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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云蔚,你别这样,好,我不过去,你把刀放下。”周宣远远退开,为自己居然沉不住气自责不已。
“我不会跟你的,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缠着我。”
“云蔚,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会设法营救裴震,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会喜欢上我的,裴震是近水楼台,你与他不过是日久生情罢了,我哪点比不上他。
“你出去,我不要再见你”。傅云蔚气得浑身发抖:“是你害他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永远都不会。”
听到这样的话,周宣虽然泄气,但仍不放弃:“我会设法救他,云蔚,给我一次机会。”一面说, 一面悄悄靠近傅云蔚,想夺下匕首。
“你出去。”傅云蔚又叫了一声,手一使力,雪白的颈子上立时出现一道血丝。周宣忙道:“好,我出去,你把伤口包上,一会我再来看你。
周宣慢慢退了出去。傅云蔚一下坐在榻上,强忍住呜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怎么办?周宣是色狼,那个王爷又何尝不是,如果答应周宣,他会营救裴震吗?只怕会敷衍自己,如果不答应,周宣可能会用强。如果去求那个王爷,结果会如何?自己无能无力,对世事一无所知,事到临头才知自己多么无用。算了,既然只能用这个身体,那还是找那个王爷比较好。打定主意,傅云蔚跳出后窗,向山后跑去,估计一会儿周宣就会带大批人来,将这里围住,须早些离开。
到了溪边,朱枫已立在那里,倒背着手,正引颈四望。见傅云蔚跑来,马上啪地打开折扇,作悠闲状。想自己贵为王爷,志得意满,雄才大略,英俊多金,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结还巴结不上,小狐狸精,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到了,现在你让我等了这么久,一会可要好好罚你。朱枫如此想着,折扇摇得更欢了。
傅云蔚跑到朱枫近前,立定了看他,却不说话。这花花公子倒真来了,如果不来,自己又向何处寻他?那时只能答应周宣了,哼,这种金玉在外的草包居然是皇亲国戚,佛说众生平等,这又是哪门子的平等。
朱枫做足了架势,只等着狐狸精过来对自己殷勤陪笑。谁想等了半日,对方只侧头打量自己,活象是勾栏里嫖客品评姑娘一般地看,不禁心下有气,好个无礼妖精,本王爷降尊纡贵前来,你又有求于我,竟敢如此不敬。他本想板起脸来,给这无礼妖精一个下马威。可是,这妖精俏生生立在眼前,一双晶亮凤目波光流转,媚中带煞,瞳中竟还渐渐浮起泪光,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世间所有的忧伤都聚到了他眼里,让人没来由地跟着心痛心焦。朱枫的火气再也发不出来,情不自禁地想上前哄他,只愿这双眼睛重现妩媚灵动的神采。
“咳”,朱枫收起扇子,咳了一声,不一会又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无措。瞧他这样,傅云蔚又不禁想笑。这草包先是得意洋洋,不一会得意之色尽失,生气了,现下又搓手又咳嗽,忽然想起裴震也常有这副样子。自己有时撒娇耍赖,逼裴震说一些甜到肉麻的爱语,裴震难为情的样子极是好笑,虽然事后他会在晚上讨回来。但傅云蔚喜欢看裴震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害羞无措,时常乐此不疲地逗弄他,裴震表面上无可奈何,实际上也乐在其中,当傅云蔚媚人的眸光似嗔非嗔地看向他时,别说只要他说几句甜言蜜语,即使要他去摘天上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去摘。
朱枫咳了几声,再看狐狸精时,又吓了一跳。他居然在笑。形状美好的圆润双唇微微抿着,扬成一个诱人的弧度,颊上梨涡浅浅,眸中雾气飘散开来,重现明媚,仿佛满天阴霭中忽露一线霞光,动人无比。
见朱枫呆立不动,傅云蔚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喂,呆子,回魂啦。”
“呆子?”位高权重,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端王爷竟被人唤作呆子,朱枫一把抓住在眼前晃动的素手,贴在自己脸上:“天下只有你敢这么叫我。”
“无礼”。傅云蔚抽回手来,藏到背后,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知你叫什么,你总不会姓王名爷吧。”
“好个刁蛮脾气,我叫朱枫,是当今圣上十九弟,敕封端王,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姓傅名云蔚,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无家无业,什么也没有,不配结交王爷的,若你嫌了,可站得远些,免得我伤心。”
“我只问你一句,你就扯上这么多,我该用什么堵上这张小嘴。”朱枫走近前来,捧起他的脸,好嫩好软,亲上去会是怎样的销魂?
