“素
材摆在人人面前,内容只有与之相关者才注意,而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个秘
密。”(歌德)谈到聂诗,我们的“大多数人”偏要把这一位“独一无二”
的诗人的“秘密”作为“方向”公之于众,宁非怪事?不过,见怪不怪,原
来后者所指的“形式”和歌德所指的“形式”风马牛不相及。

以上浅见不啻班门弄斧,且担心真有点无的放矢,因为:一,这两点确
与你平日论诗的见解相去甚远;二,这篇文章本非专论聂诗,不过借以谈一
点与诗人相关的掌故。鉴于前者,我想可能另有使你不得不然的原委,那么
我有话直说,未始不可提醒你:你的文章如何如何而令读者产生怎样的误解,
因此设法澄清一下很有必要。至于后者,我本不想多说什么,都不过是“箭
在弦上,不得不发”,只不料诗人聪明一世,死后竟化为他笔下的“鬼谷子”,
仍为“噩梦”困扰着,不过冲他叫喊的不是“偿命!”而是“救命!”二字。

绿原
1993。8。1 北京

复绿原函

原兄:

说到诗,你称我为“专家”未免近于调侃。你写了五十多年的诗和诗论,
又译述了那么多诗(广义的诗)和诗论,同代的诗人中找不出几个可与你相
比的来。和诗所打的交道,用句俗谚说,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当
着你的面或向别人,以及私下里,我都一向尊你为畏友。既愿在你的诘难中
得到启沃,也绝不会以向你认错为羞。其实,如果需要认错,我向任何人也
不会怯懦的,何况你!

这篇《聂绀弩“收回了的意见”》,正如题目所示而你也说了的,重点
不在谈诗;但下笔时确实也想附带谈谈诗。如你所知,由于习惯和懒惰,我
一向下笔匆遽,不二稿。这回却在写成后删去了千把字,为的是怕谈诗支蔓
开去而分散了题旨。发稿前又因篇幅的缘故将谈诗部分芟刈了一些,那样就
造成了表述上的含胡和易导人误解,而我对于诗的一点陋见也未能展开,本
来可备一说的谬论也因口齿不清而呈出十足的荒谬。文章发表后别的朋友也
向我诘责过,不仅你一人。

在未删的原文中,在引述了胡乔木的评价,说聂诗是“诗史上独一无二
的”一段后面,我恰好也是提出了一点质疑的;质疑的内容也恰巧是你来信
所说的,凡是真正的诗人,在诗史上都应该独一无二。否则,就成了果戈理
所描写的人物:“不是这,不是那,不是鱼,不是肉,不是城里的蒲格丹,
不是乡下的绥里方”那样的存在了。把那段说理和举例的文字删去以后,我
只凝缩成指出胡评的“独一无二”是就聂诗的“个人风格而言”这么一句,
意即指一个诗人与古今其他诗人不相雷同的风格特征。其实,任何一个真正
的诗人定然是“独一无二”,原是无庸说明之理,说了也等于不说。如果由
于我的表述不清楚,助长了唯聂诗才是诗史上“独一无二”的仅有现象这种
于理不通的印象,则我深表愧疚;那等于把中外古今的大诗人都无形加以贬
抑了,显然不是我的初衷。

“独一无二”的问题容易解释,接着是我试提的聂诗应是中国新诗中的


格律诗的“方向”的私见这点,必须多说几句。除了“方向”一词用得很不
精当(当然更不含有“样板”的意思),以及我的私见也许是极偏颇的以外,
我想向你谈一谈这个私见的由来,请你判断一下这私见有没有一点意思或毫
无道理?

