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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脸都青了:真受不了这小子整天这个失惊无神的样子,都不晓得上头怎么把他分来跟我!无端端坏了我这组的威名!
“撞鬼咩,乱叫什么。”恶狠狠地瞪那小子一眼。
“阿头,我都帮你查晒所有叫这名字的人啦。”他把一叠资料匡一声砸在桌子上,八八咂咂地说:“你又讲不清到底哪几个字,我到户籍处把同音的人名都翻了一遍,姓顾的姓古的姓辜的,叫什么XIZHAO的,全都在这了,累得我啊——”
戚少商一听他讲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给他两下:“你个仆街仔啊,叫你做一点事,就好似要你命一样,不想做就给我扯!”
八仔忙不迭地往后跳了两跳,堆笑说:“Sorry,Sir!我只是好奇你要查这些来做咩嘛。”
“你做你的事,问少几句会死啊!”戚少商没好气,压根不想再理他。这小子,连上司脸色都不会看,点做人!
看他没走的意思,正想找点话训示一下他,已有个手足急急奔了过来:“戚Sir,督察急call,尖沙咀弥敦道有命案,要你马上过现场!”
“DIU,又来?!”注定没有哪天能把办公室里的椅子坐热的!一日做到黑,如果不是搏升职一早不干了!
但是——“九龙那头关我们咩事?”戚少商瞪了瞪眼睛。
“不只死了一个,是枪杀案,死者之一是我们一直跟开的那单贩毒case的疑犯,细眼呼。”
戚少商脸绿了一绿,人已经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对住穆鸠平吼:“八仔,去叫上小孟,你们两,马上跟我走。”
——新人当然还是要带一带的,见多几次死人的场面看个死仔包还可不可以这么生龙活虎!
“不是吧,跌这么惨……”
“也真是不好彩,这样都可以摔下来……”
戚少商拨开人群往里走,远远已听到班手足围在现场的窃窃私语声。
“又说是枪杀?”他皱着眉头问。
“是枪杀。但同时有单自杀case,顺便看一下,有没有疑点。”孟有威刚已电话了解了一些情况,立刻简单地报告了几句。
戚少商点点头,下意识地抬头朝重庆大厦顶端看了过去。
这鬼地方,牛鬼蛇神鱼龙混杂乱七八糟,隔三岔五的都要出点事,真是话它唔邪都唔得。
他暗暗叹了口气,看向地上那具横卧的男子尸体——
血,粉碎的头骨,和着脑浆,把身边那块水泥地溅成了一幅抽象画。
一望之下,戚少商的身体就僵硬了:
“钩子……”他木然,而又凄厉地低唤了一声。
紧挨着他的穆鸠平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阿头,你没事吧?”
“阿头,你认识死者?”孟有威目光一闪,沉声问道。他已发现他这一向沉稳淡定的上司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是钩子。”戚少商煞白着脸,惨笑了一声:“勾青峰,我在警校的同窗死党。”
一个礼拜前他们还通过电话,约好找时间一起回母校去踢场球。可现在,他已经死了,还死得这么凄惨——
戚少商忽觉胃部有点不适:入这行以来,他已见过无数的血腥和暴力,早已泰然若素不为所动,可这会,他却突然觉得有点眩晕。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声。
孟有威略一低头,轻声道:“按现场的情况来看,死者是自杀,当然也有失足跌落的可能性。”
“没可能!”戚少商一点就着:“绝对没可能!他绝不会!”
——压抑的怒火已经快把他撑爆,以他对勾青峰的了解,钩子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还有,直觉——对,就是直觉!多年的查案经历,已让他具备了这种直觉的判断力,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为自己一段很隐秘的情绪所困扰,但那种细腻的直觉却好象因此更加敏感和敏锐了。
“阿头,这个,我们不如过那边枪杀现场看看吧。”穆鸠平小心翼翼地说。
戚少商明亮逼人的眸子黯了一黯,咬牙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在这个不夜城。
戚少商疲惫地走到街边,点燃一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枪杀案的脉络基本清楚,几个死者确是他们一直follow的贩毒集团的主要疑犯,初步推测是黑道之间的火并仇杀。这些他已交待小孟和这一区的同僚共同跟进,尽快提交report上来——
让他心神不宁,情绪败落的是钩子的死。
一定不是那么简单,一定不是——他带着伤感和沉痛反复地想,想到头痛欲裂。
难道,该不是,这跟那个也有关联么……?那个……梦里的……该死……
“阿头,返差馆吗?”穆鸠平一声呼唤把他从神思惘然中拉了回来。
戚少商抬头,略加思索,回道:“你和小孟先把车开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等下我自己坐天星小轮回去。”
穆鸠平怔了一怔,很有点贴心地试探了一句:“要不今晚我们陪你饮杯?”