傅云蔚皱了眉头,扭过脸去,躲开他的手。朱枫立即看见了他颈上的血痕。
“你又受伤了,这是怎么划的?”朱枫在溪边沾湿了巾帕,小心擦拭,这种事他第一次做,居然也自然纯熟,脸上是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爱怜。
“我自己弄的,刚才有人对我无礼。”
“是谁无礼?”朱枫的声音陡地威严起来。竟然有人敢冒犯他的狐狸精。
“你叫什么啊,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帮不帮我?”傅云蔚坐在石上,轻咬下唇,看着溪水,心中升起的无奈几乎使他又要落泪。
“我昨天不是已经答应帮你了吗,我朱枫岂是言而无信之人,眼下这里不便,你且随我回去,我们从长计议。”
“不,还是先说明白的好,我要你救的人叫裴震,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他被人诬陷下狱已一个月了。”
“裴震,你要救他?”朱枫见过裴震,年轻能干,但未免傲了些,因此不喜,二人从未有什么交接,裴震居然与山中的狐狸精相熟,怎么回事?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朱枫沉下脸,心中不快。
“他是我师兄。”傅云蔚站起身,正色看着朱枫,“我们都是孤儿,从小一起在庙中长大,亲如兄弟,出事前,他把我送到山中寺庙,我才得以平安。我们……。傅云蔚咬着唇,不知该不该说出二人真正的关系。
“既然你要我帮忙,那如今就要听我安排。你且随我回王府,其它以后再谈。”朱枫妒火中烧。看来这二人一直是在一起的了,裴震金屋藏娇,如若不然,以傅云蔚的美貌,游遍花从的他怎会没有听说?两人无亲无故,他们是以什么关系在一起的?亲如兄弟?又是怎么个亲热法?不过,这样也好,从今以后,金屋藏娇的人是他朱枫了,裴震和其他人等休想再见到这醉人芳容。
留了一信给无印,又收拾了父母遗物,傅云蔚避开仍在远处守着的周宣,仍从后窗跃出。再到溪边时,朱枫已另人抬了一乘小轿,远远遣开侍卫,将他抱进轿内。那天,一众侍卫也见到了傅云蔚回眸的容光,有人当场直了眼睛,丧魂失魄。回去后,这批人便被革职遣散,老总管张延年莫名其妙,也不敢问。其实,若按朱枫以往性情,会剜了他们眼珠子,遣散已是宽大为怀了。
第十二章
轿子一直抬到了端王府大厅才放下,朱枫掀起帘子,将昏昏欲睡的傅云蔚抱出。傅云蔚微睁眼,又是仆从如云,便又闭上,俏脸埋在朱枫怀中,众人只见到一头秀发随着朱枫的步伐如云般飘荡,这又是王爷的带回来的美人了,只是王爷这般宝贝,却是从未有过,看来这回的一定美若天仙,只是,她再美,难道还能美过前些天王爷新娶的侧妃——号称京中第一美人的礼部侍郎千金李秀仪吗?众人小声嘀咕,对这位新美人充满好奇。
到了朱枫房中,张延年即刻被唤过来,马上着人裁衣,备饭,另建新屋与傅少爷居住。从未见王爷如此为人费心,张延年战战兢兢而去。傅云蔚又卧在榻上,沉沉睡去。这些天来,他从未安稳睡过。现今裴震生还有望,一时放松,人便坠入无边黑暗中。朱枫在旁守着,痴痴地看,睡着的小妖精少了妩媚,多了童稚可爱,一样诱人。想着晚上便能抱着他尽情欢好,朱枫竭力忍着马上扑上去的冲动,退出寝房,到了外间,吩咐将一得力下人小福子叫过来。
这小福子只有十四五岁,是家生仆人,人虽小,却天生机灵能干,能言善道,诙谐逗趣,朱枫很赏识他,常带着解闷。要这小福子服侍傅云蔚再好不过,年龄相近,可爱机警,必能讨傅云蔚欢喜。
小福子进来,听说要服侍新美人,十分兴奋。只是,美人是女的,要我来服侍,这……,小福子疑疑惑惑,跪在地上,不敢马上起来。朱枫大笑:“谁说美人是女的,女人如何能比得上他,你且进去,他醒了你与他沐浴更衣,小心侍候,如果惹他不高兴,我揭你的皮。”
一觉醒来,天色已晚,新衣早送过来,梳洗过后的傅云蔚愈加流光溢彩,小福子的嘴张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合上,今天他可开了眼界,天下真有比女人还美的男人。那个李秀仪站在他旁边大概只是个乡下村妇,他五官也也许不是最美最好看,但整个人在那里,就是让人不敢看,看了便移不开目光。王爷盯着他的样子活象青蛙盯着苍蝇。遭了,王爷又瞪过来了,小福子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傅云蔚。