这以前我对中国诗有个绝对化的成见,以为“五四”以来兴起的新诗和
传统的旧体诗(格律诗)是两种不相沟通的诗体。这个观念是在1986 年我受
委托编选《胡风格律诗选》(这本书在漓江出版社打成纸型至今己冷藏了六
七年)时才动摇的。你比我更知道,胡风是坚决主张写自由诗的;几十年的
诗路历程也证明,自由诗是新诗的主流和成绩所在。“五四”早期的不少诗
人由于情思和学养的缘故,把若干旧诗词的情境和语言引入新体诗,这是新
诗的雏鹓破壳而出的稚嫩现象。也由于旧诗词的情思和语言(它的背后是格
律)的某种拘束,不能一往无前地开放地写自由诗,因此,许多最早的老一
代诗人以后都不再写诗,再写诗的也不很引人注目了。直到大约30 年代,自
由诗才在中国成熟,诗人辈出而繁花似锦。在我粗钝的感受看来,自由诗是
主要藉诗情的、诗的意象的内在的自然韵律给人以美感,而较少依靠音素、
节奏感和句式等语言组合结构;后者却正是格律诗所依凭或可说是形成的基
础。不是说中国新诗人选择语言时不注意音素,不注意节律美,否则哪能叫
诗呢?但这种选择纯由诗人的个性、语气特征、表达意象的习惯等等决定,
没有共守的公律(此之谓自由诗),而格律诗正是建立在公认的音律句法的
矩度上的。这之间虽然也有不少人尝试引入西方格律诗的韵式、句式和诗式,
如豆腐干诗、楼梯诗、象形诗,也引进商籁体、环韵诗之类,但都不能形成
气候,难以取得广大范围的共赏;并且,单纯属意于格律的建立,势必要走
上了形式主义的路子。我想,根本原因恐怕在于汉字的性格和西方拼音文字
差距太大,西方诗的格律不能照搬。小说、话剧的形式架构和表现技法都可
以引入,唯有诗,是(怎么说才精确呢?)赤裸裸的语言艺术,感情和情绪
直接化现于语言,或音乐化的语言。诗比任何文体更依存于语言本身的特性
并受其制约。你是诗人兼翻译家,当更能体会诗比别的文体更难迻译,不仅
难在传意象美之神,更难在传音律美之神。我还记得你说过:诗简直是不能
翻译的。尤其是格律诗,格律是由语言特性中产生的。比如,西方文字音素
中很重要的轻重音,产生于拼音字的多音缀,西方诗格律中的抑扬格就立足
于此,在单音的汉字诗中就不能体现。中国新诗(旧体诗有四声的另外一套)
中的字或词组要重读或轻读,大概只有经过字义所呈示的诗意来决定吧!又
如用韵,脚韵虽为中西诗所共有(自由诗为了注重意象和语言的自然韵律,
有些诗人似乎有故意淡化脚韵束缚的倾向),但西方格律诗中的头韵,一句
中的几缀韵之类,中国诗中是不讲求也无法讲求的(旧诗中只有回文诗要拘
守头韵,因为倒过来读时头韵即脚韵)。因此,语言特点决定了西诗格律的
不能中用,中国新诗的格律必须以中国语言的特点自己来创造。这里首当其
冲的便是面对着传统诗艺经验和躲开它的问题。

胡风以往是不写乃至反对格律诗的,偶作旧体诗也极少发表。我拿到他
的《怀春曲》和《求真歌》等大量格律时,真大吃一惊。他所写出的格律诗,
以行数来说,超过当代的任何诗人!当然这事有他偶然性的特别原因,囚居
中没有纸笔,写多了没法记住,只得用旧格律诗体的排律(都是五言),加
上自创的“连环对”,并打破旧格律诗的韵部和平仄的苛严拘束,创造出新
的格律诗。赤裸裸的语言艺术的诗,定要避开前人所摸索形成的诗艺经验是


不明智的,因为这种艺术经验建立在民族语言的特性上,濡及妇孺,深入人
心。中国小孩能背诵唐诗宋词的人多得很,而能背诵新诗的能有几人?胡风
正是为了便于记诵才转而走向传统艺术经验的格律诗,光这点就说明了传统
格律诗是新诗中的格律诗可选择的出路(或出路之一,倘说“方向”一词过
分了点)。胡风这些格律诗从意境、感情到语言,确实与旧的格律诗有别,
更不同于现今报刊上常见的被人们称之为“干部体”的旧体诗,这类诗从感
情到语汇都是老调子,其中很多诗一看就知道作者并非为了创新才不守格
律,而是不具备格律诗的平仄、音韵等基本知识,可叹的是这种诗的作者甚
至也有作家和诗人。

从胡风这个自由诗诗人写格律诗也不得不从传统格律诗找出路的事实,
证明几十年来新诗中的格律诗无甚建树,就萌生了我的格律诗必须从传统找
依凭的偏见。聂绀弩的旧体诗走的也是这个路子,将诗人特有气禀和才性中
涌现的新感情、新意境、新语言就范于传统格律、或不如说使传统格律就范
于诗人,才能别开生面而气象全新。

你说“聂诗(应加上胡诗——满按)充其量只是‘文革’这场浩劫中一
个特定环境下一个人的特定遭遇和特定心情的体现”。说得好!你又说,只
有诗人和人民“交融在创作情绪中的一致性,(只有诗人)创作风格的独创
性,只有这种一致性和这种独创性的结合,才是中国新诗的方向”。说得更
好!我毫无异议。但是,这不妨害诗人在创作格律诗时对传统格律诗矩度的
选择(恕我顽固,我至今仍想不出别的路);更不妨碍诗人不作格律诗专作
自由诗的自由。从聂、胡二公的“特定”现象,我想起了“人穷则呼天”的
古谚,他们都在“穷极无奈”的时候选上了传统格律,岂不更证明传统格律
的可以作为最方便、最易运用、而且最为群众接受的创造格律诗的依凭么?

记得我曾对你谈过另一陋见,我认为诗其实并无新旧之别,或新旧之别
只是相对的。唐人把五、七言绝律和排律称为“近体”,把平仄不严、可以
一诗多韵的诗歌称为“古风”或“古体”;今人却一律称为“旧体”,以别
于“五四”后的“新诗”(所谓“新诗”,我以为只能指自由诗)。但从诗
的生命力而言,真正的诗不论古今都是常新的,“非诗”(这是你的话)的
“诗”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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