“到时先讲。”戚少商一摆手:“迟点call我吧。”
两个人物,两种视角,两个风格。
这种剧场跳跃式的写法有点让人兴奋呵呵。
从文字风格而言,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物,所以包子的章节会本土得燥一点,小顾的章节会清浅一点。可能会有点看不习惯。
虽然是应中元文,但素不那么可怕啦,话说那个虾米虾米东西俄也怕怕。
感谢CJ的霍知音,否则这个文是无论如何动不起来的说。
亲爱的悠悠,这文素送你的聘礼和媒文,接牢罗,莫趴下
PS:本章节包子部分由小霍友情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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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据本台消息,华洋混杂,一向被形容为罪恶温床的弥敦道重庆大厦,今晚又发生一宗凶杀案,一名冷姓男子遭凶徒枪杀,一枪直接命中其头部。消息称,受害者所操控的企业曾涉嫌黑社会活动,警方怀疑此事跟黑帮仇杀有关。
另外一起命案现场是重庆大厦对面的锁乔大厦,死者是一名勾姓男子,年约27岁,生前是汇丰银行行警,自19楼坠下身亡。警方到场后,发现死者伏尸楼下,被大滩鲜血包围。经法医官检定初步判定为自杀,警方称并没有证据显示死者与重庆大厦的血案有直接关联。”
新闻里死者穿着大红T恤,安静的卧在一片血色中,像某种被祭祀的供品。这幅诡异的图片随即被下一道插播的新闻淹没,“香港著名影星王某今日在医院诞下一个女儿……”
大屏幕下每个人都走得匆匆忙忙,很少有人停下来扫上一眼。有什么好关心的,都市里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战役,每天都有人死,有人生,想活得好,就要有一颗够顽强的心脏。不然,摔死活该。
一道淡淡的眼光收了回来。几乎没有表情的轻扬了一下唇角,男子转身进了身后的置地广场。
只来过两次,专柜的售货小姐已经殷勤得有些过份了。
“先生,还是burberrys的衬衣和calvin klein的长裤吗?”
点头,轻而稳定的声线,如雨滑过落弦,带出冰凉华丽的质感,“麻烦你准备两套,一套现在换,一套我带走。”
出了换衣间,柜台小姐一边替他整理领口一边暗自想,上天总是偏心的,人长得好看,连件最普通的风衣,贴在他身上,就显得体态修长,说不出的好看。
她在这个大牌旗舰店里的几年里接待了不少富豪和明星,算得上见多识广,这个客人却仍然让她失常了。从他推开门到走进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几个动作,更是舒服顺眼之极。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很清亮的黑,仔细看,又好像深不见底。每次来都买同一款式的风衣,衬衣,和卡其长裤,很有礼貌,微微有点孤傲,举止斯文大方。
不知道他下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她轮班。想着有点失神,手指一滑,擦过了客人脖部的皮肤。微微一触,像拂过了一匹丝缎,冰凉的触感带来微麻。她红了脸,赶紧道歉。
男子摇头,示意没关系,眉头却微不可觉的轻皱了一下。
秋风有点凉。
戚少商倚着船舷,下意识地裹了裹外套,缩了缩颈子,好象那里有一圈可以保暖的裘皮围肩一样猛然因自己这个动作愕了一愕。一种异样的感觉不可遏止地自他心底升腾而起。 见鬼……他暗暗地咒了一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戚少商几乎被吓了一跳,拿出来一看,不出所料是八仔的号码。
“阿头,过不过来啊,老地方,我们都在了。”
“现在几点?”戚少商揉了揉眉角。
“八点刚过,你在哪里啊?”
“我刚上渡轮。”戚少商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乘客:“你们先玩吧,我不一定过去了。”
八仔还说了一句什么没太听得清楚,戚少商有点失神地挂了线,垂首思索了一下,又拿起电话来拨号。
听到接通的声音,他心里不由自主地跳了一跳。
“喂,卷哥吗?是我。”戚少商转了个身,迎向瑟瑟的秋风,却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了一下眼:“呃,现在有空吗?”