朱枫夹了一块鱼肉到傅云蔚碗中,不停说笑劝食。傅云蔚却有些食不下咽,裴震不知在牢中受了多少苦楚。他吃什么,有没有挨打。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朱枫也放下了筷子。敛去嘻笑神色,看着傅云蔚:“你在想着那个裴震?我说过会救他出来,堂堂王爷绝不会失信于你。但我帮你,也有条件,你要听清楚。”
终于要说条件了。
“我想你一开始就明白我的意思,我救裴震,你做我的人,我的另一个条件是,我要你与裴震永不相见。”
“你……,”傅云蔚惊而抬头,与裴震永不相见,他怎能做到。
“你与裴震不是普通关系吧,你这么美,他若不动心,便不是男人。”
朱枫忽然起身,抱傅云蔚进了卧房。放在床上,伸手便与他宽衣。
“他睡过你,没有男人滋润,你也很美,但不会这么媚,
你以前如何我不计较,但以后你要完全属于我所有。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我的条件。但我恐怕也不会救一个情敌出来,救出来呢,我可能也会找一个理由把他弄死,当然我还有种种方法既占了你,又不救裴震,但我喜欢你,不会那么做,我只要你死心踏地跟我,不再见他。”
傅云蔚抓住朱枫肆虐的手,泪水岑岑而下。
要裴震活命,就要割舍下数年的感情,他必须在两者之间选择。之前,义无反顾,要以已身换他的性命,谁想事到临头,竟这般难以抉择,人事两难全,太痛苦了。世事如棋,如何能随它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谈何容易?其间有多少挣扎、悲伤和无奈。人生如苦海,无边无涯,有太多放不下的情和爱,无法回头,只能一生痛苦。
一颗颗泪珠落在襟上,晶亮如珍珠。朱枫伸手接住,掌心渐渐聚了一汪水,尽管心已疼得痉栾起来,但他不能放弃。
“我只有这点要求,你跟了我,便不能要他。”朱枫知道自己很残忍,但三个人的纠缠更残酷、更痛苦。他有自信和决心,让傅云蔚爱上自己。
掌心的一汪水,快要溢出手掌了,傅云蔚终于点了点头。
“今后,我绝不会让你这般哭泣。”
朱枫搂过仍在流泪的人,抚着他的长发郑重立誓。
在朱枫怀里,傅云蔚流了半夜的眼泪。今天大概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吧,他知道,今生再也不会这样地哭泣了。
数天后,一道圣旨颁下:原锦衣卫副指挥使裴震徇私枉法,原拟斩首,念其靖难有功,现削职为民,永不叙用。钦此。
朱枫斜倚在椅上,折扇轻摇,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裴震。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和尚出身,在朝中迅速崛起又迅速失势的年轻人。从他的所做所为看,还是太嫩了,这样的人如何能保住傅云蔚那样的绝代佳人,如果不是山中巧遇,那么傅云蔚今天说不定在哪一个贵人怀中了,朱枫又一次感叹自己的运气,他天生该是狐狸精的拥有者。裴震拥有他,不是福气,而是两人的祸端。
“我知道裴兄现在一定归心如箭,但有些话还是要讲明,我想你已经猜到你能活命的原因了。”
裴震脸色灰白,双拳紧握,指甲早陷入肉里。最初是狂喜,不管怎样,他终于又能与傅云蔚再一起了。但马上,便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从无接触的端王居然为他说项,裴震痛苦万分,不敢再往下想。心急如焚地赶往普渡寺,心中无数遍地乞求佛祖保佑。但是,当看到端王骑马立于前方时,他立时明白,自己的最后一线希冀也没有了,天塌地陷般的感觉刹时袭上来,几乎立足不稳。
“你不用感谢我救你,如你所想,云蔚现在我府中,他已是我的人了,你若为他好,便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离他远远的,过你自己的日子,你,保不住他的,只会让他受苦。”
撇下已如死人般的裴震,朱枫拂袖出了凉亭,打马疾驰。
奇怪了,如愿地见到了裴震心伤欲死的表情,心中却没有胜利者应有的喜悦。傅云蔚珍珠般的泪水又在心头滴落了。我并没有强夺啊,我救了裴震,把他置于自己的羽翼下,珍爱他,宠溺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可对方却吝于一个笑脸,一个眼波,眸中的忧伤使周围的一切也阴郁了,因为他的忧伤,花不再美,鸟鸣也不动听了,难道他不只是山中善变的狐狸精,也是天上无法抓住的云朵?一向要风得风的端王第一次感到了得不到的痛苦,几乎要抓狂了。