维多利亚湾亮灯的时候,象连绵无尽的巨大珠宝店全都开亮了橱窗里的灯。男子倚在渡轮左边的船舷上,微眯了眼,低下头看表。
灯光把他的白衬衣映成一片浅青。
八点十分。正是夜上浓妆。夜风带着潮湿的水气,像一只轻抚过额头的手。
这个东方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闷热粘湿,拥挤喧腾,一个庞大的水泥森林。
他记得欧洲的唐人街,有的是桑葚,咸鱼和中国红,以及一些久远的味道——光线昏暗的店堂里,中药被分门别类地装在一个个小格子里,它们一律有着漂亮得可以直接入诗为画的名字,他看着一把银色的小刀把它们挑出来,剥离,切碎,捣散……
很多年了,那种清苦的气息仍然在他心里。
小轮气笛长鸣,他的眼神迅速收缩了下。随后自嘲地一笑。自从踏上这里,心神好像就有些不受控制。几乎是最后一个跨下渡轮,抬头看了一眼,辉煌的灯火,照得前面的人流如潮,走得快的那个人已经出了码头,他心里微微烦燥。
这是一个连树都冲锋陷阵的城市。
“顾生,今日甘早嘎?”
皇后大道西的中档公寓区,虽然才一周,管理员对这个礼貌安静的住客已经很有好感。
见青年男子微微一怔,似笑非笑,才一拍自己额头,“哦哦,对不住,我又忘了,您是从国外回来的,不懂白话。”
男子对管理员笑了笑,沉静而安稳。
他进电梯,上楼,打开房门,在黑暗里静静环视片刻,方才开灯。
简洁的居室,一式的白。
悄无声息地在各室转了一圈,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顺手开了答录机。
“咔嗒。Gavin,我是amy,请与我联系。九点三十分。”
“咔嗒。Gavin,你在中国呆了三个月还没有呆够吗?如果香港的事情办完,请回英国。我在布里奇诺斯等你。十四点五十四分。”
温润纯正的英式发音,像一条细细的线,在白色的房间里滑过。男子穿白衬衣,青色仔裤,右腕上套了一只宽大的银镯子,脱了外套,更显得腰的纤韧,腿的修长。他姿态慵懒地,靠在窗边喝水,像头优雅沉默的豹。
窗外是深蓝色的维多利亚湾。汽笛声,远远地,像在静寂的夜里投入了石块。
“咔嗒。朝,你一直没有复电,很担心你。小晴。十八点零六分。”
她说中文的时候有点夹音,但是很温柔,像她十七岁时的头发,弯曲的,轻柔的,甚至有淡淡的花香。
他转过身,眼里带了点惆怅的异色。然后扯上窗帘,关掉答录机,在沙发上躺下。
梦几乎是马上就来了。
很熟悉的,他仍然在一条河边,能够听到很清晰的水流声。
眼前是彩舟画舫,浆声摇动起满天水花。
他双眼直直地盯着船头那星柔光。一盏状如青莲的花灯,在夜风中若隐若显的晃,底下吊着一个铜铃,清清脆脆地响着。
河水清凉,吹得那扇窗微微地摇,只一会,那盏暖暖一团晕黄的光,就灭在了极深极远的梦里。
四周都是暗影幢幢的影壁。他冷冷的转身,一步一步地,把半帘灯焰,一怀梦水,都抛在了背后。很坚定。心里微微地苦涩着。
然后,又是他,正在穿过一条雨廊,经过紫藤花架,上面吊了一架秋千,一个风筝搁在上面。小小的敞轩边种了竹,半卷疏帘。阳光筛过竹影,满地细碎的光线。他在飞花里抖落了一身风尘,青衫翩翩,踏上了台阶。
门吱嘎一声。女子正在窗前画眉,金兽炉燃起一枝沉香,满室氤氲。映在他眼里,怒放成一枝血色的桃花。
这是他做了千百次的梦,他很熟悉。像往常一样,他微笑着,走上前去,拈起画笔,似要为她眉梢最后添上一笔春情。
女子仰起脸,微羞,如远山含黛,不知为何,这样温馨的场景,却让他心底隐隐惊怖地轻跳着。
忽然狂沙。
他手里的画笔变作了一把利器。
裹在黄绢里。
他又成了一个剑客。他要杀人。如此坚执,如此慎重地,预谋着要杀掉一个人。
仰首望天,天空是一层伤寒的蓝,低低地压下来。四周只有荒凉黄土,呼呼的风,惨烈地吹着。他站在风口,身边有一口井,井轱辘的绳子都缠成了一团。他看着那口井的影子慢慢移动,心里有微微焦急。
他在等待,身边有人在说着什么,他没有理会,伸出手臂,一只大鸟的影子扑了下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它冰凉的利爪穿透了他的衣衫。他知道,他等的那个人,他要来了。
然后,又是那个梦。
梦里的梦。
还是他,他站在一个巍然的大殿前,身上痛得好像七经八脉都扭成了一团。他失败了。他的心里,愤恨,激狂,又是不可置信的绝望,心底深处仿佛翻转出最不可抑的无尽悲辛。
那样的苦痛,恨不得立刻死了,也胜过那一刻的煎熬。
他在梦里也像是在做梦。
有一群人拥了进来。他突然觉得心里愁郁无边,这世上所有情深缘浅,原来统统都是让人辜负的。他死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拼命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地缚住了他的四肢,恶梦还在继续。
他咬着牙,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人群那个女子……
……
男子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声惊喘压在喉咙里。
他死死地看着窗外。
窗帘飞舞着,透进来的月光十分幽凉,把屋里的家具照成一道道扭曲的影子。
微微地喘息着,缺乏血色的薄唇半张。眼里还有残余的惊恐和挣扎,四下游移。
夜像死去一样。
这是公元2006年的香港。万籁俱静。浮生若息。
慢慢伸出右手。掌心上已被掐出两行深深的血印,隐隐作痛。
他长长地,压抑地,吸了一口气。
额头,眉角,背心,都已是薄薄的一层冷汗。
抬腕看表,深夜十一点。
翻身进了洗手间,水声哗哗,一会换了一件衣服出来。却还是件白色的衬衣。
发梢还在滴水,他向电话留言机的方向看了看,仿佛经过了短暂的思量,走过去拿起电话,又微微地犹豫了一下,最终却还是一皱眉,拿过外套,走了出去。
关门时“碰”的一声微响。夜风里,好像谁的叹息
3、
音乐声很柔煦,灯光是不刺目不跳跃的明黄,威士忌没有加冰,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温润、妥帖。
在“TONIGHT”,在今夜。
戚少商微抿唇角,出神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纵情喧嚣,窗外的红尘美好。兰桂坊,迷失的夜晚,酒醉的柔肠。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摇晃了一下,冷冽沉厚的男声把他从凝神中拉了回来:“喂!想什么这么出神?”
戚少商乍惊,抬头,嘴角瞬间泛起一抹笑容:“你来啦。”
“等很久了?”雷卷眯了眯眼睛,拉过身边一个眉目秀蕴、静美无华的黑衣女子,朝戚少商抬了抬下巴:“我女朋友,沈边。”又朝女子眨了下眼睛:“这位就是我们香港警察的典范,戚少商戚Sir。”
戚少商摇头苦笑,惟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女子微垂了垂眼眉,一声不响地紧挨着雷卷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戚少商挑挑眉毛:“还是老样子?威士忌?”
“我陪边儿喝红酒好了。”雷卷摇头,苦笑着回了一句:“除了这个,你就不能弄点别的?永远都这么烈,不如直接灌酒精——”
“钩子死了。”戚少商快速地说了这几个字,直直地抬眼望向雷卷的眼睛,涩着声音补充:“就在今天下午,重庆大厦那头出的事。”
“你讲咩?!”雷卷变了脸色,声音也一并苍白起来:“钩子?勾青峰?”
戚少商沉痛地颔了颔首:“单从现场看没有他杀的嫌疑,初步认定自杀。”
“绝对没可能!”雷卷低吼了起来:“他没可能会自杀!妈的,从警校毕业的人会失足?”
戚少商目光一亮:“你也这么认为?”
雷卷颓然地往后一靠,痛苦之色溢满了眼眶,点头说:“我跟他隔三差五都有联络,前两天还一起商量过投资股票的事,他刚准备调职,心情很好,上礼拜还说约着一起回学校踢场球……”
“他也约过我。”戚少商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眼色一动:“我知道他跟你交情很好