云蔚,你要尽快地爱上我,否则我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第十三章
夏日的骄阳如火般倾泄下来,端王府中一片静谧,人人都在避暑,连狗儿也热得在廊下不停地吐舌头。以前府中最凉爽的地方是王爷所居的正房,现下却是傅云蔚所住的宝云轩,帘外竹吟细细,流水淙淙,帘内轻纱重重,房内四角立着内中放置冰块的大木桶,森森冷气透出来,屋内一片清凉。
“云少爷,这是早上王爷令人新做的冰镇酸梅汤,您尝尝看。”
现在的小福子是府中最受人羡慕的下人,跟着新美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宝云轩亦是府中最华美、最舒适的居所,独在王府东隅,与它处隔开来,除了少数几人外,所有人等不得擅入。王爷当时亲自督工,仅用了十数天,便起了这样一所亭台楼阁,流水回廊俱全的华丽宅子,且不说别的,只院中的森森翠竹,便是从湘鄂山中快马加鞭运来的湘妃竹,硬是移植过来的。以前任何一位美人,都没有这样的荣宠,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看着王爷的脸色,因为王爷对这位宝云轩主在乎的程度,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一个侍女仅小声对人说了句:“也不知这个能宠多久。”恰被王爷听见,挨了五十大板,人也废了。当然,众人的好奇也达到了最大规模,从美人进府那天起,就被王爷藏在房中,除小福子,张延年,和王爷最信任的奶妈李妈及两个老侍女外,任何人都不得近身,当然也无法一睹芳容。这个新美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把王爷迷到这般。
“你也喝一些。”
傅云蔚示意小福子。他很喜欢这个机灵小子,幸亏有他在,否则,他不知如何熬过那种锥心之痛。
“真的?”小福子高兴万分,云少爷人美,心也好,可他总觉心中有愧,每当云少爷发呆时,他都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能让他眉头舒展一些,不能让他眼里的愁云散去一些,王爷大概也跟自己一样吧,他想让云少爷高兴所费的心思连自己都觉太过了。王爷这般宠爱,云少爷究竟在愁什么呢?
“笨蛋,快喝了。”傅云蔚横了他一眼,这小子怕什么啊。
只一眼,小福子快要傻掉了,那眼睛怎么会转得那么好看啊,他根本形容不出来那种好看。
小福子的呆样让傅云蔚不觉好笑,这小子又耍宝了,再将一碟点心推到小福子面前,看他狼吞虎咽,心情不由放松下来。
“我小时家穷,看别人家孩子吃点心,吵着向爹要,爹爹那时只教了一个小学生,无钱买多余的东西,他便将附近鸽子的蛋偷了来,煮了沾着盐给我吃,娘见了,骂他象小孩子,居然偷鸟蛋,可爹把蛋送到娘口中时,娘便笑得好高兴。后来,无论吃什么蛋,都不及那天的美味。”
傅云蔚悠悠说着,心思飘到小时贫穷时光,爹娘一生都没有过什么好日子,不,虽然穷,可爹娘的恩爱却让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想着爹对娘的疼爱,娘对爹的体贴,那样的好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傅云蔚轻叹一声,人生无常,如今孑然一身,活着也无甚趣了。只是,不知那人现在怎样了?胸口疤痕虽淡去,腕上的佛珠却犹是那般粗糙,到如今,已是经历了诸般苦痛,如果,又有人对自己说:“我已厌烦你了。”大概会云淡风轻了,不会毫不犹豫地挥刀,在胸口那么一刺。所谓“我死给你看”,只是小孩子任性撒娇罢了,它只对真心爱你的人有效,否则,白白留人笑柄。
胸口又痛起来了,想起来便痛得要命。也许,自己应该放下吧,放下一切,心如止水,从此不问苍海桑田,一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如果,不去想,不去回忆,便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